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by浮笙闲
浮笙闲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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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存在个人观点看法,但不洗白历史既定评价人物】
【小说创作,认真考据,但是不要把小说当真理】
【谢绝杠精,没有人的观点能完全一样。观点不同烦请您弃文就行,别逼迫自己看下去了】
【对西汉衍生有兴趣的可以看看预收《西汉丨二嫁太子之后我成了千古一帝的妈》→现用名《汉景故事》,文案在最底下】
【防盗比例30%】
*原教旨主义观影体,无现代内容*
*主视角西汉三国宋明,三国偏魏吴*
*平行世界互不干涉,历史推演轻松向*
*目前大纲:刘启(已完成)→朱祁钰(已完成)→汉初组(已完成)→三国(已完成)→宋(已完成)
*番外:商周(完)→李斯(生成中**隔壁有免费番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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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义行刚、光照旁周,可以说景帝这个谥号放在美谥中也算得上排得上名号的那种,可是我们历数一下历史上比较有名气的几个景帝】
【汉景帝刘启,48岁因病去世,亲妈曾经想要让他弟弟即位,历经坎坷才终于敲定武帝为继承人】
刘恒:?我老婆搞什么幺蛾子?兄终弟及?在太子有亲儿子的情况下她怎么想得出来的。
【晋景帝司马师,48岁因病去世,篡位大业最后交付给了亲弟弟司马昭】
曹丕:……他皇位才刚拿到手不久,就被告知他手下司马懿的儿子们日后打算再拿走玩玩……?
【吴景帝孙休,29岁暴病而卒,死前因病重口不能言于是只能手指自家儿子希望让他即位,结果被信任的托孤大臣背叛,改立侄子】
孙权:怎么是孙休接的我的班???我的好大儿孙登呢?登儿呢,登儿去哪里了!!
【明景帝朱祁钰,29岁因病重被夺门之变后勒死,想要让自己亲儿子即位结果独子夭折,后来被堡宗夺回皇位】
朱瞻基:(停下打算册封太子的手)?朱祁钰是他哪个儿子?吴氏肚子里的那个吗?堡宗是谁?夺门之变怎么回事?
【清景帝光绪,38岁名义上因病去世,皇位在太后的操纵之下被传给了侄子】
【所以我们总结一下这些景帝的生平,就可以得到一些微妙的共通之处:早死,多病,继承人选定非常波折】
【而今天我们就来详细讲一讲其中两位皇帝】
【汉景帝刘启和明景帝朱祁钰】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历史衍生 直播 朝堂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天幕 ┃ 配角:汉初众、魏吴众、明初众、宋 ┃ 其它:历史,直播,观影
一句话简介:偏冷门历史观影
立意:以史为鉴,以人为镜

汉五年,阴历二月初三。
定陶县城以北,驻扎在汜水北岸的汉军大营里一片罕见的庄重,可这氛围却不是肃穆的沉闷,在还透着些凉意的春风中,反倒是洋溢着一片浓浓喜色。
起义兵反秦七载有余,定汉家天下五年终止。
在西楚霸王的头颅被鲁县父老传看而过,举县终降之后,替他曾经最大的对手安葬好尸首,处理好项氏一族下场的汉王匆匆擦干他为政治作秀落下的眼泪。在以韩信为首的一众诸侯王的再三推请之下,终于“不情不愿”决意在定陶登基。
当然,看了一眼已然换上了一身天子祭服,长冠玄衣的庄严沉稳也压不住他脸上由内而外显出的笑意,整个人意气风发看起来甚至年轻了几岁的刘邦。韩信非常贴心地给他留了面子,只在内心默默加上了一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流程……陛下在挑人带头给他上书劝进的时候,那个拼命朝他使眼色暗示的模样说实话是真的很好笑……
但韩信内心想笑归想笑,对于带头给刘邦劝进这件事情还是当仁不让的——毕竟除了刘邦这天下还有别的谁能当皇帝啊,祈祷始皇帝死而复生把自个从坟墓里揪出来吗?
