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与寒门将—— by橙与白
橙与白  发于:2024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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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至神色有些不对,胡乱应了一声:“嗯。”
苏宜家:“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表妹心情可好些了?”
韩至没再回答这个问题,他盯着床铺,问:“娘子为何让人收拾我的东西?”
苏宜家:“我不习惯和人睡在一处,劳烦夫君往后去书房歇息吧。”
昨晚和今日一早的体验着实不好,她还是如前世一般和韩至分开睡吧,免得她看到这一张脸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打他。
韩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目光死死盯着苏宜家,脸上的那一道难看的伤疤显得狰狞了几分。
那模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两人不知吵过多少回,苏宜家早就摸清了韩至的性子,他再生气也不会打人的,顶多是气势强了些。
她就这般静静看着韩至,一言不发。
韩至:“娘子究竟是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处,还是不想和我睡在一处?”
他们二人刚刚成亲就要分房而居,她分明是不满意他这个人。
苏宜家话说的十分委婉,韩至却将话说的极为直白。
见屋内的婢女都看了过了,苏宜家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心中暗恼韩至说话粗鄙,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说,不懂委婉。
苏宜家也沉了脸:“夫君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睡。”
韩至上前一步,质问:“娘子心里莫不是还想着林家大公子?”
听到这个名字,苏宜家秀眉皱了起来。吵架便吵架,他突然提林青淮作甚?前世她知道他不喜林青淮,但他从没在嘴上说过。如今他倒是说出来了。
“这跟表哥有何关系?”
她只是单纯讨厌韩至这个人,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见苏宜家不承认,韩至愈发气闷,一双眼睛盯着苏宜家不说话。
表哥……叫的还挺亲热的。
苏林两家虽有亲戚关系,但并不是十分近的血脉。据他所知,苏宜家的母亲和林青淮的母亲并非亲姐妹,而是远方亲戚。因此苏宜家和林青淮之间不知隔了几层。
这么远的亲戚关系她竟然还叫他表哥。
苏宜家哪里知道韩至心中所想,从她记事起母亲就让她唤林青淮表哥,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个称呼。
若是从前苏宜家定要再说韩至几句,前世她跟韩至吵架太多,已经吵累了,也不愿跟他多说话。见他不语,索性不再搭理他,坐在一旁的榻上,继续安排婢女去整理箱笼。
韩至见苏宜家压根儿不理他沉着一张脸转身大步离去。
苏宜家抬眸瞥了一眼韩至的背影,心想,这个人当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柳绿进来了。
苏宜家:“他们二人都说了什么?”
柳绿:“将军没去找表姑娘,他去找晚秋姑娘了,托晚秋姑娘去安抚表姑娘。”
苏宜家心底有几分诧异,重复了一句:“没去?”
那她刚刚问韩至时他为何说自己去过了。
柳绿点头:“将军的确没去,他和您分开后就直接去寻晚秋姑娘了,跟晚秋姑娘说完便回了书房,在书房待了一会儿来了回了院中。”
苏宜家:“当真?”
柳绿:“千真万确,奴婢虽然没跟上前去,但亲眼看到她去寻晚秋姑娘了,跟在将军身后的小厮听到将军让晚秋姑娘安抚表姑娘。没过多久将军就去了书房,再之后他就来了咱们院中。”
苏宜家沉默不语。
她有些不懂韩至为何没亲自去看范可儿,更不懂韩至为何撒谎。
桃红想到怒气冲冲离开的将军,看着丫鬟手中的铺盖,试探地问:“姑娘,这些东西还要搬吗?”
