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皮筋一看就是女生用的?,我们就猜他是不是出国?去找女朋友了。”
“不过他的?私事我们也不好当面问,只是看他这么累觉得?替他不值罢了,”那男的?好像有些喝多了,开始滔滔不绝地替谢珩州鸣不平,“你说珩哥样?貌家世能力哪样?不好,京大论坛里十条有九条都?是捞他的?帖,喜欢暗恋他的?人里什么样?的?女生没?有,哪犯得?着这样?作践自个儿。”
“更离谱的?是,他那女朋友也从不会主动给他回?电话消息,每次都?是珩哥自顾自发了一堆,对?方就当作没?看见。”
“包括有次珩哥生了病,他打……”
“哎哎,扯远了啊,”赵堪时刻觑着陈盐的?脸色,及时出声?提醒,“你可太扫兴了,老提那个女朋友干什么?”
陈盐敛下眼皮,从听到皮筋的?那一刻起就有些失神。
一个不太实际的?猜测就像芽一样?在心里扎了根,蠢蠢欲动地破土,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想问的?话都?已经到了唇边,片刻后又被强行咽了下去。
她忽然就有些不敢得?知?了。
怕听见谢珩州因为她当初的?一句违心话将日子过得?很?辛苦;也怕听见他固执守候着一份没?有回?音的?喜欢,持之以恒,多年一日。
爱不能拿来丈量比较,但谁更用心却一目了然。
陈盐心里不舒服,手上也没?之前那么克制,等到谢珩州结束了电话走回?包厢,她已经将面前的?酒一口气喝掉了大半,脸颊浮上粉泽,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谢珩州平扫了一圈酒桌上的?人,语气不善地沉声?质问:“谁灌的??”
“没?谁,”陈盐头晕得?想吐,将脸埋在衣袖间,还不忘扯住他的?衣角,声?音闷闷传来,“别生气,是我自己喝的?。”
见她还挺诚实,谢珩州轻嗤:“长本事了,敢喝这么多酒?”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小姑娘顺势紧紧揽住他,柔软的?脸贴着他的?脖颈处,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在衣服圈口,像是道小刷子在扫着谢珩州的?心扉,有瘾的?那种。
“先走了。”谢珩州脸上的?表情难以分辨是喜是怒,简洁地打了声?招呼,就带着陈盐先离席了。
出了酒店,失去空调的?庇护,温度骤然降下来,冷风钻进陈盐的?衣袖,她冻得?打了个寒战。
谢珩州将她揽得?更紧了一点?。
月光照得?他的?眉眼格外好看,薄单的?眼皮半垂,遮住了深邃的?瞳,减掉几分凶痞的?攻击性,显出几分内里的?柔和。
陈盐盯了他好一会儿,心跳得?很?快,今夜感知?到的?所有情绪被酒精糅杂在一起,一齐冲上脑门。
饭桌上那些人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中?。
此刻在陈盐胸腔里涌动的?,说是心疼也不尽然,说是心动也不尽然。
她无法压抑对?他的?回?应欲望,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直白又勾惹。
“谢珩州,我现在莫名?好想亲你。”
“你给亲吗?”
