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苏宜家搁置在一旁的疑惑再次浮现在心头。
韩至很快就洗干净出来了,上床前,他刚要吹灭蜡烛,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随后掀开被子上了床。
苏宜家昨晚没睡好,今日白天事情多,没能补觉,很快她就睡着了。刚睡着就被人弄醒了,迷迷糊糊间她发现是韩至。
“走开!”苏宜家瓮声瓮气说道。
韩至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滚!”苏宜家越发生气。
韩至依旧没停。
被人吵醒本就是一件令人十分烦躁的事情,尤其对方还不顾她的意思一直在闹她。这下苏宜家是彻底怒了。她抬脚朝着韩至踢去。
自从第一晚被踢下床韩至在床上时就警惕了几分。苏宜家的脚尚未碰到他,他就快速将苏宜家的脚握住了。
娘子的脚好小啊,柔弱无骨。
四目相对。
苏宜家满脸烦躁。
韩至眼中尽显得意。
他的得意没有维持太久,苏宜家冷着脸道:“要么老老实实的,要么滚出去,你自己选。”
韩至再迟钝也发现苏宜家此刻是真的恼了他。
“为什么?”
他不理解。
明明傍晚时不是这样的。
苏宜家也不理解。韩至今日怎么这么烦人?平日里她若是拒绝的话他肯定会收敛一些,今日为何这般无赖。
见娘子不说话,韩至说出来自己的疑惑:“傍晚时娘子分明很想,此刻为何改变了主意?”
苏宜家更不解了:“我何时想了?”
她确定自己从未表达过这种意思。
韩至:“那你脸红什么,还用那种眼神看我。”
苏宜家仔细回忆着傍晚的事情,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韩至的意思,她顿时就觉得有几分羞恼。她一直以为韩至就是个神经大条的武将,十分迟钝,不懂人心,没想到他竟然发现她害羞了。
不,她绝对不能在韩至面前承认这一点。他本就是个色胚,若是知晓此事还不知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还不是因为你对着我耳朵吹气,我的脸是被熏红的。”
韩至的眼睛顿时一亮。
娘子最敏感的地方果然是耳朵。从前他便发现了,只是没有确定,此刻终于确定了。
“所以,娘子当时是害羞了?”
他果然什么话都敢说,完全不考虑她此刻的心情!苏宜家抿了抿唇,冷声道:“你今日去书房睡吧。”
察觉到苏宜家真的生气了,韩至不敢再做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道:“娘子,我错了,我这就睡,这就睡。”
说着,他离开了苏宜家的被窝,转身吹灭蜡烛,将床幔放了下来。
苏宜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背过身去时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韩至竟然这般敏锐吗,竟然能从她的脸色和眼神察觉到她的情绪。
韩至那边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都怪他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娘子恼羞成怒了。若他不说那些话,或许娘子不会拒绝他。
那日苏宜家虽然拒绝了韩至,但韩至并未放下此事。他让人去查了查。整个将军府都是他的,府中的人自然听他的。张氏和张管事的小地方来的,没经过什么事儿,做事儿也并不周全。尤其是刚刚来到了京城这个陌生的大环境中,对一切都不甚熟悉,做事露出来的马脚也很多。
不过半日韩至就将张管事的做过的事了解的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约摸知道了他都做了什么事。
再然后,他也查到了张氏的头上。
几日前他惹恼了娘子,娘子这几日都没给他好脸色。
既然娘子不让他去寻父亲,那他就不去了,免得再惹娘子不开心。
不过,他还是派人守在父亲身边,等娘子一去寻父亲,他立即就跟了过去。
苏宜家这几日一直在梳理府中的事务,自然发现了张氏在管家上的小动作。
张氏管家不久,她虽贪了些,但还不算太过分,比之前世少之又少。。
而她贪的最大途径就是通过采买。
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张管事的。张管事的不仅为张氏做事,自己还从中获了不少利,这半年多获利几百两。
既然放出话去要收拾人,她自然要一击即中,否则她以后如何再管理将军府?
