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臣沉思片刻,并未反驳,点了点头。
见苏景臣没再为韩至说话,苏宜家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正院,瞧着依旧站在院中的韩至,苏宜家停下了脚步。她瞥了一眼身侧的柳绿,柳绿会意,朝着韩至走去。
苏宜家没看韩至,掀开帘子进屋去了。
柳绿来到韩至面前,道:“侯爷让将军进去。”
韩至得知自己可以进去了,活动了一下腿脚。在这里站久了,腿都麻了。这苏国公也不算太狠心,没那么绝情。
“多谢侯爷。”
苏景臣没进屋,他来到了韩至面前。
“刚刚宜家去父亲面前为你求了情。”
韩至眼眸微微瞪大了些,脸上也浮现出来笑容。原来娘子刚刚是去找苏国公求情了,他就说么,苏国公何时瞧得上他了。
娘子果然对他有情。
“在下韩至,见过苏大公子。”
苏家一共有两子,一嫡一庶。嫡子行二,庶子行一。这位必定是苏家大公子。
苏景臣回礼:“韩将军客气了,你随宜家唤我一声兄长便好。”
韩至立即道:“兄长。”
作者有话说:
韩至:娘子爱我至深!(*^▽^*)
◎解除了前世的一个误会。◎
韩至今生虽然被允许进屋去了,但苏家众人除了苏景臣所有人都对他冷嘲热讽,处处瞧不上他。
苏宜家见状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是父亲的态度,让人觉得很不适。
从前她很喜欢回娘家,不觉得这些人对韩至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但后来父亲的态度着实伤了他。既然世家要利用寒门,又怎么有脸处处踩他的。
她也没多待,吃过饭便和韩至一同离开了苏府。
回去的路上,韩至没有骑马,和苏宜家一同坐马车。
苏宜家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韩至坐在侧边,眼睛时不时看向苏宜家。
韩至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苏宜家觉得浑身不舒服,想到今早的怀疑,她睁开眼看向韩至。
韩至眼睛亮亮的,一脸喜色,自信地说道:“娘子走得这般匆忙是因为我吧。”
娘子定是觉得他在苏府受了委屈所以尽早离开了苏府,没想到他在娘子心中竟然比娘家还重要了。
苏宜家瞥了一眼韩至,心想他倒是敏锐,没她想的那般憨傻。她既没说是,也没否认。
韩至又自顾自说道:“今日多谢娘子为我在国公面前求情。”
苏宜家这次开口了:“将军想多了,倒也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丢脸。”
韩至:“娘子果然口是心非。”
苏宜家:……
他是不是书读得不多,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就他这种理解能力,也怪不得后来在皇上面前越来越不得宠,都是他应得的。
韩至又腆着脸道:“大舅哥都跟我解释过了,娘子是特意去国公那里为我求情的。”
既然提到了兄长,苏宜家也顺势说道:“我去书房时大哥已经在那里了,他正在为你求情。”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韩至的表情。
韩至前世将兄长抓了起来,即便她去求情他也没将兄长放出来。若韩至是重生回来的,他对兄长为他求情一事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她能明显看到韩至怔愣了一下。
苏宜家立即打起了精神。
这人一向性子直,很多事装都懒得装。所以,他当下的表现一定是最真实的。
可见他对于苏景臣为他求情一事也很惊讶。
只是不知他惊讶的是什么?是愧疚于前世将兄长抓起来吗?