谢珩州手臂使?力, 将陈盐往上颠了下,权当她醉酒后开的玩笑。
“喝醉酒就要耍流氓啊?”他侧过脸,似有若无地往自己脸颊上一点, 还在耷着眼?戏谑纵容, “来?, 往这亲。”
话?音刚落, 陈盐拽着他的衣领,勾下他的脖子, 对着唇直接亲了上去。
她?喝完酒毫无技巧, 全凭冲撞,力道大得差点撞上他的额头。
然而唇瓣真正相触的那一瞬, 两个人还是同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陈盐被风吹得微凉的手搭在他下颔有些滚烫的肌肤,因为紧张,细白的指尖已经控制不住陷了进去,留下一道暧昧勾缠的指甲印。
她?紧闭着眼?睛, 扑簌的细黑眼?睫不断颤动,忍着羞在他温暖的薄唇上生涩地探索,像是一只主动舔水的猫咪。
因为是第一次, 经验匮乏,她?甚至都不知道亲吻要张嘴, 只是凭着直觉拿唇瓣在对方的唇上贴了两下, 感受完那道炽热的呼吸后, 很快又喘不上气地移开, 仿佛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不像在接吻, 倒像是刻意的引诱,床///上的调情, 天?真得有点过头。
谢珩州的喉结很重地滚过一下,太阳穴的青筋都突突直跳,愣了好半天?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在做什么,眼?底暗得可怕,心底的火被彻底撩拨得烧起?来?。
他将她?放下来?,陈盐下半身已经软得不成样子,几乎站不稳,不过很快她?就?被谢珩州重新捞回?到了身前?,柔软的胸口撞上他发硬的胸膛,弥漫出一点疼意。
陈盐现在脑袋简单得很,有什么就?说什么,当即就?拉着轻软的嗓音抱怨:“你撞得我好疼啊谢珩州……唔……”
话?还没说完,下巴被人用了极大的力气捏起?来?,一个汹涌的吻紧跟着落下。不同于她?的毫无章法,谢珩州直接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长驱直入,强势掠夺尽她?口腔中的甜蜜津液。
陈盐的唇很凉润,像是含着颗水蜜桃味的软糖,他一时?没有控制住品尝的力道,不慎将她?的唇角咬破了一个小口子。
吮到唇齿间?锈味的同时?,他的理智也?被唤回?了一丝,吻逐渐从湍急变得和缓,安抚性地舐过她?唇侧。
谢珩州的吻得实在有些太重太重,像是要在这里?就?将她?吞吃入腹,陈盐都忍不住有些不争气得腿打颤,不禁开始后悔招他,瞳仁蒙上一层薄薄水雾,细细地喘着气控诉:“谢珩州,你今天?好凶啊。”
她?的下巴都被掐红了,白生生的耳根蓄着点褪不下去的胭脂色,直到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他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这样就?算凶啊?”谢珩州用指腹拭去她?唇上沾着的水泽,挑起?唇线,“太娇气了,陈盐。”
他还完全没亲够呢。
谢珩州施施然伸手替陈盐理了一下皱起?的衬衫,眉目都舒展了,挡不住的心情好:“能走吗?”
不能走的话?他也?乐意继续抱着。
有了前?车之鉴,陈盐怎么还会再给?这个男人再亲下来?的可趁之机,连忙点头说能。
那辆崭新的小电动车还停在原地,陈盐酒意还没散去,完全开不了,只能让谢珩州代驾。
坐在他的车后座的时?候,陈盐吹着晚间?徐徐的风,发丝顺着往后飞扬。
这场景令她?想?起?她?第一次坐上谢珩州的机车后座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年纪尚稚,怀揣着各自的秘密试探靠近,首次闯进属于对方的领地,领略到了彼此不同却又有些相似的人格。
她?再也?不会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了。
不是谢珩州的话?,也?不会再是别人。
她?已经因为不够勇敢而后悔过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辙。
又回?到别云公?馆。
其实今天?陈盐已经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昨天?是突发事件临时?救急,今天?既然已经平稳了心情,理应该回?到自己的租房里?去。
更何况,陈盐还有很多东西都没从租房带过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太方便。
但两人都不约而同默契地没提及此事,自然地就?好像陈盐本该每天?住在这里?。
“明?天?就?收拾东西搬过来?吧。”谢珩州从医药箱里?找出小型创可贴,替陈盐将唇角那道口子细致贴上,“你那边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不好,住得又全是些鱼龙混杂的社会人,不安全。”
“这套房子在市中心,去临京任何一个地方都挺快,通勤也?方便,租金就?按照你之前?租房的房费标准每个月给?我就?行,不用多加。”
陈盐不禁莞尔:“谢珩州,你如果按这样的标准出去做生意的话?,肯定会大亏特亏。”
