尾灯—— by在逃白桃
在逃白桃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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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中时十次有?九次去图书馆自?习和陆昭昭一起,李承逸也在。
她还很清晰地记得原因,在教室晚自?修不能吃零食,昭昭散漫惯了,管不住嘴。理论上图书馆自?习区也不能吃,胜在没有?老师巡视,也没有?被扣操行分?的风险。
李承逸则是为了方便抄她和陆昭昭作业而同?行。
反复推敲她和李承逸过去的细节不是个愉快话?题,她避重就轻地顺着他的话?反击:“你刚才还说自?己老实。”
“还不够老实?我一次都没有?打扰过你。”
“为什么呢?”她将?他一军,“我看你和作家?说话?没什么障碍嘛。”
他笑起来:“你是1班人?,我们普通人?跟1班人?之间存在阶级差距。”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1班不光优等生?云集,而且学费是普通班的八倍,在学校一贯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宁好反感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讽刺调调,梗着脖子反驳:“那现在呢?阶级差距说消失就消失?”
对面变了绿灯。
他已经在斑马线上往前走了两步,又驻足停下,
回身眯眼端详她执拗较劲的一张脸。
“有?人?自?投罗网,覆水难收了。”
他一抿唇,强势拉起她的胳膊,一把扯掉羊皮长手套,把她冰冷的指尖握紧在自?己热的掌心,大步在倒计时中穿过街道。
目的地是宁好锦湖苑的住处。
宁好没有?完全搬完家?,她一部分?东西还留在锦湖苑,租约到次年二月,她也懒得为剩下五个月去提前结束合约。
虽然雾凇院一个套间的面积就200多平,差不多赶上一套普通房产,行李全搬过去也能放得下,不过她心理上没有?完全把雾凇院当家?,和闻斯峘一样,会希望保留一个私人?根据地。
隔三差五,来市区的时候,她就会顺便再?找个小包收捡些非必需日用品的带过去,比如香薰灯之类在第一次搬运行李时留下的东西。
闻斯峘袖手旁观,坐在按摩沙发里等她,不急不催。
目光像指南针一样满房间找她,走哪儿跟哪儿。
屋里没开地暖,但比室外暖和,她又来回走动,并不觉得冷,把外套脱了。
他看清她里面穿的是一件紫棠色的羊绒针织,尖尖的小v领,薄且贴身,袖口贴合她纤细的小臂,只有?手肘内侧弯曲时产生?几道褶皱,难怪能连衣袖一起塞进?羊绒手套里,穿脱时几乎没有?阻力。
年纪小的时候,她脸长得稚嫩,整个人?打扮都青春少女。
他试想过以?后她长大了会怎么是什么风格,女人?都会有?性感的一面,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她那一面,像丘比特穿渔网袜,想想都违和。
没想到,她还可以?长出这?样感性的女人?味,温柔下蓄着爆发力。
“你笑什么?”她被盯得心里发毛,不满地支着腿抱臂站在厅中央。
闻斯峘回过神,发现自?己被架在一个无论怎么恭维都很尴尬的位置上,
他干脆破罐破摔。
“脑海里正和你做..爱,不笑难道哭?”他厚颜无耻地说,自?我感觉非常羞愧却又忍不住恶作剧的窃喜。
露骨程度让她瞠目结舌两秒,两秒后顺过手边一包纸巾朝他砸过去。
他接个正着,气定神闲把纸巾搁在手边茶几上,很得意终于让她哑口无言一回:“但我这?人?胆小……”
继“老实”之后又给自?己加了“胆小”人?设。
宁好一副看你能胡扯到什么地步的神情。
“敢想不敢做,”他彬彬有?礼地补充条件,“除非你允许。”
透过阳台与客厅相?连处的毛玻璃,市中心橘红、蓝紫的霓虹漫射光投进?来,
房间里原本昏黄暗淡的一盏萤火难以?招架,被吞没。
整个屋子变得光怪陆离,不断有?光晕像车轮一样从人?脸上滚过去。
呼吸湍急而潮湿。
许久,她别过脸,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轻哂一声:“想得美。”

宁好至今难以置信地点点头。
陆昭昭笑得抱着抱枕朝后躺倒在地上:“可爱!你为什么不?跟他做?”
