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 by山有青木
山有青木  发于:2024年03月11日

关灯
护眼

说罢,他击掌三次,雅间?的门?顿时开了,两个容貌清俊的少年便走了进来。阿叶见状顿时心头火起,直想质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家殿下难不成是?谁都可以吗!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自家殿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两个少年郎。
她:“……”真是?不争气!
“这?两个小子身家清白,一个擅医,一个身手极佳,护卫殿下想来不是?问题,”沈随年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万两,“这?些是?草民为殿下准备的盘缠,知道?殿下不稀罕这?种铜臭之物,但路上总少不得要用钱的地方,殿下带着,草民也更放心些。”
“沈大少这?是?拿银子打发本?宫呢?”直到此刻,冯乐真的神色才淡了一分。
沈随年忙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鄙薄,除了有些银钱,别的什么?都给不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沈大少身为大乾第?一富商,能给本?宫的可多了去了,”冯乐真凉凉开口,“只看沈大少愿不愿而已。”
沈随年苦笑一声:“沈家祖训在上,草民不敢违背。”
冯乐真不说话了。
雅间?里静悄悄,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刚进来的两个少年郎更是?惶惶,像两只小兔子。
一片安静中,冯乐真突然开口:“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沈家无心仕途,在经商一事上已经做到极致,实在不想更进一步了。”沈随年答得笃定。
冯乐真表情有所?松动,却一言不发。
沈随年心一横,又加筹码:“殿下若是?肯答应,那草民愿意割爱明年沈家收入一成利。”
沈家产业遍布大乾,一成利看似不多,但也足够长公主?府花销好几年,如今已经明确告诉她拉拢无望,这?样的巨利面前,不信长公主?不动心。
冯乐真抬眸:“三成。”
沈随年一愣:“殿下……”
“本?宫不是?在与你商量。”冯乐真微笑。
沈随年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答应了:“行!”
冯乐真满意了,示意阿叶把银票接过来,阿叶虽不满沈随年这?人做事的方式,却在收钱上毫不含糊,接到暗示后立刻伸手。
沈随年将银票奉上,那边两个小兔子便凑了过来,见冯乐真没?有反对,就犹豫着来到她身边。
“对了,”冯乐真叫住刚要离开的沈随年,“本?宫还?欠沈随风一万多两金子,沈大少不如一并?替本?宫还?了吧,本?宫此去营关,还?不知多久才能与他再见,总不好一直欠着。”
……不好一直欠着,就让亲哥还?亲弟是?吧?沈随年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快二十岁的姑娘,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匆匆答应后转身离开。
屋里只剩四个人了,阿叶还?在偷偷数沈随年给了多少张银票,一抬头就对上了冯乐真的视线。
“怎么?了?”她一脸乖巧。
冯乐真也十分无辜:“出?去。”
阿叶:“?”
“新得两个手下,本?宫总要亲自了解一番。”冯乐真一本?正经。
……你能了解什么?哦。阿叶腹诽着,飞快跑了出?去。
冯乐真闲适地靠在椅子上,抬眸看向其中一个少年:“会斟酒吗?”
少年看着她仿佛藏了钩子的眼眸,脸登时红了。
与酒楼隔了几条街的小院里,有人的脸也红了,只不过人家是?羞涩,他纯粹是?气的。
一路快马加鞭,等?冲进雅间?时,冯乐真已经靠在了其中一个少年的身上。见到他突然闯入,两个少年顿时手足无措:“二少爷……”
沈随风唇角勾起,眼神却风雨欲来:“都滚出?去。”
少年们愣了愣,有些为难地看向冯乐真。
“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本?宫的人滚出?去。”冯乐真语气平静。
“殿下的人?”沈随风笑得愈发肆意,“这?屋子里,似乎只有一个是?殿下的人。”
说罢,不悦看向少年们,“还?磨蹭什么?,赶紧滚!”
