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先天和后天两种手段的效果叠加，实验室就完美的把丧尸强化成了一种性格的，比如我们遇到的这只丧尸，他的性格就是受虐狂。”
“在培育过程中，如果它表现出了受虐狂的特征，实验员就会很高兴并且给予它奖励……”
阮莹仔细回忆着在精神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有些细节，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模糊了。
“我不太记得奖励的内容是什么，也许是正向反馈激励丧尸继续往受虐狂的方向发展，也许会有些实质性的作用，比如让丧尸的能力增强。”
“也就是说，丧尸进化的可能原因之一是他所对应的特征受到了强化刺激，而这种特性也是实验室所培养的。”
裴陌瞬间就想到了那只因为受到虐待而进化的5级丧尸。
“是的。”说到这里，阮莹的脑海中又闪过某只眼角挂泪的丧尸的身影，然而这一次想起它，她的心情却比任何一次都更为沉重，“我之前见到过一个特别爱哭的丧尸，应该也是实验室培育出的单一性格生命体。”
“当我宽慰了它，让它不再那么害怕之后，它却不辞而别了。”
“其中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它想离开我继续寻找能让它害怕的东西以提高实力，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它不再害怕，违背了自己的生理结构时，它将无法继续存活。”
“你的猜想是对的。”
阮莹抬头看向裴陌。
“在我杀死5级丧尸之后，蒋成峰用吩咐基地里的成员在外围绞杀的丧尸，打算冲进来接我出去。”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只有虐待狂倾向的丧尸。”
“那应该是5级丧尸故意拉拢的！”
阮莹立刻明白了。怪不得世界上的三级丧尸不多，却偏偏有好几只都汇聚在了那只丧尸身边。原来它是掌握了升级密码，先找到几只虐待狂丧尸，再让他们虐待自己，这样一来双方都可以快速晋级。
“不过……那样的话你们是怎么对付它的？正常攻击就可以压制住它的虐待狂性格了吗？”
“不完全是。”裴陌垂眸，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怀疑真正打垮他的并不是虐待狂性格得不到抒发，而是这种性格的消失，也就是那只丧尸在虐待的过程中享受不到快感了。”
“普通的攻击只会让它正常受伤，而它真正开始在短时间内迅速衰弱下去，是因为我们后来发现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当丧尸攻击了一下我们的队员，其他队员就会立刻用完全一样的攻击手法回击回去，并且下手更重。这样一来丧尸虐待他人得到的快感完全比不过受到虐待所承受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开始变得犹豫，然后逐渐缓下了攻击。”
“而当他一旦开始质疑自己的虐待狂属性，他的生命就迅速流逝了，甚至不用我们出手，就自行脱力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这个基地的培养也太残忍了……
那种古怪又恶心的感觉隐隐萦绕在阮莹的心头。
无论是把生命体才拥有的感情用类似于编程的方式训练出来，把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退化成不单一性格的载体，还是一旦违背了强化后的单一性格就会作为失败品死去，都让人忍不住感到恶寒。
当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再次闪过精神幻境里的场景时，她便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颤栗。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高昂的喊话，在楼房之间荡出阵阵回音。
那声音似乎是从广播喇叭里面播放出来的，因此无处不在，响遍了整个基地。
“怎么了？”阮莹试图侧过身子向窗外看去。
“这应该是基地在发送安全危机解除的公告。”
裴陌对这种场景显然已经熟悉了。
“现在丧尸潮四散退去了，基地的危机告一段落，外面正忙着庆祝，奖励有功的玩家，就像古代犒赏三军一样。”
“那你不去吗？”
他凝视着她，不由得淡淡一笑。
“我不是基地里的成员，而且也早就脱离了依靠奖惩制度提升对基地荣誉感的阶段，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如果真的要什么，直接向蒋成峰开口就可以了。”
“何况现在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还等着我去部署。”
“你是说丧尸为什么要往西出发吗？还有那个实验室的地理位置？”
“嗯。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一般来说，游戏鬼怪所构建出的精神幻境要么是统一的，比如对人类具有极大的心灵创伤的恐吓幻境或者纸醉金迷的引诱幻境，要么是根据玩家的特性放大其内心深处的某种欲望或改编他们的回忆构建而出的。”
“但是你所经历的这个幻境，竟然是丧尸的回忆，这未免有些奇怪。”
阮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的精神幻境对玩家而言几乎就是白送剧情线索，而游戏对玩家的恶意是那样明显，又怎么可能故意制造幻境帮助玩家。
“所以我在想这个幻境和你到底还有什么联系？”
