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
怎么说呢,介甫在有些方面确实,有点不谙世情。
但很诡异得是,他的心情却因为王安石这一出而明显放松了下来。
天幕依旧平等地没管观众们到底在想些什么,继续说着。
【大家好,欢迎大家继续观看我们本期的视频。
本期将以王安石变法为可能的主线,将至少北宋可能会涉及到的一些冷知识怪谈穿插其中,搭配以我们特色的跑题。
本来想叫个逼格很高,和前面系列相符合的名字,但最后想了想,这可是大宋诶!当然要给他点排面。】
赵匡胤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赵顼本来慌张的心理被安抚了下来。
赵煦挑了挑眉,眉眼神采飞扬起来。
以及前面并没有出现,但他真的也在看的赵祯,脸上也挂上了一个温和的笑来。
【欢迎大家收看,《大怂为何吃枣药丸》】
老赵家所有人:……
你好,后世人,他们老赵家是文化人,识字,并且能读懂你用谐音和别字的那份阴阳怪气。
——你这不玩嘛!!!!
大宋能够听到天幕说话的群臣:这是我配听见的吗?!
就算有一些家国荣辱感更高的臣子,回过味来后,对后世人的评价也是和赵家人感同身受的惊怒憋屈,可是更多先顾及自身的大臣,忍不住想到的还是自己的人身安全。
就算老赵家的皇帝最起码脾气都不算太烂(指不兴直接杀大臣,尤其是文臣这出)——但是突然被后世人贴脸嘲讽说他们是大怂……
救大命了,压根不想知道那个怂字在内涵些什么!
但后世人似乎正在兴头上,这波公开处刑竟然还没有结束,甚至更加高亢起来。
【大怂,一个中国历史王朝中的奇葩。
以一个国土都没有达成大一统王朝标准,两宋时期都属于要与唐末遗留下的少民政权相对峙的割据政权的身份,却经常和我国其他大一统王朝相齐名。】
赵匡胤:??
作为开国之君,老赵家发家的始祖,一个现在正在积极攒钱,想着能不能把燕云买回来,买不回来就当打燕云的军费的人,突然间听到自己往后整个王朝都没能把其收回来,只感觉一阵心肌梗死。
——后世儿孙你们难道这么不争气的吗???
赵煦:啧。
年轻的哲宗皇帝皱眉,神色有点阴沉。
怎么回事,他明明想过收复燕云的啊?怎么到了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总不会他未来出了什么意外了?
对老赵家的身体健康状况很有些数的赵煦一时严肃起来。
【大唐看了其对外战争70%的胜率要高呼不可战胜。
因为他们没见过对外战争指基本全是外敌入侵,罕见几次主动出击的战役里面,还要算上灭辽灭金,这两次压根不长记性,基本一模一样的战役。】
赵顼脸上都忍不住一红,努力为自家王朝辩驳:“可是我们不是都成功灭辽……后面那个金朝是什么?”
辽国之后还能有个金国??这北边夷狄怎么没完没了了还!
【害,灭辽的时候,是金国诚恳相邀说我们一起灭了辽国吧!到时候把燕云十六州还你!
那边辽国拼命来书说,我们两家打了那么久都算知根知底了,虽然你看我不爽我也看你不爽,但是我们好歹自澶渊之盟之后,都约为兄弟之国了!大哥你不能帮着外人打小弟啊!
换了新人你不知道它心里什么鬼心思啊!你信我啊真的啊!
北宋:可是他说他会把燕云十六州还给我诶!
辽:我死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动点脑子好不好!
北宋:可是他说他会把燕云十六州还给我诶!别说其他的了,受死吧辽贼!今日就是一雪前耻收复燕云之日!
辽:#@¥%&】
宋人:……
后世人这么说显得我们好鄙陋的样子,我们是这种一股子憨憨傻子味道的人吗!
——可是燕云十六州真的很动人诶。
反正和辽国的关系都是私下里勾心斗角了,那,卖一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只有赵匡胤在怀疑自己耳朵:
“澶渊之盟是个什么东西?后世人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大宋会和北边的辽帝约为兄弟之国?”
虽然听上去是他们大宋占的便宜——好歹是大哥诶,但是为什么后世人这样阴阳怪气一通,赵匡胤心里就觉得慌慌的,不踏实呢?