“他这个?人自控力强, 没那么着急。我还没看懂他耍的把戏,梭.哈……胜率不?高,现阶段还是按比例投注。”
陆昭昭坐起来, 认真道?:“你的直觉是对的。我派我徒弟去打听了?他。”
“不?会打草惊蛇吧?”宁好有些忧心地严肃起来。
“所以我没有自己去啊。”陆昭昭说,“我和我徒弟的关系闻斯峘又不?知道?,联想不?到我身上。闻斯峘做材料基因组的研究, 和Ai领域也密不?可分。他在业内小有名气?, 谈到这方面专业他同行都听说过这号人物。”
“哪方面名气??”
“业务方面。在英国?的时候参与搭建过行业最前沿的高分子机器学习模型,听说不?止参与,他是核心。山水资本早就盯上他了?, 只要给?他投资配备人手搭建数据库把平台开?发出来, 以后业内哪个?单位都得用。”
宁好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隔行如隔山,想起自己劝阻过他创业,是不?是阻碍了?科技进步?
不?对,山水资本,徐笑在那儿……
陆昭昭以为她没听明白,换了?更好理解的说法:“航天院招博士,一般第一年年薪50万、安家?费50万,已经算顶格的了?。他们和材料所抢闻斯峘的时候开?了?年薪200万。”
宁好先前还以为他是靠他爸的关系才进的材料所,
“……为什么大出血?”
“当然是因为他在外?边把平台开?发出来, 要付费使用,花销更大。”
“可是……”宁好垂眼疑惑, “我劝他暂时先别创业时, 他都没怎么挣扎就妥协了?, 既看不?出自信也看不?出坚持。”
“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他轻轻松松就妥协,把开?张就有上亿身价的事业扔一边, 一心搅进闻家?的浑水里,当然是对上百亿的家?产有想法。看起来他是配合你结这个?婚,你们俩谁是主角、谁在走主剧情,还真不?好说。”
宁好斟酌利弊:“倒也不?是坏事。我原本只怕他唱反调拖后腿,惹闻家?昌不?待见他。”
“我看他能屈能伸,听他跟闻家?昌说话?,乖得很?。”陆昭昭想到什么,脸上浮出八卦的笑,“我觉得他应该挺喜欢你的,你有没有发现,闻家?昌让他干什么他都只管答应,唯独讨论到关于你的安排,他会发表异议,很?多麻烦事都替你挡了?。”
“闻家?昌和他说话?我都跳过,感觉他什么都说‘好’。”
“对啊,那是你没听到有关你的部分。”陆昭昭像磕晕了?cp似的搓手兴奋,“男人嘛,很?正常,当然想既要江山也要美人。所以我才说,你早点?‘梭.哈’收了?他。”
宁好没接话?。
陆昭昭稍稍恢复了?点?严肃:“闻斯峘比李承逸难对付,李承逸都知道?找个?孙国?栋顶掉你以防万一,闻斯峘挑人不?会挑草包,而且他早知道?你的目的,会对你有所防备。”
“我知道?。公司工作上的套路我本来很?有盘算,对付李承逸还游刃有余。可是扯上感情我就没把握了?,”宁好忧心忡忡,开?始慢条斯理收拾刚才吃空的外?卖盒,像整理一团乱麻的思绪,“一场豪赌,赌闻斯峘会爱上我,我自己都觉得没那么大魅力。这个?人真的很?棘手。”
陆昭昭枕着脑袋当甩手掌柜,笑嘻嘻:“迷人的反派。没关系啊好好,赌一把嘛。你保持清醒至少有一半赢面,你跟他是法律上的夫妻,离婚也有你一半。不?过你千万别自己陷进去任他摆弄,闻家?男人的美男计很?歹毒,吃一堑长一智,不?要重蹈覆辙。”
要知己知彼,宁好去听了?录音。
以前只听几声“嗯”和“好”不?觉得,这次特地找出昭昭说的他替宁好挡事的片段认真听才发现,录音中他的声音和平时说话?声听起来不?同。
不?知是不?是面对面说话?时容易受到动作神态的影响,没那么专注于声音。
单听声音会觉得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说话?很?动听、温柔、有耐心,并不?独一无二,在本地男生中常见。让她觉得更熟悉的部分,一时难以定义。
她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也可能只是错觉。
孙国?栋管项目对工地不?上心,只对吃拿卡要上心,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要“抓大放小”,偏偏他嫌浪费钱而放掉的勘探流程一点?都不?小。
王珠江作为他的关系户,以往在大国?企底下干活,工作重点?是自下而上把一条线的领导们哄好,甲方财大气?粗、放款爽利,也没遇到过斤斤计较。
这次进场开?工第二天,王珠江就发现这活没那么好做,自己被坑了?。
地下情况很?复杂,签合同时他虽然叫高了?一点?儿价钱,但孙胖子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在新?老板跟前表现,平场这一块儿压死了?200万让他全?包,话?说得很?好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被哄着签合同的时候王珠江也是这么想的,先卖个?人情处好关系,还怕以后没钱赚?
