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不假思索直接回道:“不愿意,因你不会。”
萧昭业气道:“你何以如此笃定!”
笃定,笃定得很。
她了解的萧氏,祖训便是为萧氏延续而生,为萧氏壮大而亡。
从小耳濡目染,这条祖训早已刻进每个姓萧之人的骨血里,一个个皆好战善战,血液里燃烧的都是斗魂,岂会为儿女情长所困。
看看萧昭文就该知道,绝无可能!不过是哄她就范的假意之言罢了。
宋令觉得今日说开了也尚算合适的时机:“萧昭业,我今日郑重告诉你,你再也不要提你我日后之事,我现在不喜爱你,以后也不会喜爱你,你也不要肖想我,若你死活要图与我一时快活,反正贱命一条,给你便是。”
他冷笑道:“我想要的女人,放眼整个盛齐,谁人不觉荣幸之至,哪个不余有荣焉,就连旧郑皇室都曾来与我议亲,我都未瞧上,如今你一个亡国贱骨头,竟敢拒绝我?”
嗯?旧郑皇室,宋令忽的燃起了熊熊八卦之意,难道是?
“郑离?”
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气上心头,扭头就走。
宋令哪里依他,八卦之魂刚起来,紧紧跟在他后面问道:“你可见过她?”
他仍旧不理她,大步向前。
宋令忍不住又道:“你若同意了,郑国当年抱上盛齐这棵大树,也不至于被智离灭国。我可是见过她的,可美可美可美了,岂止是倾国倾城,那容颜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若是你,悔的肠子都该青了。”
这郑离命运也真是凄惨,议亲的人是萧昭业这种莽夫,跟的人是智离那种莽夫,二人还颇有相似之处,都是狠戾之人。
不过智离比萧昭业强一些,面前这人有勇无谋,智离怎么也应算是个有勇有谋……
算了,话不能说太满,智离这不是没谋到位把命搭进去了吗。
萧昭业忽然停步,宋令一个措不及防撞他后背上,赶紧又退了两步。
他转身恨声道:“我确实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要脸没脸要皮没皮,连条癞皮狗都不如,我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能脏了自己眼,赶紧滚!”
哈?被拒绝的萧大爷果真觉得丢面子了,恼羞成怒了。
宋令赶紧道:“那我便回了,你把我房门踢坏了我便不找你赔钱了,还有后日的丰都商会,你答应与我一道去的,还去吗?”
“谁爱去谁去!老子不去!”
行吧,谁让他是大爷呢,府尹大人传话说希望她能代邀王爷前去捧场,她想在府尹跟前讨个人情,毕竟萧昭业离开了丰都,她还在啊,父母官府尹大人也在啊。
现在一看,爱去不去,她还有沐大善人哩。
宋令回道:“那告辞了。”
就绕过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听他在身后吼她:“往哪里去!你家在后边!”
宋令头也不回道:“谁说我要回家了,我饿了,下馆子去!”
小萧子,下线倒计时了啊……
气跑了萧昭业,沐大善人倒是第二日一早便来串门,当时宋令坐在院中,正准备用早膳,就听沐杰进门便道:“昨夜被阿业拉着吃酒,若不是有我平日悉心练就的一身逃酒本事护体,差点儿去掉我半条命。”
逃酒本领,不就是作假吗。
宋令难得关心一下:“他呢?”
“他吃的狠了些,今日估计是醒不了了。”
她又问:“死得了吗?”
“不补刀的话,死不了。”
还真是萧昭业的,挚交,好友。
死不了就不需她管了。
“明日丰都商会,沐大善人,您去吗?”
沐杰仍旧揉着头道:“去,这给官府酬银子,我不去,筹的银子进谁兜里?”
“不是,因此次用兵才缺银,理应进萧昭业兜里吗?”
“他醉成那样,少个万里八千两的哪里知道,我离家在外也十分辛苦不易,理应犒劳一些。”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你还是个善人,这样不妥吧。”
“此言差矣,善人爱财,随意取之,哪里有财哪里有我,徐都何其快意,我为何辛辛苦苦陪阿业跑到这里来,……不就是缺钱了吗?”