【结果连打不过金人的辽国也没打过,收拾完辽国人的金人转头一看都无语住了,说你这出工不出力啊,果断敲诈勒索,让北宋搂着约等于空城的燕云十六州,自己美滋滋跑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大家想必都知道,北宋这一波联金灭辽,实质上的好处约等于什么都没拿到,还成功在对他本来还抱有部分慎重的金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军事弱鸡的本质。
于是金人顺势南下,就有了靖康之耻,北宋亡了。】
赵顼:……原来金朝是这么个玩意啊。
猝不及防被亡国的未来糊了一脸的神宗皇帝,两眼恍惚地看着下面同样脸色忽青忽白的文臣们。
虽然老赵家的祖训叫做崇文抑武,目的在于用基本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纯文臣士大夫来替代唐朝之时颇被看重的武将,试图借此避免唐朝安史之乱以后地方节度使坐大的祸患。
毕竟五代以来,武将骄横所带来的种种后果,实在是让坐在皇位上的赵家人感到心有余悸。为了王朝的稳定和自己屁股底下皇位的妥当如此行事,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
但是军队菜到连被灭国的辽国都没打过就有点离谱了吧??
而在文臣们的脸色不甚好看的时候,观察到身边人神色变化的王安石目光一凝,继续坚定地顶着旁边人投过来带着火气的眼神高声喊道:
“所以,富国强兵之目标,必以今日变法之始起!”
大家都觉得军队太弱了?那就来搞变法吧!
不说对他锐意变法本身就颇有微词的保守派心中作何感想,光是支持他的人内部,都为他称得上不看场合的发言差点跪下了。
介甫,你还记得你之前是那个被拿来当北宋灭亡祸根的人吗??
但这是朝堂,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安石,是个重新出仕都是被皇帝亲自请回来,名声曾经享誉天下,现在眼见着被皇帝重用着的宠臣。
并且光幕出现之前,他还正好在请求进行变法,这时候发言都能说自己有理有据,是在接着自己之前说话。
于是保守派的臣子互相看了半天,希冀的目光看向前方,却又暗淡了下来。
前参知政事欧阳修,一个曾经参与过庆历新政甚至写出了《朋党论》这样声明“我们君子党都是坦坦荡荡的怎么能说是危害国家呢”的奇才,眼下的态度当然是支持变法。
现御史中丞司马光,一个虽然对着王安石眼下就要求变法觉得有些不妥,但到底和王安石甚至称得上神交已久,对对面为人很是推崇的中间派。
最后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个已经悄悄闭上眼睛,以为自己不说话就不会被指望上的男人。
富相公你说句话啊,富相公!你可是在当今刚即位的时候,就敢于直接和他说“希望官家二十年不要谈军事”的男人啊!
打击王安石的主力就交给您了啊!虽然他现在是参知政事,但您可是同平章事——您是宰相啊!富弼:别提我。没看见陛下现在为着未来军事那么弱而头疼压着火呢,现在我跳出来,等着被他记挂是吧?
我是说二十年别提军事——但我就是知道军队是个什么鬼相样子,所以才让他别想着急功近利的!
这下倒也好。他老神在在揣起了手,压根不管身后急切的眼神:陛下这下被后世人泼了盆冷水,总算知道改革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之功了吧。
……应该吧?
想到那王安石和皇帝如出一辙的急性子,富弼额角的神经狠狠一跳,突然又不确定了起来。
赵祯:所以为什么说两次一模一样。
比起神宗朝堂的沸腾,未来的仁宗皇帝因为性格上的柔和,再加上因为知道自己与亡国还算遥远生出的宽裕,倒是更能关注见一些被其忽略的细节。
他木着一张脸,和下边同样皱着眉的范仲淹对上了眼。
……有了灭辽之战靖康之耻的教训,那灭金,
总不能还犯一模一样的错误吧??
后世人继续输出着。
【而等到灭金的时候,好家伙,你们老赵家的人难道是真的一点记性都不长的吗?
哪怕北宋是赵光义的崽,南宋是赵匡胤的种,但你们可真不愧是同一对兄弟生下来的血脉。这北宋灭亡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还在呢,你们也是真的敢和蒙元联合驱狼吞虎、呸,驱虎吞狼。】
赵匡胤:?