“我不喜欢做生意,就?不是那块料子,现在的谢氏有我小叔叔就?够了,我也?根本不想?掺和进去。”谢珩州的语气很淡漠,乜了她?眼?,“要亏也?就?亏你一个人身上,其他的人还不够格。”
陈盐望着他习惯性微拧的眉毛,忍不住拉过他垂在裤沿的掌,她?的手要比他的小上一圈,但带来?的温暖力量却不比他少。
谢珩州近乎是贪婪地汲取着这点体温,将她?的手包裹着,牢牢回?握住。
陈盐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谢珩州,多和我说说你高考前?和大学期间?的事吧,我想?听。”
“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很没劲的生活你也?要听?” 谢珩州那么骄傲的人,此刻眼?底居然破天?荒闪动着点自嘲,“陈盐,你这才?是在做亏本买卖。”
“当然要听,”陈盐回?答得毫不犹豫,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眼?眶居然不受控地泛起?点热意,“你可以将每一天?的生活都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我都想?听的。”
谢珩州眸色有些复杂:“其实从大一开始,我每天?都在给?你发消息,只是你没有看见。”
对着一个一直离线的社交账号和永远打不通的手机号每日固定交代着行程,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谢珩州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从不认为出国这件事会是两个人关系的终点。
高三那年谢珩州玩命般学习,没有谢之平的阻碍,他高考后顺利被京大的医学系录取。
当时?的谢珩州早已将未来?规划得清清楚楚,每周抽出固定时?间?出国去陪陈盐念书,再顺利完成自己的课业。
如果京大有出国交换生的名额,他会用尽全力去争取。
如果没有,那他就?等自己毕业,也?等陈盐回?国。
他从来?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只要能够再见她?一面,甚至可以原谅陈盐当初一句话?也?没留下就?不辞而别。
只是令谢珩州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国外压根找不到陈盐这号人,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当时?的他才?初入社会,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的关系网,谢之平对陈盐的消息讳莫如深,自然也?不会将她?的行踪透露,甚至还在他的面前?特地封锁。
于是谢珩州只能用上最笨的方法,他四年奔波了十几个国家,不厌其烦,一所学校一所学校地去找她?的身影。
大四那年从最后一个学校回?来?,他望着手里?堆积成山的机票和那根陈盐曾经用过的黑色皮筋,不知道是对谁嗤笑了一声,单方面结束了这场以失败告终的寻人游戏,彻底变得疲乏失颓。
再强健的体魄也?会因为信念崩塌倒下。
那天?晚上谢珩州烧到了整整四十度,恹恹地垂着眼?皮,意识都有点神志不清。
他第一次拨了那个手机号。
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打通了。
谢珩州的心脏有一瞬的空拍,喉咙都发紧了,有些不敢置信地唤了声:“陈盐?”
然而对面传来?的却不是陈盐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声:“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事吗?”
“我的旧手机很早就?被人弄丢了,连带着那张手机卡,里?面存着的所有记录都没有了,和你的社交账号好友也?没有了。”
陈盐有些哽咽着解释,连声线都在抖。
“我想?加回?你的好友,想?主动联系你,但又怕打扰你,所以一直忍着,只敢每天?上线偷偷看你的主页。”
“我没有交男朋友,大学四年到现在,一直都是单身。”
“当初之所以离开谢家,是因为我想?让你学自己想?学的专业,干自己想?干的职业,所以我和谢叔叔做了口头交易,他答应让你继续学医,而我,答应在你十八岁生日之后,就?消失在你面前?。”
“谢珩州……我也?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陈盐哭得无声,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掉,难过得无以复加,连心脏都有些抽疼。
谁能告诉她?。
到底去哪里?、用什么方法才?能弥补他们这彼此错过的四年?
谢珩州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棉花锤了一拳,不疼,但是泛着麻痒。
当初来?自谢之平的反常举动,如今都有了一个很好的解答。
原来?在他的背后,始终有一道柔和坚定的身影在默默帮助。
偷偷背负了许多,却不求回?应。
谁能不说他们天?生一对?
谁敢说他们不是天?生一对?