宋令忽觉得她也不想参加了,辛辛苦苦挣得银子,本来说着是为国家尽一些绵薄之力,怎么都进了这帮孙子的腰带里。
此时陈管家过来给沐杰也添了把椅子,沐杰坐下后对陈管家道:“给我也端碗热粥过来,小菜再多来几样,早膳未用,一路过来便觉得有些饿了。”
宋令看他如此器实,也不想管他饭食了,辛辛苦苦挣得银子,本来是为了改善自个生活水平的,怎么都喂了这一群白尾巴狼。
沐杰仍旧揉着太阳穴,对宋令道:“酒喝多了,头疼,你家里头也该添些个漂亮丫头,像今日这般给我揉揉头,我也轻省一些。”
宋令阴冷一笑:“我家里倒是新添了生锈的刀,在你头上磨磨怎么样?”
沐杰一哆嗦,手立时就放下了:“我就觉得你这院子不一般呐,一进来便觉得心旷神怡,宿醉都清醒了。”
说话间陈管家将他的粥并筷子端来了,一向眼高手低的沐大爷竟是亲自起身接过来的,再也不提多添小菜之事。
宋令知道沐杰此次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可是和萧昭业穿一条裤衩的人。
果然听他叹道:“商会一过,我便回徐都了,还是徐都好啊,吃喝玩乐花样多多,就连青楼里的姑娘都比丰都好看的多,这丰都还真是后继无人了啊……”
青楼里面后继无人不是好事吗,纨绔子弟如你,离丰都越远越好。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萧昭业恼她,指望不上了,还可以稍稍仰仗一下他照顾呢,思及此,宋令回道:“这丰都日后没了沐大善人庇荫,便更会日渐没落啊,商会之时,你可得在府尹大人跟前夸夸我,多多益善。”
沐杰回道:“你倒不必担忧,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为何?难道:
“你会算命?还是我脸上写着福气二字呢?”
沐杰回道:“我给你表叔烧了不少钱,九泉之下,他花我银子,肯定是会尽心尽力庇荫你的。”
这话说的,真是,恁滴吓人。
沐杰又道:“言归正传,你昨日把阿业怎么了?”
宋令回道:“我哪里怎么他了,你得问问他怎么我了?”
“他怎么你了?”
“他想同我睡觉,我未同意。”
沐杰“噗嗤”一笑:“睡就睡呗,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如何还这般端着。”
宋令一听不乐意了:“谁说我不是黄花大闺女,我还是呢!我就算不是了,凭什么他想睡就睡,他算哪颗葱。”
沐杰闻言眸光一闪,宋令觉得他接下来就不放好话,刚想再补充几句,便听他道:“你俩这多时日,阿业竟还未得手,在徐都我便有所怀疑,他莫不是不行吧。”
宋令一听,咦?这话好像并未攻击她,既不是攻击她,她便由他攻击他了:“可能你们在徐都玩儿的太开,来到丰都便水土不服了。”
沐杰回道:“这事可别带上我,前几日我去阮香楼,柳瑟瑟还夸我英勇,百年难遇呢。”
你这脸皮真才是百年难遇:“柳瑟瑟那可是收了你银子的人,能说实话吗?”
沐杰似笑非笑道:“这些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能证己,你也没什么福气亲试了,不如随我去阮香楼亲眼观摩观摩。”
谁爱去谁去,不过她堂姐宋惜遇到这事肯定十分乐意去:“善人,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小哩,别教坏小孩子。”
“你这还小呢,那柳瑟瑟比你还小一岁。”
“那我心眼小,听不得这个。”
“行了,你也别装了,这事,可大可小,既然关系到你终身幸福,我也不能不上心,替你找人试试他,谁让我是大善人呢,真是操心劳累的命啊。”
什么事你都操心,连别人家闺房之事你都掺合,你不劳累谁劳累!