他感觉自己快被后世人短暂吐槽暴露出来的大量信息量给弄死了。
捂住自己心跳急促的胸膛,如果不是他眼下是一个人位居室内,而赵光义本人很明显没有在他面前的话,他眼神的锐利绝对足够将自己的冤种弟弟戳穿。
怎么他开创的朝代,后代成了赵光义那小子的种?
他又不是没有自己儿子!甚至那南宋都能是他的后代,怎么也不可能在他传位给儿子的时候就绝后吧!
暗自磨牙着的太/祖皇帝眼露凶光,尽管在不知真相之前,他还不至于对自家亲弟弟猛地突下杀手——他的后代既然还能流传到南宋时候当皇帝,就说明最起码他弟没把他一脉全干掉。
不是最坏结局,赵匡胤虽然手痒,但还没暴怒到要冲出去杀人。
等着,等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他再来决定赵光义本人的命运。
【端平入洛听上去是真的好听,实惠也是真的存在,并且南宋人的心理也是真的爽。
毕竟宋朝和辽国之间,虽然隔着个赵光义社死名场面高梁河之战,夹了个真宗大撒币的澶渊之盟,还有个两宋人能够口头上念念不忘几百年的燕云十六州。
但你要说血海深仇,好像还真的谈不上。
辽国是个比宋朝建国还要早,已经成功完成了从原始渔猎部族到成熟政治文明的转变,有着完善政治、经济、军事体系,接受了中华文化的成熟政权。
和南北朝或者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些少数民族制度较为混乱甚至落后野蛮血腥的割据政权不同,人家除了皇室不是中原汉人血脉以外,和正经的中原人没什么两样(。)
它甚至还占据中原,比北宋所谓的“正统性”还要强,后面朝代修史,直接说辽金宋各为正统,一度觉得没必要把《宋史》单独拉出来重修,以之为唯一正统,你说搞笑不搞笑(。)
对,就是你·真的瞧不太上它宋·明干的。还不只是因为他们后来承认自己承接了元朝的正统,所以为了自身稳定决定不轻易为辽金宋中唯一的“华夏”正名。
到了嘉靖时期,明朝地位已经稳如泰山,不需要再通过别的一些手腕来保持自身地位的时候,他依旧坚定地把辽金都划进二十一史里面。
——你们是真的很瞧不起他宋!】
赵家皇帝:……
忍耐,忍耐,真的忍耐——!
好像忍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最后还是赵匡胤最先骂出了声——剩下三个到底身上文人气太重,还得靠武将发家的太/祖皇帝。
“那明朝皇帝,尤其是那嘉靖!你别欺人太甚!”
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那蒙元不也是夷狄?你们都地位稳固了,还不果断鄙夷一下前朝,以证明自己正华夏衣冠是为正统?这不该果断帮着他们宋朝踩一脚辽金,以证明夷狄不可为中原正统吗?
你们还承认那辽金??
宋朝君臣大破防。
【但宋朝和金国就不一样了——那可是靖康之耻血海深仇横着啊!
虽然赵构作为一个老阴比款软骨头政治家,对于金国人是不敢认真报复的,跑路快速到金人要喊出来搜山检海抓赵构,结果他还能真的甚至跑到海上去。
可是他没脸没皮,没有羞耻心同理心,冷酷无耻地把老赵家骨子里最负面的特性展现地淋漓尽致,为了自保甚至岳飞岳武穆都能出卖,西湖岳飞墓前的跪像没有他一个都得亏是封建王朝对皇帝的回护性。
但这并不代表南宋其他人不恨金人啊!