苏宜家的视线挪到了铺盖上,顿了顿,道:“罢了,再给他放回去吧。”
他今日没犯错,此时若将他的东西搬走不占理,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他对范可儿的好可不止这一桩事,他很快就会犯错的。反正此事也不急,等明日回门之后再寻机会让他滚蛋。
桃红:“是。”
作者有话说:
韩至:媳妇儿想让我滚蛋,委屈╥﹏╥

◎韩至受辱,宜家同情。◎
韩至气得不轻,出了如意院就去了演武场,在演武场上和府中的护卫们一一过招。等将所有人都打趴下,这才觉得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些。
午饭过后,韩至去了书房中。
既然那位大小姐不欢迎他,他也不想去自讨没趣。
不让他在如意院中睡觉他就不去,以后她求他他都不会再踏足一步。
结果回到书房之后,在里面绕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的东西。他将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唤了过来询问,小厮说并未见内宅来送东西过来。他顿时心中欢喜,朝着如意院走去。至于刚刚心中所想早已忘记。
去如意院的路上,韩至觉得风里都带着花香。
是他误会娘子了。
娘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并不是瞧不起他嫌弃他。结合这两日的事情来看,娘子唯一恼了他的就是昨晚洞房之事。她之所以撵他走定是因为他昨晚太过孟浪了,娘子生了他的气。
此刻苏宜家正在床上睡觉。
韩至轻手轻脚地进了正房之中。待他发现自己的铺盖果然还在床上放着,顿时放松下来。
他猜的没错,娘子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撵他走,实则是希望他留下来,都怪他早上没明白娘子的意思,误会了娘子。
韩至瞧着躺在床上睡觉的人,顿时着了迷。
她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之人。
皮肤白皙透亮,因为睡觉泛起了丝丝红晕,弯弯的眉毛,小巧而又挺立的鼻子,殷红的唇瓣……
韩至盯着苏宜家的唇,想到了昨晚的事,那滋味他尝过,当真是美妙极了,喉结滚了滚。
他的手伸向了苏宜家的唇,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不知他若是偷偷亲她一下,她会不会又恼了他。
苏宜家本来只想着小睡片刻,却不知为何睡得越发沉了。她做了一个噩梦,骇人极了,梦到最后她趴在坟前痛哭,墓碑上赫然写着“韩至”二字。
苏宜家心如刀绞,蓦地睁开了双眼。
这怎么可能!
她对韩至没有任何感情,他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可能为了他流泪的。
韩至没料到苏宜家会突然醒过来,他的手还放在她的唇上,没来得及收回来。
这个色胚!
刚对他宽容了一些,他又得寸进尺了。
果然是梦,她不可能为这样的人伤心。
苏宜家抬手打掉了韩至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淡道:“将军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走得时候不是挺生气的么,如今回来得倒是挺快。
韩至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好在他脸皮足够厚,权当做是没听明白,笑着说:“我听说娘子要收拾院子,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
苏宜家拒绝:“没有。”
很快,桃红和柳绿进来服侍苏宜家起床,起床后,开始收拾院子。
韩至就跟在苏宜家身侧。
为了防止铺盖被搬走,韩至没再离开。
至于苏宜家说要将他铺盖搬到书房一事他问都没问,假装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苏宜家也没提。
昨日刚刚成亲,今日如意院中的东西还没有规整好。苏宜家指挥着众人将院中收拾了一番,东西放好,院子里的一些摆设也要挪一挪位置。
苏宜家见他一直不走,委婉提醒:“这里有些杂乱,恐扰了将军,将军不如去别的院中歇一歇吧。”
韩至:“不打扰不打扰。”
他哪里敢离开,就怕他前脚刚走,后脚自己的铺盖就去了书房。
苏宜家不知他心中所想,又继续吩咐下人收拾东西了。
见箱子太重,苏宜家打算让桃红去外院找人来搬。
韩至立即上前,道:“不用找别人,我来搬。”
苏宜家正欲阻止,韩至上前就将极重的箱子搬了起来。那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看得苏宜家惊讶不已。
韩至将几个大箱子全部搬到指定地点之后,又回到了苏宜家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看在他刚刚亲力亲为去为她搬箱子的份上,苏宜家难得说了一句:“多谢将军。”
韩至眼睛立马就亮了,道:“娘子客气什么,你既嫁了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使唤我。”
苏宜家:“将军歇一会儿吧,剩下的事让她们去做。”
韩至:“不用,我不累。”
虽然他如此说,苏宜家也没再吩咐韩至,让桃红去收拾别的箱子。
韩至见婢女们做的都是一些细活儿,自己也的确帮不上忙,立在原处略微有些尴尬。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不会让自己尴尬。见苏宜家不理他,便主动搭话。
“娘子可还需要搬动什么东西?”
