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 by山有青木
山有青木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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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进去了,倒是你?,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先?回岸上?”冯乐真问。
奴仆有些犹豫,但似乎又觉得告诉她也无妨,于是老实回答:“在这儿等着?。”
冯乐真点了点头,突然朝他招了招手?:“你?且过来。”
“……三?王子妃有何吩咐?”奴仆紧张上前。
他话音刚落,冯乐真便抬起手?来,亲自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奴仆只觉一阵香气?袭来,等回过神时,她的手?已经出现?在他的衣领上,奴仆只觉脑子都发飘了,晕晕乎乎地说了一句:“多、多谢三?王子妃。”
“时候还早,你?去船上歇着?吧。”冯乐真笑笑,便转身推开了阁楼的门。
看着?她开门,又看着?她走?进去,回过神来的奴仆突然有些惋惜,但始终没有叫住她的意思。
咔哒,门彻底关上,小小的阁楼静静伫立在水面,犹如飘在虚空之中?。
“大妃娘娘,大妃娘娘?”
阁楼里纱幔重重,她一层一层拨开,终于来到了阁楼中?心。
只是等在那里的不是大妃,而是大王子绯晒。
看到是他,冯乐真神色有些紧张:“大王子……大妃娘娘呢?”
“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特叫我来陪你?。”绯晒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冯乐真皱眉:“既然有事,为何不直接去日暖阁告诉我一声?,平白辛苦了大王子。”
“无妨无妨,我今日也是无事,索性就来了,”绯晒说着?,不动声?色地靠近两步,“昨日我阿母给你?的药,你?可?给绯战用上了?”
冯乐真一愣,有些为难地开口:“大王
子问这个做什么。”
看着?她欲拒还迎的样子,绯晒心头一热:“我也是关心你?啊,你?大好的年纪,就摊上一个不中?用的男人,实在是寂寞可?怜。”
说着?话,他突然握住冯乐真的手?。
冯乐真吓一跳,挣脱着?连忙往后退一步:“大王子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弟妹!”
“什么弟妹不弟妹的,你?与绯战又没同房,算什么弟妹,”绯晒步步紧逼,似乎很?享受美人儿惊慌失措的模样,“阿陶别怕,我疼你?,你?以后就跟着?我罢……”
“我不要,我不要……”冯乐真痛苦地哽咽一声?。
绯晒看着?她泛红的眼圈,鼻息越来越重,终于忍无可?忍地扑了上去。冯乐真倏然抬头,狭长的眼眸里迸出点点杀意,绯晒微微一愣,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时,紧闭的门突然被踹开。
屋里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绯战已经冲了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绯晒震惊开口,话音未落便意识到不妥,轻咳一声?便要解释,“我那个闲着?无事……听到清水阁好像有人,就过来……”
话没说完,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腰腹,利落地搅了两圈。
绯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许久之后挤出两个字:“杂种……”
他神情怨毒,似有无数恶毒的话想说,可?惜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直愣愣倒在了地上。
冯乐真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了绯战冰冷的眼神。
“我是不是救驾来迟了,殿下?”他轻启薄唇,脸上仍沾着?绯晒的血,犹如一头危险的灰狼。

面对绯战的质问,冯乐真只是看一眼地上还在流血的尸体:“你不该来。”
“打扰殿下好事了?”绯战脸上的血迹还没干,灰蓝的眼眸诡谲阴暗。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在绯释到来之前,你赶紧走吧。”
“你同我一起走。”绯战抱臂,浑然不在意身?上的血污。
冯乐真正欲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短促微小的哨声,她?当即不悦看?向绯战:“你让本宫来帮你,本宫如今正在帮,再解决一个绯释,塔原就是你的了,你确定要留在这里跟本宫废话?”
“外头那道?哨声好生熟悉,我若没记错,应该是阿叶姑娘吧,”绯战勾起唇角,一副混不吝的德行,“她?何时混进王宫的,我怎么不知道??”
