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 by山有青木
山有青木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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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冯乐真回神,平静地看过去。
祁景清已经躺好?,没了腰带束缚的?衣衫凌乱堆积,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冯乐真唇角勾起:“本宫那条手帕,带着吗?”
“带了。”祁景清虽然不知?她这?个时候提那条手帕做什么,但还是?从袖中取了出来。
自从那次被母亲发现?后,他便一直贴身带着了。
冯乐真接过,垂着眼眸开始叠。
祁景清顿了顿,正要问她在做什么,叠好?的?帕子便落在了他的?眼睛上,视线被遮挡,心里的?不安也一瞬放到了最大。
“殿下……”他伸手去拿帕子。
“嘘。”冯乐真握住他的?手腕,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掉下来,是?要受罚的?。”

第85章
大雪纷飞,主寝灯火通明、门窗紧闭。阿叶独自守在门口,正无聊时,突然瞧见陈尽安带人经过,便立刻叫了他一声。
陈尽安示意其他人继续巡逻,自己则走上前来:“阿叶姑娘。”
说罢,便要推门进屋。
阿叶赶紧拦住他:“你干什么?”
陈尽安顿了顿:“不是殿下叫我??”
“是我?叫你,关殿下什么事,”阿叶睨了他一眼?,“偏房那?些被褥已经装车,你走一趟,给沈先生送去吧。”
陈尽安下意识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别看了,殿下今日没空见?你。”阿叶意味深长。
陈尽安微微一怔,突然明?白过来:“世子?……”
“嗯,世子?在里头。”阿叶给了他一句准话。
陈尽安握剑的手倏然收紧。
同为习武之人,阿叶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当即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冲动啊,当初你不是没有机会,是你自己?不肯再进一步,如今殿下有人不也……”
“马车呢?”陈尽安问。
阿叶愣了愣,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后,有些迟疑地开口:“在前院。”
陈尽安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阿叶看着他被大雪遮掩的身影,忍不住嘟囔一句:“吓我?一跳,还以为要冲进去呢。”
马车早已经在院中等候,陈尽安没有多言,直接叫上车夫往府衙去了。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府衙的院子?里,靠在门边赏雪的沈随风瞧见?了,唇角勾起肆意的弧度:“这么晚了才来,是被什么耽搁……”
话没说完,陈尽安便从上面下来了。
“沈先生。”他主动打招呼。
“是你?”沈随风目露惊讶,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马车。
陈尽安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平静开口:“殿下没来。”
“为何没来?”沈随风笑问。
陈尽安:“陪世子?。”
沈随风唇角的笑意一僵,突然没话说了。
陈尽安也不想细究他的神情,和车夫一起把被褥给他抱进厢房后便要离开,沈随风看着他被雪水浸湿的肩头,在他一只脚迈上马车时突然开口:“喝一杯?”
陈尽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我?好歹也算你半个老师,这么久没见?,总得聊聊天再走吧?”沈随风勾唇,又成了那?个自由?不羁的沈先生。
陈尽安盯着他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长公主府内,门窗紧闭的主寝中。
自从冯乐真说了那?句话,祁景清喉结动了动,抬起的手便缓缓落在枕头上,再没敢去摘眼?上的手帕。
冯乐真轻笑一声,呵出的热气抚过他的耳垂,犹如引发一场山火,烧得他身躯泛红。
“本宫还什么都没做,你便红成这样,若是真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要熟透了?”冯乐真说着,手指落在他的唇上。
她指甲修得锋利,点?在唇上时没有收力道,带来轻微的刺痛。祁景清难耐地扬起头,下颌线绷得愈发紧了。
美人半解衣,孱弱且风情。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祁景清开始不安,垂下的手下意识去搜寻她的存在:“殿下……”
指尖落在她的膝上,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殿下,你同我?说说话。”他低声道。
冯乐真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划过他凸起的喉结,又一路往下,心不在焉地问:“说什么?”