韩至脸上很快又流露出来喜色:“大舅哥果然是个好人。”
苏宜家:……
果然是她想多了。
韩至:“大舅哥学识渊博,我拍马也赶不上。”
苏宜家没再理会他。通过刚刚的试探,她觉得韩至不像是重生的。不过,也可能是装的。究竟是不是还得再看。她怕自己试探太多被他发现端倪,便没再多说什么。
韩至却仍旧在说苏景臣:“大舅哥刚刚与我聊了许多,他说是你让他去寻我的,娘子可真照顾我。”
苏宜家一脸茫然。她让兄长去和韩至接触?韩至没听错吧!前世韩至将兄长抓了起来,她希望兄长避开他,怎会让他俩去接触。
回顾自己刚刚跟兄长说过的话,暗道原来理解能力差的不止韩至一人。
她分明是让兄长避开韩至的,兄长怎么主动去接触韩至了。不行,她还是得找机会跟兄长说一声,可不能让兄长和韩至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接触。
尽管苏宜家什么都没承认,韩至依旧觉得她心中有他,不然不会去苏国公面前为他求情,还让苏大公子照顾他。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宜家,让苏宜家觉得心烦意乱。
苏宜家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即位不过数月,朝堂依旧不稳,反对的声音时有,韩至作为皇上的心腹大将不能离开朝堂太久。新婚第四日,韩至去上朝了。
韩至一走,苏宜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瞥了一眼一旁的枕头,想到他昨晚和今早又有些不轨之举,心里和身体都有些不舒服。晓说裙四尓二尓吾救依四七整理本文发布她思索着如何将韩至撵走才好,免得他日日扰乱她的心神。
瞌睡遇到了枕头,后半晌,如意院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范可儿来了。
前世苏宜家刚嫁到韩家时范可儿也来过如意院中几次,苏宜家不怎么理会她,后来又不喜她那幅受委屈的模样,她再来时便不让她进来了。
今日苏宜家让她进来了。
因为她十分好奇范可儿会说些什么,也想知道韩至背着她做了什么,若他做了不轨之事,正好借机撵他去书房。
范可儿:“见过表嫂。”
苏宜家:“表妹坐吧。”
范可儿和苏宜家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苏宜家脸上的神色淡淡的。
终于,范可儿开始提韩至了。
苏宜家多了几分兴趣。
范可儿:“在表哥和表嫂新婚第二日表哥就过来与我解释过了,我方知自己误会了表嫂,原来表嫂十分关心我。”
闻言,苏宜家挑了挑眉。那日柳绿说过韩至并未去范可儿院中,没想到范可儿竟然会撒谎。
想到前世她也时常与她说韩至对她的好,她有些怀疑那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前世她内心瞧不起范可儿,看不上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懒得理会她。至于她和韩至的事情,她觉得膈应,便没去探究。
如今看来好多事情似乎不像她想的那样。
这时婢女将茶点端了上来。
苏宜家:“厨房刚刚做好的点心,味道不错,表妹用些吧。”
范可儿看了一眼点心,道:“我脾胃不好,不能吃板栗酥。多谢表嫂的好意了。”
苏宜家微微一怔。
范可儿不能吃板栗酥?她怎么记得前世韩至特意给她买过。韩至和范可儿相识多年,又对范可儿有些情意,这种事不会记错才是。或许是她记错了,毕竟这样的小事她从前一向不在意。
没等苏宜家说什么,范可儿又自顾自说道:“因我之故府中的厨房从来不做板栗酥,表哥倒是时常给我买些好克化的点心。”
总之不管是什么事,范可儿总能扯到韩至身上。
苏宜家轻轻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桃红:“给表姑娘换一些好克化的。”
桃红:“是,夫人。”
苏宜家继续刚刚的话题:“原来将军那日亲自去表妹院中了?表妹和将军的感情可真好。”
她想知道韩至还对范可儿做过什么事,想找找韩至的错处。
范可儿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抿了抿唇,笑着应了:“嗯,我自幼时常来姑母家走动,和表哥一同长大,表哥时常给我买些东西回来。”
苏宜家:“你和将军差几岁,没想到还能玩到一起去。”
范可儿神色微滞:“嗯,主要是阿至表哥带着我们几个小的玩,他不嫌弃我们。”
苏宜家:“将军可真贴心。”
范可儿觑了一眼苏宜家的神色,拿起来帕子遮了遮唇,一副说错话的模样:“呀,我说多了,表嫂可别误会。”
这副做作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又觉得幼稚。这话前世苏宜家听了不少,她故作不知,问:“误会什么?”