“绯战!”冯乐真脸色微微变了。
绯战唇角笑意渐渐淡去:“要么,我们一起离开,你回?日暖阁,我继续去赴宴,要么,我们都留在这里。”
短促的哨声又响起一次,这就意味着还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绯释就到这里来了。
冯乐真盯着他灰蓝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轻启红唇:“疯子。”
绯战笑得愈发邪气:“彼此彼此。”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冷着脸往外走,结果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倒是比她?预估的来得早。
她?回?过头来,便看?到绯战似笑非笑地?靠在窗边。冯乐真克制地?深吸一口气,三五步冲到窗前,直接翻了出去,绯战脸上笑意转淡,拔出绯晒身?上的匕首后?,也?利落地?跳了出去,入水之前还不忘将窗子从外面关上。
哐,房门被踹开了。
阁楼里一片吵闹声,阁楼之外的水里,冯乐真奋力往前游。
虽是夏天,但水还是冰凉透骨,源源不断地?带走身?上热意不说了,体力也?渐渐透支。而湖岸看?起来是那么远,任她?如何游,仿佛都游不到岸边一般。
两世筹谋,一路走到今日,难不成要死在这小小的塔原?冯乐真一冒出这个念头,只觉身?体更冷,尤其是膝盖,更是如针扎一般,好似又回?到了在冷宫跪坐发呆的日子。
“唔……”冷水灌进口鼻,她?的身?子不受控地?往水里沉了沉,正要窒息时,一只大手突然捞起她?。
冯乐真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继续往前游。
有了绯战借力,两人很快便到了岸上,那边清水阁火把?攒动,两人谁都顾不上歇息,便立刻往日暖阁跑。
“你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事,都有谁知道??”绯战语速极快。
冯乐真:“只有绯晒和大妃的一个奴仆。”
“奴仆呢?”绯战问。
冯乐真:“死了。”
清水阁外泊着的小船上,奴仆七窍流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只怕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绯战沉默一瞬:“确定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确定,”冯乐真想起奴仆慌张的神色,唇角渐渐扬起一点弧度,“此事毕竟不光彩,绯晒没蠢到昭告天下的地?步,大妃那边更不用说,若是知晓他做了什么,不可能不阻止。”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日暖阁,绯战一进门便让人送来炭盆,然后?将衣裳从里到外都脱了,昏黄的烛光照在冻得微微泛红的躯体上,汝环随着他的大动作来回?晃动。
美不胜收,冯乐真却没心情欣赏美景,只是如他一般快速将衣裳全脱了,又从柜子里找出新?的衣裳换上。等她?全部换完时,绯战已经穿戴如新?,身?上的衣裳与之前那身?没有半点区别。
冯乐真看?着他的衣裳,眉头微扬。
“也?算备不时之需。”这不就用上了,绯战扫了她?一眼,继续烤头发,“记住了,你今晚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绯晒。”
说罢,头发也?彻底干了,他不再看?冯乐真,直接转身?离开。
冯乐真静静坐在屋里,不多?会儿,阿叶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情况有变,”冯乐真缓缓开口,“吩咐下去,暂时按兵不动。”
“是。”
大王子死了。
大王子死在了清水阁中。
消息传到宴席上后?,塔原王失手打碎了杯盏,恨得眼睛都红了:“胡说!胡说!”
“嗯……”绯战一身?酒气从自己的桌子下面爬上来,昏昏沉沉地?问,“怎么了?”
塔原王哪顾得上他,黑着脸便带人走了。
绯战醉意朦胧,想跟都跟不了,最后?只能召来两个奴仆,扶着他跟了过去。
注定是无眠的夜,等绯战回?到日暖阁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北方的清晨露水极重,空气仿佛被水洗过一般,混着花香只叫人心旷神怡,相比起来,门窗紧闭了一夜的寝屋里,空气就沉闷多?了。
“如何?”冯乐真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昨晚刚换的衣裳,显然是一夜未睡。
绯战看?她?一眼,最后?拖了把?椅子到她?面前坐下:“聊聊?”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冯乐真淡然与他对视:“怎么聊?”