“你有事都是和他穿一条裤衩的人,怎么无事和我反而更近了。”
他站起来笑道:“我可不敢和你近,我就是想着阿业若是不济,我也终于扬眉吐气一把,一解我自打出生便被他始终压制一头的怨气。”
宋令一下子便逢到了知己,也兴奋的站了起来,一拍手:“是吧,是吧,我就说我一见你便心生亲近之意,原来你我二人有共同的敌人啊。”
沐杰摆手:“打住!千万别与我亲近,虽说你不是我所喜爱的样子,你若死活投怀送抱,我也难当柳下惠,快快将你心中对我燃起来的喜爱按下,今生我是注定是要负你了,先走了。”
竟,真走了。
光顾贫嘴了,正事都没说。
她家没有轿子,也没有车马,就昨日刚添了一头驴,明日怎么也得打肿脸充胖子不是。
宋令在他身后喊到:“善人,明日记得来接我,咱二人一起去商会。”
跑的这样快,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第二日,马车是来接她了,沐杰没来。
看来他是真打算避嫌了。
莫不是真觉得她喜爱他吧,……也委实想太多了。
宋令觉得今日不宜出彩,出彩银子就得捐的多才对得起这份出彩,所以特意选了套灰色偏男式的女装。
这种聚会,是大的商户结交官府的良机,也是小的商户交友的良机,是以到了那里才发现,竟是人山人海,感觉不光是商户出动了,商户家眷也出动了,自然也少不了嗅到热闹就必须出来的各色商贩。
丰都女子做生意的不多倒也不少,到了商会,本就不打眼的她更是在人群中寻不见了。
宋令手握请柬,理应进入清净的内场的,坏就坏在今日这一身太低调了,凡有请柬的,都有官兵迎来开路,他在入口处给人晾了请柬,人家一看她衣着以为不过是个贵仆而已,并未当回事儿,也未唤人来接,便指了指往里走,请其自便。
宋令在人群中刚往里走了两步,便听身后骚乱,还未回头便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一下,差点儿跌倒。
就听到身后之人大声呵斥:“避让!避让!王爷到了!”
人群立时被推的更挤了。
宋令被人挤着,艰难的才回过头,看到在官兵簇拥的中心,是今日要来捞钱的主角,沐杰,还有身前另外一人……萧昭业。
他不是说不来吗?
他来了,这沐大善人的钱可就不太好捞了。
瞅瞅,看看,这俩人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投个好胎太重要了。
二人被簇拥着进去之后,宋令才觉得这方寸之地舒缓了不少,因他二人,她还挨了一下推,真是与他八字犯冲,一遇到他俩就没好事。
宋令继续说着“借过,借过。”往里面走去。
还没走几步又被人唤住:“宋老板?”
她扭头去看,眼前一亮。
也是,见到美女总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竟是三姑娘乌衣和她母亲卓大姐,还有另外一个西番女子,想必是乌衣的姐姐。
三姑娘见她既未搭话也未问好,她母亲反而十分热络:“宋老板,我竟刚刚才见着,那日你家的公子竟是我们盛齐的王爷。”
宋令略略尴尬:“是啊,微服出访,我也是被他骗了,后来才知道。”
卓大姐继续道:“我当时一见就觉得他贵气逼人,不似常人般,怪不得说是徐都人士,竟是天人之后。这贵人心思多,理该如此,对了,宋老板今日也来凑热闹啊。”
宋令点头:“是啊,如今乱世,我们得官府庇佑有口饭吃,理应为丰都出一份绵薄之力。”
卓大姐点头:“我也与你一般想法,这不,把两个女儿也带着来见见世面。”
宋令又点头:“卓大姐,我不能多与你叙话,我先进去了,改日带着三姑娘再来我家坐。”
卓大姐忙道:“我竟光顾着叙话耽误宋老板功夫了,你赶紧忙吧,明日我便带着三姑娘去你那里。”
嗯?竟是这么急吗?
宋令来不及细问,便匆匆告辞往前走了。
她还未走到入口,就见府尹大人与另外一中年男子亲自出来了,那人对府尹态度十分恭敬,这府尹大人,反而心怀他事,探着脑袋四处观看。
宋令忙快走几步过去,问了声:“大人好。”
府尹大人瞧到她,竟是面上一喜:“宋老板,就等你了,快些进来吧。”
必又是因为萧昭业或者沐杰的缘故,宋令只得谦让道:“怎敢劳烦大人等我。”
另外男子也道:“宋老板,我是方圆钱庄老板付得启。”
这,竟是丰都首富,付老板。
这商会便是由方圆钱庄打头牵线操办的。
像这样的有钱人,放个屁嘣出来都是金子。
宋令赶紧恭敬的问了声:“付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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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随着府尹进了门,就见偌大的会场,已经坐满了人,而主坐之人不用做第二人之想,定是萧昭业。
他看她进来,冷冷的瞥了一眼。
宋令心道:你既说不愿意再看到我,为何还要来,你明知道我会来,你不来自是没人敢说什么,我不来不合适呐。所以今日相见,怪你不怪我,你跟我摆的哪门子脸色。
府尹道:“宋老板,上座!”