他平日一向好说话,但真凶起来不比沈随年的气势低,少年们哆嗦一下,到底还?是?离开了。
冯乐真没?了温香软玉做靠背,只能遗憾地坐起身子:“放走他们,谁来服侍本?宫?”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服侍?我可以吗?”沈随风面无表情,直接开始解腰带。
冯乐真眉头微挑,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看到他衣衫散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她眯了眯眼眸,嗓子里突然生出?一分痒意。

第39章
沈随风只解开衣带便步步逼近,冯乐真往后仰了仰,懒散地开口询问:“做什么呢,让你过?来了吗?”
“殿下不是想让人服侍?”沈随风反问。
冯乐真笑了一声:“那也不是谁都行的,想服侍本宫,至少要脸嫩些吧,方才?那两个就很不错,双生子,也年?轻。”
“殿下的意思是我年纪大了?”沈随风气笑了,“殿下似乎也就比我小?一岁吧,我若算年?纪大,殿下又算什么?”
冯乐真一脸淡定:“你一个上赶着伺候人的,跟本宫这?个被?伺候的比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
冯乐真蹙了蹙眉,不太喜欢这?种受管控的姿势,却也没有躲开。
沈随风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才?冷声问:“我今日?若不赶来,殿下当真会让他们服侍?”
“他们容貌虽不及你,却也有一番不同的味道。”冯乐真抬眸与他对视,言外之意不必多说。
沈随风深吸一口气,扭头便往外走。
冯乐真懒散开口:“这?次走了,就不必再回来。”
沈随风的步子不停。
冯乐真眼神暗了暗,生出一分不愉,只是没等她再开口,走到门口的沈随风就突然停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不走啊。”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沈随风心情却是糟糕,将门反锁后冷着脸折回来:“殿下是不是觉得在下好欺负?”
“你还好欺负?”冯乐真笑了,“都敢跟沈随年?一起设计试探本宫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好欺负?”
沈随风一顿:“你知道?”
“知道什么?今晚的事吗?”冯乐真扫了他一眼,“不难猜,本宫又不蠢。”
“……所以你是因为看穿了计策,才?故意将计就计故意气我?”沈随风心情略微好了些。
可惜没好太久,冯乐真便一句话将他打回地心:“今晚虽为试探,但?本宫若是答应,沈随年?也会履约,相比整个沈家,明年?一年?的三成利实在不算多,但?若是沈家执意不肯归顺,这?三成利聊胜于?无,本宫这?次也不算白来。”
说罢,她轻笑一声,“本宫得大笔银钱,还得了两个体己?的男宠,沈家收回二少爷,继续独善其身,算是两全其美。”
沈随风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冷声问:“所以你打算答应?”
“为什么不呢?”冯乐真反问。
屋内气氛倏然冷了下来,她似乎无知无觉,镇定自若地倒了杯酒,只可惜杯子还未送到唇边,沈随风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她不悦开口。
沈随风定定看着她:“我若不放呢?”
“阿叶……”冯乐真开口便要喊人,可沈随风也不知在她身上何处按了一下,声音突然有些发?不出来,她的眼神倏然冷厉。
沈随风看着她这?副样子,反而没那么生气了,于?是再开口声音又恢复了懒散:“殿下先答应不会叫人,我便恢复你的声音。”
冯乐真脸色冷凝,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沈随风不受控地心软了:“殿下。”
冯乐真眼眸微动,到底还是叹息一声,沈随风见?状,立刻帮她揉穴道。
片刻之后,冯乐真恢复了声音,再看向他时少了几分冷意:“下不为例。”她不会留一个随时对自己?动手的人在身边,再喜欢也不行。
沈随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静了静后无奈道:“知道了。”
屋里又静了下来,桌上烛火时不时发?出哔剥的轻响,每次响动都会引起烛光跳动。冯乐真手里的酒没有再喝,只是静静捏在手里,沈随风也不再言语,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任由衣裳这?样敞着。
“今日?之事,本宫很不高兴。”一片安静中,冯乐真终于?缓缓开口。
沈随风眼眸微动,平静地看向她。
“试探?”冯乐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你们沈家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试探本宫。”
沈随风沉默一瞬:“兄长?也是护弟心切,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我思来想去也知不妥,但?唯有经过?他的考验,日?后才?不必再受他阻挠……”
“你答应试探本宫,只是因为不想被?你兄长?阻挠?”冯乐真打断他。
沈随风抬眸,对上她看穿一切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奈一笑:“殿下何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给我留一分尊严不好吗?”