楚国出生的韩国王孙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和上首注意到他目光的刘邦视线碰到了一起。正得意着的准天子朝他扬了扬眉,嬉笑着对他比了比口型。
给,我,乖,乖,站,好。
读懂唇语的楚王顺从地站回到六位诸侯王之首的位置,和排在他后面的梁王彭越面面相觑。
两个因为共同商讨刘邦登基仪式才正式见上面的灭楚大将略显尴尬地对视了一阵,随后默默地转过头去,等待起祭天时辰的到来。
混迹在汉臣队列里的萧何和夏侯婴默然注视着这一场三个人的眉眼官司,接近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两个月前陛下才从韩信手里把军权拿走的吧?韩信这就不生气了?
——将军都已经习惯了吧……陛下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而站在一边的张良也默然收回了视线,天下一统之后,他复杂的心绪到底平复了些许,可心底来回揣测着韩信和彭越之间的沉默,他又不免生出新的担忧。
汉灭西楚,除了最后的大战,刘邦自己率领大军在正面战场和项羽展开了长期相持,北方依仗韩信灭魏、取代、破赵、降燕、击齐,南方依靠英布叛楚助汉,后方则幸有彭越不断地游击作战骚扰项羽,断其粮道。
可以说整场战争称得上一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了。
但是多线作战所带来的隐患,此刻却已然在韩信和彭越的陌生中显现出来了。
张良突兀地,模模糊糊地生出一个对于今日来说,太过不吉与残酷的念头。
……韩信和彭越也算得上是相互扶持着消灭了楚国了,但他们却不曾蒙面,哪怕相处了两个月依旧形同陌路。
对于汉家天下来说,诸侯王不结朋党也许确实是一件好事……
可是那么久的战争,不曾蒙面的又何止是韩信与彭越二人呢?
陛下在荥阳一带和项羽相互僵持,固然困住了项羽,而给予了其他路诸侯削弱楚国势力的机会……——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项羽困在了一隅,与各路诸侯大将……又见过几面呢?
他突然浑身一冷,意识到这一点之时,仿佛有什么曾经模糊而朦胧的面纱此刻被冰冷的现实无情的刺破开来,以至于脊背上都有些芒刺针扎般的不安开始骚动。
但时间是不等人的,伴随着礼官的提醒,祭天的仪式即将开始,于是所有人都只得收拢了心思。
起台筑坛,告祭天地先祖。
在被刘邦嫌弃秦朝登基仪式的繁琐之后,身段灵活的博士叔孙通从善如流地大大简洁了整个仪式的流程。但这到底是一个新的帝国正式建立的伊始,于是也绝不称得上一句简陋。
当刘邦登上那万人景仰的高台临风而立,以韩信为首的六位诸侯王领头居首,以太尉卢绾为首的汉和诸侯各国的大臣、将军三百余人跟随,共同奉进皇帝尊号。
甫一叩首,是黑压压一片低垂的头颅,密密麻麻、衣袂压着衣袂,如山似林般的致敬与称臣。
——多么让人沉醉的场景啊,何等英豪能不在如此场面之中心中豪情万丈高?
然而还来不及等刘邦为此欢欣,一片雪白到接近晃眼的光直直地压在了他们头上,缀成一块光滑细腻的幕布。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来不及为这样的现象而惊叹与发问,所有的疑虑与惊怖都还来不及于心中升起分毫。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那自天幕中响起的,柔和但缥缈到辨不清性别的声音。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带来的历史解说,是历史上大一统王朝所诞生的两个谥号为景的实权皇帝:汉景帝刘启和明景帝朱祁钰。
本期视频的主题,也许还可以叫做——
《景帝命运与悲哀的共通之处》】
电光火石之间,这短短几句所带来的冲击还来不及被在场所有人所反应过来。
陈平——除了常年跟人心算计、情报诡计打交道的护军中尉以外还能有谁呢——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重要的词汇,于是抢在所有人之前,来不及有任何请示地出列,果断而笃定地叩首。
“臣为陛下贺!汉朝日后能有明君以继,其艰难坎坷也有神迹早早降下,此乃天佑我汉家。”
犀利地,尖锐地,不容所有人质疑地,陈平将整件事情定义为了神迹、天佑。