“但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之前从未见过类似的实验和丧尸，按理来说幻境里的内容和我确实没有联系……”
说到这里，她又忽然感到头疼起来。
这一阵钝痛来的那样，突然让她毫无防备之下不由的呼痛出声，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她连忙伸手去撑床，试图稳住自己，然而掌心软绵无力，只有指间强撑着揪起了床单，但也只是徒劳的将其拽在手中慢慢滑落。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他扶住。她不由自主的向他那边倾过身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安稳的支撑点。
“先别想这件事了。”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立刻转移话题。
“之前你说让人搜查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原住民留下的痕迹，现在有结果了。”
“我们找到了别墅女主人描述中的那个约会对象。”
“约会？”
阮莹想起了那个在日历上连续三个月都没有写到过和男友约会，却突然在6月30号当天约会的别墅女主人。
“那个对象和她是通过网络认识的，网恋了差不多半年，但两人不同城，而且都是以事业为重心的人，工作很忙，所以一直都没有见面。”
“他约她那天见面，是因为他的公司那天给全体员工都放假了。”
“我找到了男方家的地址，把他的电脑重装密码破解了一下，然后在电脑的本地文档里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阮莹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追问道。
“他的本地文档里有一个叫聊天记录的文件夹，里面分不同的日期记录着一个人工智能和一位女性网友的聊天对话，这个文件旁边还有个编程压缩包，里面放着那个人工智能的主要程序。”
女性网友？
这4个字一下子就让她联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但这件事说出来，连阮莹自己也会觉得荒唐。
“那网友就是别墅女主人是吗？所以她的网恋对象其实就是个人工智能？”
“一开始是的。”
裴陌回忆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文件中所流露出的信息。
“在他们恋爱的前一个月里，女方网恋的聊天对象其实都是那个人工智能，而这一个月的聊天记录被男方整理到了本地文档里。”
“这个文档里每隔几条对话都会有一些批注，旁边还写着据此判断出的人物性格……看上去男方把这份资料研究的很透彻。”
“所以……”
阮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
“这个男方是想用人工智能同时钓很多鱼，然后自己再从中选一条高质量的鱼发展成线下恋人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到后来我发现不是。”
说道这里，裴陌也感到有些微妙的无语。
“从男方和其他人的聊天对话，以及刚开始和别墅女主人聊天的记录来看，这个男方是个社恐程序员，除了对编程上的事能侃侃而谈以外，其他情况下都根本聊不上天。所以我倒感觉他是在学习人工智能聊天时表现出的幽默和情商。”
“原来是这样……”
为爱学习 AI提升聊天能力，听上去竟然有些励志？
“不过这和6月30号全公司放假让他去约会有什么关系？”
“我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裴陌若有所思的说道。
“6月30号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而且我查过那一年的天气报告，那天也不是极端天气，公司没有理由给全体成员放假，除非他们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家公司是一家在有关部门那里登记有名的正规公司，不存在任何可疑之处。而实验室据我所知都是隐姓埋名的非法存在，在部门那里是找不到注册号的，这家公司绝对不是实验室本身。”
“但是人工智能……”总有些想法隐隐盘旋在阮莹的脑海中，促使她反复思考这件事。
“模仿的就是人类的性格和思维，这是不是和实验室培养单一性格的丧尸的目的有所重合呢？比如那家公司的AI里面有没有受虐狂特征明显的？”
“这倒暂时还没发现。”
但是她的话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真要说相似之处，只能说手段很相似。这家公司是通过把编程出来的AI放在相亲市场上和其他网友聊天来训练它们的。”
这手段的不道德确实如出一辙。
“但是你是怎么确定这个公司的具体信息的呢？”
“因为男方是个社恐，他所选择的约会地点是距离公司最近的咖啡馆，那个地点是他最熟悉最不容易产生紧张的地方，由此就可以通过地图直接确定公司的位置。”
“毕竟那家公司是比较有名的大型科技公司，自己独占了一栋楼。而且奇怪的是，这栋楼在末世里保存的十分完好，蒋成峰之前给我传了一张照片，楼房从上到下都是原来的模样。”
“他们已经进去了？”
阮莹不由得感叹基地的执行力。果然人多办事效率就是高。
“他们之前还在找入口，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话未说完，裴陌的电子腕表便响了起来。屏幕显示蒋成峰来电。
于是他直接按了外放，让阮莹也可以听得见。
“我们进去了，队员修复了公司的打卡机器，果然像你猜测的那样，6月30号是有很多打卡记录的，根本就没有全员放假！”