谢珩州再也?无法克制,将她?重重地压进怀抱里?,那么紧,那么用力,让彼此的心跳声贴合,再无所遁形。
眼?泪滑落面庞,她?听见谢珩州哑着嗓,带着自甘的认栽。
“陈盐,我这辈子就?你了。”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第52章
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 陈盐感觉额角突突跳,不仅带着点宿醉后的晕,还掺着点感冒的头疼。
她嗓子痒得厉害, 忍不住咳嗽两声, 手心抚上嘴唇, 摸到了一点纸贴的触感。
陈盐下床走到镜子前, 望着自己有些?肿着的唇瓣,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开始回溯。
【陈盐, 我这辈子就你了。】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谢珩州刚说完这句话, 陈盐弯着泪眼,直接用实际的行动?来给予答复。
除了玄关之?外, 其他的地方都没来得及开?灯, 还是漆黑的一片。
他们从光亮处一路吻到昏暗角落,陈盐没了退路,被他抵在墙上掠夺。
唇上的伤口因为?纠缠再一次崩裂开?来,有很淡的血味弥漫。她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哼, 被谢珩州单手捞起来,揽着腰放到腿上。
“我看看?”他眉眼含笑?揉捏着她的腮颊,凑过来仔细察看她的唇, “知道会疼还要逞能。”
刚确定关系又有点微醺,陈盐全身?心对他迷恋得要命, 多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 既然亲不了, 她干脆双臂搂着他的脖子, 将脸埋入他宽直的肩。
“好喜欢你啊谢珩州。”她又低喃不清地告白。
“嗯, ”谢珩州的心柔软成了一滩水,亲着她的发顶, 说话间胸腔震鸣,低笑?,“我也是。”
“我更喜欢你,陈盐。”
陈盐回神,镜子里的她眼波潋滟,指尖掠过唇沿,还能觉出几分残存的炽热。
她甚至能清晰回忆出每一次的辗转合分,还有她喘不上气时断续的求饶。尽管每说一个字,谢珩州的眼睛就会暗一分,唇齿被进犯的领地就会多一寸,到最?后连舌尖都被吮得发麻。
陈盐低头鞠了一捧水,将自己的脸打湿,脸部的温度终于没那么烫了。
她收拾好东西,临出门之?前又折回来拿了一副口罩戴上,这才去上班。
到了办公室,陈盐给丁笑?白打了个电话,打算和?她说清楚不继续合租了。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的声音有点沙哑疲惫,好像是刚哭过。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他已经承诺不会再来骚扰,事情也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你能不能不要退租啊?”
陈盐轻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没弄清楚,这件事的根本原因从来不在丁笑?白那个渣男男朋友。
“笑?白,我记得我很早提醒过你,不要没经过允许,就带陌生人回租房,”陈盐扣弄着面?前的本子,“你不仅没听,而?且还擅自把钥匙给了其他人。你做这些?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违背当初合租承诺,让我没办法再信任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她轻吐出一口气,语气逐渐变得坚定,“就算是给任楚云面?子,我也不会和?你继续合租了。”
“今天下班之?后,我就会来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你另找其他室友吧。”
说完,陈盐挂了电话。
她捋了一把额发,继续投身?进入工作状态。
快熬到下午的时候陈盐的感冒症状加重,几乎咳嗽到了口罩不能离脸的地步。
钟齐看她咳成这样,大手一挥让她早点滚蛋,省得办公室空气不流通,到时候把感冒又传染给了其他人。
正好她手头工作也赶得差不多,加上又要回出租房子收拾东西,也没继续坚持,早早就下班了。
其实需要拿到别云公馆的东西也不多,基础的日用品那边都有人专门备着。
陈盐是个实用主义,即便?已经毕业,也保持了在警校读书时的简洁习惯,随身?的物品很少,需要带走的都是一些?经常会用到的或者对她而?言纪念意义很深的物品。
将出租屋里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拿走后,屋子里还剩下一些?丁笑?白的个人用品,显得格外多。
丁笑?白今天没上课,就这样站在陈盐身?后默默盯着她收拾,看她马上要走,又忍不住出声挽留:“陈盐,如果我表姐知道了这事的话,会直接千里迢迢从安元跑来临京找我算账的。”
她很敬畏任楚云这个当警察的表姐,几乎到了一提起就会害怕的地步,此刻连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哭腔。
“那最?好,”陈盐将那个掉在地上至今没被捡起的小盒子踢到丁笑?白的鞋边沿,她背着行李包按下门把手,出门前侧过脸,嗓音淡淡,“给你买的,以后长个记性。”
陈盐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下楼,一低头看见手机在响,白字闪烁的备注是她等了快一天的人,连忙迅速接起。
“快下班了吗?”谢珩州在电话那端问,“刚刚从住院部回来,要不要来接你回去?”