多聪明的臣子啊,于是迟了一步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心惊就已经有人替他处理好了首尾的刘邦霎时平复下了心绪,再开口,替整件事情下了最终的定性。
“这必然是上天庇佑我汉家江山,”深知未知的恐怖永远比已知更令人困扰,匆匆让群臣退下只可能会在人心中造成新一波的混乱,刘邦不得不对着在场所有人高声宣告以安定人心。
“还请诸君共赏。”
于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样的政治压力下提及那个前所未闻的明景帝来煞风景。
众人开口便是交相称颂着汉家江山后继有人,只有少许的人在心底揣测着那个悲哀,和那个闻所未闻的明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正式开始聊聊汉明景帝这两个运气不好的倒霉蛋之前,我们其实可以先来点诡异的历史巧合来暖暖场子。
按照谥法来说,“景”这个谥号是个美谥: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布义行刚曰景,致志大图曰景,繇义而成曰景,德行可仰曰景,法义而齐曰景,明照旁周曰景。
总的而言,是一个赠给有所作为的英主的上谥,甚至在美谥中都属于高级的那种。
可是我们可以历数一下历史上比较有名气的景帝们】
公元前180年
刚刚定下立他目前的长子刘启为太子的刘恒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现身的光幕。
原本屏退左右打算一人独自思考未来如何执政的新任皇帝,几乎是在天幕降临的瞬间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纯净的白光柔和地撒遍室内的每个角落,让皇帝得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每一个细节。当难辨雌雄的天音响起,听见自己太子名讳时的刘恒更是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哪怕以刘恒这般沉稳从容的心性,在面对这样的局面时都不由惊疑地措手不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法不传六耳,此间室内仅他一人而已。
这是神迹吗?是上天有所昭告吗?还是什么妖孽诡异之说……不,那声音口口声声都是历史二字,史是指史官所记录的事吗,那历,指的是所经历过的?也就是过去事实的记载?
他看着眼前这张不知会给这天下带来何等震撼的光幕,冷静地思索着。
这会是后世人的言论吗?被哪里作弄人心的鬼神展示在他的面前,好看看他如何应对这未来风起云涌的吗?
端坐着挺直上身的皇帝静默着,在听到对他儿子“运气不好”这一锐评,又联想到前面“悲哀”二字之后,终于忍不住动了动眉梢。
权衡了一番之后,他还是走到了门口,高声对原本被他屏退,只敢远远待着的侍从交代。
“把太子唤来,到时候你们不必一起进来,离远一点。”
让他看看他这个本来是为了稳定自己位子而立的太子,未来有什么成色。
【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当然是和他爹并称文景之治的汉景帝刘启。
他在位期间平定七国之乱,加强中央集权,开始了汉初休养生息局面的初步变革,具体功绩我们后面慢慢详解。
他是48岁的时候因病去世,某种意义上和他47岁因病去世的亲爹汉文帝是同一个死法了】
本来还风轻云淡,打算等太子来好好教育一下的刘恒沉默了。
虽然听到文景之治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刘启是景帝,那么这个文帝很显然就是自己。能被称为治世代表着自己一生的心血没有白费。
但是……刘启是他亲儿子,他根据文景之治推出来自己是汉文帝。
刘恒罕见地面无表情,无言中顿悟了那个之前依靠上下文猜出来的“倒霉蛋”一词的用法。
好家伙,47岁因病去世,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示意左右给自己搬来坐具,安坐下来的刘邦忍不住狠狠一拍大腿,疼得龇牙咧嘴都比不上心中的痛心疾首。
“好小子们啊,怎么不学学你们祖宗我,不学学我爹,我俩的命硬啊!”
刘邦今年都五十五了,这俩后世子孙,没一个起码活到刘邦登基的年纪的。!