范可儿:“误会我和表哥。”
苏宜家静静看着范可儿,不言不语。
看得范可儿心里直打鼓。
就在这时韩至回来了。
韩至没料到范可儿也在,当下便想转身避开。
范可儿转头看到韩至,面露惊喜,站起身来行礼:“表哥。”
韩至此刻不好再离开了,他应了一声,走了进来:“嗯,可儿表妹也在。”
范可儿:“我是来谢谢表哥和表嫂对可儿的关心。那日是可儿的不是,可儿误会表嫂了。”
韩至:“你身体不好,别想太多。你表嫂不是那样的人。”
范可儿:“我都明白的。”
韩至来到苏宜家身边坐下,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他看了眼苏宜家的神色,问:“刚刚说什么呢?”
苏宜家没说话。
范可儿:“正好说起表哥对我和阿继的照顾,表嫂说羡慕咱们表兄妹之间关系好。”
韩至直觉这句话不太对劲儿,想反驳,但他又不知哪里不对。范可儿的父亲救了他爹,他他们家的确待她不错。这般一想,他点头默认了。
苏宜家见他如此反应,垂了垂眸。
范可儿:“表嫂,你和表兄弟们间的关系也很好吧?”
天下人谁不知她的未婚夫是林家的大公子,如今被韩至横插一杠,她嫁给了韩至。
这是想给她挖坑?苏宜家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范可儿。
范可儿眼神游离。
苏宜家又瞥了韩至一眼。
范可儿这个坑挖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没能嫁入林家她固然会十分伤心,但韩至面子上也不会好看。
韩至脸色难看至极,对范可儿道:“可儿,时辰不早了,你嫂子累了一整日该休息了,你改日再来吧。”
范可儿看向苏宜家和韩至,见他们二人神色都不好看,满意地离开了。
苏宜家没再坐在外间,起身朝里间走去。
韩至停顿片刻,提着板栗酥,起身跟上了。
“可儿一直生活在小地方,不会说话,娘子别跟她一般计较。”
他本意是想安慰苏宜家,希望她不要因为别人的话不开心,可听到苏宜家耳中却变了意思。
苏宜家:“我计较什么,她又没说错什么。”
没说错什么……娘子这是承认和林青淮感情好?韩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瞥了一眼床铺,见自己的铺盖还在,心下稍安。
“对,娘子大度,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他想起手中的东西,将板栗酥递到了苏宜家面前。
“这是我刚买的板栗酥,还热乎着,娘子尝尝?”
苏宜家盯着韩至手中的板栗酥出了神。
板栗酥……她想起来了。她并没记错,前世韩至的确给范可儿买过板栗酥。
前世范可儿第一次来她院中也是在今日。韩至去上朝后范可儿便来到了院中,告诉她韩至去看她了。第二日又来了一次,告诉她韩至给她买了板栗酥。
范可儿第一次来时她只让桃红上了茶,没用板栗酥招待她,所以范可儿没说自己不能吃板栗酥的事儿。
成亲前她不知道韩至和府中的表小姐关系这般亲近,听了范可儿的话,觉得这两个人挺恶心的,不等韩至回来就让人将他的东西搬走了,后来再也没让人搬回来。
瞧着韩至小心翼翼讨好的神色,苏宜家心中一动。
难道板栗酥不是买给范可儿的,而是买给她的?
作者有话说:
韩至每日三思:
上朝时:铺盖还在否?
走在路上:铺盖还在?
处理公务时:铺盖在?
她和韩至刚刚成亲没几日,韩至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苏宜家沉默的这片刻韩至手心都出汗了。他鲜少给人买东西,也没送过什么东西给别人。他家世远不如她,自知配不上她,也生怕她会嫌弃他给她买的东西。
韩至舔了舔干涩的唇,道:“嗯,对,给娘子买的。”
苏宜家看向韩至:“为何给我买?”
韩至解释:“回来的路上见排队买板栗酥的人极多,想着应该会很好吃,就买来了。”
苏宜家:“万一我不喜欢吃板栗酥呢?”
韩至还真没想过这一点,难道娘子真不喜欢?他道:“娘子新婚夜不是吃了两块吗?”