苏宜家:“不用。”
韩至自讨了个无趣,老老实实候在一旁。
如意院中的东西收拾了足足一整日才收拾好。
夜幕降临,府中渐渐有了亮光。
苏宜家累了一整日,不到亥时就去床上躺着了。
没过多久韩至也躺下了。
就在苏宜家即将要睡着之际,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身上游走着,她的背后也贴了一具滚烫的身体。
这种情况她再熟悉不过了。
昨晚刚洞房,没想到他今日竟然又想了。
苏宜家抬手拿开韩至的胳膊,转身看向他。
黑夜中,韩至的目光炯炯有神,亮得吓人。
苏宜家打量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忽然皱了皱眉,道:“你没沐浴。”
韩至的习惯非常不好,十分不爱干净,尤其不爱沐浴。别的时候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上她的床之前必须沐浴。
韩至抬着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道:“我今日没出汗,没味儿,不脏。”
他今日就没出门,哪里就脏了。
前世为了此事两个人吵过不止一次,她和韩至说了多遍他才听到心里去。如今苏宜家懒得与他吵,就这般静静看着他。总之,大有一副他不沐浴就得滚的气势。
又是这个眼神,真是怕了她了。为了一会儿的好事儿,韩至妥协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沐浴,娘子莫要睡着了,等等我。”
苏宜家:……
猜到韩至又想到了那事儿,心中直骂他色胚。
苏宜家转身对着里侧睡了。
韩至的速度十分惊人,苏宜家尚未睡着他便出来了。上床之后掀开被褥,整个人又贴了过去。
苏宜家被其烦得不行,抬手打掉了韩至乱摸的手。
韩至凑到苏宜家耳边,沉声问:“又怎么了?我都洗干净了,不信你闻闻。”
耳朵是她十分敏感的地方,韩至滚烫的唇数次贴到了她耳垂上。
苏宜家身子一颤。
“我乏了。”
韩至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变,见苏宜家不理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躺了回去。
苏宜家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韩至又贴了过来,将苏宜家圈在了他的怀中。
苏宜家身子一僵。
难道他还想着那件事?
苏宜家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让韩至打消这个主意。
好在这次韩至只是抱着她,没做别的事,苏宜家没再说什么,渐渐睡着了。
这一晚,苏宜家做了个梦,她梦到回到苏家的当晚就被父亲送回了韩府之中。父亲去了宫中和皇上言明,此事是她和韩至夫妻二人闹了一些小矛盾,让皇上看笑话了。至于和离一事,从未有过。
闹了这么大的事,她又回到了韩府,韩府众人对她冷嘲热讽。
她的脸被父亲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苏宜家正欲继续回忆,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住了一般,她回过头去,只觉一片雾蒙蒙的,看不清是何人扯住了她。
渐渐地,意识回笼,苏宜家睁开了眼。
梦里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一条胳膊紧紧搂住了她,而她的脖子处又痒又疼,时不时有温热的气体喷薄。
苏宜家本想一脚踢开身上的人,结果韩至早有准备,立即抬腿压住了她。
四目相对。
苏宜家淡淡地看向韩至。
韩至有些心虚,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抱歉,弄醒你了。”
苏宜家拧眉:“我脸上又有蚊子了?”