“首先?说说你为何会与他在清水阁见面?”绯战看?着她?的眼睛道?。
冯乐真唇角勾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他让大妃的奴仆给我传信儿,将我引到那里,想对我不轨。”
“这些我是猜到了,我只是不明?白?,殿下聪明?一世,也?一向标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何在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只身?赴会?”绯战笑问。
冯乐真:“因为本宫打算杀了他。”
绯战表情不变。
“你身?份低势力薄,即便他死了,王位也?轮不到你,可如果杀他的人是绯释呢?大妃爱子如狂,唯一的儿子死了,想来她?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允许杀她?儿子的凶手登上王位,”冯乐真说着,面露惋惜,“你昨晚若是不来,便是二王子见大王子欲对三王子妃图谋不轨,当即与大王子发生冲突,失手之下杀了大王子。”
她?在身?上涂了可以让人短暂失去力气的药,绯晒嗅了之后?浑身?无力,她?独自一人就能杀了他,而这种药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查得出来。
塔原是马背上的国家,她?一个弱女子,自然杀不了绯晒,那唯一能杀他的,就是绯释了。到时候她?亲自作证,再找机会放一把?火,假死后?随阿叶离开,绯释的罪名便彻底坐死,虽然塔原王不会因为一个儿子的离开,就放弃最心仪的继承人,但失了唯一王子的大妃家族,若不想被绯释彻底吞噬,只能转而扶持绯战。
“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可惜你来了,将计划毁于一旦。”想起这件事,冯乐真就觉得无语。
绯战神色莫辨:“为何杀那个奴仆?”
“顺手的事,免得他到时候为了阻碍绯释进门闹出太?多?动静,将其他人也?引过来。”冯乐真缓缓开口。
绯战:“你亲自动手?”
“不然还能谁来?”冯乐真一脸莫名,“本宫在塔原哪有那么多?人可用。”
绯战笑了一声:“殿下为了帮我,宁愿双手染血,还真是叫人感动。”
“举手之劳罢了。”冯乐真也?是淡定。
绯战扬起唇角:“可惜了殿下如此缜密的计划,全被我破坏了,殿下如今可后?悔没有提前告知我?”
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神也?暗了下来,“我猜殿下是不后?悔的,毕竟你之所?以愿意以身?犯险,不过是为了让这件事,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把?柄,若我没及时赶到,殿下打算如何,是摘下绯晒腰间玉佩、还是撕下他衣裳一角?殿下的算盘打得真是好,既可以让我承一份情,又可以一辈子以此事拿捏我,可惜了,你是冯乐真,我却未必是冯稷,不会轻易被你捏住。”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感慨:“我最不喜欢的,便是你这副聪明?劲。”
“殿下应该喜欢绯晒那样的吧,他若是可以登上王位,那整个塔原就是大乾嘴边的肉了。”绯战勾唇。
冯乐真抬眸:“塔原比营关还苦寒,子民?也?少,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收了又有何用?”
“至少不必担心塔原到了我手上,假以时日会给大乾带来危险了。”绯战冷笑。
冯乐真勾起唇角:“本宫早些年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这两年心绪变了不少,看?事情也?不像以前那般浅薄,大乾要塔原无用,塔原也?吞不下大乾,你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轻举妄动,日后?至少三十年,大乾和塔原都会相安无事。”
她?虽有扩展疆土的野心,但也?不喜欢生灵涂炭,所?以说到底,求的不过是相安无事……只是人心易变,为了防止绯战哪天头脑发昏来找麻烦,她?便想着能留一个把?柄是一个,谁知道?这人反应如此之快,她?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被他打断了。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如此麻烦。
冯乐真叹了声气,抬眸与绯战对视:“立场不同,还望理解,毕竟本宫……”
话没说完,绯战突然将她?扯了过去。
她?本在床边坐着,一个不察落进他的怀里,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汹涌而来。

第117章
多年后重逢,狼崽子已经彻底长成孤狼,压在?人身上时背脊上的肌肉爆发,每一寸都透着危险,即便在?失控的?边缘,也能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
撕拉一声?,衣襟断成两截,冯乐真没来得及抬手遮挡,便露出身?前大片风光,绯战眼神?暗了暗,直接隔着小衣咬了一口。
冯乐真闷哼一声?,挣扎着别开脸,呼吸急促地躲过他的唇舌:“滚开!”
绯战笑了一声?,灰蓝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风雨:“殿下也会怕?”