苏宜家先将张管事做的事告知了韩璨。
韩璨看着手中的证据,脸色难看至极。这些财物都是儿子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用命换回来的,张家小子竟然敢弄到自己的腰包里,简直无耻至极!亏他当初为了瞧着他可怜将他带到了京城来,没想到他就是这样对待他们府的。
苏宜家刚刚只说了张管事的,还没说张氏的,她正打算说张氏的事情,这时韩至走进来了。
韩至:“张管事的虽然贪,但好多事是受旁人的指使。”
韩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背后还有人?”
韩至:“父亲,您想想他听命于谁?”
韩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可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说……你母亲?”
韩至点了点头。
原以为妻子愚蠢,被人欺瞒了,没想到她也参与其中。韩璨皱了皱眉,问:“她都干了什么?”
韩至看向苏宜家:“娘子,你就别替母亲隐瞒了,还不赶紧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
苏宜家:???
她何时打算为张氏隐瞒了?她本就是来告张氏状的。张氏是张管事的靠山,弄走一个张管事的,张氏还可以再安排其他的心腹。前面她先说张管事的只是一个铺垫,重点是后面的张氏。
韩至将证据递给了韩璨。
韩璨看着手中的证据,脸色铁青。
妻子不仅拿走了儿子放在账面上的钱,竟然还将儿子和儿媳婚仪上的一些贺礼拿走了,其中还包括皇上皇后的赏赐。
皇上的赏赐都是记录在册的,东西值多少钱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一种脸面。这种东西是要当成传家宝传下去的。
妻子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这件事为父一定让你母亲给你们一个交待。”
他得赶紧去问问这些东西有没有被她卖了,若是卖了可就麻烦了。
韩至:“多谢父亲。”
说完事,韩至和苏宜家离开了书房。
回去的路上,苏宜家时不时看韩至一眼。
韩至和张氏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么,前几日还关心她和张氏之间发生的事,今日怎会主动和韩璨说张氏的不是。
韩至察觉到娘子在看他,厚着脸皮问:“娘子可是又想感谢我?我说过了,娘子若是想感激我不如留到……”
话未说完,苏宜家就瞪了他一眼。
韩至顿时不敢再说。
苏宜家想,她也没那么想感激他,这些事她自己也可以做的。不过,不得不承认,韩至去做的确能省去她不少麻烦。
“谢谢。”
听到这一声谢,韩至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甚至,比某些时候还让他兴奋。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娘子有什么麻烦尽管跟我说,我都能为娘子办到。”
娘子世家出身,有钱有人有头脑,什么事情都能独自解决,从来用不着他。今日他终于帮了娘子一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瞧着韩至傻呆呆的模样,苏宜家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
他好像没那么讨人厌了。
张氏偷偷昧下的东西都被韩璨翻了出来,重新放回了韩至的库房之中。
对此,张氏哭闹不止。
上次的病刚好,这下又倒下了。
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闹得阖府皆知。
晚上,韩至对苏宜家道:“这几日你先别去给母亲请安了,若母亲唤你的话……你就让人去寻我。”
苏宜家瞥了一眼韩至。
韩至又解释了一句:“母亲知道此事是咱们二人做的定不会轻易饶了咱们。”
苏宜家:“知道了。”
韩至察觉到苏宜家心情不错,晚上故意试探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愿。不过,在他想燃着蜡烛看清娘子害羞模样时被无情拒绝了。
作者有话说:
韩至:娘子需要我!(p≧w≦q)
◎韩至被张氏责罚。◎
第二日傍晚,韩至回府后去给张氏请安了,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正院里的人拦住了。