蒋成峰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所以当天那个程序员来了没有？”
“没有。”
电话那边又忽然响起了一阵东西翻倒，队员尖叫的嘈杂之声。
过了几秒，蒋成峰的声音姗姗来迟的传了过来。
“有一个部门的办公室里全他妈是人类的尸体，真的服了！里面有很多打斗的痕迹，看样子不像是丧尸搞的，而是有什么人闯了过来拿刀子砍人。”
蒋成峰进入游戏多年，处理凶杀案的经验非常丰富，一眼就能判断出攻击者是正常人类还是超自然灵异生物。
“问问他里面有没有那个男人！”
“能拿到指纹吗？”
阮莹和裴陌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然后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想法。
“啊？”
蒋成峰却不由的促眉，在嘈杂的背景下，他也没怎么听清楚他的话。
“虽然打斗过后似乎有人给他们收了尸，把尸体都裹好整齐的排放在了地上，但是上面还是有点脏的，要拿指纹也不是不行，就是比较烦。而且副本里的这时候都快夏天了吧，尸体发出的味道也挺大的，要不是这里空调开的低，这些尸体估计早就烂光了。”
“我想确定那里面死掉的人，有没有我们之前锁定的那个程序员男人。”
“你是说……？”
“是的。我怀疑公司6月30号故意不让他上班，是出于某种恶意，好巧不巧的是他的约会地点又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所以就看到了其他人都在正常上班。”
“后来也许是感受到了公司的恶意，他冲进了公司里，把自己科室的领导全都杀了。不过，具体是什么恶意能让一个不善社交的男人忽然变成杀人狂还有待考量。”
“我明白了。”蒋成峰当即答应了下来，“你想用指纹和那男人键盘上的指纹做比对，从而确认身份。”
裴陌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所以这个公司里的空调为什么一直都在运转啊？末世到来之后不是停电了吗？”
阮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这家公司里似乎有自成体系的供电供水循环系统，并不依赖外面的自来水厂和电工厂。”
蒋成峰对于电话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并不感到惊讶。游戏公会里惯常如此，如果打电话的时候值得信赖的核心成员也在，那么大家都是会把电话内容共享的，这样效率更高一些。
“但是一家科技公司里，为什么会涉及这样自给自足的体系呢？”
“这是个好问题。之前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末世来临后这家公司的建筑却如此完好，但是目前还没有线索指向这个问题。我怀疑他们是相关联的。”
蒋成峰沉吟着说道。
一时间，三个人谁也没有立刻再开口。
“应该是有内部消息吧。”
几秒钟之后，裴陌打破了电话里的安静。
“我们来做一个假设。”
“假如这个世界里末日降临的时间确实是6月30号，并且这家公司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把公司布置成了一个可以在短时间内自给自足的地方。那么公司会出于什么原因在当天给那位程序员放假呢？应该是惩罚或者不信任。”
“那么什么事件能导致这两种情绪的产生呢？”
“你是说程序员的人工智能程序以及人工智能网恋的聊天记录都是从公司里偷来的？”阮莹立刻得到了一个最为合理的答案。
“而后来公司发现了这件事情，就对他非常不信任，甚至想要在6月30号当天借末日之手除掉他。”
她越说越觉得心惊肉跳。怪不得最后程序员在见到公司里竟然还有人来上班的时候，是那样的愤怒，直接失去理智冲进去杀人了。因为公司给他放假，摆明了就是能救他而不救，直接把他往火坑里推。
“我觉得你们分析的很对。”蒋成峰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但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阮莹垂下眼眸，凝神思考着，“按照道理来说，他只是把东西搬运到了自己的电脑上，并没有泄露出去，也没有让商业对手从中获利，情节应该不算太严重，罪不至死吧。公司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他呢？”
“你可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不太了解。”
蒋成峰耐心的解答道，语气里含了点沧桑和无奈。
“等你出社会了就知道，有些资本家是把员工当成螺丝钉来用的，根本就不管是不是一条人命，对他们来说这种廉价的螺丝钉有的是，失去了他一个还能有更多，是死是活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
裴陌却微微蹙眉，出言反驳道。
“那个程序员绝对不是可以随便替代的螺丝钉。”
“恰恰相反，根据我的推测，他应该是一个高精尖的技术人员，是公司里不可多得的技术型人才。像这种人才是千金难求的，如果不是必要，公司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程序员是高精尖人才了？”
“首先，按照公司对内部信息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个程序员能破除公司设下的墙，把AI的聊天记录和程序代码全都偷出来，说明技术应该是不错的。”
裴陌清冷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达了过去，条理清晰，不紧不慢。