可进场后挖掘机一铲子下去,半条命都被吓飞了?。
都说这一带历史上有过农田,有过城中村,
没人告诉过他,底下还有国?防电缆啊!
这铲子幸亏是铲偏了?,要是直接走运铲断了?,可是要喜提银手镯和缝纫机的。
挖掘机不?敢再动了?,得请相关单位自己来把电缆迁走,要办一大堆申请手续不?说,搬迁费一开?口就是200万。
王珠江腆着老脸到处找人说情,上蹿下跳地活动,总算把迁缆费谈到了?50万,还得等人慢吞吞来工作,非专业人士是一点?不?敢插手,被耽误了?工期他也不?敢吱声。
再谨慎往深处探探,很?要命,底下还有纵横交错的古河道?,全?是淤泥烂土,还得给?土方单位付钱。王珠江压根没见过这种地下百慕大,请有经验的专家?到现场评估,整个?平场做完,至少也要500万,王珠江听了?要晕倒。
还谈什么来日方长,开?工一毛钱没赚到,先砸里面300万,关键这300万垫进去,云上可能不?认账,毕竟白纸黑字签的合同约定这些都包含在平场全?价200万内。
工程部会议室里一群大老爷们抽烟,抽成寂静岭都拿不?出解决方案。
王珠江倒不?着急,反正已经停工,只管强调困难耍赖,孙胖子对他没辙。
看孙胖子黏黏糊糊的态度,底下工程部的人心里也有数,孙胖子拿了?人的手软,私下回扣肯定已经到手,履约保证金都没收,台面上才压不?住人。
但是孙胖子急,一个?地狱开?局迟迟动不?了?工,最后是要找人问责的。
李承逸听说福岭东路以北的地块闲了?一个?月没什么动静,催问了?几次,前两次孙国?栋找借口搪塞过去,后来顶不?住压力透露了?实情。李承逸却?并不?买账。
李承逸反应冷漠:“本来你应该做物探,工作有疏漏,你去做承包商工作解决,合同他签的,现在让你向公司请合同范围外?的款请不?出来,他怨谁啊?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他要做就做,违约时间长了?让他滚蛋,官司打到天庭他也得赔违约金。”
孙国?栋虽然拿不?出解决方案,但也知道?像李承逸这么解决肯定不?行。
少爷发号施令威胁两句对包工头没有任何杀伤力,把人搞急眼了?甩手撂挑子,官司打两三年,两三年后判的违约金也执行不?到他。现在是要王珠江当场先垫两百万,能一样吗?
反过来,王珠江也不?敢和孙国?栋撕破脸,孙国?栋是他赚钱的重要关系线,不?至于为了?点?小事立刻斩断一条线。
双方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没下死手,只玩了?点?太极推手。
王珠江还是希望孙国?栋能想办法帮他去集团把款请出来,要签补充协议,就得质疑合同的合理性?。
“孙总,”王珠江绕着弯说,“我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性?质很?恶劣,集团内部有人要给?你个?下马威。这次我们就这么让步,以后人家?就知道?咱们这边是软包子尽情拿捏了?。”
孙国?栋一掀眼皮:“怎么说?”
“我就提两个?问题。为什么南边地块风平浪静,什么岔子都没有?是地不?同,还是合同不?同?”
