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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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深心中酸涩,但面上并未显露,他看?向姬瑶,对老者?介绍道:“这是阿稚,淮都?陈氏的女儿,也是我的弟子。这是她兄长,陈肆。”
简单寒暄几句,老者?领着三人走入楼阁,十数钦天弟子闻讯前来拜见,修为多在二?三境间。
寥寥数名弟子站在偌大院落中,显出几分冷清。
眼见门庭凋敝至此,姚静深面上已难见笑意。
要知?道钦天宗最鼎盛之?时,门中长老弟子有近万人。
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当日选择,即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留在不思归,但见如此情形,姚静深心中不免还是觉得愧对宗门尊长。
当日钦天宗内究竟是何情形,山门倾覆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都?是守在不思归的姚静深所不清楚的事,如今最清楚这一切的,莫过于?吴长老。
姚静深从吴长老手中取来钦天宗所藏功法典籍,尽数交给了姬瑶。
钦天宗数百年来积累下的灵玉矿脉,花草丹药等资源,已被?各大仙门世家瓜分蚕食,但这些高阶功法典籍却?并未外落。
也多亏当日离国之?人心神只在那?半卷《钦天》上,并未留心其?他功法,才给了姚静深的师尊,也就是钦天宗掌门机会,将这些功法典籍尽数收起,在山门被?破前,命吴长老携其?转移。
这些高阶功法典籍,才是传承钦天宗的关键。
吴长老修为不算高,不过活了数百年,行事却?足够小心谨慎,不管是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十数弟子还是千秋学宫,都?不知?钦天宗还保留下了这么多高阶功法典籍。
只有姚静深的师尊在死前匆匆传讯于?他,提及过此事。
经宗门倾覆,吴长老谁也不敢信,他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姚静深。
此事见他竟然将这些功法典籍尽数交给姬瑶,哪怕心中不赞同,吴长老终究还是没有出言反对。
关于?宗门倾覆一事,姚静深尚还有细节之?处要问过吴长老,两人相携走上楼阁。
午后的日光微醺,窗扉半开,静室桌案前,肥啾蹲在姬瑶肩上昏昏欲睡,毛茸茸的胸脯一起一伏,绒羽看?上去很是蓬松。
“这些功法,对你可有助益?”姚静深走入静室,看?着手执玉简的姬瑶,温声问道。
姬瑶淡淡应了一声:“尚可参悟几日。”
比起陈氏藏书楼中,这百余卷被?钦天宗特意保留下来的功法典籍,的确更胜一筹。
这倒不代表陈氏底蕴远不如钦天宗,毕竟世族和仙门之?间,还是有不小差异。陈氏之?中真正高深的功法都?收在族老手中,绝不会放在藏书楼内任人翻阅。要想从这些族老手里得来功法一观,不知?要费多少口舌,即便同为陈氏。
姚静深行至桌案,在姬瑶对面盘腿坐下:“听阿肆说,陈云起是你的兄长?”
陈肆不在此处,姬瑶嫌他聒噪,打发他去与钦天弟子一道修行切磋。
他已经认出陈云起,就是自己当日在杏花里见过的乡野少年。
陈肆着实?没想到?,自己没怎么看?在眼里的仆婢之?子,竟然有这样机缘,收服了传闻中的凶刀大夏龙雀。
姬瑶抬眸看?向他,徐徐开口道:“不像?”