宋令顺着府尹大人的手一看,……竟是萧昭业身旁。
这个……
罢了,……还是不给府尹添麻烦了,毕竟比较起来,府尹大人之于她更需敬着一些,大人让坐哪里便坐哪里吧。
宋令走了过去,坐定,低声打了个招呼。
不论是谁,懂礼知教才显得有家教有分寸。
身旁那个没家教的果然不懂礼无分寸,没理她。
于是她又不甘寂寞,探身对他另外一侧人也低声打了个招呼:“沐大善人,早啊。”
沐杰也探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身旁黑脸僵尸一眼,坐正身体懒懒回道:“这还早,就你来的最晚,这一屋子人就等你一个。”
冤枉,宋令依旧探着身子解释道:“你若去接我,咱二人同来不就好了吗。”
沐杰探头对她道:“我昨日与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不入耳呢,你我二人必须得避嫌……”
忽觉额头一热。
宋令和沐杰二人被萧昭业两巴掌拍额头上给怼了回去。
宋令揉了揉额头道:“萧昭业,我二人都是你儿时好友,你也真舍得下手。”
沐杰也揉着额头道:“你我还是表亲,这般实在不地道。”
萧昭业阴阴的说道:“我只瞧到两颗西瓜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要是熟透了也不妨开瓢尝尝。”
宋令和沐杰十分默契的闭了嘴。
商会开始之后,先是由付老板说了一些场面话,又道了道如今丰都商业现状,宋令听得十分用心,也获益匪浅。
然后便是府尹大人起身说一些官商一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话,宋令听得有些走神,看身旁之人,也不像好好听讲的样子,冷着脸皱着眉,不知道想什么呢。
她又探身去瞧了一眼沐杰,这位更甚,已经慵懒的打起了哈欠。
宋令坐定想了想,便拉了一把萧昭业的胳膊。
他厌弃的甩开了。
宋令不甘心的又拉了一下,仍旧被更厌弃的甩开了。
在一再二不能再三吧。
宋令复又拉住,低声道写:“你凑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萧昭业依旧冷着脸,身子微微靠近了她一些。
宋令一喜,凑到他耳边道:“我虽不能与你相好,但也并非坏事。你明知我身份回徐都不可见光,与我相好隐患多多。若你实在喜爱我这样的,我回头多画几张我的画像你带着,回徐都尽可比着我这样的找,我这模样虽说好看性格也娇憨喜人,倒也不那么难寻,若是找到大家闺秀就娶做正妻,若是找到小门小户就纳来当妾,比你图我躲躲又藏藏不强多了。”
萧昭业也凑到她耳边回道:“画画怎么够,那画师技艺再好,也不如本人栩栩如生,我不如就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做个标本比着回徐都找吧。”
宋令一哆嗦,尤不甘心回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我拒绝了你,便想害我,以泄你心头怨恨,你若真害了我性命,过些年忽然想同我说说话,你做的那个劳什子标本可不会同你说话。”
他冷笑一声,正欲答话,忽听身后传来一句:“她说得对。”
宋令和萧昭业同时看去,沐大善人正津津有味的探着身子在隔壁明目张胆的听墙角……,一边听还一边品评。
萧昭业回头白了一眼她。
哎?不对,你表亲又听墙角又打岔,为何你不白愣他,你白愣我作何?