“你太看低本宫了,”冯乐真淡淡开口,“本宫是大乾最有权势的长?公主,是大乾建立以来唯一一个有自己?封地的女人,你凭什么觉得,本宫只是为了拉拢区区一个商贾,便委屈自己?和你虚与委蛇?”
沈随风垂着眼眸,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烛光下一张俊脸明灭不定:“并非看低殿下,而是瞧不上自己?,不懂自己?有哪点值得殿下喜欢的地方,思来想去或许就只有沈家人这?一点了,倘若当初殿下没有认出我是沈家人,可还会容忍我这?么多?”
这?个问题一出,冯乐真便不说话了。
沈随风苦涩一笑,心想果然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一旦说了便注定有裂痕,再也无法……
“会。”
沈随风一愣,看向她时带了几分惊愕。
“本宫当初去崔太医家寻你时,可不知道你沈家人的身份。”冯乐真面无表情。
沈随风嘴唇微张,心跳似乎快了一拍。
冯乐真看到他这?副样子,毫不客气地评价:“蠢货。”
她懒得再理他,起身便要离开,可还没走几步,便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屋里地龙烧得极热,她也只着一身薄衫,身后的人衣带大开,两人之间紧紧隔着她一件衣裳,体温很快便交融在一起。
“放开。”她慵懒开口。
沈随风扣得愈发?紧了:“我若是放开,殿下是不是就该走了?”
“都这?个时辰了,本宫自然要走。”冯乐真不悦。
沈随风苦笑:“殿下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这?回去营关,还打算带我吗?”
冯乐真静了静,道:“本宫已经答应了你兄长?的条件,君无戏言。”
沈随风一颗心缓缓下沉。
“但?你非要跟着,本宫也没办法。”
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总有本事,一句话弄死一个人,再用?另一句话轻易叫他活过?来。
沈随风不再言语,将她转过?来便吻了上去。冯乐真眉眼和缓,抬手抚上他的脸,唇齿纠缠间她别开脸,争得一个喘息的机会,而沈随风也不纠缠,只是就此吻上她纤细的脖颈。
冯乐真呼吸乱了一瞬,揪住他的衣领才?勉强冷静些:“日?后若再敢算计本宫,本宫就杀了你。”
沈随风闻言笑了一声,呵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带起一片颤栗:“殿下真是好不公平,自己?都算计利用?我多少次了,我只是还一次,你就不高兴了。”
“本宫一向不公平,你若还想留在本宫身边,就得乖乖听话。”冯乐真抓着他的后衣领往后拽,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沈随风看着她桀骜的眼眸,心跳愈发?厉害。
他自认潇洒肆意,从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拘束,就算当初跟冯乐真互通心意时,也想着要进退得当,她若无情他便休。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当初的想法有多可笑,冯乐真就是一株罂1粟,一旦沾上了,想戒掉便是抽筋扒皮九死一生之痛。
“听话吗?”罂1粟花浑然不觉自己?的毒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沈随风眼神暗了暗:“听话。”
冯乐真满意了,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奖励似的划过?他的咽喉。沈随风有一瞬间以为她要以指为刃,直接刺破他的咽喉,但?她只是一路往下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
“碰过?女人吗?”冯乐真问。
沈随风喉结动了动:“没有。”
“男人呢?”冯乐真又问。
“……殿下。”沈随风无奈。
冯乐真笑了:“什么都没沾过?就好,本宫喜欢干净的。”
沈随风不再与她废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上……也只能放在软榻上了,这?是正经酒楼,厢房里没有床褥,有的只是三尺多长?的榻子,好在上头铺了厚实的软垫,也不算委屈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衣衫一件件丢在地上,蒸腾的体温里,冯乐真的指甲到底还是掐进沈随风的后背,留下几道血色印记。
肌肤相贴时,沈随风如梦中惊醒,倏然停了下来:“不行……”
“……你不行?”冯乐真迷茫地看向他。
沈随风本来急促的呼吸,因为她这?句反问硬生生停了一下,回过?神后失笑:“不是说那个……你如今前路不明,想来也不愿此刻有孕吧?”