孙国?栋得了?提示,找到了?扯皮对象——陈小娴。
当初要不?是合约部让他压王珠江一价全?包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为什么合约部只压王珠江,不?压南面地块的总包呢?摆明了?欺负他这个?外?来户。
孙国?栋去合约部“讨说法”之前,先请示过李承逸,把以上疑点?给?他捋了?一遍。
李承逸根本没表态,把皮球踢回给?孙国?栋:“你可以跟承包商协商,也可以跟合约部协商,这都是你的权力。不?过别动不?动就阴谋论,你是我的人,宁好也是我的人,为什么只针对你不?针对她?你自己关系没搞好,人家?不?愿给?你行方便。”
孙国?栋听了?个?半懂不?懂,小儿媳妇怎么成了?他的人。
不?过李承逸言下之意指责他办事不?力,比不?过宁好,孙国?栋窝了?一肚子火,以前在海源就有这种不?和谐音,那小姑娘有什么本事?无非是背后的大老板给?她撑腰。
在合约部,孙国?栋对上了?另一个?“小姑娘”。
陈小娴从年纪上不?算小姑娘,但孙国?栋混迹海源这些年心里有数,她也只不?过是个?背后有男人撑腰的,和她打交道?,就是和背后的男人打交道?。
孙国?栋对宁好背后的人已经心里有数,但对陈小娴不?知深浅。
扯皮时其实还有所保留,先质疑再示好,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旨在让人“行方便”。
只是陈小娴进公司就没遭受过质疑,也不?认为孙国?栋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转头就向闻俊茂告了?状。
周末,闻俊茂来了?一趟云公馆,带了?好些虫草干鲍,和闻家?昌坐在前厅聊了?会儿天,没吃晚饭就离开?了?。
人走后,闻家?昌不?太满意地问李承逸:“姓孙的靠得住吗?怎么有点?不?上道??管不?住下面人还胳膊肘往外?拐,办事像个?笑话?。”
李承逸蹙眉,猜到孙国?栋没把合约部关系笼络好,具体行为还不?知,只能暂时敷衍他爸:“有点?误会,我会警告他的。”
这件小事就算揭过了?,只是李承逸给?孙国?栋下了?死命令,别想往公司上层做文章,民企和国?企不?一样,董事长的亲兄弟看不?上他那点?小油水。
孙国?栋没法给?王珠江交待,干脆避而不?见,甩锅给?下面人。
他不?在项目部,催进度的重任扔给?了?工程经理张康成。
王珠江堵在工程部办公室抽烟,一筹莫展,张康成说:“区区三百来万,哪里挤不?出来,就看王总敢不?敢干了?。”
王珠江问:“你有什么招?”
张康成压低声:“咱们地块离河不?远,挖条水管把河水引过来,工地上用水就解决了?,能省不?少。好多项目都偷摸这么干。”
王珠江来了?兴致,眼珠骨碌碌地转:“有没有风险呀?”
张康成摁灭烟,腾出手,用两个?食指比个?数:“准备这个?数打点?一下相关人员,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另外?……”
“另外??”
“一定要孙总点?头,记得留好证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他给?你兜着,别又不?认账。”
“对对对,”王珠江心照不?宣露出贼笑,吃一堑长一智,对孙国?栋也得防一手,“小张有前途,还是你小子有办法!老哥以后少不?了?你那份。”
张康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是我支的招,要不?孙总非得击毙我。”

当晚, 孙国栋接到张康成的电话,“老王让你接他电话,他想到个主意要请示你。”
孙国栋这才接了电话。
孙国栋想, 只是接一根水管给自己人用,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原来这么小?的细节也来钱,能解燃眉之急, 他自然爽快答应。
王珠江顺势邀请他出来蒸桑拿, 两个人谁也没提前些日子的避而不见,衣服一脱,□□相见, 便又肝胆相照了。
第二天, 孙国栋就特意到李承逸面前邀功,说王珠江已经被他搞定,乖乖把钱垫出来平场。
李承逸打着官腔应付他,说些“办法?总比困难多?”之类的虚话,对他印象好转一点。
把孙国栋打发走,正心情愉悦时,内线电话接进来。
田秘书说:“宁经理没?预约,现在要见你,问行不行。”
李承逸虽然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这股任性要特权的劲儿本身就透着暧昧, 他只怕宁好不跟他撒娇、公事公办板着脸,反而吃这套。
忍不住窃喜:“你叫她上?来。”
整栋办公楼都是云上?的, 但?是云上?在江城只有200多?员工, 仅留了三层楼办公, 其余租给其他物业。公司高层在40楼,宁好现在调到工程部, 在25楼办公。
等她上?楼的时间,李承逸点起一支烟平息心里的波澜。
宁好推门进,他就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
她今天穿黑色高领毛衣,武装到脖子,衬得皮肤更白,像个禁欲的修女,他脸上?瞬间闪过失望。
宁好没?有坐,靠门随意站着,手背在身后,还搭在门拉手上?,仿佛自带一键逃生系统。
他倚着桌,和她隔着整间办公室,装绅士地保持距离,无奈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遵守诺言,不会搞突然袭击吓你。”
宁好肩头松了一点,嘲讽:“这次诺言能管几天?”