“之?前你都得忙到晚上才结束,今天难道不用加班吗?”陈盐绕着自己头盔上那根绳,声音轻轻的。
“要加。”
医生的工作比陈盐所预想的还要更忙一些?,她想说的话顿时失落地咽回肚子,和?往常一样下意识懂事地想让他多歇一会儿。
“那要不你还是——”
“陈盐,”话还没全部说完,她听见谢珩州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
气,嗓音倦懒而?富有磁性,“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交往关系。”陈盐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仅仅是说出这四个字,都令她有些?耳根上火,伸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
“那你对我有需求不是件很正常的事?”谢珩州继续腔调悠哉地谆谆引导着脸皮很薄的小姑娘,“又耽搁不了我几分钟,用得着你和?孔融让梨似的在哪谦让吗?”
陈盐细白的手指彻底缠进绳子,手心沁出点燥热的汗:“那晚上……一起吃饭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珩州忍不住勾唇。
“那我过来找你!”陈盐努力?克制着唇角上翘,笑?涡衬着亮亮的眼睛,显得格外好看。
挂掉电话后,她开?着小电动?前往中心医院。
这个点正赶上晚高峰,中心医院的人很多,外头马路边画着的车位几乎都被停满了,剩下的车子还在停车场前等着进地下车库。
陈盐将车开?得远了点,停在了路边,斜背着个行李包,准备过马路进去。
走进地下通道的时候,她看见一对情侣正蹲在一个摊前选花。摊主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正在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花束。她的口齿伶俐清晰,介绍起这些?花朵花语时如数家珍,很快吸引了几个零星的路人旁观。
陈盐望着也慢慢停住脚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一束花也能有这么多的寓意,一时被吸引着看完了全程。
送走那对情侣,店主一眼看见围观的陈盐,抬头招呼:“小姐,要不要也买一朵合适的送人?”
“不用了,我是去找我男朋友的。”
陈盐耳根子挺软,怕自己再听下去就走不动?道,连忙起身?。
“谁说男生就不能收到花了?我这既然有送给女生的鲜花,自然也有送给男生的,”店主从桶里又拿出一捧刚醒完的新?花,满目期待地望着她,“要再听听吗?”
陈盐咽了咽喉咙,重新?乖乖蹲了下来,抿唇诚实地点了下头。
六点快要超半个小时,外科部的几个医生已经吃完了晚饭,结伴从医院食堂回来。
经过谢珩州诊室的时候,发现他还闭目养神般将手枕靠在脑后,整个人以一种?懒洋洋的姿态窝在诊椅上,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
他们轻敲了敲半掩着的门,以为?他是太?累忙忘了,于是特地好心提醒道:“谢医生,怎么还不去吃饭?”
谢珩州掀开?眼皮,乜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手指微不可查地在桌上点了点,脸上却勾起唇:“我等人,等下一块吃。”
几个同事露出了然的神情:“是不是上次那个追着你要联系方式的患者小姑娘?她今天又来了,还和?我们在食堂打听你来着,等下可能就过来了。”
“谢珩州,你在医院受患者欢迎的程度都快赶上外头的明星了,如果没有那个心思,以后接诊的时候还是少摘下口罩祸害人家小姑娘。”
谢珩州面?无表情地乜他,嘲弄道:“我就见过她一面?,且全程口罩戴得很严实,从没摘下来过。”
“如果仅凭口罩上面?的两条眉毛一双眼睛也能对我钟情,那这喜欢着实有点太?肤浅。”
那医生有些?尴尬地转开?脑袋,一眼看见外头走廊上往这边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女生,连忙岔开?话题。
“人来了,我先走了。”
前面?的那个是陈盐,她知道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担心谢珩州等得不耐烦,连忙紧赶慢赶地加快脚步小跑过来。
“我来迟了。”陈盐推开?门站定在他的面?前,跑得整个人有点喘。
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捧黑骑士玫瑰,塞到谢珩州怀里,有点不敢看他:“所以这是特地买来哄你的。”
谢珩州颇为?意外地盯着怀里的花,怔然失笑?:“哄我?”