冯乐真听明白了,纤细的手腕揽上他的后颈:“放心,不会有孕,先帝当年?被?三王下了寒毒,子嗣上变得极为艰难,本宫与冯稷出生后,也被?诊断出子嗣艰难的毛病,若无悉心调养,几乎不会生孩子……哦,冯稷倒是悉心调养了多年?,十六岁就开始纳人,可惜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
沈随风:“……”皇家秘辛就这?么被?他知道了?
冯乐真看到他的表情,眼底顿时泛起笑意,她不再说话,撑着身子吻上他的唇。
气息与气息重新交融,雾雨蒙蒙的山涧碾过?巨大的船只,将涧底的软泥带得翻起,天地万物?都变得遥远,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如雷鸣,如擂鼓,一下又一下,莽撞而无序的撞击。
冯乐真昏沉之间握住沈随风的手,一点一点教着他将雷鸣擂鼓变得有序,她也终于?在这?番没有停歇的云雨中略微歇一口气。
窗外夜空阴沉,连空气都透着水汽,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将会有一场大雨。
冬日?里的雨又冷又急,下起来能潮湿好多日?,叫人止不住地心烦。陈尽安坐在沈家偏房的廊檐下,想着等殿下回来了,就提醒她明日?要多加衣裳,出门的时候也不能忘了带伞。
其实这?些都是阿叶的事,但?他总觉得要亲自提醒了才?放心,是以到现?在都没睡。
夜晚寒凉,长?公主府的马车迟迟未归,他也不着急,只安静等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他眼眸微动,当即便起身去迎。
殿下却不在马车里。
“你怎么还没睡?”阿叶惊讶地问,对上他的视线后恍然,“等殿下呢?”
“殿下呢?”他问。
阿叶笑了一声,颇为神秘地压低声音:“殿下今晚估计不回来了。”
陈尽安蹙眉,不太懂她的意思。
“哎呀……要不是知道你没服侍过?殿下,我真要以为你在装傻了,”阿叶一边嫌弃,一边脸上挂笑,“总之殿下她今晚有沈先生陪着,不会再回来了,你有什么事就等明天再说吧。”
陈尽安熬夜熬得脑子迟缓,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听明白一句殿下今晚不回来,于?是垂着眼眸慢吞吞往偏房去了。
冯乐真翌日?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寝房里了。
身上那些东西已经擦洗干净,里衣也换过?了,略微一动,能感觉到某处也上了药……如此熟练,还真不像第一次伺候女人,她抬眸看向旁边还在熟睡的人,果断将枕头扔了过?去。
沈随风被?砸得唔了一声,抱住枕头翻个身:“殿下醒了?”
“哪来的药?”冯乐真问。
沈随风没有睁眼:“昨晚自己?配的。”
“沈先生还真是什么都会。”冯乐真凉凉道。
沈随风顿了顿,睁开眼睛默默坐起来:“我是大夫,这?种药对我而言,的确不难。”
冯乐真扬眉。
“照顾殿下,对我来说也不难,哪怕我没有经验。”沈随风说着,将手伸进她的里衣轻轻揉着。
冯乐真的腰上源源不断传来他掌心的热意,果然感觉好了很多。
身子舒适了,心情也就好了,冯乐真随便从床幔上揪颗珍珠丢给他:“伺候得不错,赏。”
“这?好像是我家的……”沈随风话没说完便接到了她的眼刀,于?是瞬间改了口风,“草民谢殿下赏!”
冯乐真笑了一声,将他推下床:“滚回去收拾行李,咱们该走了。”
“今天?”沈随风惊讶。
冯乐真:“你想再留几天?”