韩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不是,是娘子身上太好闻了,我没忍住闻了闻。”
鬼扯!若只是闻了闻,她为何会觉得疼。
“时辰不早了,将军可以起了。”
韩至不舍地看了一眼苏宜家娇嫩的脸庞,道:“哦,好。”
瞧着韩至望向自己的眼神,苏宜家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他一顿。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前世每逢初一十五他虽急切但却不似如今这般日日饥渴,总是能收敛一些的。
见韩至又没穿衣裳就起床了,苏宜家又羞又怒,懒得理他又觉得眼睛疼,转身面向墙壁继续睡。
净房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宜家气得不行,睁开了眼睛。
这觉却是怎么都睡不下去了。
韩至对她的态度和前世大为不同。不仅饥渴,他甚至时常和她道歉。前世今生,她对韩至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表现出来。
不同的是前世她是打心底厌恶这门亲事,觉得韩至很不顺眼,对他的厌恶表现了出来,嘴里也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如今她依旧烦他,只是不似从前那般情绪起伏了,大多数时候懒得搭理他。别说嘲讽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有在他做一些令她不高兴的事情时才会打他,亦或者冷艳看他。
可为何前世韩至不仅不听还要和她争辩许久,今生不用她动嘴他便和她道歉,又或者去改变。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苏宜家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们二人前世闹的那么不愉快,若韩至也重生了,应该是希望和她和离的,或许他们二人和离一事能尽快实现。
她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
韩至洗漱的速度依旧迅速,没过多久苏宜家就听到他出来了。
待他去院中练剑,苏宜家也起了。
吃过饭,两个人坐上马车回苏府。
如同前世一般,苏国公将韩至晾在了院子里,没让他进屋。苏府的下人们对他指指点点的,嘴里满是嘲讽之语。
前世苏宜家没觉得父亲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韩至过于丢自己的脸面,对他更加厌恶。如今看着挺立在院中的韩至,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韩至又做错了什么呢?他除了出身卑贱并无任何错处。数月前,他把肆意□□世家的武大将军斩于马下,整个京城的人都应该感激他。如今这些人仿佛忘了此事,一个个的都在羞辱他。
人真是健忘,又虚伪。
韩至最讨厌别人瞧不起他,听到苏家下人对他的辱骂,心里愤怒极了,恨不得立即就离开这里。但他不能走,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而且他的确配不上娘子。娶了那么一个天仙似的娘子,这些罪都是他应该受的。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屋里似乎有一道视线正在看他,他抬眸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苏宜家同情的目光,顿时眼前一亮,萦绕在心头的那股子憋屈也没了。
娘子这是在关心他?
这时,一道声音在苏宜家耳畔响了起来:“宜家,看什么呢,快过来瞧瞧这个布料,这是母亲特意给你留的。”
苏宜家收回来视线,啪得一声关上了窗户,道:“好的,母亲。”
同情韩至不代表她就要跟他过一辈子。
韩至没做错什么,她又何尝做错了事,凭什么让她成为世家和寒门斗争的牺牲品。
这婚还是早些离了的好。
作者有话说:
韩至:娘子心里有我!!!(╥╯^╰╥)
有些人吧,你看他一眼他就觉得你爱上他了╮(╯▽╰)╭

◎苏宜家为韩至求情。◎
梅氏见女儿心思沉沉,瞥了一眼院子,轻叹一声:“哎,委屈你了,嫁给这样一破落户。”
说着,梅氏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也没心思看手中的布料了。
她金尊玉贵的女儿命怎么就这么苦呢,那丫鬟生的尚且能嫁给世家子,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却只能嫁给一个寒门子。
梅氏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见母亲流泪,苏宜家心里也觉得酸涩不已。
是啊,她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梅氏:“若非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本应该嫁给清淮的,将来做林家的主母。”
苏宜家垂了眸。
她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前世那五年让她看清了很多事。
“即便没有韩至,女儿也未必能嫁入林家。”
梅氏不解:“你这话是何意?”