【在继承人的选定方面,刘启的亲妈窦太后曾经想要让刘启将皇位传给他同母的亲弟弟,梁孝王刘武。
在经历了一场复杂的,并且与当时刘启的处境密不可分的,漫长的政治斗争之后,刘启才成功将梁王的实力削弱到不足以对皇位继承构成威胁,并且废掉了逐渐不合他心意的太子刘荣,改立了后来的汉武帝刘彻。
整个过程所牵扯到当时政局的方方面面,我们之后再来详解】
“之后之后……这后世人在重要的方面总是避重就轻地说是后面再详解……”
刘邦小声地跟被他喊来凑在一起议事的几人嘀嘀咕咕。
虽然一开始为了稳定局势,以陈平带头将天幕定性为神迹,但在场大多是头脑灵活的一时人物,自然也不难看出这天幕发声之人理当是后世在评说。
整个登基的流程可以说是被迫终止了,但万幸的是大家都不缺这个走走过场的名头。
为了从后世人的口中得知更多对现下有利的消息,刘邦果断令人搬来了些坐具,干脆在这空地简单地拉了个议事的班子。
张良、陈平这两位谋士自然是要有的,萧何和韩信的脑子也好使,并且万一遇到了专业性问题,当然该由他们出谋划策。
“陛下大可不必心急,”张良的言语仿佛永远都是那般平静,却总能给听众带来打动人心的信赖感。
“景帝的父亲谥号为文,儿子的谥号为武,可见汉家最起码出了三任连着的明君,所创的治世能为后世称道,已足以使人心安定。”
“至于所谓后来详解,就算再后,那必然也还是会提及。能侥幸预言后世的祸福已然是蒙上天恩赐,对这般机遇指指点点难免太过苛刻。”
于是刘邦的情绪也随着他的讲述安定下来,不急反笑,喜气洋洋地附和起来:“此言甚是,是孤着相了。”
要不然为什么秦朝,项羽他们都不曾有过这样观照后世的机会呢?这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幸运啊!
他看着光幕上浮现出来刘启的模样,只感觉越看越顺眼。多英朗的小子啊,有他祖宗的风范!
刘恒不知道另一个时空里他爹的得意洋洋,只是看着光幕上变幻而出的影像,他长成的亲儿子。
所谓相由心生,眉眼间由内而外张扬着一种自信与刚强的青年在宴饮之时举起了酒杯,虽然脸上已经染上了些酒酣的薄红,但那双半敛着的眼睛依旧清醒的接近锋利。
他面色不变从容开口,道出的话语虽不曾为光幕所泄露,可是看见光幕上虽然年老,依旧看得出眼下美貌轮廓的妇人真心实意的喜悦,以及一旁面生、但与刘启颇有七分相像的青年强行压抑狂喜,却也难掩眼中野心张扬的虚伪推辞。
刘恒自然看得出来,这就是光幕口中,窦姬想要让他的好大儿把皇位传给亲弟弟的事情。
但是……厚黑的汉帝脸上的笑意不由真诚了几分,光是看见未来刘启那双眼睛,他便能知道这个孩子未来没有长歪。
【晋景帝司马师,虽然他生前没能成功当上皇帝,但是考虑到西晋多少算个大一统王朝,司马师又为司马家篡位事业做出了莫大的贡献,我们在这里还是把他当皇帝算。
毕竟就像曹老板一样,虽然他生前也没当上皇帝,但是谁又会觉得不能把他堂堂魏武帝当皇帝算呢?
司马师活着的时候能够独揽魏国大权,政治军事一把抓,其权势之重以至于能够废立魏帝,行伊霍之事,却没有伊霍忠君之心。
他最后是48岁的时候因病重去世,和刘启竟然活的是同一个岁数,虽然都是英年早逝,但成功双双喜提景帝的年龄上限】
这一句话多少就带点现代地狱笑话的特色,炸的汉初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愣是对这后世人的戏谑生出了些摸不着头脑的观感来。
连韩信听到最后那个喜提年龄上限都愣是没绷住,一向安静寡言,拘谨矜持到甚至称得上有些孤僻的大将军终于忍不住在刘邦临时召集来的议事班子里发表了第一句话,带着点茫然感叹意味着的。
“这后世人多少有点刻薄……”但是韩信到底是韩信,心细如发的兵仙话音一转便落在另一处上,“但四十八岁……虽然比起陛下和太上皇而言确实年寿不丰,到底也已经是接近知天命的年纪了。”
而这都能被后世人评价出一句英年早逝……韩信没说出最后的结论,只是又安静地沉默下去。
顺着他思路的刘邦紧跟着一语道破:“后世人普遍活得比我们久,久到这个年纪在他们看来太过平常。”
自刘邦话语脱口而出的刹那,在场几位顶顶聪明的人物都沉默了,连得出结论的刘邦都一阵神情恍惚。
岁月变迁所带来的沧海桑田,就这样不经意地,在后世人言语间泄露出了短暂的冰山一角,其重量便足以令他们这种当世顶尖的人物而瞠目结舌。
多恍惚……又多梦幻啊……
汉初君臣相对无言着。
公元221年
刚刚派遣完使臣前去江东册封孙权为吴王、大将军、领荆州牧,节督荆、扬、交三州诸军事,赐九锡的曹丕看着面前的光幕,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他刚一回到寝殿就屏退了所有人,想要再一次好好独自品味一番孙权上表称臣的在他心头酿出的滋味。
曹丕当然是骄傲着的,他是自小文武双全的人物,才华横溢的天才,心胸有城府,绣口吐文章。
但他的生命里总是作为权威立着一个男人,他的父亲,他文人情结总是避让不开的阴影,现今已被他宣布荣升为魏武帝的曹操。
他的文采不被偏好气象宽阔的曹操所欣赏,他口中总是称赞着的,是被一群人簇拥着与他敌对的弟弟曹植。
他的能力不被骄傲自矜着的丞相所满意,大败过后的灰头土脸,他所景仰着的父亲却在长吁短叹着对面吴主的意气风发。
“生子当如孙仲谋”,你听听,这是多么刺耳的评价啊,把当时就在他身边的曹丕本人又放在何处呢?