——从这个角度来看,南宋确实比徽宗聪明一点,也更无奈一点,算得上是不得不跳入同一个大坑。】
后世人这么一说,朝堂上那些精明人倒也懂了。
他们就说,前车之鉴尚在,南宋君臣不至于真的是些全然的傻子吧。
枢密副使韩琦眼里寒光一冷。
既然都被以耻辱相称,而前面后世人又要加以强调,辽国是个“成熟”的政权,早就不是个渔猎部族了。
想必这金国,当时必然还尽是些夷狄之辈,未褪凶性,其对大宋犯下的……自然是累累滔天罪行,血账难消吧。
而这样的野蛮之人,就算为那蒙元所逼,恐怕也不会好声好气和南宋送书求和,像辽国那样陈请联合抗击,说不准依旧是骄慢之色,自己还干着侵略之事。
加之以血海深仇——这又如何能放下芥蒂,为了一句“唇亡齿寒”呢。
他忍不住皱眉。
【但不论理由具体是什么,最后的结果便是宋元之间再一次失去了阻隔,和一个蠢蠢欲动处于扩张上升期的强大政权变成了直面对抗模式。
最后的结局大家也知道,蒙元当时正处于一个狂飙突进的恐怖扩张阶段,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它无所不利的铁骑即将纵横欧陆所向披靡,最西直接打到现今奥地利维也纳附近。
其给西欧人留下的心理阴影,使得对面,在成吉思汗本人其实已经在西征之前去世,主要扩张进程由窝阔台和蒙哥主导的前提下,依旧为其再度冠上了曾经加之于匈人领袖阿提拉的称号。
——上帝之鞭。
而这样强大的对手,南宋又该如何反抗呢?
或者说,在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南宋竟然最终能够上演了最后崖山海战的血性,以大臣陆秀夫背着幼主跳海殉国为政权画上了终点。
竟然能够在四川一隅小小的钓鱼城中,坚守了数十年,直到南宋亡后三十多年才无奈选择投降,对蒙古人的反抗甚至导致了大汗蒙哥的身亡,进而直接打乱了蒙古人的扩张之旅,陷入了争夺继承权的内乱。
从这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两宋最后的余晖,人民不屈的意志,为彼时蒙古铁骑践踏之下的欧亚大陆,争取了片刻喘息之机呢。】!
所有的听者都为这突然急转而下的态势忍不住发愣。
后世人原先的语调尚且带着戏谑和调侃的话头,却在最后逐渐认真了起来,在最后讲到崖山海战和钓鱼城之战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喟叹似的敬意。
让他们一时无措,更让他们忍不住也跟着沉默,悲伤的情绪在群体中蔓延,本就因为亡国的刺激而百感交集的人,此刻更是红了眼眶。
后世人瞧不起他们大宋。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被它明晃晃地摆正出来的观点,是哪怕他们心里破防,对于后世人的评价羞恼交加,也不得不承认后世人确实持有的观点。
可是即使是这样瞧不上他们大宋的后世人,却在讲到两宋灭亡的时候,都流露出了罕见的欷歔。
那该是怎样的残局,又该是怎样的悲剧呢。
他们不知道历史的实情和细节,却在字里行间中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赵家皇帝中性格最为温和的未来的仁宗皇帝,脸上已然露出了凄色。
“陛下。”
他听见下首的参知政事,他为了改革而亲手调整辅臣格局,提拔上来的宰辅在轻声喊他。于是赵祯放眼望去,正对上范仲淹同样带着不忍,却比他更多坚毅的眼神。
“臣请陛下勿要动摇。”
他没说很多,只留下一句简短有力的恳请。可他的眼神却足够真诚,让赵祯能够透过其看穿他真正的想法。
如果真的为大宋的未来感到恍惚,与其空为其感伤悲怆,不如坚定起自己原先准备改革的想法。
眼下还是庆历之时,一切都为时尚早。
赵祯看着他的眼神,缓缓颔首,用着足够郑重的态度应承了下来。
【害,本来说是讲点大怂笑话,讲到最后却一路向着正经方向而去了。
这好像就是宋朝在人们共同记忆里的一种特殊的风格,它独独具有的一种神奇的两面性。
一方面,它足够繁华,用着足够富足的经济,供养出了一个确实称得上风雅的时代。
中华文明经历了秦汉第一帝国的少年时期,跨越了三国两晋南北朝的黑暗时刻,在隋唐第二帝国的一度辉煌中,才酝酿出了一个唐宋时期。
一个哪怕中间夹杂着唐末五代十国的混乱,后期萦绕着辽金蒙元的杂音,却实打实地在文化上达到了繁盛时期的成熟阶段。】
这是真的在夸他们宋朝?真的在夸他们宋朝?