新婚夜新娘子不能去外面吃席,他回来时看到她吃过点心了这才没让厨房给她做饭。
竟是这个原因。
这下苏宜家是真的相信板栗酥是韩至买给她的了。
如此说来,前世韩至买回来的板栗酥应该也是给她的。
韩至因为看到她在新婚夜吃了两块,便猜到了她喜欢吃板栗酥,于是买了回来。回来后发现他的东西已经被她搬到了书房去,二人吵了一架。他没把板栗酥拿出来。那板栗酥不知如何到了范可儿手中,于是第二日范可儿来寻她炫耀。
从刚刚和范可儿的谈话中得知范可儿并不喜欢吃板栗酥。
她当时定是故意气她才说是韩至亲手买给她的。
是她误会了。
桃红进来看到韩至手中的板栗酥,道:“将军买的这家板栗酥太甜了,我家姑娘不爱吃他家的,只吃赵婆子做的。”
世家豪奢,她又是喊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金尊玉贵,定不会轻易吃外面的吃食,一应所需府中都会准备。他还是做错事了。韩至脸色有些不自在,握着板栗酥的手紧了紧。
苏宜家垂了眸:“放下吧。快到用晚饭的时间了,不好再吃点心,等明日饿了再吃。”
韩至的眼睛顿时亮了。
她没有嫌弃他!
韩至放下东西后去了前院书房。
趁着韩至出去的功夫,柳绿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
“将军离开府邸之后就去上朝了,早朝结束后他没有出来,听说是被皇上留下了。将军在宫里吃过午饭才出来。”
苏宜家想,韩至还真是得盛宠,休假后第一日就被皇上留在宫中用膳了。许多官员一辈子也没有此殊荣。
“从宫里出来之后将军绕着京城巡察,遇到了两起偷盗案,一起抢劫案,还有醉酒男子轻薄女子,他将人全都押送至京城府尹处。”
苏宜家:“韩至亲自绕着京城巡察?”
柳绿点头:“对,将军亲自去的,沿着整个京城的八条主干道,二十四条次干道巡察,每一条街道都巡察了。跟在将军身后的护卫累得不轻,中途换了一个人。”
金城卫的首领手中有兵权,这个职位一直都是世家争抢的重要位置。金城卫名义上是守护京城的治安,但却不见其真的去做此事。京城的治安一直靠京城府尹去守护,世家争去也只是为了兵权。
苏宜家记得之前这个职位是周皇后的侄子,她那侄子是周家的嫡子,养尊处优。她从未见过那位周大公子亲自去巡察,甚至从未见过任何金城卫去巡察。金城卫有什么事情都交给副将去干。
没想到韩至还挺负责的。他倒不似京城的那些世家公子哥,是个干实事的。既然干了实事,又得皇上宠信,后来怎么就失了宠呢?
说到底还是不会办事,性子不好,冲动易怒。
“你接着说。”
柳绿:“等忙完这一切将军便回府了,回府的路上看到一家卖板栗酥的,排队等了半个时辰。接着就拿着板栗酥回了府中。”
苏宜家看向柳绿:“你说他亲自去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只为买板栗酥?”
柳绿点头:“对。”
听护卫来报时她也很惊讶。林大公子虽然对姑娘好,但也没亲自为姑娘做过什么事。世家公子哪有亲力亲为的,一切都交由身边的小厮婢女。
苏宜家:“嗯,我知道了。”
吃过饭苏宜家拿了一本书坐在榻上看。
韩至想和苏宜家说话又怕打扰到她,她又要生气,也不敢和她说话。一会儿弄弄这,一会儿弄弄那。可这些都没什么意思,最后他还是跑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回到了苏宜家身边,试探地坐在了榻上。
见苏宜家没什么反应,他放心了些,打开书,用手端着,视线渐渐上移,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苏宜家。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书本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娘子更好看些。
苏宜家早就发现韩至的小动作,只不过懒得搭理他,目光一直放在书上。然而,韩至却越来越过分,一直盯着她看。
这书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苏宜家放下书,道:“夫君若是无事就去院子里转转。练练剑,打打拳。”
韩至:“我有事,我看书呢。”
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书。
苏宜家看着书封,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三字经》……他竟看这种孩童读物。
前世她让他多读些书,他怎么都不听,还要跟她吵,吵着吵着就扯到了林青淮身上。如今他竟会主动去看书。她刚刚还想着他是否转了性,又或是重生回来的。原来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说到底他还是不喜读书。
她忍不住讥讽了他一句:“将军上前线打仗就是靠这本书吗?”