张氏身边的李嬷嬷站在台阶上,居高看着韩至,道:“大少爷,夫人身体不适正睡着,请您在外面候着。”
韩至瞥了一眼屋内亮着的灯,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若家中的夫人正睡着,屋内怎么可能会掌灯。母亲定然醒着,只是不愿见他。至于为何,那定是因为昨日的事情。
“好,等母亲醒了嬷嬷记得告诉她我在外面。”
李嬷嬷:“老奴一定告知夫人。”
李嬷嬷进屋后,韩至侧头看向身边的长随:“你去打听打听今日母亲可有为难少夫人。”
得胜:“是,将军。”
不多时得胜回来来了,在韩至耳边说道:“属下打听过了,今日少夫人没有来给夫人请安,夫人也没去找少夫人的麻烦。”
韩至点了点头,神色轻松了许多。
还好他昨日将事情揽了过去并将娘子洗白了,不然今日被罚的人就变成娘子了。罚站这种事对于他这种习武之人再寻常不过,小时候他也经常被母亲罚,早就习惯了。
夜幕降临,韩至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时不时瞥他一眼。
苏宜家知晓此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她只安排人跟在韩至身后,没往正院里安插人。盯着韩至的人知道他进入了正院,直到许久没出来才从正院人口中打听到韩至正被张氏罚站。
柳绿与苏宜家说完此事,问:“夫人,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苏宜家看向了窗外。此刻寒风起,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冷意。她抬起纤细的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说到底,韩至被罚是因为他向韩璨说了张氏将账上的银钱划到了她的私账上,又将一些外府送来的礼放入了她的私库中。
这件事本应她去做的,韩至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张氏虽是继室,但毕竟是韩至名义上的母亲。张氏罚他,天经地义,任谁都说不出来一个不字。韩至那个人又是个直性子的,不会转弯,定然想不到为自己开脱。
张氏今日没找自己麻烦,倒是找了韩至的麻烦,所以韩至这次替自己挡了灾。
思及昨日韩至所为,她道:“天色不早了,父亲也该回来了,去看看父亲在哪里。”
柳绿会意:“是,夫人。”
过了没一会儿柳绿匆匆从外面回来了,苏宜家有些讶异,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父亲回来了?”
柳绿脸色不太好看:“不是……老爷正在赶回家的路上,约摸还有两刻钟才能回来。是表姑娘,她去了正院为将军求情。夫人不同意,她就站在院子里陪着将军一起罚站。夫人心疼表姑娘,就让他们进去了。”
苏宜家愣了一会儿神,道:“嗯,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此事不用管了。”
柳绿:“那表姑娘……”
苏宜家:“盯紧韩至便是。”
柳绿将心头的话咽下:“是。”
韩至从正房出来时正好看到自己的父亲匆匆赶来。
韩璨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问:“你没事吧?”
韩至:“儿子无碍。”
韩璨:“因为管家一事你母亲最近心情不好。”
妻子做了这么一件错事,不仅不反省自己,竟然还迁怒儿子,当真是过分至极。只是她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犯了错也及时改正了。
管家的事交给了儿媳,他这几日又当众训斥了她,恐怕她心里不舒服,面子上过不去。
韩璨又道:“好在她将东西都还了回来。这些年你母亲操持家务,照顾你们兄弟妹几个也不容易,你多担待。”
对于儿子被妻子处罚一事韩璨远没有之前儿媳被罚那般愤怒,甚至还让儿子体谅妻子。
韩至:“儿子明白。”
韩璨:“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他今日再跟妻子好好说一说。
韩至:“是,父亲。”
韩璨进屋后正想说妻子几句结果看到范可儿也在,他缓和了一下心情,没怎么说张氏。即便他没怎么说,张氏依旧委屈地不行。
“我是他的母亲,这个府中的女主人,老爷不让我管家,让儿媳管家,你可知道我有多丢人?我不过是让他在外面站一会儿都不行了吗?”
张氏这般一说韩璨也来了火气,不顾侄女还在,说道:“让你管家?你再继续管下去府中的银钱怕是都得被你拿走!”