苏宜家:“当初第一次林国公向先帝提起这门亲事,先帝满口应允,过了数日钦天监却说北边正在起战事不宜嫁娶。又过了数月,父亲再次提起此事,周皇后又突然生了重病。”
梅氏:“不可能吧,战事是真的存在,皇后也是真的病了。”
苏宜家:“咱们大凌国重文轻武,何时管过边关战事如何,京城一向歌舞升平的。再者,皇后的病情是太医传出来的,还不是太医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也是后来有一次无意间在宫里听到了之前在周皇后宫里服侍的宫女的谈话,才知道周皇后是在装病。
梅氏沉默了片刻,道:“周家本在四大世家中排在末流,只因周家出了一位皇后,渐渐壮大起来,将咱们苏家踩在脚下。若是苏林两府联姻,势必会影响周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这周家女果然诡计多端。”
苏宜家深以为然。
周家女的确诡计多端。前世,今上怕先太子起复,打压周家的势力,周二姑娘找上了韩至。
梅氏:“等过些日子让你父亲去求一求皇上,我看这门亲事还是趁早离了吧。就算不嫁入林家,也不要跟这种寒门子扯在一起。”
天底下的世家子多得是,总好过韩至的出身。
苏宜家眼中眸光微闪。
让父亲去求皇上?她原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可前世父亲的做法让她彻底看清了父亲的想法。就算皇上同意她和韩至和离,父亲都不会同意的。
梅氏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女儿心头难过,握了握女儿的手,道:“你放心,娘一定会跟你父亲提的。最近你二弟也跟在你父亲身边做事了,他最喜欢你这个姐姐,娘让他也跟你父亲提提。”
苏宜家抬眸看向母亲,瞧着母亲眼底的心疼,忽然就想到了昨晚梦中父亲要把她送回韩府时母亲的哀求。
她很想告诉母亲父亲的真实想法,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徒增烦恼罢了。
“好。”
梅氏怕女儿伤心不再提此事,跟女儿看起了布料。
“这是冰蚕丝,你成亲那日南边送来的。用它做些衣裳,酷暑穿上凉快。”
苏宜家也没再跟母亲说什么,配合母亲说起布料。
在管事的过来说庄子上事儿的时候,苏宜家以去探望父亲为由出去了。出了正房的门,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韩至。
韩至眼神本是黯淡无光的,冷冷瞧着一旁说他坏话的婢女,在看到苏宜家的那一瞬亮了起来,眼里有了光。
苏宜家瞥了他一眼,没跟他说一个字,朝着院外走去,在。来到婢女面前时,她停下了脚步,留下了两个轻飘飘的字:“掌嘴。”
婢女吓得跪在了地上。
娘子没跟他说话,韩至心中有些失落,可娘子竟然为了他罚了苏家的婢女,可见他在娘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他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出了正院的门,苏宜家朝着书房走去。想到父亲前世对韩至的态度,她觉得父亲此刻的做法挺恶心的。
用得着的时候就去求韩至,用不着就极尽打压。
昨晚的那个梦她十分确定是真实发生过的,她前世也经历过此事,甚至梦中没发生的细节她也想起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前日重生回来时她没想起来。经过昨晚,她已经将此事完全想起来了。
她的确很讨厌韩至,也想和他和离,但也受不了如此虚伪的父亲。
刚到书房,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父亲,如今妹妹已经嫁给了韩至,韩至就跟咱们是一家人,您罚他站在院子里,不让他进去恐不合礼数。”
这是苏景臣的声音。
苏国公冷嘲一声:“一家人?老大,为父送你去明德书院读书是去明理的,你怎得越读越愚笨了?韩至,寒门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景臣:“他虽出身不好,可却武艺高强,谋略过人,忠心护国,是百年难遇的良将。他是咱们大凌国之福。”
苏国公:“那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武夫罢了。且他面目丑陋,多看一眼都怕脏了为父的眼睛。”
苏国公毫不掩饰对韩至的厌恶。
门外的苏宜家面色沉了下来。此刻她对父亲失望透顶。父亲打压寒门又利用寒门,她原只觉得父亲是个虚伪的人。如今看来父亲何止是虚伪?父亲这般厌恶韩至却仍旧同意了皇上了赐婚,可见在父亲心中对她这个女儿毫无感情。往昔父亲对她的关爱都是假的。
门内,苏景臣问了一个问题:“父亲既觉得韩至如此糟糕,又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
苏国公眼里流露出来一丝寒光,认真地审视着站在面前的儿子。
“谁教你忤逆为父的?”
苏国公一直是上位者,不怒自威。这句话站在门外的苏宜家都听出来了怒意。
大哥怕是又要被罚了。
苏宜家抬手敲了敲门。
苏国公眯了眯眼,冷声问:“何人?”