“说……”她的手指没入他的衣襟,祁景清呼吸颤了颤,“随便说些什么。”
冯乐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从他身上划过的指甲愈发用力,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漂亮的身子?也因为这道红痕微微发颤。
她的眼?神暗了下来,俯身吻上他的唇,气息相交潮气涌动之时,一双手仍往下走。祁景清被她作?乱的手扰得心神不宁,恍惚混沌时,她碰触到什么,他呼吸一窒,下意识扶上她的腰,脸上的手帕也因为他突然动作?掉了下去。
视线恢复,两人四目相对,祁景清定定看着她,眼?角已经烧得红了起来。
“知道本宫要做什么吗?”冯乐真勾唇问。
祁景清嗓子?发干,半晌才哑声道:“知道。”
冯乐真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看来这段时间,是真学?了不少东西。”
祁景清不在意她的调侃,静默许久后握住她的手:“殿下。”
“嗯?”
“我?身虚体乏,许多事做不来,只能请殿下在上头……”他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遮掩自己?的臣服与献祭,“多劳累些了。”
轰隆隆——
冯乐真只觉脑海烧起大火,理智一刹那?归于空寂。
红烛滴泪,纱影重?重?,遮住了一室春光。
大雪还在下,仿佛无止无休,凌冽的风刮在身上,转眼?便将?人冻透。
沈随风关上窗子?,又饮一杯烈酒,身子?骨总算暖和起来。
“你我?都多久没见?了?”他笑问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不记得了。”
“两年而已,你怎会不记得?”沈随风无语。
陈尽安:“你知道还问我?。”
沈随风:“……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热络些?”
陈尽安看他一眼?,半晌还是给他倒了杯酒。
沈随风看到他这个举动,简直受宠若惊:“我?没看错吧,陈大少爷还会亲自给人倒酒了?”
陈尽安:“多喝点?,喝醉就不难受了。”
沈随风笑意一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尽安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沈随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嘲一笑后摇了摇头:“其实能想到的,我?走了这么久,殿下身边不可能没人,只是我?本以为那?个人会是你,没想到……”
“世子?很好。”陈尽安打断他。
沈随风眉头微挑:“哪里好?”
陈尽安默了默,道:“能帮殿下良多,也会讨她欢心。”
“那?倒是……”沈随风想起自己?当初离开的原因,笑笑,“这一点?,倒是比我?强。”
陈尽安不语,继续为他斟酒。
“你呢?这两年过得可还好?”沈随风问。
陈尽安:“很好。”
“我?留给你的那?些医书可曾翻过?”沈随风又问。
陈尽安顿了顿:“时时会看。”
“挺好,”沈随风朝他举杯,“我?这儿还有一本医书,上头都是些奇门诡术,还挺有趣,改日借你看看。”
“我?不感兴趣。”
“你必须看。”
陈尽安:“……”
桌上红烛一寸寸变短,桌边的空酒瓶渐渐增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知不觉间已是天亮。
大雪终于停了,太阳高照,寓意着这场雪祸,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终于停下。
祁景清睡了许久,意识终于从黑沉的梦境里渐渐苏醒,然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问:“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恰好对上冯乐真含笑的眼?眸。
四目相对许久,祁景清默默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斑驳痕迹。他微微一怔,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那?些暧1昧的痕迹。
“本宫得去府衙一趟,不能陪你用早膳了。”冯乐真仿佛没发现他的窘迫,只管与他说话。
祁景清:“好。”
冯乐真笑笑,穿上披风就往外走,祁景清安静地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
“对了,”冯乐真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于是笑着回头,“偏房里的被褥,的确是为随风收拾的,但并不是要让他住进来,他近来一直留宿府衙,屋里被褥实在单薄,本宫才叫人将?他以前的被子?给送过去。”
“世子?爷,小醋怡情,但若总是醋着,本宫可是会心疼的。”
祁景清无言许久,给出的回答是默默拉起被子?,彻底将?自己?蒙住。
因为他最后一个表情,冯乐真一直到府衙都心情颇好,沈随风正给一个百姓处理冻伤的腿,瞥了她一眼?后勾起唇角:“殿下容光焕发,莫非昨晚遇见?了什么好事?”