冯乐真冷冷看向他。
方才不过一个短促的?吻,两人的?唇上便都留下的?咬痕,此刻唇齿沾血,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既然会?怕,”绯战死死盯着她执拗的?眼眸,“为何?还敢以身?犯险?绯晒即便再草包,也是自幼修习马术的?,天生一副强壮的?躯壳,你?怎就确定自己准备的?药足以撂翻他?”
“本宫的?药,绝无意外。”冯乐真淡淡开口,唇上的?血渗在?贝齿上,平白有些妖异。
绯战又是一声?笑,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指腹划过细腻的?肌肤,一路流连到下颌,却又猛地攥紧。
冯乐真一吃痛,皱着眉头扇了他一巴掌。
她这一下没有留力,绯战的?脸微微侧开,脸上很快浮现指痕。他却无所谓,继续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药是那个大夫给的??”
冯乐真面无表情。
“也不知是什么人物,能如?此得殿下信任,改天一定要找机会?见见才行。”绯战笑着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冯乐真:“你?不会?有机会?的?。”
绯战连那点浮于?表面的?笑也没了:“护这么紧?”
冯乐真懒得与他废话,只是让他快点从自己身?上滚下去。
绯战勾唇:“殿下还没回答我,万一你?的?药不够,你?该怎么办?”
冯乐真皱了皱眉,与他对视许久后确定,自己今日要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怕是一整日都别想消停了。她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阿叶就在?附近。”
“原来还有后手,”绯战认同地点了点头,在?冯乐真以为终于?可以结束时,突然又问?了一句,“若阿叶姑娘没及时赶来呢?”
“绯战,”冯乐真耐心?彻底耗尽,“不要找茬。”
“正常聊天而已,殿下觉得我找茬,是因为回答不了我的?问?题?”绯战笑得愈发肆意。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后,突然笑了:“你?究竟想听?本宫说什么?”
她停顿一瞬,再开口声?音淡了不少,“听?本宫若是失败会?怎么办?能怎么办,无非是被绯晒占个便宜睡一觉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绯战眼神?晦暗:“殿下还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想听?什么答案?”冯乐真坦然与他对视,眼底尽是嘲讽,“是本宫为了所谓的?清白,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还是索性一死了万事,留个烈名在?人间?别蠢了,本宫尚有大好河山要继承,有权势与财富要掌控,相比本宫要走?的?路,这点屈辱挫折算什么,本宫又怎会?为了一时意气,就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
“反倒是你?,绯战,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宫发火,昨日之事本宫就算失败,也不会?伤及性命,更不会?影响你?什么,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冯乐真定定看着绯战,字字句句皆是逼问?,哪怕双手被他抓着,身?子也被他抵住,仍然不减半分气势。
她被困着,孤立无援,却仍是矜贵的?,高高在?上的?,什么都不说,也能用眼神?将他蔑视个彻底。
绯战只觉血液都沸腾了,而沸腾之后,便是极尽的?消渴。这渴意如?同烈日下在?沙漠走?了三天,唯有她能解。
对视许久,绯战再次吻了上去,冯乐真抬脚去踢,却被他扣住了膝盖。
冯乐真眯起长眸:“你?可要想好了,是贪一晌之欢,还是要你?塔原的?王位。”
“我若说都要呢?”绯战亲了亲她的?鼻子,过高的?体温愣是将她也蒸出一身?汗意,“殿下难道不想?”
冯乐真不说话了。
绯战了然一笑,将身?上的?短衫脱了下来。
汝环晃晃悠悠挂在?心?口,如?同女人的?耳坠,吊在?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冯乐真从第一次瞧见,便十分感兴趣,抬手便抚了上去。
绯战呼吸一窒,一滴汗顺着下颌滴落在?她的?眉心?。
干柴烈火,失控发疯。两人如?同沙漠迷路的?旅人,濒死之际瞧见一片绿洲,明知都是假的?,是幻觉,可这一刻还是不受控地沉沦。
冯乐真享受这种沉沦。
她非圣贤,也不渴望成为圣贤,做不到那些老夫子口中?的?灭人欲。人生得意须尽欢,得一晌,是一晌,至于?别的?,之后再说。
抵死纠缠间,绯战见她还抓着那个小小的?环,便哑声?问?:“殿下可要摘下来仔细瞧瞧?”