张氏很是有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怕他年轻气盛乱花钱,先给他存着。”
韩璨戳穿了张氏的谎言:“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你我心知肚明,莫要再这般说。”
张氏气极:“对,我是有打算,我还不是为了继哥儿,继哥儿没他兄长有本事,当不了官,我作为他的母亲不应该为他打算吗?那些钱我可是一分没往娘家带。”
这话一出韩璨态度平缓了许多,只是嘴里还是说道:“那你也不应该拿老大的东西给他,这对老大不公平。”
张氏:“怎么就不公平了?这些年我也没苛待过他。老爷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继哥儿说不上媳妇儿吗?老大是继哥儿的亲哥哥,我们让他给继哥儿谋个差事,结果他每次都要推三阻四,这哪里是亲哥哥的做派。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啊,想拿点钱为继哥儿谋差事。我自己可是一分也没花的……”
韩璨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我会好好跟老大说的。”
一共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子发达了,次子一事无成,长子理应拉弟弟一把。可长子的性子又是个直的,不会为次子谋差事。
夫妻二人说完,韩璨去了外院。
范可儿:“大表哥不是那样的人,姑母好好跟他说,他一定会听的。”
张氏立即变了副嘴脸:“他怎么就不是这样的人了?那小子就是这样的人,他才不会拉你表弟。你刚刚竟然还为他求情,你是不是忘了和谁亲了?”
范可儿心思百转,道:“可儿怎么会忘记呢?可儿自然是和二表弟关系更亲近。姑母,大表哥的性子旁人不清楚,您定是清楚的。咱们越是强硬让他做一件事,他越是不做。”
想到韩至多次拒绝她,张氏冷哼了一声。
范可儿见姑母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又道:“咱们不如试着换个法子。”
张氏:“什么法子?”
范可儿:“既然硬的不行,那就软的。刚刚可儿为大表哥求情就是想获得他的好感,好寻机会说服他帮衬二表弟。”
这话张氏爱听,她道:“还是你机灵想得多。”
范可儿琢磨了一下,又道:“我瞧着姑父也没有因为此事太生气,不如明日大表哥再来时您仍旧罚他站在外面。”
张氏倒是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你姑父虽没有太生气,但总归是不高兴了。再说了,那小子我看到就烦,不想让他进院子里来。”
范可儿:“姑母,您忘了刚刚可儿说的话了?”
张氏思索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博取他的好感?”
范可儿点头:“正是如此。这样做既能让姑母出了这一口气,又能让可儿博取大表哥的好感,还能为二表弟争取机会。”
张氏:“还是你疼你表弟。等我病好了,我定会让媒婆上门,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范可儿眼皮动了动。
好亲事?她无父无母,寄居在表姑母家里,能有什么样的好亲事?最好的就是嫁给表哥。她瞧着苏家大姑娘和表哥之间并不似新婚的小夫妻那般,她有的是机会。
只是这种话不好与姑母讲,免得姑母以为她是站在表哥那边的。
“多谢姑母。”
从正院离开后韩至回了如意院中,如意院中一切照旧。韩至不是一个会卖惨的人,没有说在正院遇到的事情。
苏宜家也佯装不知道没有多问。
晚上韩至又想亲近苏宜家时,苏宜家拒绝了他。
韩至心中难受极了。
哎,他怎么就这么惨呢,娘子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接下来几日韩至又被张氏刁难了。
巧合的是每次张氏刁难韩至,范可儿都会恰巧出现解救他。
旁人都是英雄救美,他是美救英雄。
苏宜家渐渐察觉出来张氏和范可儿的小算盘了,觉得这二人的行为甚是可笑。
韩至这几日快要被折磨死了。
娘子到底为何又不理他了!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现在已经过去七日了,娘子都不让他碰一下。
他仔仔细细将那几日的事情思索了一遍,自觉并未做什么惹怒娘子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做了许多讨好娘子的事情。在父亲面前顶替娘子告了母亲一状,代替娘子被母亲责罚,娘子不说要感激他,也总不能因为这些事而厌烦他吧?没道理啊。
韩至手中拿着公文,眼睛一瞥无意间看到了书架上的一个匣子。
这匣子里的东西是在边关时皇上给他的。那时他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却迟迟不肯成亲,家中给他安排的亲事他也躲掉了。皇上赏赐给他几个美人,吓得他好几日没回府中。皇上误以为他有隐疾,让人将这个匣子给了他。
难道娘子嫌弃他?