哪怕是赵匡胤都为这前后突兀地转折感到错愕,甚至因为后世人原先的态度,生出了些许不敢置信般的怀疑。
可是摸着自己还打着颤的心脏,他还是忍不住听了下去。
赵匡胤:那后世人你多讲一点,多讲一点。
他真的很需要听一些好事来安抚一下自己的情绪!
【坊市制度的空间和时间界限被打破,宋朝对工商业偏向鼓励的态度,使得商业的繁荣在有宋一代达到了新的高度。
商业革命、货币革命的接连兴盛,海上对外贸易的开放发达,使得工商业税收收入甚至成为了宋朝政府的主要收入。
这样的经济繁荣之下,诞生出的便是文化的昌盛。
于是当人们深入接触宋朝的历史之前,透过语文书上那些经久不衰的词赋,通过美术书上那些流传千古的作品,我们共同的记忆里,看见的是一个美好的朝代。
是《清明上河图》里,那个让人一眼再也忘不掉的繁荣之景。】
它真的把长长的卷轴放上了光幕的画面:
寂静的原野,浩瀚的河流,高耸的城郭,来往的车马,林立的店铺,繁华的市井街巷在世人面前展开一角,是这些哪怕身处于东京当下的宋人,眼见了都忍不住喟叹的画面。
于是赵光义忍不住志得意满地对着下方群臣展臂而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未来的满意。
“诸君可见,我们大宋愿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文治之盛前所未有。”
他自然地把后世人那段文化成熟断章取义式地组合理解,眼也不眨地张口就来,笑呵呵地夸耀着自家朝代。
——试图借此掩饰自己前面被戳中高梁河之战这段黑历史的尴尬和崩溃。
赵光义:(狠狠)对,就这样夸,别搁那再提什么对外战争了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坐驴车是种什么感受,更不想回忆起差点就把皇位给弄丢了的惊魂时刻。
可是快乐总是短暂的,当他在内心暗暗祈祷夸奖更多一点的时候,后世人果断转换了方向。
【然而,它在军事上的软弱无能,政治上的内斗不断,思想上的保守迂腐,整体构架框架上的冗余芜杂,却活该它为后世人所嘲笑,被冠以大怂的名声。】
保守派:……
军事上软弱无能→王安石说要强军。
政治上内斗不断→好像我们不能再光明正大给它扯后腿了??
思想上的……你说谁保守迂腐呢!那是那王介甫自己太出格激进了吧!
整体冗余芜杂……
仁宗时期就要求裁官了……
因为后世人这仿佛指着鼻子骂一样的言论,他们原本暗戳戳想着出来反对王安石的气焰都默默被打消了些许。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做个不会说话的安静摆件。
【这样的两面性,使得它和晋成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中国史的奇葩。
晋是身为大一统朝代,存在感却低得可怜,被人常年忽视甚至没什么兴趣日常辱骂,路人感觉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从根本上消灭它的存在。
而宋作为一个割据政权,存在感日常和秦汉隋唐元明清并列,路人热衷于乳它,但如果细究其根本,本质上都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因爱生恨似的扭曲(。)
它是真的很烂,但正因为它并不是那种毫无希望的烂,才会让人对它抱有着本可以走向更好的期望,也才会让人在看见那些转折点被赵宋王朝白白错过之后,对它的怨念更上一层楼。
而王安石变法,我们本期视频的重点,就是其中一个典型。】
烂,但没完全烂.jpg
被后世矛盾文学塞了一嘴的太/祖皇帝有些自闭地闭上了眼,无师自通了其中的精髓。
赵匡胤:有点希望但又有点不想知道,那些所谓的转折点都有些啥。
他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自己在知道之后,尽管可能可以提前吸取经验教训,但最大的可能……
是被自己的后世儿孙、不,他弟的冤种儿孙给气死。
赵顼坐直了身体。
在接连的暴击,以为自己差点成了亡国之君的震撼之中挣扎出来,身为光幕聚焦重点的同时代人,他突然发现自己看见了改变命运的希望,两只眼睛立刻深情地锁定了当事者。
介甫——!
国家不能没有你啊!