“尽安呢?”冯乐真眉头微挑,“昨晚来给你送个被褥,结果一夜未归,你把人藏哪去了?”
“杀了。”沈随风回答。
冯乐真眼?皮一跳,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便传来陈尽安略微沙哑的声音:“殿下找我??”
“你这么早出来干什么,我?险些骗到她了。”沈随风一脸遗憾。
冯乐真冷笑一声:“他就是不出来,你也骗不到我?。”
两人说话间,陈尽安已经绕到冯乐真面前,恰好挡在了沈随风前头:“殿下。”
“饮酒了?”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探出头来:“跟我?喝的。”
“你少带坏他。”冯乐真随口回一句。
沈随风啧了一声:“认识这么久了,若能带坏,早就带坏了。”
冯乐真笑笑,抬眸看向陈尽安:“回去歇着吧,今日就别巡逻了。”
“卑职已经醒酒……”
“那?也歇着。”冯乐真打断。
陈尽安眉头轻蹙,显然不想歇着,但对上冯乐真的视线后还是妥协了。
沈随风看着他远去,不由?笑了一声:“他还是那?般听话。”
“你以为都跟你一般不懂事?”冯乐真反问。
沈随风眉头微挑:“殿下好大的火气,是昨晚世子?爷伺候不得当吗?”
“少胡说。”冯乐真睨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自己?留祁景清过夜的事。
沈随风唇角翘着,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冯乐真还想与他说什么,只是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胡文生叫走了。
大雪下了那?么多天,天气总算晴起来了,而雪停不代表万事足,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冯乐真一直忙到晚上,准备离开府衙时,瞧见?沈随风还在义诊。
沈随风若有所觉,狭长的眼?眸突然撩起,直直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之后,冯乐真缓缓开口:“等有空了,记得去给景清诊治一番。”
“……我?一天到晚都没个清闲时候,殿下还给我?找事儿,就是养头牲口,也不能这么使唤吧?”沈随风懒洋洋回答,大不敬的态度让周围人都默默抽了口气。
冯乐真却不在意:“都说等你有空了。”
沈随风还是拒绝:“不去。”
冯乐真也没再多说,直接往外走,目睹了这一切的阿叶小声问:“沈先生若是不去该怎么办?”
“他不会不去。”冯乐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阿叶点?了点?头,等马车过来后将?她扶了上去。
虽然这些天兵士日夜不地铲雪清路,但路面上还是结了些冰,车夫悬着一颗心,慢吞吞走在路上。
马车里,冯乐真闭着眼?睛假寐,阿叶端着一盘果脯专注地吃,谁也没有打扰谁,直到快到家时,阿叶突然说了句:“殿下,有人跟着我?们。”
冯乐真缓缓睁开眼?睛。

营关一到冬天?,白天?就特别的短,才过?酉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祁景清听说冯乐真今日会提前回来后?,便?叫人预备了晚膳等着,结果一直等到饭菜都冷了,仍旧没见她回来。
“世子,要不就别等了,您先用膳吧。”书童劝道。
祁景清微微摇头:“还是等着吧。”
“可是……”
“你出去看看殿下到家没有。”祁景清打断。
书童无奈,只好出门去了。
祁景清看着桌上饭菜,思忖一瞬后?拿过?拐杖,想要去门口叫个人把东西端回厨房热一热,结果撑着身子起来的瞬间,四肢突然没力,整个人都往下摔去。
“世子!”书童进门时瞧见了这一幕,顿时惊叫着冲了过?来,“世子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摔了?”
祁景清呼吸急促,摆手示意他?别动自己,书童见状连忙放开他?。
祁景清坐在地上缓了许久的神,呼吸才慢慢平复。
“我没事……你去将饭菜送到厨房,热一热再端过?来。”他?故作镇定?地吩咐。
书童眼泪都快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饭菜呢!”