沈随风的确有这?个想法,但?也知道去赴任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好一直留在这?里,于?是斟酌片刻还是答应了。
他简单收拾一番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恰好遇到阿叶。
“沈先生。”阿叶屈膝行礼。
沈随风一顿:“认识这?么久,倒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客气。”
“今时不同往日?了嘛。”阿叶一脸含蓄。
沈随风似笑非笑:“若我昨晚没有及时赶到酒楼,阿叶姑娘如今就该跟别人客气了吧?”
“那倒不会,我们殿下可瞧不上沈随年?送来的那两人,”阿叶果断否认,“你大哥的确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眼光跟殿下相比却是差远了。”
傅知弦也好,眼前这?人也罢,哪个不是容貌才?情都极为出挑的?昨天那两个花架子,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听到她这?般埋汰自家兄长?,沈随风反倒心情不错,于?是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给她。
“又是美容养颜的?”阿叶已经对这?种药没什么兴趣了。
沈随风:“明目养神的,坚持服用?能让你看得更清更远。”
阿叶眼睛一亮,当即接了过?来。
与阿叶分开后,沈随风思来想去,决定先回房换身衣裳,再去找兄长?嫂嫂道别,结果一踏进屋里,就看到沈随年?冷着脸坐在桌前。
他还穿着昨晚的衣裳,一看就是等了一夜,沈随风蓦地生出几分歉疚:“兄长?……”
“是我失策了,”沈随年?缓缓开口,“我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自家弟弟会存不住气,殿下比我了解你。”
一段话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沈随风却听懂了,抿着唇站在原地。
沈随年?叹息一声:“打算跟她离开了?”
“……嗯。”有些事不必多说,兄弟二人都是明白的。
沈随年?眼底泛起失望,一言不发?便往外走,只是经过?他身边时又突然停下:“日?后隐姓埋名,别说是我沈家人。”
沈随风一颗心缓缓下沉。
“你这?次离开,我就不送你了,你……好自为之。”沈随年?深吸一口气,蹙着眉彻底走了。
沈随风站在原地,好像突然变得孑然一身。
离开的时间定在下午,他收拾完行李已经是晌午,索性?去陪冯乐真用?午膳。
因为兄长?那几句话,沈随风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往他碗里夹了根骨头。
“谢谢殿下。”他夹起来就要吃。
冯乐真:“……”
“噗……”阿叶忍不住笑了,沈随风才?发?现?不对,一时间有些尴尬。
“阿叶。”冯乐真开口。
阿叶忙上前:“奴婢在。”
“吩咐下去,今日?下午先不走了,我们明天一早离开。”冯乐真淡淡道。
阿叶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应了,沈随风蹙着眉头目送她离开,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才?问:“为何突然更改时间?”
“腰酸背痛,想多休息一晚。”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一顿:“不该啊,我给你涂了药的。”
“沈先生,涂完药也是要休息的。”冯乐真微笑。
沈随风失笑,一时有些抱歉。
冯乐真握住他的手:“我们前几日?去过?的集市,白天也开吗?”
“自然是开的。”沈随风回答。
“那你等会儿出门,将前些日?子我们去吃过?的东西都买一些,本宫想路上吃。”冯乐真提议。
“有些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沈随风解释。
冯乐真想了想:“那就只买好吃的,若有别的东西,你也选一些,不必拘泥于?吃食。”
沈随风答应一声便要去办,却被?她拉住:“本宫让阿叶给你拿钱。”
沈随风:“……”
“做什么这?副表情,你不是跟沈家决裂了?”冯乐真慵懒戳穿,“既然决裂了,就不好再用?他们的钱,本宫给你拿钱就是。”
沈随风失笑:“这?么说,殿下打算将昨晚那些银票退给我兄长??”
“不可能,”冯乐真果断拒绝,“你们决裂是你们的事,跟本宫有什么关系,那些钱是沈随年?孝敬本宫的,他若是想要回去,就亲自来要,别想本宫主动还给他。”
……谁敢跟长?公主殿下要钱哦,沈随风看着她这?副财迷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在她不高兴前快速放开:“放心吧,我行医多年?,也算有点积蓄,不至于?连点吃食都买不起。”
冯乐真一顿,生了好奇心:“你有多少积蓄?”