“你说几天就几天。”他又笑得更加阳光开朗,带点笨拙地说话,装得无辜又纯情,仿佛之前那些没?分寸的突袭只是小?学鸡的整蛊、恶作剧、两小?无猜的快乐打闹。
宁好白他一眼?,恶狠狠地说:“好歹坚持到婚礼吧,新郎官?”
他脸垮下来:“能不能别?提这个?烦!”
“你能做我不能提?”
“你知道我是为?了贷款,这破事儿搞得像卖身似的,哪个男的能喜欢?硬不起来。”
这个“硬”可以理解为?强硬,也可以理解成别?的意思,一语双关?。
宁好不乐意接这话从?文字上?让他占便宜,一板一眼?开始谈公事,用的也是“两小?无猜”那腔调,撒泼耍赖的。
“诉苦别?找我,回家找妈妈去?。我要郑昱聪,快给我郑昱聪。”
“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星美挖的项目经理先来我们这儿做工程经理。二姐说你不让往孙胖子那边塞,那我自己要用。”
李承逸想起来了,那个人,翻来覆去?查过好几遍,没?什么特别?,唯一要提防的就是他和宁好可能存在的过节。
“你干嘛老盯着这个人?那么大?年纪,长得也不帅。”
“是啊,那你吃什么醋?这也防那也防。贷款拿到了,爸爸怎么可能不四?面开花扩张拿地。不提前做准备,把人放眼?皮底下考察一下,难道指望孙胖子?我给你的建议一个也不听。”
“啊好好好,”李承逸捂着耳朵笑起来,根本没?当个正事,有种她要就送她礼物的宠溺调调,“你招吧考察吧,你讨厌孙胖子,姓郑的也可能讨厌你,你自己当心点,出事及时找我,行吧?”
果?然他这么理解,认为?孙胖子顶了自己,自己顶了郑工,有条记恨链。
宁好达到目的,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他意犹未尽,又故意调戏:“这就走?看看腿。”
宁好瞠着眼?睛回过头。
他嘴上?便宜得逞,得意地舔舔唇:“肌肉拉伤好了吗?”
“油腻!”宁好顺手关?了门。
孙国栋解决了麻烦,又开始他的老本行——搞关?系。
王珠江眼?下榨不出什么,要吃紧一段时间,孙国栋盯上?了土方单位。
做土方的是金越那边的队伍,工作看起来简单,就是把工地上?挖出来的土一车车运走消化?掉,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和拆迁相似,一般都是本地地头蛇才做得下来。
孙国栋想到,这项目除了云上?,合作单位还有金越。发展一些金越建工的人脉,对他在集团站稳脚跟也有好处,要是这一步提前做了,平场的合同就坑不到他。
跟金越的人喝过几次花酒,玩到一起,果?然就打听到一些内幕。
宁好负责的南边地块拆迁的时候有个难搞的钉子户,非说自己家祖上?是大?户,地底下深埋着宝贝,三兄弟穷得叮当响,最小?的还是赌鬼,要真有宝贝他们掘地三尺也挖出来了。当时无非是仗着家里男人多?装疯耍横想抬价,给他们的拆迁款也确实多?算了一点才成功打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国栋琢磨,万一是真的呢?如果?运气好,挖出一两件古董,小?几十万,大?几百万,都是有可能的。
只恨那块土不在自己地盘上?。
不过工地晚上?也就那么些人值班,不能开工,管事的领导不会在。
孙国栋生了歪脑筋,搞定对面工地几个人每天悄悄挖一点,就能赌个运气。
还没?说,没?过几天,他那绰号“飞机”的内线兄弟就连夜汇报,那家地下挖到两个瓷瓶子,孙国栋正在外面应酬,急奔到工地上?去?看情况,瓶子已经被他们搬到地面上?搁着。
一对瓷瓶古色古香,看起来很?有些年份,只可惜有一只碎了一半,价值必然大?打折扣。
孙国栋心疼得龇牙咧嘴。
飞机说:“这不是我们铲碎的,快碰到的时候我们都特别?小?心,戴手套扒拉出来的。挖出来已经碎了,其实你仔细看,这儿、这儿,看起来没?碎其实也碎了,被修理过。”
孙国栋借着昏黄的照明灯仔细看,还真有几条细纹,虽然价值打了折,可真实度大?大?提升,如果?不值钱,怎么会这么精心修复,再深埋地下?