姚静深点?头:“的确是不怎么像的。”
心中已然笃定,陈云起能得大夏龙雀,与姬瑶一定脱不了干系。
大夏龙雀出世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当日出现在不思归的姬瑶却?在传闻中被?隐去痕迹,只在极少数人中流传。
姚静深执起茶盏,为自己斟了一盏茶:“你护他性?命,是因他是与陈稚自幼一同长大的兄长。”
姬瑶取过灵茶,轻啜一口,不置可否。
姚静深笑了笑,并不介意她的举动,又取过一只茶盏,再斟了盏茶。他的卜算之?术学得一般,不过方才为陈云起起了一卦,算出的结果却?很有意思。
姬瑶绝不会是那?个同陈云起一起长大的陈稚。
“这也是你要我做你师父的原因?”姚静深又道。
他猜得不错。
陈稚在杏花里生活了十多年,里中乡民皆识得她,也知?她早在两年前便已病逝。而姬瑶与陈稚容貌相异,行事性?情也全然不同,随意寻个杏花里的人来,便能分辨。
如果她要做那?个在杏花里长大的陈稚,便太麻烦了。
姬瑶要做陈稚,而这世上,并不是只能有一个陈稚。
要坐实?陈稚这一身份,陈云起很重要,姚静深亦是如此,所以姬瑶当日才会救下他,为自己找个师父。
静室中,姬瑶虽没有回答,但姚静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没有再继续,轻巧地?转开了话题:“能入千秋学宫进学的世族子弟,在各自族中地?位都?不低,以郑骋今日情形,郑氏只怕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对她和自己不满的,应该还有千秋学宫中辰宿一门。
“你怕了?”姬瑶轻飘飘地?反问。
姚静深失笑:“倒也还好。”
开罪了这些淮都?世族虽有些麻烦,但也不至让他惧怕。
何况,这或许正是那?位国君想要看?到?的。
姚静深的目光落在姬瑶身上,但无论是谁,想将她作为棋子,最后只怕都?难能如愿。
静室中恢复了安静,两人相对而坐,没有再说话。
姬瑶抓起肩上那?只肥啾,那?双黑豆眼紧紧闭着,像是睡得很香。
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鸟儿头顶呆毛,肥啾仰躺着,两只爪子翘起,始终没醒过来。
这具化身中的神识烙印暂时暗了下去,没有意识操控,自是只能睡着。
姬瑶并不急着将他唤醒,左右她还未将钦天宗的功法典籍尽数参阅,再等上一等也无妨。
同一时间,淮都?,陈氏府中。
陈方严正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面沉如水,自己已经三申五令让陈稚乖乖在府中待着,陈肆这臭小子竟还敢偷偷带人出府,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人到?底去了何处,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他紧皱着眉头,随着时间推移,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焦灼。
不知?为何,陈方严总有些不妙的预感?,只是出门一趟,这半日功夫,应当不至于?再惹出什么事儿来吧?
他正想着,便见府中仆从快步自外奔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家主,不好了!”
陈方严浑身一震,难道他的预感?成真了,急急道:“什么不好了,他们人呢?!”
怎么没把人带回来。
“郎君和阿稚娘子,如今正在千秋学宫中……”仆从歇了口气,这才回道。
千秋学宫?
他们怎么会在千秋学宫?
陈方严只觉一头雾水,陈氏族中在千秋学宫就学的,不过陈原一人罢了,难道是他带他们去了?
不过这好像也不算什么坏消息。
仆役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可是阿稚娘子在学宫中,将郑氏郎君给伤了……”
“什么?!”陈方严瞪大了眼,“哪个郑氏郎君?!”
此时他不由还心存一分侥幸。
仆役觉得他问得奇怪,但还是答道:“正是与我陈氏同为淮都?世族的郑氏……”
听到?这句话,陈方严捂住心口,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厥过去。
前日射伤赵麟,今日又打伤郑氏的人,她究竟想干什么?!此刻,他深深觉得,姬瑶就是来讨债的。
陈氏这点?家底,如何经得起她这样折腾。
眼见陈方严脸色青白,仆役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家主,您没事儿吧?”
“死不了,”陈方严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还有什么坏消息,都?一并说了吧!”
仆役挠了挠头:“其?他倒没什么,不过听说阿稚娘子那?位师父,原来是什么不思归守山人,五境大能,不知?为何境界跌落……”
听到?这里,正为姬瑶头疼欲裂的陈方严忽然精神了许多,不思归,钦天宗?