“……我只是不小心绊倒了,没有大?碍。”祁景清只好先安慰人。
书童胡乱擦了一把眼睛:“怎就没有大?碍了,奴才看见你脸色都白了。”
“方才可能是撞到心口了,突然就闷得厉害,不过?现在已经好了。”祁景清轻呼一口气,神色看起来略微好了些。
书童眉头?紧皱:“现在能扶您起来了吗?”
“能。”
书童吸了吸鼻子,将人从地上扶到软榻上坐定?,便?开始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祁景清哭笑?不得,一再表示自己无事,书童才放下心来。
“奴才怎么觉得您的身子愈发差了?改天?一定?要请沈大?夫来给您瞧瞧,”书童怕他?拒绝,在他?开口之前强调,“不能讳疾忌医!”
祁景清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说话,门口便?传来冯乐真的声音:“谁讳疾忌医了?”
祁景清和书童同时往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冯乐真笑?盈盈走?了进来:“门怎么敞开着,屋里一点热气儿都没了。”
“殿下,”书童在祁景清阻拦之前连忙跑过?去,“世子刚才摔倒了!”
冯乐真顿时蹙眉:“怎么回事?”
“只是个意外,”祁景清无奈,抬眸看了书童一眼,“我刚才叫你做什么事了?”
书童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端着饭菜出门去了。
“可有摔伤?”冯乐真径直走?过?来,拉着祁景清的手仔细检查。
祁景清衣裳都被她弄乱了,见她又要将手伸进衣领,赶紧拦住她:“真的没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摔倒……”冯乐真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可是因为昨夜累着了?”
她问得直白,祁景清的脸瞬间红了:“我、我不累。”
冯乐真眉头?微挑:“景清,莫要逞强。”
“本?就不累,”祁景清看向她的眼睛,“毕竟都是殿下在忙,我能累什么。”
冯乐真没想到他?会直接反驳,顿了顿后?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两人无声对视,气氛渐渐变了味。
“世子……”书童突然进门,察觉到气氛不对后?顿时僵站在原地。
两人同时一顿,冯乐真淡定?别开脸,反倒是祁景清有些局促:“怎么了?”
“饭、饭菜已经热好了,现在送上来吗?”书童结巴着问。
祁景清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笑?笑?:“传膳吧,本?宫也饿了。”
“那便?送上来吧。”祁景清吩咐。
书童答应一声,赶紧跑了。
被他?搅了这么一下,什么氛围都没了,冯乐真拉过?祁景清的手,看到他?掌心有几?处地方破了皮,心疼地抚了抚:“日?后?行事小心些,莫要再如此大?意。”
祁景清不由?为自己分辩:“从前都没有这般过?。”
冯乐真见他?还敢顶嘴,当即眉头?微挑。
“……知道了。”祁景清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饭菜很快便?重?新端了回来,祁景清主动给冯乐真盛了一碗羹汤:“殿下近来为了雪祸劳累太过?,要多进补。”
“世子也该多多进补。”冯乐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了他?一碗汤。
祁景清:“……”他?明明说的不是此事。
四目相对,祁景清轻咳一声,又赶紧别开了视线。
冯乐真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么容易害羞,一时间起了兴致,于是又逗了他?几?句,直惹得他?双眸含嗔,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冯乐真说着便?站起身来。
祁景清顿了顿:“殿下不留下?”
冯乐真停下脚步,显然是想留的。
“留下,与我说说话。”祁景清握住她的手,眸色盈盈。经过?昨晚,他?已经无所谓那间偏房会不会住人了,只想能与她多多相处。
冯乐真:“……本?宫还是头?一次发现,世子竟有做祸水的潜质。”
“那殿下是否愿意遂了祸水的愿?”祁景清反问。他?知道她喜欢自己什么,便?一切都由?着她。
冯乐真果然挣扎,但片刻之后?,还是咬牙拒绝:“不留了,你睡吧。”
祁景清毫不遮掩自己的失望,却也乖顺点头?:“那我送殿下出去。”
“别,”他?越是懂事,冯乐真便?越是愧疚,赶紧将人拦住了,“你刚摔了一跤,还是别乱动了。”
“那殿下慢走?。”祁景清没有坚持。
冯乐真笑?笑?,伸手抚上他?的脸,祁景清顿了一下,不甚熟练地用脸蹭了蹭她的手指,顺从的模样惹得冯乐真心神动摇,但到底还是转身离去了。
祁景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吃到院里的灯笼都灭了几?盏。冯乐真一走?出房门,阿叶便?迎了上来:“您怎么没留宿?”