那晚娘子的确有几分不悦。
之前几日他表现得也不太好。
韩至心中有了定论,低头将剩下的基本公文看完,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架前,拿着钥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本书。
一个人坐在桌前细细看了起来。
这书据说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从前看时觉得很没意思,如今成了亲再看,个中滋味很是玄妙。
作者有话说:
韩至:娘子不理我一定是我不够好!
韩至苦读到深夜,回到了如意院中。
苏宜家今晚没给他留灯,他进去时屋里是暗的。幸而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即便屋里没掌灯也能依稀看清屋里的情形。
瞧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韩至瞥了一眼净房的方向,朝着床边走去。
既然娘子睡着了,他不沐浴也没关系吧?
走到床边,想到娘子平日里对他不沐浴的态度,韩至一咬牙,又出去了。
罢了,她最近本就有些不喜他,若她明日知道他没沐浴,定然更加厌烦他。
怕吵醒娘子,韩至去旁边的厢房沐浴了,等洗好了才回到了正房中。
一上床他就将睡在里侧的人揽入了怀中。
瞧着怀中的人因酣睡脸颊微微泛起粉红,韩至眼睛都直了。娘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韩至鼓足勇气凑近了,轻轻亲了一下。
软软的,热热的,比以前在军营中吃到的刚刚出锅的大馒头还要松软。
韩至没忍住又亲了一下。
见怀中的人眼皮动了一下,他吓得立马闭上了眼。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怀中的人有动静,韩至又睁开了双眼。
这下他不敢再乱动了,生怕将苏宜家吵醒了。
哎,他怎么就这么难呢。明明他们二人是正当的夫妻,他是她的丈夫,他怎么过得还不如那些以色侍人的小妾。
苏宜家昨晚睡得早,第二日早早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韩至胡子邋遢的模样。
他这是几日没刮胡子了,胡茬都长出来了。
这些青黑的胡茬长在这一张黝黑又有几分刚毅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性感。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苏宜家吓了一跳。不,她不应该这样想的。他这般邋遢,她应该十分厌恶才对。
韩至睡觉本就浅,几乎是苏宜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过来。他故意没睁开眼,就是想看看苏宜家想做什么。然而,他等了许久都没见苏宜家有任何的动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苏宜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的下巴看。
“娘子看什么呢?”
韩至因为刚刚睡醒,嗓子有些低沉。
苏宜家却因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而这个声音在清晨响起又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瞬间她的心里有几分慌乱,眼睛再也不敢看韩至的下巴。
韩至以为自己声音太大吓到了娘子,忙放轻了一些声音:“娘子想什么呢?”
苏宜家:“你没刮胡子。”
韩至:……
一大早就嫌弃他。
韩至被嫌弃了几日,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他低头故意亲了苏宜家的唇。
饶是唇上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苏宜家仍旧处于震惊之中,她抬眸看向了韩至。她与他说过了,她不喜欢他亲她的唇,前世今生她都说过。前世她说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敢亲过,今生她说的话他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苏宜家抿了抿唇,吐出来一句话:“韩至,你有病吧!”
韩至爽快地道:“对,我有病!”
对于韩至快速承认错误的行为苏宜家很不悦,哪有人做错了事还这般理直气壮的。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在挑衅她。
在苏宜家开口之前,韩至又补了一句:“相思病!”
苏宜家:……
韩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低头又亲了一下苏宜家松软的唇。瞧着她眼中的怒意,没等她发火,快速下床跑了。
苏宜家气得不行。
心想他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韩至生怕苏宜家会追上他,很快就离开了如意院。走了一射之地,风一吹,头脑冷静了许多,在原地站定了脚步。略一思索,又折返回来。
守在门口的婆子本就是韩府的人,见他回来,笑着道:“将军,您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可需老奴去为您取回来?”