他原本没将姚静深放在眼中,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就算钦天宗如今没落了,终究还能在千秋学宫中占有一席之?地?,有这样一个师父,倒也不亏。
陈方严觉得,他和陈氏都?还能再抢救一下。

第五十六章
“姚前辈, 这已经是两日?来第九个要求脱离钦天的弟子了……”陈肆看着离开的少年,虽然不知其中内情,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
这两日?, 他与姬瑶都留在?了千秋学宫, 未回陈府。想着自己之前假传家主命令, 陈肆实在?没有胆子回府面对陈方严,能拖一日是一日。
不过昨日?陈氏派了人来, 竟然不是为了训斥他们,而是奉上厚礼来拜访姚静深。
领头的陈氏族老更是破天荒地关心了一番陈肆, 让他和姬瑶安心待在?学宫,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这两日?陈肆都留在?钦天学舍中, 跟在?姚静深身边修行, 也就见到?了数名弟子先后?脱离钦天。
并?入千秋学宫后?, 钦天门?下一共也才十七个弟子,如今突然走了一半有余,原本?就门?庭凋敝的钦天显得更冷清了。
听着陈肆的话,姚静深神情温和如平常, 像是并?不在?意。
对于任何要求离开的弟子, 他都未加劝阻, 轻易便允准了他们改换门?庭。
如此情形,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前日?姬瑶以知玄前期修为重?伤境界更在?她之上?的郑骋, 后?他又被许镜当着众多学宫弟子判罪惩戒, 门?下弟子如此, 辰宿学派显然面上?无光。
对于辰宿客卿长老而言,郑骋有没有错不重?要, 重?要的是辰宿一门?丢了脸。他们不能对许镜如何,却并?不将姚静深和姬瑶放在?眼?中。
钦天宗已然没落, 不管姚静深从前如何天才,他如今也只有三境,恢复境界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已不值得令人忌惮让步。
所以辰宿一门?在?他和姬瑶身上?跌了面子,如今总要设法找回才是,钦天弟子的叛离便是出自他们授意。
甚至不必多说什么,只需简单暗示几?句,自然有人会?将一切办好。
毕竟,以钦天如今情形,千秋学宫任意一个学派看起来都比其更有前途——钦天唯二的客卿长老一个才三境,一个不过四?境。
如果不是国君特命,没落的钦天宗原本?没有资格并?入千秋学宫。
“该离开的人,总是要离开的。”姚静深含笑开口?,语气却有些沉。
如今的钦天,需要的不是多少弟子,而是能承继道统之人。
经山门?倾覆之事,姚静深不免觉得,要传承宗门?,比起资质,或许品性更为重?要。
他那位师兄,天资也是一等一的出众,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在?幼时就被钦天宗掌门?这样的大?能看中收为弟子。但钦天宗上?下不会?想到?,正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后?辈,令传承数百年的宗门?就此倾覆。
姚静深看向门?外,所剩不多的弟子正在?练习术法,见又有人离开,人心浮动?,气氛是接近压抑的平静。
他将手?中竹简交给陈肆:“还要烦你跑一趟,将竹简交给学宫杂务长老。”
陈肆未说出口?的话便只能吞了回去,他应了一声,接过竹简出门?。
角落书案前,手?握一卷竹简的姬瑶看了眼?姚静深,忽地开口?:“你已入闻道。”
她语气很是笃定。
姚静深笑了笑:“我原以为,自己这隐匿境界的秘术学得还算不错。”
他如今显露在?外的,仍是三境后?期修为。
“不过半卷补全的功法,便能有此成效,你的悟性还算不错。”明明姚静深才是师父,如今却是姬瑶在?点评他的修为。
姚静深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该,面上?噙着淡笑,感叹道:“能得你一句不错,实在?难得。”
半卷被姬瑶补全的《钦天》,竟然令他枯竭的经脉再度焕发出生机,姚静深意识到?,钦天宗传承下来的这卷功法,比自己原以为的更玄妙。
他有预感,再过一段时日?,自己体内煞气造成的伤势应该就能尽数复原。伤势痊愈后?,他想恢复从前境界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没有人知道,姚静深的心境不仅未因境界跌落受损,反而更进一步,他想恢复修为,欠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姬瑶对上?他的目光,语气毫无起伏:“若能得另外半卷《钦天》,有生之年,要蜕凡为仙也并?非不能。”
姚静深怔在?了原地,即便以他心性,听到?这话,心脏也不由漏跳一拍。
她总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
“你知道另外半卷……”几?息后?,他喃喃开口?。
“不知。”姬瑶却轻飘飘回道。
姚静深略觉失望,但又觉得这才是该有的答案,另外半卷《钦天》早在?上?古已经佚失……