冯乐真一抬眸,便看到了他深沉的?眼眸。
短暂的?沉默后,她勾起唇角:“还是算了吧。”
绯战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一个上午都在?屋子里度过,等到热水叫了三次,两人才衣冠整齐地坐在?桌边用膳。
显然是饿狠了,两人一顿饭的?时间谁也没有理谁,只是自顾自吃饭,等全?部吃完便放下了筷子。
“昨日的?事,”冯乐真总算开口,声?音还透着情动之后的?惫懒,“是如?何?解决的??”
“还能如?何?解决,大王子莫名其妙死在?清水阁,唯一陪着去的?奴仆也死了,显然不是自尽。”绯战扫了一眼她脖颈上的?红痕,又很快别开视线,“不是自尽,就只能是凶杀,至于?凶手是谁,暂时还没查到。”
冯乐真:“查得到吗?”
绯战勾唇:“没有凶手,如?何?能查到?”
冯乐真点了点头。
昨夜赴约的?事,只有四个人知晓,如?今绯晒和奴仆已经死了,那知道的?人就只剩她和绯战,等于?彻底成了悬案。
“大妃前两日又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找机会?下到你?的?饭菜里。”她缓缓开口。
绯战:“毒?”
“是。”
绯战了然:“如?今她唯一的?儿子死了,暂时应该顾不上我这边,你?我也不必继续做戏了。”
“只是顾不上你?这边还不够,你?得给她安排些事情做,让她忙起来才行。”冯乐真不紧不慢道。
绯战一顿:“你?的?意思是……”
“没有凶手,但公道自在?人心?。”冯乐真抬眸与他对视。
绯战乐了:“我最喜欢的?,就是殿下这副坏心?肠了。”
冯乐真无视他,拈起一块羊奶糕。
大王子死了,塔原王悲痛欲绝,整日在?朝会?上发脾气,坚决要找出这个杀人凶手。而王宫里头,一个流言渐渐在?奴仆中?传开——
既然是凶杀,又怎会?没有凶手,除非这个凶手在?所有人到来之前,便彻底抹除了证据,又或者是,他现在?正以其他身?份出现……若他们?记得没错,二王子好像是第一个发现大王子的?人吧?而且他好端端的?,突然去清水阁做什么?
众说纷纭,很快便传到了大妃的?耳朵里,失了唯一儿子的?大妃这几日一直精神?恍惚,听?到这些不确切的?传言后,当即闹到了塔原王那里,坚持要杀了二王子给自己的?儿子赔命。
塔原王看到一向稳重端庄的?大妃如?此失控,也是十分心?疼,每次见到她都好言好语地劝,大妃哭得撕心?裂肺,却也因为塔原王的?安抚,始终没有闹得太?过。
“近日确实热闹,但远远不够,”冯乐真整日待在?日暖阁里嗑瓜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大妃知晓塔原王如?今安抚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全?绯释,这王宫不知会?不会?更热闹一些?”
绯战眉头微挑,出门去了。
当天傍晚,大妃又一次冲进塔原王的?寝居,塔原王当即放下手上在?做的?事,悉心?地安抚她。只是他的?态度落在?大妃眼中?,便成了做贼心?虚,成了想保全?二王子的?铁证。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大妃字字泣血,“你?知道绯释是凶手,但你?就是要保他,因为你?只喜欢这个儿子,只想让他继承王位!你?明知他杀了我儿,却还要保他,你?怎么对得起我阿日迪一族的?扶持!”
塔原王额角青筋直跳:“你?胡说什么?!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王上要自证?那你?现在?就去杀了绯释!”
“不可能!”