韩至脸色有些古怪,他将婆子唤到一旁,小声道:“若夫人往外面搬东西,你赶紧去外院寻人报于我。”
他刚刚只顾着招惹娘子了,没想过后果,此刻想到娘子的眼神,心里有几分担心和害怕。
婆子立即道:“将军放心,老奴一定跟您说。”
韩至这才放心地去上朝了。
对于韩至早上的行为苏宜家虽然有几分恼怒但也不至于将他的东西丢出去,她心中暗骂了他几句后就将此事放在了一旁。
吃过早饭,苏宜家接到了一个帖子,帖子是秦家发出来的,邀请她去赏梅。
这种宴席她不知参加过多少,名义上是赏梅赏雪,实则是大家族之间互相联络感情。
成亲前她不仅时常参加这样的宴会,也经常作为主家举办宴席,几乎每一次宴席她都会参加。等到婚后,她便鲜少去参加这种宴席了,到了后来一年也去不了一次。
婚前,她是世家的嫡长女,人人都捧着她,敬着她。
婚后,她是寒门媳,很多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看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怜悯。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也不愿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便不再去了。
如今许多事她都看开了,倒是没那么厌恶这样的宴席了。
毕竟,除了想看她笑话的人,她也有好多亲朋好友许久未见了。
前世这一次的宴席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去,原因在于秦家是武将,韩至也是武将。一个是受先帝重用的武将,一个是受新帝重用的武将。新帝上位,秦家备受冷落。两方多有矛盾。为了韩至的面子,她拒绝了秦家。
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她还是去了。
“跟秦姑娘说,这次宴席我一定准时赴约。”
她早晚会和韩至和离,和离后她依旧会有自己的生活,既没必要活在别人的目光中,也没必要将自己困死在韩家后宅之中。况且她此次的确有些事想与秦大姑娘说。
将军府就这么大,秦家过来时苏宜家也没瞒着,因此秦家送来帖子的事情府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这晚韩至去和张氏请安时又被罚站了。
范可儿再一次恰好出现在正院里,陪着韩至站在了一处。
韩至:“表妹,你身体不好,我早就与你说过了,你不必陪我站着。”
范可儿:“可儿不愿看表哥孤零零地站在这里,想陪着表哥说说话。”
韩至看了范可儿一眼,憋了许久,说道:“我不用人陪。”
他没觉得自己孤单,也不怎么想说话。本来他站一刻钟就能走了,范可儿一来他又得多站一刻钟。
范可儿陪着韩至站了一刻钟左右,里面的张氏终于发话了。
李嬷嬷出来,先看了一眼范可儿,这才对韩至道:“大少爷,夫人怜悯表姑娘体弱,怕她身子受不了,就不让您等着了。您可得记得表姑娘的好才是。”
韩至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对范可儿鞠了一躬:“多谢表妹。”
然后看向李嬷嬷:“请母亲保重身体,我明日再来。”
说完转身离去。
这几日每次来请安都是这般,站两刻钟,然后李嬷嬷出来放他离开。韩至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了。
见韩至大步离开,范可儿连忙跟上了。
瞧着自己快要跟不上了,范可儿在背后说道:“表哥,你等等。”
韩至停下脚步看向范可儿。
范可儿加快脚步,来到韩至面前。
韩至:“表妹有事?”
范可儿捋了捋因跑太快而有些凌乱的发丝,道:“也没什么事。”
韩至:“嗯,没事我便走了。”
说着韩至便要继续朝如意院中行去。
见状,范可儿忙道:“其实可儿有些事想跟大表哥说,但又怕伤了表哥和表嫂的感情不敢和表哥说。”
一听事关娘子,韩至停下了脚步,脸上流露出来郑重的神色。
“何事?”
范可儿:“既然表哥想知道,那可儿就说了。今日秦家送来了帖子,邀请表嫂去参加赏梅宴,表嫂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