宋令乖乖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闭嘴沉默了。
最后便是每人一一过来问候一下萧王爷并由付老板介绍一番,顺便通报捐了多少银子。
宋令也肉疼的捐了二百两,这个数目自是达不到萧大爷亲自接待的程度。
她在厅中一角捐完,还犹豫了下到底回家算了还是再跟萧昭业套套近乎。
最后觉得还是得套套近乎,安抚安抚他的逆鳞和戾气,别今日银子没收到位更添火气,出门奔她家真把她脑袋当西瓜给劈开了。
她回身又回到萧昭业身后。
沐杰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在萧昭业身后对她悄悄伸了个大拇指,表达了对她归来的赞许之意。
她正要颔首自夸,忽听到付老板说:“王爷,此人乃九两书林之主杨林,捐银五千两。”
宋令一惊,就向那人看去,见到一位颇清秀的年轻男子,他对萧昭业一揖。
可……,丰都并未有九两书林啊。
萧昭业随意问道:“可是徐都的九两书林?”看来经过田凤仪事件他也对九两书林感了兴趣。
杨林答到:“回王爷,徐都九两书林并非我名下产业,这丰都的才是,新店再过几日才要开张。”
府尹大人问道:“早前进来之时,还瞧到两个人与你一起,怎么不见了踪影。”
杨林又回身作揖:“回大人,那二人是我账房和管事,近些日子准备开张,事情便十分多,已先离开忙去了。”
丰都也要开九两书林了?
那……,他,会来吗?
再一想不太可能,五洲十国一百多家九两书林,每开一家,他若都去,哪里脱得开身。
那……,周云,周月,周明会有一人替他来丰都转转吗?
她还挺想挺想周大哥的。
府尹大人恭敬道:“王爷,这边差不多了,等点完银两会按约定数目送到旧宫里,观鹤楼那边已经订好了,就等着您移步去了。”
萧昭业冷淡道:“沐世子去就行了,我还有事。”
沐杰贴心的接话:“我来此就是为阿业办这些事的,不让我去我还不高兴呢,我去我去!”复又低声询问府尹:“可有阮香楼的瑟瑟姑娘……”
府尹也低声回道:“饭后自是也定了去那边喝个小酒……”
沐杰一笑,对萧昭业和她摆摆手,开心的随府尹大人去了。
这个沐大善人呐,何其风骚。
萧昭业道:“我回旧宫了。”
宋令“啊?”一声:“那我呢?”
他未理会她便率先走了,宋令本打算跟上去再说两句,见他的侍卫跟的比较紧,她便又罢了。
出了门,萧昭业身前立时围上了官兵为其开路,忽听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王爷!”
宋令刚迈出门,便看到卓大姐拖着乌衣的手,走到被层层官兵阻隔的外面,望着萧昭业询问:“王爷,可还记得我们娘俩?”
宋令看不清萧昭业此时表情。
卓大姐继续道:“那一日冲撞了王爷,真是我们的不对,特意给王爷陪个不是,明日我带乌衣还去宋老板家,王爷明日得空吗?”
萧昭业开口了:“西番人?”
卓大姐热情道:“是啊,王爷,我们自昆拉才此地十余年了,王爷可去过西番?”
萧昭业不答忽又转问三姑娘:“嫁人了吗?”
三姑娘一愣,继而脸一红,摇摇头。
他哼笑一声:“不如你今夜陪陪我吧。”
卓大姐和三姑娘都有些怔愣,萧昭业身后的侍卫倒是极有眼力见,拨开士兵走上前拿剑柄抵了一下三姑娘肩膀:“姑娘,跟我们走吧。”
当下也真不知道卓大姐和三姑娘表情是喜是悲,悲的话这不是自找的吗?隔着这么多人你喊他做什么?
喜得话……,就看怎么想了,这事轮到宋令身上她肯定喜不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之砒|霜她之蜜罐也说不定。
况且三姑娘若真出言拒绝,当着这么多人,萧昭业也得要脸面,不至于强求吧。
宋令也不想多管闲事,就绕过这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了。
此时,忽的一声惊雷,天色骤然就暗了下来,风也不知为何猛烈的刮了起来。
宋令抬头望天,黑云聚的极快,莫不是要来场暴雨吧,刚想到这,就觉得脸上一湿……
有人大喊一句:“下雨了。”
这雨来的太快了,转眼间就如瓢泼一般。
宋令回头,见萧昭业的一个侍从正从室内奔出来,边跑边撑伞。
还听到另外一个侍从对他道:“王爷,这雨下的急,想必不会太久,不如回里面避避再走。”
而他,正一声不吭,恨恨的盯着她。
她心想:怪事!你今夜有美人在怀在抱的人,盯着我做什么?显摆你有伴儿啊,对不住,我不嫉妒也不羡慕。
她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在瓢泼大雨中转身离开了。
走出了没多久,全身就已湿透,这雨下得也太大了。
已经大到如瀑布一般,她都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早知道刚刚也厚着脸皮回去避雨了。
算了,跑起来,跑起来,一会儿转弯到了天府街上定是能寻个避雨的地方或者卖伞的店铺……
她又加快脚步,小跑了起来。
头上忽的一暗,雨停了,她抬头一看,一把黄色的油纸伞遮在头顶。
她回头,见到萧昭业冷着一张千万年都化不开的寒冰脸站在她后侧。
你说他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儿还摆张臭脸,让人感激不起来。
“那个,你不赶紧和三姑娘一道回宫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又憋的这么难受。
“你再说一个字,我会忍不住真剥了你的皮!”