大妃崩溃大哭,将整个寝屋都砸了个遍,还要再去二妃宫里找麻烦,塔原王只好叫人将她拦住。
王宫如?冯乐真所愿,终于?彻底闹开来了,发疯的?发疯,装死的?装死,避风头的?避风头,每个人都焦头烂额,唯独小小的?日暖阁,仿佛彻底被人遗忘了一般,连带着绯战都清闲许多。
“也是正常,毕竟一个杂种王子,血统比奴仆还低贱,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绯战心?情颇好地枕着冯乐真的?腿,同她一起晒太?阳。
冯乐真垂眸扫了他一眼:“你?也别闲着,趁大妃发疯,赶紧去阿日迪家?族一趟。”
“去做什么?”绯战随口问?,心?猿意马地嗅了嗅她熏过香料的?衣裙。
“提亲。”冯乐真轻启红唇,说了两个字。
绯战顿了顿,慢吞吞从她腿上起来了。

第118章
已是夏日,虽然塔原是极北之地,但临近晌午时却还是暖和的,日头晒在身上?暖和和的,平白生出一分懒意。
绯战觉得自己是被日头晒得头脑发昏了,否则也不会在沉默良久后,看?着冯乐真的眼睛问出那句:“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便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蠢了,冯乐真果然轻笑一声了,调侃地反问:“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妃和二妃斗了这么多年,两方家族早已是水火不容,一旦绯释登上?王位,那大妃一族只剩下被围剿的命运,如果想?破除这种命运,就得想?办法另谋出路。
恰好,绯战便是那个出路,相比自家的前?程,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血统纯不纯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更何况绯战这段时?间借着绯释的手在民?间做了不少事,也算是民?心所向?。
有了民?心,再有贵族扶持,他便能彻底翻身了。
绯战盯着她淡然的瞳孔,许久之后嗤了一声:“阿日迪一族急需一个新的储君人?选,这个人?选需是父王的儿子,也要没有背景后台,只能依附于他们,眼下整个塔原,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就只有我?一人?了,我?倒觉得应该是他们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他们。”
“正因为他们更需要你,你才该主动前?去,”冯乐真浅笑,“如此方显诚心。”
绯战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淡:“非要用提亲的方式?”
“还有什么关系,比姻亲更可靠吗?”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若再许诺未来的储君会是从阿日迪家族女人?的腹中所出,只怕他们会更加卖力?。”
绯战与她对视许久,突然笑了一声:“阿日迪家族的女人?可不给人?做妾。”
“若只是纳妾,也不必亲自去提亲了,”冯乐真睨了他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绯战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一眼,就看?到冯乐真正躺在摇椅上?怡然自得地晒太阳,仿佛刚才那一场谈话就没有出现过。
他眼神暗了暗,头也不回?地走了。
绯战去到阿日迪家族的时?候,大妃正与塔原王大闹,气得塔原王忍不住发火,直接罚她闭门?思过,等她思过结束,终于重得自由时?,家族里也传来了和绯战合作的消息。
大妃听到奴仆的禀告,只觉脑子里一阵轰隆隆雷响,接着便渐渐清明起来——
自己明明给了三王子妃毒药,为何绯战还好端端地活着?为何自己的儿子一死,绯战就跟自家合作了?又为什么……这件事里,只有她和二妃两方势力?在斗,他却莫名隐身?绯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人?引到清水阁的,若他说的是真的,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是谁将他引过去的?
自己的儿子死了,谁又是最大的受益者?
大妃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在奴仆的惊呼声中跌坐在地上?,桌上?被她衣袖带过的杯盏掉落在地上?,摔出的碎片将她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怎么会这样……”大妃双目无神地低喃,“是我?小?瞧她了,是我?小?瞧他了……”
“大妃,您怎么样了?”奴仆担忧地问。
“备马车!”疼痛一阵阵传来,大妃挣扎着推开奴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一路疾驰,等她赶到母家时?,阿日迪家族的首领,她的亲生父亲恰好送绯战恰出来。看?到她突然跑来,两人?皆是诧异,父亲先一步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失了儿子的大妃眼圈通红,不管不顾冲上?去扯住绯战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放肆!”父亲恼火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答我?!”大妃厉声问。
绯战一脸无辜:“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大妃疯了,还不快将她拉开!”父亲一声令下,先前?还在张望的奴仆们赶紧上?前?拉人?。
大妃死命攥着绯战的领子,一边癫狂大叫一边挣扎,抬手间在绯战脸上?留下几道?抓痕。绯战也不介意,还对她笑了笑,结果换来她更疯狂的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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