门外的护卫都在做什么,竟然放人进来偷听。
苏宜家:“父亲,是我。”
听到长女的声音,苏国公提着的心放下了。
“是宜家啊,进来吧。”
苏宜家推门进去。
苏景臣此刻正跪在地上,父亲坐在书桌前。
苏国公对待庶子和嫡女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他认真打量着女儿,心疼地道:“一日不见,宜家,你憔悴了。这门亲事着实委屈你了。”
苏宜家自然也瞧出来父亲眼底的心疼。可即便再心疼又如何,在面对权势时,父亲还是选择牺牲她。她很想问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但她知道她得不到答案的,她只想按照计划早日与韩至和离。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兄长,柔声道:“父亲,是女儿托兄长过来为韩至求情的。”
苏国公十分惊讶,道:“你托景臣为韩至求情?”
前日长女出嫁时还满脸拒绝,如今竟然会主动为韩至求情,短短两日长女竟然看上了韩至那厮不成?虽然他瞧不上韩至,觉得韩至很不堪,但若女儿能踏实地跟着韩至,那就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跪在地上的苏景臣也和诧异。苏宜家是府中的嫡长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不过是府中的庶子,两个人虽是兄妹却没多少感情。
苏宜家:“正是如此。”
苏国公:“为何要为他求情?”
韩至那般性格和丑陋的相貌,长女如何能看得上他。
苏宜家:“父亲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韩至是女儿的夫婿,女儿是他的妻子,为他求情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苏国公眸光一闪。
苏宜家又道:“况且,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父亲惩罚了他就是不给皇上面子。”
苏国公轻笑一声:“宜家,两日不见你怎得这般胆小了?为父怎会怕他?”
苏宜家反问了一句:“既然不怕,父亲又为何同意这门亲事呢?”
当初父亲可是告诉她,他是被皇上逼迫,不得不将她嫁去寒门,如今又这般说辞。
苏国公顿时语塞,眼底渐渐浮现一丝怒意。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忤逆他。
见父亲神色不对,苏宜家收起心底的愤怒,敛了眸子,缓声道:“女儿知道父亲定是为了苏家数百年的基业才如此行事的。”
苏国公心情缓和了些:“你明白就好。”
果然还是长女比这个庶子更懂事些。
苏宜家:“只是,如今韩至毕竟是女儿的丈夫,他被罚,被人嘲笑,女儿脸上也不好看,觉得甚是丢人。父亲为了女儿的颜面,还是让他进屋去吧。”
苏国公沉思片刻,道:“是为父考虑不周,本想着为你出口气,却不曾想伤了你的颜面。既如此,就让他进去吧。”
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折磨韩至?父亲究竟是为她好,还是想通过打压韩至来显示他们苏家的厉害呢?
父亲做这种事又有何用呢,从答应皇上赐婚的那一刻苏家和林家就已经低了皇上一头了,此刻做这样的事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苏宜家:“女儿都明白的,多谢父亲。”
事情说完,苏宜家和苏景臣离开了书房。走远后,苏景臣道:“多谢妹妹在父亲面前为我说话。”
苏宜家对这个庶出的兄长没多少感情,若非他提到的事情和韩至有关,她刚刚也不会为他求情的。不过,她着实没想到苏景臣竟然会为韩至求情。
前世韩至可是亲手将苏景臣抓了起来。
“兄长为何要为韩至求情,你和他很熟?”
苏景臣:“妹妹误会了,我并不认识韩将军,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不过,我仰慕他许久了。”
仰慕韩至?
兄长博闻强记,博览群书,文采斐然。再过几年就要步入朝堂中,在朝堂上大放异彩。若非是庶出,将来定能为相。
那个行事鲁莽没头没脑的色胚有什么值得这般优秀的兄长仰慕的。
思及前世韩至将兄长抓了起来,兄长对韩至越夸赞,就越显得韩至是个小人。
苏宜家:“兄长怕是看走眼了,有些人不能光看表面,接触久了才能看出来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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