那她赶紧离他远一些,伸手去接伞,他也真松手给了她,她说了四个字:“多谢!告辞!”
二百两买把伞,真亏啊!
就举步离开了。
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心脏差点儿吓出来,惊慌的又跑回来给他严严实实遮住头顶,埋怨道:“……大哥,您就一把伞,怎么不早说啊。”
萧昭业狠狠地看着她,宋令见他一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指:“不知者不怪,不能打我。”
他一愣,宋令也紧接着因他一愣而一愣。
不对啊不对,怎么这当下气氛就不对劲了呢?
她忽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赶紧一松手,他手腕却转了一下,直接反握住了她的手,还握的很紧。
她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拒绝她了,他看着也堪堪接受了她的拒绝,怎么还……拉她手呢。
她弯着胳膊肘往回缩,萧昭业哼道:“我今天反正就不松开你的狗爪子了,你要有骨气,你就剁下来,只要你剁了,我此生绝不再纠缠你。”
奶奶滴,这支手长在别人身上不长在你身上,你才说剁就剁,你怎么不剁你自个的。
乃们都不喜欢小萧子是吗
宋令一只手被萧昭业这个禽兽爪子握着,剩一只手还得堪堪举高高为她二人打伞,这是什么命。
十分不易的走到天府街路口,寻了个躲雨的棚子,宋令欲进去,看他还不情不愿的,你怎么这么乐意淋雨呢,匪夷所思,宋令生拉硬拽着他走了进去。
进去了他也不松手,棚子里躲雨的人不少,宋令低声道:“我得收伞吧。”
他这才把手堪堪松开。
宋令收了伞,身上衣服都湿透透得了,看看身侧之人,比她略好,本来这个大少爷是完全没淋到雨的,就是刚刚她举着伞跑了,才给他淋了一身。
跑的对,跑的好,不跑她觉得更亏了。
看他脸上也有雨水,宋令从怀里摸出手帕,一看,真是比他的脸都湿。
她拧了拧手帕,踮起脚,毫不温柔的给他全脸一抹,齐活了。
他摁着她肩膀头,给推开了:“毛糙的跟个二愣子似的。”
宋令撇撇嘴,反正也抹完了,手帕叠一叠,收起来。
他一下子抽走了,拿着在她头上,也不知道是擦头呢,还是蹭头呢,还是磨头呢,宋令头一歪:“哥,不需得你劳动,我自己来。”
他在她面前抖了抖手帕,溅出几滴水,她躲了躲,就见他把手帕揣怀里了,……揣他自个怀里了。
宋令问:“你喜欢啊,我家里多着呢,你想要多少条,明儿我骑驴给你驮过去。”
顺便显摆一下她家中新添置的物件,活驴一头。
“行,那驴也一并留下,宰了吃驴肉火烧。”
买不起马才买的驴,就为了走门访户的图个便利,这刚买的驴,还没怎么使呢,就吃肉,你怎么这么馋。
这一提吃,她也饿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街上有家肉包子做的特别的香,卖的可火了,去的晚了都买不上,等会儿雨停了,咱二人赶紧去吃吧。”
他“哼”一声:“我可听说做的香的肉包子都是人肉馅的。”
“谁说的?”这么慎人,这么恶心,还让不让人享受美食了。
“沐杰。”
那没事儿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俩吃咱俩的,不需得搭理他。”
“在他跟前一口一个沐大善人,背后就变成狗了,也不知道你二人背后怎么编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