韩至也发现自己拿的是什么书了。他平日里不怎么看书,就随手摸了一本,没想到会是这本。
“当然不是,我靠的是脑子,是计谋!”
苏宜家:“哦。”
她还真没看出来。
说完不再搭理韩至,目光又挪到了自己手中的书上。
黄沙落日,大雁成群,苍茫辽阔。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去见识一下书中所描述的风光,而不是将自己囿于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之中。
韩至觉得自己被人小瞧了,他瞥了一眼苏宜家的书,眼前一亮,道:“这地方我去过,要不我给娘子讲讲?”
苏宜家顿时对此处失了兴趣。
“不用了,我乏了。”
说着,合上书,唤人进来洗漱。
韩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站起身离开了如意院中。
桃红不解,嘀咕了一句:“将军怎么走了?新婚第一个月不是不能空房么。”
柳绿瞪了她一眼,她没敢再多说。
苏宜家只当韩至不存在,他来或者走都随他。
等韩至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苏宜家已经洗漱完躺在了床上。
韩至在原地踱了数步,熄灯,上床。
一上去,他就贴了过去。
苏宜家不耐烦地拍掉了他乱动的手。这人白日里还好些,只敢看,不敢碰她。一到晚上熄灯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韩至在苏宜家耳边道:“我刚刚洗干净了。”
苏宜家心想,纯属胡扯,她刚刚都没听到他去沐浴。想到他亲自为她排队买板栗酥,她对他多了一些忍耐,没踢他下床。
韩至看出来苏宜家态度软化,心中一喜,立即打蛇上棍,故意凑到了她耳边,尽量放轻声音,沉声道:“真的,我在书房洗的。”
热气喷到了耳朵里,苏宜家身子一颤。
她刚刚还在想他为何突然离开了,原来是跑去书房沐浴了。这人果然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儿。
见苏宜家如此反应,韩至开始得寸进尺。
他日日夜夜如此,苏宜家竟被他弄得心有些乱。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心中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早就熟悉了他的味道。
就在苏宜家愣神的片刻韩至已经翻身过来,低头吻上了苏宜家的唇。
熟悉的感觉袭来,苏宜家的心跳加速,酥麻的感觉窜向了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苏宜家心慌意乱。
两个人每个月虽同房两次,但很少亲吻。
她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韩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韩至还没怎么享受,那美妙的感觉就消失了。看着苏宜家眼中的嫌弃,整个人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缓了缓,平躺回去。
韩至受伤的神情令苏宜家心头一紧。
等韩至离开后巨大的空虚朝着她袭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同情韩至,为什么会被他的情绪所左右。自重生以来,她看韩至时常心情复杂。
此刻她睡不着了。
前世不管两个人吵得再凶还是冷战的时候,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同房,如今好似好久没有同房了,那种事确实还算舒服。
“你快些。”
韩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宜家见韩至没什么反应以为他睡着了,顿时心里有几分羞恼,后悔自己说了那三个字。
明明是他主动挑起的,如今却好像是她想了一般。
下一瞬,身侧有了一丝动静,一个滚烫的身体贴了过来。
韩至这次没亲苏宜家的唇,抱着她的脸啃了起来,毫无章法,急切地不行。
然后……很快就结束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
韩至羞恼不已:“我……我……我……”
一连几个“我”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表现得这么差,一看到娘子就开始自乱阵脚,激动地不能自已。
苏宜家:“哦。”
这下她是真的相信韩至没有重生了。
作者有话说:
韩至:就……挺突然的(╥╯^╰╥)o(╥﹏╥)o
韩至平躺回去,久久不动。
苏宜家见他没什么反应,身上很不舒服,道:“你将桃红和柳绿唤进来。”
韩至依旧没什么反应,如死了一般沉寂。
苏宜家大概能明白他为何如此,但对他没什么同情心,见他不动,抬脚踢了他一下,说话也客气了几分:“麻烦将军唤她们二人进来收拾。”
韩至收起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认命地起床,穿好衣裳,打开了房门,让人去抬热水。
等人将热水抬过来,他没让任何人进来,亲自服侍苏宜家。
苏宜家有些抗拒。前世也不见他如此殷勤,今生这是怎么了。
“我不用你服侍,让桃红柳绿进来。”
韩至梗着脖子拒绝:“不行。”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这般丢脸的行为。
苏宜家也不说话,就这般默默看着他。见他面色始终不好看,她还是妥协了。
她自己来!