“事情未解决之前,未免牵连到他?,本?宫不好与他?相处太久。”冯乐真淡定?往外走?。
阿叶摸摸鼻子:“您不让调查那些人的来历,也不准奴婢多加守卫,事情得何时才能解决啊。”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贸然调查只会打草惊蛇,将来更不好抓。”冯乐真看她一眼。
阿叶蹙眉:“您说的这些道理,奴婢也知道,但……但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
“谁说的?”冯乐真勾起唇角,“放了这么久的线,也该收网了。”
阿叶:“要如何收网?”
“雪祸好不容易过?去,是时候办一场宴席庆功了,就在军营里办吧,咱们府上的侍卫出了不少力,让他?们也过?去,大?家好好庆贺一场。”冯乐真斟酌道。
阿叶一顿,渐渐明白了什么。
接下来一连三五日?都风平浪静,街道上的积雪也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百姓们已经能如常出门采买,连因为下雪生病的人都少了许多。
沈随风便?这样清闲下来,而?他?清闲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他?口口声声说不去的长公主府,给那位娇贵又讨嫌的世子爷诊平安脉。
他?准备去长公主府的时候,恰好是宴席当天?的傍晚,冯乐真本?来正在与胡文生等谈事,一听说沈随风现在要去长公主府,赶紧出去将人拦住:“最近本?宫事忙,你就先别去了。”
沈随风不明所以?:“你忙你的去,关我看诊治病什么事?”
说罢,他?又要往前走?,结果冯乐真还是跟着走?了一步,继续拦在他?面前。
看着寸步不让的冯乐真,他?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冯乐真笑?笑?:“还是等本?宫清闲些了,一起去吧。”
两人对视许久,沈随风唇角的眼神淡了下来:“殿下是怕我独自前去,会欺负了你家世子?”
冯乐真没想到他?会误会,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沈随风便?冷笑?一声,“那殿下还真是太看不起在下了,在下虽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不会小气至此,既然殿下并?非诚心问医,那在下也不上赶着去做什么,告辞。”
说罢,他?扭头?就走?。
冯乐真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叫住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声气。
阿叶默默凑上来:“殿下,你怎么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说本?宫今晚准备以?身作饵钓大?鱼,现在的长公主府太危险,让他?没事别往那边跑?”冯乐真反问。
阿叶眨了眨眼:“不能说吗?”
“你信不信,本?宫只要开口,他?肯定?什么都不做了,时刻守着本?宫,所以?还是让他?误会着吧,等事情结束了再说。”冯乐真摇头?叹气,一脸无奈地走?了。
阿叶赶紧跟了过?去:“方才范公公来过?了,说已经在世子的药里加了安神汤,看着他?喝下休息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会从此刻起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知道了。”
阿叶不解:“殿下为何不直接找个借口,让世子回侯府去?是怕会引起那些人怀疑、从而?影响今日?的计划?”
“景清三不五时就会回去一趟,那些人盯了长公主府许久,早就清楚这点,又怎会因此起疑,”冯乐真神色淡定?,“本?宫之所以?不提,是因为先前从来不管他?回不回侯府的事,若是贸然提及,他?那样聪明,定?然会猜出今日?长公主府有事发生,也势必不会答应本?宫以?身犯险。”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问,“没将我们的计划告诉尽安吧?”