也是在?这时,姬瑶再次开口?:“但神族有卷功法,与《钦天》有共通之处。”
上?古之时,许多人族功法本?就脱胎于神族。
姚静深自然明白她话中意思,如果能得这卷神族功法,他或许真的可以触及从前不敢想的境界。
飞升成仙……
说不动?心,那一定是假的,姚静深定定看着姬瑶,却什么也没有。
姬瑶嘴边扬起浅淡笑意:“我为什么要给你。”
姚静深闻言叹了一声,他也着实想不出,自己手?上?有什么能用来与姬瑶交换这卷神族功法。
就算如今他交给姬瑶参阅的钦天宗所有功法典籍加起来,也不够。
姚静深并?不怀疑姬瑶话中真假。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到?底是何出身,才能对神族功法如数家珍。
姬瑶拨弄了一下书案上?睡得很死的肥啾,这两日?,他就没有醒过。
无妨,她并?不缺耐心,倒是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姚静深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温和,她这时候,看上?去倒有几?分人族少女的稚嫩模样:“这两日?,有人在?查你的来历。”
姬瑶托着腮,淡淡道:“让他们查便是。”
他们若不查,反倒是白费了她特意布局。
姚静深看着日?光下的少女,原来从她见他第一面起,便已经有了这番谋划。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好在?自己不是她的敌人。
同她为敌,实在?有些可怕。
淮都城内,武宁君府。
“事情查得如何?”闻人昭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日?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异常深沉,像是有头凶兽蛰伏其中。
玄衣暗卫半跪在?他身后?,垂下头回复:“回主上?,已派人走访杏花里。如景弈郎君所言,陈稚与陈云起自幼一起长大?,生来体弱,于两年前病逝,葬于陈云起父母墓旁。”
陈稚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如今出现在?淮都的这个陈稚又是谁?
“父亲,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书房中的景弈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冲动?开口?。
他怎么甘心毫无身份背景的陈云起,忽然与淮都陈氏多了联系。
那根本?不是他妹妹!
回到?淮都城后?,作为私生子的景弈被名正言顺地认回武宁君府,也终于有资格唤闻人昭一声父亲。
闻人昭却只是看着窗外,脸上?神情冷峻如初,开口?再向暗卫道:“可知姚静深是何时收了这个弟子?”
暗卫的头不由更低了几?分:“姚静深自十余年前镇守不思归以来,从未离开,不思归禁制诸多,我等实在?难以窥视其中情形。”
所以姚静深是何时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她又是何来历,无人知晓个中究竟。
“如此,倒是符合世?族行事。”闻人昭并?不觉得意外,淡淡道。
一旁门?客也点头称是:“越氏当年倾覆,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嫁入陈氏那位越氏夫人,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女儿跟在?仆婢身边,从此在?乡野做个卑贱庶民。”
景弈皱起眉头,并?未领会?到?两人话中意思。
门?客见他不解,含笑解释了几?句。
当年在?淮都,越氏也曾显赫一时,那位越氏夫人同钦天宗有旧,将女儿托付给姚静深,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如此一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年护送陈稚的仆婢会?选择东行,最终定居在?与不思归相隔不远的杏花里。
能佐证这个猜测的还有一点,作为亲族的陈氏可通过命盘验证陈稚生死,若她已死,陈氏不会?毫无所觉,还派出族中子弟前去将她接回。
听完门?客解释,景弈怔在?原地,他沉默片刻才又问:“那杏花里的陈稚,又是谁?”
“当年护送陈稚的仆婢曾发生内讧,”门?客微微一笑,“始终忠于幼主的,不过只有陈云起父母二人,颇经一番厮杀,才逃至樵县。”
“大?约是怕有人上?门?寻仇,才会?养个叫陈稚的女儿在?身边,以防万一。”
那位越夫人应该为女儿留了不少护身灵物?,为这些灵物?,当初背叛幼主的扈从或许还是会?找上?门?来。
而将这个叫陈稚的替身养在?身边,这些纠葛便与跟在?姚静深身边修行的陈氏女无分毫关系。
“那如今,千秋学宫中的陈稚是淮都陈氏的女儿,与陈云起并?无关系?”景弈抿着唇。
门?客点头。
“那她为何还要认陈云起为兄长?”景弈语气低沉,陈云起只是仆婢之子而已!