孙国栋兴致勃发:“太好了,这八成就是我那朋友奶奶辈的嫁妆之一,他看见肯定要高兴坏了。再往下挖,说不定还能挖到更多?!”
孙国栋在艺术方面毫无造诣,不懂其具体价格,又怕是什么值钱的孤品,贸然拿出手,鉴定为?文物,被国家收去?。
他神?神?秘秘把瓷瓶包起来,让张康成找渠道低调地先鉴定一遍。
张康成还真访到那么一位专家,东西?送过去?,隔了一天就有了消息。
张康成回话:“专家粗略瞧了瞧,孤品倒不至于,既有可能是清末的古董,也有可能是民国仿古的件,那价格可能差十倍,不过至少也值十几万的。他说要多?找几个朋友帮忙看,分析那个什么粉彩什么工艺属于哪个流派,好具体到什么时间出产的。”
孙国栋把心放回肚子里,喜上?眉梢:“你让他看,慢慢看,不急。”
这说明“宝贝”之说不是空穴来风,多?挖几个,又多?一项新进账。
闻斯峘从?衣帽间出来,在床边站定几秒,思忖今天为?什么如此反常,早饭过后,宁好回卧室又面朝下扑在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身体不舒服?生病了?”他坐在床边,按着她的肩问。
“不是我病了,是你病了,”她转过来一张甜甜笑脸,“能装病吗?为?我请一天假,会不会耽误工作?”
……不知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闻斯峘认真计算了一下,因为?在法?定长假里结婚,蜜月旅行又没?能成行,虽然也半天半天地请了些假,但?婚假还没?用完,应该……
异样的触觉刺激他回神?到现实,
四?目相对,她不安分的小?手却正隔着衣料摩挲他的腿,认真恳求的意味。
他捉住手,盯着她笑:“要我留下来演什么?”
“晚饭的时候你出现,他们肯定会奇怪,你就说我生病了,在家照顾我。”
这倒不麻烦,他往深处想了想:“你在公司搞了小?动作,需要‘不在场证明’?”
“不是我,是对面管项目的孙国栋这几天晚上?在偷挖我们这边的地,我要是天天去?工地,事后说我对工地上?每天多?一堆土毫无觉察,不会有人信。还是在家装病为?好。”
“他跑你这边来挖什么?”
“挖宝。”
闻斯峘笑起来:“有么?”
“不知道。有的话对我来说是麻烦事,土里的宝贝都是国有,按规定挖到要上?报,相关?部门要来评估,真要是文物我们麻烦就大?了,耽误工期得不偿失。但?土里的东西?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偷走了,那就追究不了我们的责任。”
“请一天假可能不够吧?”他立刻抓住关?键,走到外间去?开电脑,“我先请三天假,远程处理工作。”
房间里传来她的声?音:“你说我生个什么病?我觉得要具体一点、小?众一点,可信度高。”
“被狗咬伤,打狂犬疫苗不适。”
卧室那边飞出来一个抱枕,虽然刚到门口就落了地,但?已经表达出强烈不满。
“我上?网搜的‘请病假一周理由’啊,”闻斯峘低笑道,“前面两个是怀孕和小?产,你要吗?”
晚餐时,闻家昌见小?儿子在家果?然好奇:“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按照商量过的回答,闻斯峘一边落座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宁好感冒了,有点低烧,我今天没?去?单位在家照顾她。”
“我说怎么斯峘的车不像出过门。”二姐顺口接嘴。
闻家昌怔了怔,“宁好体质这么差吗?结婚不到两个月感觉生病好几次了?老六送来的虫草炖了给她补一补……”
吴妈答应:“哎。中午已经送过鸡汤了。”
“每天弄个十来根,用鸡汤放小?盅里炖,”闻家昌嘱咐闻斯峘,“你监督她把虫草也要吃下去?,不能光喝汤,没?效果?。”
“嗯嗯。”如此大?动干戈,让闻斯峘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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