所以他在收到孙权上表的时候就感到一阵难以言明的隐秘的喜悦与报复的快感,值得他哪怕深夜都不由去细细品味这证明了什么,征服了什么,克服了什么的眩晕感。
而这光幕的降临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个人的沉醉,并在他兴致缺缺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的震撼。
……司马昭?废立魏帝?晋景帝?
他伸手去勾弄桌上摆放好了的蒲桃,深紫色的果实随着他指尖的发力破裂开来,深色的果汁沾染上魏帝白皙的手来。
这个季节早不是吃蒲桃的季节了……果然啊,哪怕再怎么悉心地保存着,照料着……
比起应时的蒲桃来早已过熟而接近腐烂的果实,在他的指间被挤榨出最后的甜水,一道道曲折地沿着他的手指流淌而下,给所到之处带来一阵粘腻的恶心。
……该腐烂的还是该腐烂掉。
他目光沉沉,略显嫌恶地取来内侍早就备好在一旁浸湿的布帛,一点点地将所有痕迹擦拭的干净。
晋,景,帝。
他一遍遍地,在心底念着这个名词。
【吴景帝孙休,这位的名气比起来应该小的多。
毕竟东吴到底只是一个割据政权,在孙权之后吴国的几任皇帝给江东、乃至于整片江南地区所带来的贡献,和孙权比起来,都称得上一句平平无奇,乃至于庸碌。
但相较于他被赶下皇位的弟弟和不干人事的侄子,孙休的执政大体上是称得上一句中和得体的。
假如他活的能更久一点,或许吴国的国运也能持续地更久一点,进而在晋蜀吴三家比烂大赛中说不准能苟到最后。
毕竟吴国灭亡是公元280年,他的好大侄孙皓是284年去的世。而晋武帝司马炎没比他多活几年,公元290年跟着走了。
之后著名的“何不食肉糜”的傻子皇帝晋惠帝司马衷继位,一年不到司马家自己就陷入了轰轰烈烈的八王之乱,司马联合司马杀了司马,激烈地开始交换物理意见。
在把整个天下搅和的一团乱麻之后,本就因为汉末连年的战乱而人口锐减,汉胡人口比例逐渐接近,急需一个平稳时代来修养生息,偏偏撞上司马家这群野心家的中原进入了第一次外族入侵的黑暗时刻——五胡乱华。
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是孙休活得久一点,再把位子成功传给太子,吴国挺得再久一点,说不定能趁着司马家的内乱,“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以慰孙权在天之灵了。
或者换一个角度,在南方依旧保持着东吴这样一大威胁的情况下,也许晋武帝就不会硬着头皮也要维护着嫡长子继承制把皇位交给司马衷,也不会因为想要保住司马家的皇位而大肆分封藩王。
或者说,在没收服东吴之前,他估计也没那个地盘和财力去分封。自己说不定也能规避掉后期好大喜功,奢华斗富的毛病,保持着前期的执政水平,将比烂大赛内卷成为竞争上位了】
刘邦:汉末!
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把后世魏帝被权臣把持当乐子看的刘邦一下子头皮发麻。
已知后世:司马家篡了魏国的位建立了晋朝,那个东吴以及光幕里提了一嘴的蜀和晋朝曾经并列,他们家所处的时代是汉末战乱之后甚至来不及好好休养生息……
而后世所提到的跟魏国有关的,是一个被评价和那个想要篡位的司马师差不多的曹老板:虽然生前没当上皇帝,死后被追封魏武帝……
好家伙……刘邦幽幽地凝视着光幕,原来先被篡位的竟是我自己啊——!