逻辑鬼才·神宗皇帝:原本宋朝错过这个转折点→亡国,被后人骂。
那我这把不错过不就行了。
计划通√
光幕闪了一下,出现了一行大字。
【首先,我们要知道王安石,或者说,宋神宗赵顼为什么要变法。
选读过高中历史《历史上重大改革回眸》的同学应该都能快速答出,宋朝当时具有着“三冗两积”,即冗官、冗兵、冗费,积贫积弱这样艰巨的局面。
思绪更周密一点的同学,还可以给出庆历新政失败,但是为变法提供了思想基础这个直接原因。
这些都是正确的。】
范仲淹叹气。
这就是他此前为何要委婉恳请陛下坚定立场的原因了。
就算在天幕讲述两宋灭亡而让陛下心生不忍的时刻,他趁机得到了对方坚持改革的首肯。然而深知其为人的参知政事,对于自己改革前途的未来,依旧不敢多抱什么期望。
对于臣子来说,得遇今上这样性情宽和的君主,本该是一件幸事。能够被其进一步赏识、看重,更足以让范仲淹对赵祯心怀感激。
——可是用这样的性格去推行改革,却太过为难了。
老好人的耳根子软从来不是只针对一方,站在改革敌对方向上的人,如若对他提出了质疑,向他提出了表面上足够好听的谏言,他也会为之动摇。
非铁血手腕者,改革不能成。
范仲淹是在西北掌管过军事的人,慈不掌兵的道理熟谙于心,已经因为党争的失败被数次贬谪过的经验更是让他看得明白。
赵祯可以是个道德意义上的好皇帝,是个努力治国按天下的好皇帝,却没办法做个能够改革成功的皇帝。
他狠不下那个心,老赵家祖传的疑心病也没办法让他全然信赖一个人彻底地不作动摇。
他对于自己既定历史上的失败只能说早有预料,于是此刻面对后世人给出的结果,便也可以淡然地等闲视之。
范仲淹(忧心忡忡):只希望这一次,陛下能看在如果他又犹豫的后果就是错过时机,最后可能导致亡国这一点的份上,坚持地更久一点。
最起码实施新政的时间,要比本来的更长吧!
【而要再深入地去探寻三冗两积现象的缘由,则得衍生到一个大家肯定认识,但不一定知道具体含义的词上去。
大怂特色不可废的“祖宗之法”。】
宋人:???
如果说赵匡胤和赵光义两兄弟,是心里有所明悟,但实际上还是疑惑居多的发问的话,仁宗朝及以后的大部分文官,却是更接近惊怒了。
“那后世人——那后世人是想说,祖宗之法,才是我大宋积弊的根源吗!”
“荒谬!简直荒谬!它难道不知道唐末以后是怎样的乱世局面吗!”
“若非我宋太/祖太宗皇帝针砭时弊,匡正天下,岂有今日海内安定!”
随着不知道哪几l位保守派官员火气十足的质问,宋朝文官们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三观被冲击的痛苦。
而这一次,是真的无差别攻击。
——可能除了那个,心理已经有了差不多观念的参知政事。
王安石:我就说祖宗不足法(指指点点)
你们自己都门清是当时针砭时弊了,那如今时过境迁,这祖宗之法,怎么就不可以变一变了呢?
【祖宗在这里,其实并不是我们熟悉的血缘意义上宽泛的祖宗这个概念,而是种特指。
祖喊得是太/祖赵匡胤,宗指的是太宗,高梁河车神赵光义。
所以祖宗之法字面上的含义,就是单纯指的太/祖太宗时期,值得为后世儿孙效法的政治制度或者政治原则。】
赵光义:你还提高梁河???
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漆黑,咬牙切齿的赵光义死死地盯着天幕,眼神锋利到简直想杀人的地步。
虽然在他的面前,肯定没有臣子敢作死挑战一下这位未来的太宗皇帝口中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试探他对士人的尊重和容忍度是否真的可以高到不对文官下杀手的地步。
所有人尽管又一次听见了那个不能提的词汇,表面上却都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波,音未入耳般的恬然从容,竭力为皇帝陛下脆弱的自尊心兜着底。
但是赵光义自己受不了这个。
哪怕他对自己臣子的乖觉看得一清二楚,然而每次被后世人触及那段黑历史的时候,他却始终如坐针毡,耳侧仿佛都能够听见旁人的窃窃私语,进而开始怀疑臣子不动如山的面具下,是否藏着对他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