韩至却一把将她抱起,放入了桶中。
无论苏宜家怎么反抗,他都要亲力亲为。
等从净房出来时已经是两刻钟后了,苏宜家满脸通红,韩至一脸兴奋。
二人重新躺回床上,韩至凑近了苏宜家,试探地道:“要不……再试试?”
这次他肯定没问题。
苏宜家困得睁不开眼,想到刚刚沐浴时被韩至占了便宜,怒火中烧,冷冷道:“滚!”
韩至听出来苏宜家是真的生气了,顿时不敢再多说,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躺了回去。
韩至这一晚睡得很是煎熬。
苏宜家倒是睡的挺香。
第二日天不亮韩至就起身离开了。
苏宜家起床后去了正院。
到了正院,她并未如往常一般看到张氏,屋里也没有椅子。
李嬷嬷:“夫人正在梳洗,劳烦大少夫人等一会儿。”
苏宜家:“好。”
说罢,李嬷嬷就进去了,张氏许久都不曾出来。
苏宜家安安静静站在外间,一句话也没说。既无催促,也无抱怨之言。
正院里伺候的人都在一旁偷偷看着,既不给苏宜家拿椅子,也不给苏宜家倒茶。心中无不想着,即便是世家女又如何,嫁入了韩家还不是得听婆母的。
桃红脸色不太好看,柳绿虽然沉稳些,但也能看出来不满。
她们家姑娘低嫁入了韩家,韩家不仅不重视他们家姑娘,竟还故意怠慢。
里间,张氏正和李嬷嬷说着话。
张氏紧张地问:“她可有说什么?”
李嬷嬷笑着回答:“没有。”
张氏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几分不悦,嘴里嘟囔道:“老爷一直嘱咐我要好生待她,不能得罪了,这几日我一直过得小心翼翼的,还得看她的脸色行事。谁家儿媳妇年轻的时候不受磋磨?我这些年可没少受那老婆子的折磨。就她特殊!”
李嬷嬷:“夫人说得对,老太太当年就一直磋磨您,不让您好过。咱们也不该低头的。”
张氏脸上带了几分神气和得意:“可不是么,凭什么让我给她低头。我这做婆婆的得有做婆婆的样子。”
李嬷嬷:“您这样做就对了。”
张氏见苏宜家受了磋磨也没敢吱声,心中喜不自胜,又道:“那管家的对牌钥匙我一直拖着没给她,她也不是没敢说什么。”
李嬷嬷:“哪有婆婆还在就让儿媳掌家的,说出去也是夫人丢脸,她一个世家女最好面子,肯定不好意思给您要。”
张氏笑眯眯地道:“就是这个理儿。”
外间,苏宜家依旧笔直地站着,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见桃红想说些什么,她抬了抬手,制止她说下去。
张氏这个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小门小户出身,眼里只有钱。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她生的韩继继承韩璨的家业。后来见韩至在军中混出来些名堂,又想将自己的侄女嫁给韩至,把整个韩家牢牢掌握在手中。
前世她没有接过韩家管家一事,她和张氏之间也还算和谐。张氏屡次想找茬都被她挡了回去,受挫后张氏也不再欺负她。她在如意院中不出来,张氏在正院中,婆媳二人互不打扰。
张氏最怕的人是韩璨。
打蛇打七寸,讲究一招致命。她瞥了一眼柳绿,轻声说了几句话,柳绿立即离开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苏宜家动了动脚。
时辰差不多了。
她和韩至早晚要和离,也从未想过要讨好这个府中的谁。不过,身为世家女,她也不想别人抓她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