门?客的目光仿佛洞悉了一切:“因他父母忠心不改,这位陈氏族女才得以保全性命,她待陈云起如兄长,应也是念及这份恩情。”
景弈没有说什么,像是接受了这个真相。
这世?上?,聪明人总是喜欢多想一些,却不知道他们所猜到?的真相,只是姬瑶想让他们知道的真相。
得这些人认知,世?上?凭空多了一个陈稚,姬瑶顺利成为淮都陈氏的陈稚,连天道也只能默认其存在?。
这就是姬瑶为什么要姚静深做她师父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陈云起不能死。
他父母已逝,当年具体情形已难以回溯,只要陈云起承认她是淮都陈氏的陈稚,那她的身份便无可质疑。

第五十七章
“你也要走?”妙嘉拦在少年面前?, 尚存几分稚气?的脸紧绷着,身上所着正是千秋学宫弟子服,袖角绣的是钦天一门纹样。
面对质问, 少年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微微低下头。
但他如?此态度, 无疑就是默认了。
妙嘉眼底难掩怒色:“当日若不是长老拼死相救,你早已陨落在?离国修士手中?, 如?今你只为些许好?处,便要背弃钦天宗?!”
少年握紧了拳, 低声?道:“妙嘉,你应该清楚, 上虞已经没有钦天宗了。”
他抬起头, 对上少女盛满怒气?的双目, 缓缓道:“钦天宗已经被并入千秋学宫,我们现在?,是千秋学宫的弟子。”
所以?就算他改投其他学派,也并非背弃钦天宗。
“可你应该知道, 当日?我们来千秋学宫时, 引路客卿特意提醒过, 学宫四时都有大比,大比前?将会清点各学派弟子, 若少于七人便会被除名!”说到最后, 妙嘉语调上扬, 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也不怪她如?此激动,若少年再离开, 钦天一门便只剩六人了。
“我不离开又如?何,”话已经说出口, 少年也抛却了心中?最后一点顾忌,“用不了几日?,石磊他们也都会离开的!
“就钦天宗如?今这副光景,我们只是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又有什么错?!”
门中?长老不过只剩一个三境,一个四境,如?何能指导他们修行?
“何况前?日?姚长老还开罪了辰宿一门,我们这个月的灵玉丹药都被人找借口扣下,迟迟不能拿到手,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缺少灵玉丹药,时日?一长,修行进?境定然会落后于同样?资质的修士,再留在?这里,不过白白蹉跎时光。
“你要怪,也该怪那位姚师叔,若不是他得罪了辰宿学派,我们便不会被牵连打压,大家也不会选择改换门庭!”少年话中?对姚静深颇有怨气?,他到千秋学宫后,不仅没能为他们带来半分好?处,反而为钦天一门招惹了麻烦。
“妙嘉,你再留在?钦天已经没有意义了,”少年又道,“你的天资本?是我们中?最出众的,在?阵法上的悟性更是少有人及,不如?与我同去辰宿门下……”
“够了!”妙嘉打断他的话,神?情一片沉凝,“你为自身道途考虑无可厚非,但我要如?何做,便不劳你费心了。”
“妙嘉……”
少女已无心与他多言,决然转身。
在?绕过山石时,妙嘉忽然停住了脚步,沉声?道:“听够了么?”
知道自己的行迹被察觉,陈肆讪讪地?自树后走出:“我并非有意偷听……”
只是碰巧路过。
“无所谓。”见是他,妙嘉的脸色略缓了缓,“左右也没什么不能让旁人听的。”
没有多说什么,她抬步离开。
只是看着少女背影,陈肆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们方?才所言……
钦天学舍中?,姚静深正举杯斟茶,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陈肆一路小跑进?门来,老远便道:“姚前?辈,不好?了!”
姚静深斟茶的动作未停,神?情仍是一片淡然自若,温声?问:“怎么了?”
说着,将这盏灵茶递给陈肆。
陈肆一口将灵茶饮尽,缓过气?道:“姚前?辈,我刚刚听人说,学派弟子不足七人就会被千秋学宫除名,钦天现在?的弟子,还有七人吗?”