沈随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冯乐真:“……”
直到沈随风离开许久,她仍有些回不过?神来,阿叶看出她的不对,终于?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冯乐真看着阿叶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惋惜地叹了声气:“早知道当年?就让你学医了。”
阿叶:“?”
冯乐真要的东西太多,沈随风全部买齐时已是天黑,结果回到寝房,却没见?到她。
“殿下方才?出去散步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阿叶解释。
沈随风便耐心在屋里等着,结果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才?回来。
“难得见?你散步这?么久,腰不疼了?”他上前迎她。
“休息了一个下午,总归会好一些,”冯乐真笑笑,“本宫方才?瞧见?你买的东西了,也太多了。”
“不多买一些,只怕殿下又要担心我钱不够花了。”沈随风勾唇。
冯乐真想到他那可怖的积蓄,再想想自己?长?公主府紧巴巴的日?子,眼神顿时幽怨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歇着了,明日?天不亮我们就要离开。”
沈随风扬了扬眉,没有再说什么。
兄长?代表沈家与他决裂,于?他而言本该是一件伤心事,可为了买东西在外面跑了一天,沈随风实在没有力气再伤怀,回到寝房后倒头便睡着了。
这?种难过?一直到真正该离开时才?爆发?,他骑在马上,看着熟悉的街道与风景,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天还没亮,街道上没什么人,车队缓慢而有序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城门口。
早就收到消息的各路官员早已在此等候,冯乐真照例露面寒暄,等道别之后要上马车时,便看到沈随风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垂下眼眸直接进了马车,车队慢慢启程,朝着城外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已是开阔的农田,城门的影子也早已消失不见?。
闭目养神的冯乐真突然开口:“停下。”
阿叶当即叫停车队,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阿叶担忧地问。
冯乐真不语,只是安静坐在马车里。
阿叶看她的表情不像有什么事,可突然叫车队停下又有些奇怪,正纠结要不要再问时,一扭头看到陈尽安淡定握着缰绳。
“……你就不好奇?”她无语地问。
陈尽安一脸平静:“听殿下吩咐就是。”
阿叶:“……”行吧,不愧是石头。
车队一直停在路上,偶尔有商队经过?,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便不敢轻易过?来,一时间原本还算宽阔的路上,竟显得有几分拥挤。
沈随风终于?回过?神来,跳下马直接上了马车:“殿下……”
“嘘,再等等。”冯乐真总算开口。
沈随风蹙了蹙眉,刚要问等什么,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不解地对上冯乐真的视线,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心跳都快了一拍。
“下次再见?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不道别怎么行。”冯乐真轻启红唇。
沈随风一言难尽:“殿下用?了什么法子逼他过?来的,不会是我嫂嫂和侄女的性?命吧?”
冯乐真笑而不语。
沈随风无奈,只好下了马车。
“随风!”沈随年?从飞驰的马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而来。
沈随风见?状也不由得加快脚步,兄弟俩转眼就扶上了彼此的手。
“我、我来送送你……”沈随年?呼吸不畅,“昨天、昨天是大哥犯糊涂了,你别跟大哥一般见?识。”
“哥……”沈随风眼角有些红。
沈随年?无奈:“都多大年?纪了,还哭鼻子呢?”
“谁哭了。”沈随风笑了,眼睛虽还有些红,却充满肆意。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沈随年?叹了声气,“此去营关,山高水长?,你要万事小?心。”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沈随风答应道。
沈随年?又交代几句,一如从前每次送他出门时。
沈随风一一应下,直到再无话可说,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沈随年?神情复杂地看了马车方向一眼,再与沈随风对视时故意板起脸:“倒不算是改变主意,你既然选择跟着殿下,那日?后就少打着沈家的旗号做事。”
“……我没跟着殿下时,也不曾打过?沈家的旗号。”沈随风无奈道。
沈随年?只当没听见?:“但?若遇到什么麻烦,别忘了沈家就是你的靠山,切莫轻易让人欺负了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