“其次，他的薪资水平也非常高。”
“那位程序员的家我进去过，里面有很多昂贵的日常用品和科技设备，比如他家里的投影仪就不是市面上能看见的牌子，而是定制的，目测价格比市场价高出5倍左右。”
“而且他在短时间购买了大量的奢侈品男装，全都非常新，有些甚至还没有开封。这大约是6月份的事，可以看出他这是在为线下恋爱做准备。”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而他衣柜里的大部分旧衣服都是大众牌子的，价格在三位数左右，说明他并非从小到大都很有钱，而是上班了以后才慢慢的攒了许多钱。”
“根据你给我的调查资料，程序员今年才29岁，他是名牌大学博士生毕业的，出社会工作不满一年，除掉博士生期间参加项目可能赚到的钱以外，综合算下来，他的年薪应该在70万以上。”
“我相信这个薪资水平无论放到哪个公司里，应该都是骨干级别的成员才能拿到的吧。更何况这才是他工作第一年的薪资。”
蒋成峰沉默片刻，顺着他的思路推测了一遍。
“是。所以你觉得公司着急灭口，是因为他所偷出来的那些资料至关重要，即使不泄露出去，也有可能会造成不良影响。”
“但是那确实就是普通的人工智能啊。能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但现在也没有更确切的方向，目前还是先全方位搜索整个公司吧。”裴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或许可以特别注意一下那个公司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磁力或者辐射！”
阮莹忽然插话道。
“什么意思？”蒋成峰敏感的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
她这会儿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精神幻境里所遭遇的一切了，但是那种很隐约的感觉还在。
“我就是觉得丧尸们集体向西迁移，也许和某种磁场有关。”
“就像候鸟一样。他们是根据地球的磁场南北往来的，那么丧尸们有可能就会根据另外一种自成体系的磁场东西往来。”
“我之前感受到实验室对丧尸来说似乎有某种召唤，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自己体会不到，但是……”
“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裴陌的声音清冷平静，阻断了阮莹接下去的话。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事情告诉他们结论就可以了，具体的信息能少暴露就尽量少暴露。
“好的，我会注意的。”
蒋成峰立即答应。
挂断电话之后，阮莹便开始尝试着与高个子丧尸断臂丧尸等取得联系。
她自己身为人类，没法感受到那种辐射，但是它们应该是可以感受到的。
果然，经过她引导性的提问之后，丧尸们逐渐开始意识到它们的这种天生的感知力。
“好像确实是这样……我总是能感受到无意识的牵引，就是这种引力最近才强大起来，之前有没有体会到。”
高个子丧尸如实回答道。
“这我知道，在初期只有动物本能的时候，我们是感受不到那种召唤的。”
断臂丧尸的等级比高个子丧尸低一点，因此也更能回忆起初期的感受。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感觉到那种吸引力的呢？”
“可能是在被你治疗之后吧，然后在和你聊天的过程中，我的思维越来越清晰，想法也变得连贯了，就可以逐渐感受到来自不同方位的牵引力。”
也就是说，神秘磁场对丧尸的引力作用是建立在丧尸拥有智慧的基础上的。据此判断，它们所产生效果的生理基础，也许是丧尸的脑神经。
怪不得，她听裴陌说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丧尸潮定向移动的情况。应该是那只丧尸升级到4级之后，对吸引力的感知程度越来越高，才指挥它们往西边走的。
“我刚才仔细感觉了一下，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着我。”
“一股是来自西边的力量，非常强大，像漩涡那样吸人，另外一股距离我特别近，但是能量波动却没有那么强了，要不我过去看看吧。”
听到高个子丧尸这样说，阮莹脑海中立刻闪过了某个念头，连忙向它报出了那家科技公司的地址。
“你说的那股弱一点的吸引力是从这个位置发出的吗？”
“对，对！对！”
高个子丧尸显得很兴奋，连声说了好几个对字，情绪高昂的让人觉得异常。
“你怎么忽然这样高兴，对你来说找到能量的具体来源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吗？”
“啊，是的。”
它这时候才平静下来，同时也对自己个不受控制的过激反应显得有些疑惑，那种激动像携带在血液里的，一旦接触到了某些条件便会本能的释放。
“那种力量对于我们来说像是原始的神明般的存在，我们只能感知到，却永远无法确切的接触到它。”
听到这里，阮莹心中微微有些遗憾。要是丧尸可以感知到具体位置的话，他们就能直接找到那个实验室了。果然啊，副本不会设置的这么简单。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找到实验室的大致方位就已经把这个难题解决了一半。
天色渐晚，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
“走吧，到我家里去休息一会儿。”
裴陌起身说道，回眸自上而下的凝视着她。窗外的夕阳在他身后一点点下落，染橘色的光影照亮了他脸庞冷峻的轮廓，又将那清爽的碎发边缘裹上了一层细微的金光，看上去多了几分令人心醉的温柔。