闻言,姚静深并未显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含笑道:“是么。”
“前?辈,你早就知道了?”见他如?此态度,陈肆不免有了这样?的猜测。
姚静深噙着些许笑意,语气?仍不见多少起伏:“刚知道。”
如?果陈肆不说,他也不知千秋学宫还有这样?一条规矩。
这也的确不算千秋学宫人尽皆知的规矩,毕竟历数千秋学宫众多学派,少有落魄到门下连七个弟子都凑不齐的。
“啊?!”陈肆倒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钦天现在?的弟子好?像已经不够七人……”
“不过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对比之下,姚静深的态度未免显得太过风轻云淡。
都要被除名了,还是小事?
陈肆当真不明白姚静深的态度。
不等他再说什么,姚静深却再次开口:“今日?可曾习字?”
在?千秋学宫这两日?,陈肆得他指点,开始从头修习符道。
虽然出身淮都陈氏,但陈肆父亲早逝,母亲又非修士,只是个身无灵力的凡人,无法指点他修行。至于再往上的祖父辈,并无余暇关心这个资质平常的孙辈修行。
陈氏中?有特意安排为小辈指点修行的老师,不过对并非自己亲子的众多小辈,也不能指望他们多上心,所以?修行全靠自觉。
陈肆天资不算多么出众,淮都繁华,少年人又正是心思浮躁的年纪,难免耽溺外物,所以?到如?今也只有二境圆满的修为。
他修符道,不过在?姚静深看来,陈肆画的符未免有些不堪入目。
符自字始,要学符,需先习字。
于是已经十七岁的陈肆,只能苦着脸从头开始学习执笔学字。
听姚静深这么问,陈肆顿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硬着头皮回道:“已写了百字……”
陈肆如?今在?临摹的,正是姚静深为他挑选的新功法,而为将功法意蕴存留,需以?灵力入墨。
以?他如?今修为,写上不过三十余字,体内灵力便已耗尽。但姚静深为他布置的功课,却是要每日?写够三百字。
一日?十二个时辰,陈肆现在?要花上近九个时辰在?习字上——与凡人不同,修士不用睡觉,便是疲乏,打坐片刻也就恢复心神?,所以?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便去习字吧。”听了他的回答,姚静深含笑吩咐,“时辰已然不早了。”
若是今日?的字未曾临完,便要累计到明日?。
只要想想,陈肆便觉得眼前?一黑。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说千秋学宫里颇多有意思的去处,他还想借机去瞧上一瞧,毕竟非学宫弟子要进?这里实在?不易。
但现在?却日?日?被困在?内室之中?,除了习字便是打坐调息恢复灵力,陈肆还从未这般刻苦过。
有心想减轻功课,但看着面前?神?色温和的姚静深,陈肆不知为何却没胆子与他讨价还价,只能垮着肩走向了习字的内室。
三百字真的太多了……他在?心中?默默泪流。
同一时间,阁楼上。
雕花木窗半开,姬瑶躺在?宽大藤椅中?,显得身形越发纤弱。裙袂散开,如?同枝头绽开的琼花,她微阖着双眸,午后日?光中?,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袖中?那枚玄煞石中?,煞气?源源不断没入她体内。心脏外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重暗金纹路,缠绕而上,静默盘旋。
煞气?流经过经脉,有几缕被镀上暗金之色,随即衍化出更为强盛的力量。寥寥几处穴窍亮起,体内十一颗血脉星辰亮起,盈着血色光辉。而第十二颗星辰光辉仍旧有些晦暗,并未完全亮起。
四周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书案上圆滚滚的肥啾忽然动了动,睁开了那双黑豆眼。
目光逡巡,他小心翼翼地?迈开短腿向木窗靠近,张开相比圆润身躯稍显短小的羽翅,振翅而起。
可惜才刚飞离书案,便被人捏住了一边短翅。
肥啾僵硬地?转过头,对上姬瑶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惊吓中?发出一声?叽叫。
她不知何时醒来,苍白指尖正捏着肥啾一边羽翅,让他逃脱不得。
知道自己逃不了,肥啾落在?了书案上,少年声?音响起,其中?难掩无奈:“姑娘,以?你的实力,这只化身似对你无甚作用。”
他实在?不知她想干什么。
姬瑶看着他,漫不经心道:“这只胖鸟没有,但蓬莱道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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