“没有,”阿叶无奈,“奴婢知道他?一遇上殿下的事就容易失了分寸,哪敢跟他?说这些。”
“那就好。”冯乐真扬起唇角。
阿叶沉默半天?,还是憋不住了:“您可真够累的,防着外人不说,还得防着内人。”
冯乐真斜睨她一眼,轻启红唇:“滚。”
阿叶嘿嘿一笑?,识趣地滚了。
雪祸结束,无人伤亡,再加上年关将近,整个营关都透着一股喜气,今日?的军营更是热闹,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人便?已经聚齐了,相比之下,从上到下都去赴宴了的长公主府反而?无比清净。
祁景清喝过?药便?已经睡下,书童百无聊赖地将屋子打扫一番,又到床边守着去了。
“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别不是生病了吧……”书童在床边守了许久,见祁景清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得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清浅,但还算平稳。书童默默松了口气,继续靠在床边打瞌睡。
祁景清睡得昏昏沉沉,隐约感觉到书童的靠近,他?想让他?给自己倒杯水,但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对劲,他?现在……似乎很不对劲。祁景清眉头?渐渐蹙起,可惜挣扎良久,还是又一次陷入黑沉的梦境。
军营之中,一连热闹到深夜,冯乐真酒过?三巡,已经醉得脚步轻浮,还得阿叶搀扶着才能走?路,旁边的陈尽安在被五六个人灌酒之后?,也皱着眉头?睡得极沉,对面的祁景仁更是晕得直不起腰,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吐,看得祁镇额角直跳,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先一步离开了。
“不行……”冯乐真含糊开口,“你们继续,本?宫得先回去了。”
“卑、卑职送你……”祁景仁说着就要起身,结果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冯乐真看得直笑?:“你还是算了吧,赶紧回营帐歇着,莫要再喝了。”
“那行,卑职……卑职就不送了。”祁景仁说着话站了起来,又歪歪扭扭朝一边倒去。
冯乐真笑?了一声,在阿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宴席还在继续,马车在路上慢慢走?,将热闹的声响渐渐抛到了后?头?。
冯乐真靠在软榻上,双眸紧闭仿佛已经睡了过?去,旁边的阿叶也随意地坐着,唯独右手时刻藏在腰间。
夜已深,大?部分百姓都入睡了,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墙角那些积雪映衬着天?上的明月。从军营到长公主府,走?得再慢也不过?小半个时辰,而?这小半个时辰里,冯乐真和阿叶谁也没有说话。
长公主府内,祁景清在梦里浮浮沉沉,怎么也醒不来。书童瞧见他?额上的汗,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温度,见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
祁景清清楚地察觉到书童在摸自己的额头?,可就是睁不开眼睛,仿佛梦魇了一般。他?挣扎许久,身子愈发燥热,终于艰难说出一个字:“水……”
“水……好,水,奴才这就去倒!”书童赶紧倒了杯温水,走?过?来后?看着迟迟没睁开眼睛的祁景清犯了难,不知是给他?喂水还是让他?继续睡。
纠结许久,他?还是将人扶坐起来,小心仔细地喂了些水。
温热的水浸入咽喉,祁景清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而?几?乎同一时间的客栈,沈随风在翻来覆去大?半天?也没有睡着后?,终于冷着脸坐起了身。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在一路沉默中进了长公主府。
见冯乐真要下马车,阿叶立刻拉住她:“殿下……”
“走?吧。”冯乐真示意。
阿叶抿了抿唇,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庆功宴还没结束,长公主府里静悄悄的,有几?盏照明的灯笼都灭了也无人管,冯乐真在阿叶的搀扶下慢悠悠走?到院里,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头?疼,不想进屋。”
“殿下……”这与计划不太相同,阿叶蹙起眉头?,“外面太冷了,还是回屋歇着吧。”
“不想回,你去给本?宫倒杯茶。”冯乐真吩咐。
阿叶盯着她看了半天?,到底还是妥协了。
“您就在这儿等着奴婢,可不要到处乱跑啊。”阿叶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冯乐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乖乖答应了。
阿叶转身进了寝房,冯乐真则去了院中石桌前坐下。
营关的冬夜即便?无雪无风,也依然冷得厉害,冯乐真似乎醉得彻底,也丝毫不觉得冷,只管靠在冰冷的石桌上休息。
院中只有寥寥几?人值守,谁也没有上前打扰,冯乐真闭着眼眸假寐,正休憩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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