“你在这里也有家吗？”
阮莹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一边找到鞋子穿好，一边好奇的问道。
“我在基地里的每座城都有临时落脚点。不过在东主城，也就是这里，住的相对多一点。”
“噢噢。”
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跟在他身后出门去了。
两人从基地医院里走了出来，一路向南走去。
“你想吃基地食堂里的饭菜还是……”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话到一半终于改了口，“你想自己烧。”
“我家里有食材。”他几乎是无缝衔接的补充道。
阮莹忍不住轻笑出声，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还以为你想说你可以烧给我吃呢。”
她微微抬头望向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和几分好奇的期待。
“嗯……没事，我们去食堂吧。”
裴陌说完就假装顺其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然后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将她带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蓦然被他牵起了手，她心理不由得微微一跳，但随机反应过来了这是他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计策。
那她才不要让他得逞呢。
“你烧的饭有那么黑暗料理吗？”
既然家里有食材，那说明他肯定是会烧饭的吧。那他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藏着掖着呢？
假如换作是其他人，阮莹肯定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但那个人是他的话……他越是避而不谈，她就越感到好奇。
“也没有吧……就是把菜煮熟了，放一点盐，”裴陌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是在尽力回想还有什么步骤，但确实没有了，“然后就可以了。”
阮莹：“……”
这听上去确实不是黑暗料理，但更像是给原始人类做的料理啊。
这未免也太原生态了吧！
“虽然没什么味道，但也能吃，不过我觉得你大概不会喜欢吃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补充道。
不得不说，虽然裴陌对于猜女孩子的心思这件事情向来不擅长，但这一回他终于猜对了。
“你那个根本不算烧饭吧，只能说把东西烧熟不至于吃死人，做饭不是这样的……”
阮莹忍不住开始和他科普烧饭的具体内容，从洗菜择菜到出水上锅加配料……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想起什么就讨论一阵，想不起就安静的牵着手往前走。
夕阳的余晖被他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则漏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在这天空昏沉，周围充满着死气的末世里，她竟然感到了几分久违的轻松惬意。
基地里的危机暂时过去了，目前没有特别要紧的事需要他们，于是裴陌就趁机带她在基地里逛了一圈，把食堂，公共澡堂，训练场等地方逐一指给她看。
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刚走到门前，一个穿着肮脏的工作服的垂头丧气的少年就向他们哭了出来。
“你们是房子的主人吗？”
“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
裴陌扫了一眼他的着装，发现他应该是基地里基础设施的维修工。
“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我接到工作任务说要来装水管，但是我一失误就把水管接错了，后来我……”
那少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哆哆嗦嗦的说着来龙去脉。
“所以现在你们家的水管应该被我弄坏了，没有办法供水。我一直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就是想开了门以后进到家里去修水管，但是我手脚再快也要修好几个小时，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水管破裂……”
“你的意思是说，从现在到晚上凌晨，我们家都没法用水？”
“是的。”少年抹了把眼泪，重重的点头。
“其实饮用水倒还好解决，毕竟可以用矿泉水，就是……”阮莹想到晚上洗澡不由的有些头大。
“那我进去拿一下衣服，然后去公共澡堂吧。”

东主城里一共有三个公共澡堂。
靠近高级居民区的澡堂比较精致，空间面积也偏小，普通等级的基地成员是进不来的。其他两个则是大众澡堂，设施破旧，又经常排队。
为了错峰洗澡节约时间，阮莹在不到七点的时候便就近去了高级成员的澡堂。
这个点果然没什么人，阮莹在登记处发完卡之后就直接进去了。澡堂里隐约传来的水声也显得比较微弱，似乎里面只有两三个隔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