他的小姑娘脑回路好像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总能干出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
“其实用不着这么费心,哄我高兴有个更便?捷快速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陈盐连忙竖起耳朵:“什?么?”
谢珩州收下花,人却踩着压迫的步子不断逼近,直到把她整个人堵到墙角,退无可退。
他低头俯身?凑到她耳边,语调咬着点坏:“亲我。”
“不可以,”陈盐耳朵都红了,语调温柔但拒绝得异常坚定,无比认真地解释,“我重感冒了,如果亲的话会传染。”
“所以不可以,谢珩州。”
“没关系。”谢珩州捏着下巴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耳后根。
轻柔的吻克制地落在了她戴着的口罩上,鼻息交融,一触即分。
他的轻笑?透着一股松快的得逞意味。
“这样就亲到了。”
明明是那样堪称纯情的一个吻, 陈盐的心跳声?却像密雨,砸落玻璃清晰可闻。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病进一步演变成了发烧,不然怎么会全?身泛红, 高热不退。
眼见陈盐整个人和?乌龟一样将脑袋蜷缩进他的怀里, 谢珩州见好就收, 自然地牵过她的手:“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陈盐和?个机器人似的被他拉着同?手同?脚地机械走了两步, 到门口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小姑娘,死死地盯着他们俩交握的手, 脸色发白,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本来还想替谢珩州问一句是不是来诊室看病的患者,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就伤心地掉头就走了, 甚至没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
谢珩州带陈盐出了诊室, 边走边低头欣赏手里的花束:“买这束花花了多少钱?”
这束黑骑士是由白玫瑰喷涂染色制成的,工艺复杂,价格自然会比普通的玫瑰要贵一点。
小陈警官穷得一清二白,这束花价格将近能抵得上?她实习期半个月的饭钱。
但她眼也?不眨地说:“不贵的。”
“你喜欢就行。”
谢珩州心里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痒劲忽然又冒上?来了。
正?要说点什么, 陈盐却忽然把他们俩牵着的手举到面前,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谢珩州,我?记得街上?的情侣好像不是这个牵法。”
也?不是第一次被谢珩州这样拉着, 高中的时候他喜欢圈着她那没几两肉的细手腕,放开的时候还要口不对心地嘲两句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骨头硌得他手心疼。
现在更多时候是用手掌整个包着她的手背, 和?牵小孩子一样拉着, 生怕某次一个回身, 她又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陈盐耐心地伸手纠正?他的握法。
为?了让她更好地摆弄, 谢珩州干脆没用任何劲,指关?节向上?配合地摊开来, 她的手小又纤细,捧着就像一抔轻柔的雪。
陈盐将右手手指穿插入他的指缝中间,直到两人的手心严丝合缝地贴合,紧紧相扣在一起。
“是这样的,”她笑容明亮地晃了晃两人重新相牵的手,“谢珩州,下次牵我?的时候,你得学会。”
谢珩州修长的五指虚搭在她的手背,慢慢摩挲过她的拇指,挑起唇线,很郑重地道了一声?“好”。
陈盐食指的第一关?节有一个长期练枪磨出来的茧,她一直觉得那个茧挺丑的,没让谢珩州牵多久,在餐厅入座之后,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
菜品是法餐,每道菜都被做成了不常见的样式,陈盐很少吃这些,对每一道菜都感到新鲜。
她忙着吃饭,对面的谢珩州却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摁动几下,编辑完毕发送。
等到陈盐吃完一阵,重新打开手机,发现朋友圈多了一条谢珩州发的。
[X:哄好了。/图片]
配图是她刚刚送的那束花。
他们两人也?才刚重新加上?不久,陈盐连备注都没来得及改。她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点进谢珩州的头像里,逐一查看他以前的动态。
谢珩州很少发东西在社?交平台上?,就连医院要求必须转发的推文,到了特?定的时间后都会删除。
除掉那些工作消息,剩下保留下来的东西只有一点高中的校官方动态。
陈盐点进去,其中有一条是高中各个班的毕业大合照放送。
她循着先前的记忆点到三年级一班,里面有很多熟面孔,有向十鸢,也?有祝晗日温邵,还有谢珩州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