但比起帝位传承、王朝延续这样敏感的话题,他议事班子里的人更多关注到的是后面那个五胡乱华的名词。“外族入侵?黑暗时刻?”
韩信的声音很轻,但咬字却极重。明明只是几人之间才能听见的低语,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那接近咬牙切齿的,压抑着的不曾宣泄而出的怒火。
萧何尝试保持冷静:“后世人所说,是因为中原战乱人口减少,以至于汉胡人口比例趋于接近,最后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也就是说,只要中原还保持着足够强大的优势……”
他说不下去了,抿住了唇舌,让一旁向来不吝于往人性最黑暗的方向去思考的陈平尖锐地指出关键:“但没有人能确保永恒的强大。”
周室煌煌八百年基业,周天子在春秋战国之时,遇见的却是什么情况呢?
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大夫出!连为前任国君置办丧事都要去向自己的诸侯国鲁国借钱——甚至如果不是鲁国一向最为亲近周室,连借都有可能借不到。
秦国六世余烈,终于始皇之际一朝得统天下,兼并列国。其自认功盖三皇,德高五帝,自命始皇帝,认为秦朝能够二世、三世,乃至万世而为君。
结果始皇崩逝,二世即位,两年而天下人心尽失被以“暴秦”诛。
谁又能永远强大呢?
张良正色着,素来神色平淡的谋士罕见地神色凝重,看向了也意识到事件严重性的刘邦。
“万望陛下为后世子孙计。”
但刘邦不敢立即回复他这样的期许,他的目光自张良身上移开,继而停住在韩信的脸上。
他年轻的,意气风发,绝无仅有空前绝后震古烁今的大将军也在看着他,用着他那双黑白显得太分明的眼睛,总是静默着清澈的水潭此刻却闪着锐利的刀光。
他满头的乌发还不曾生出哪怕一根的白发,应着一身玄色的诸侯王的华服,明明是极庄重的颜色,却让他有一种被灼伤眼眸的痛。
但韩信没读懂他不敢言说的心思,或者说他故意不去弄懂。他只是郑重地一拜,叩首地坚决。
“若陛下有意,臣愿为陛下平定胡虏。”他顿了顿,进一步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但臣希望陛下也能为当世天下计。当今天下初定,国朝元气大伤,而对北方的了解却不够深入。”
“当今之计,理当是休养生息,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养精蓄锐之后才能有驱除胡虏的底气。与此同时暗派细作潜入匈奴,窥其内部局势,知己知彼方能一举为后世子孙计。”
“像你在赵国所做的那般?”刘邦冷不丁地发问。
而韩信自然坦坦荡荡地肯定:“是。”
同样自负着自己军事能力的君主沉默了半晌,面对汉朝所有的将领,他都敢大言不惭地高声嚷嚷上一句“老子提三尺剑以安天下”,骄傲地对自己的手下人指指点点。
只有在韩信的面前他才会踌躇不定,才会自惭形秽。
因为他自知比不上章邯更比不上项羽。但那两个举世数一数二的将领都先后败倒在韩信的剑下,于是所有人都能知道这个时代该署上谁的名字,谁的名声将要压倒一个时代的英豪。
而现今韩信拜倒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地露出一截脆弱而颀长的脖颈,仿佛将他的身家性命交付到他的掌中,任由他左右他的命运。
刘邦难以自制的感到惶惑,注视着他面前的楚王,品鉴着他短短几句话的底下流露出来的赤心。
“那样的话,为了防备北方胡虏,我想为卿改藩。”
他语气和缓着娓娓道来,帝王深沉的眼睛凝视着臣下的一举一动。
他曾经不敢相信韩信。
因为他们的一切交情都太过急促,匆匆忙忙地登台拜将,他几乎是孤掷一注般将所有希望押注在韩信的身上,甚至能够信赖的只是萧何与夏侯婴的几次谏言,只是韩信在他面前没有实绩支撑的汉中策。
太过狂暴而急促的战争,太过短促与短暂的交流,他来不及看清韩信的为人,直到他不曾叛汉救楚选择自立,才粗略品出些许熟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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