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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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得?文弱, 眼皮耷拉下来,看上去总像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此时蹲在?树上,姿态同市井混混没什么区别。就算穿上这身千秋学宫的弟子服也未能叫他?多几分正经,反而叫人忍不住疑心是不是从哪儿偷来的。
面对?宿子歇的好心劝告,陈云起恍若未闻,他?沉默地从树下走过,额发垂下,脸上青紫显得?有些刺眼。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吧?宿子歇轻啧一声,这位大夏龙雀的刀主,真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自己方才的话可都是经验之?谈,他?一日不肯低头,这些世族子弟对?他?的欺凌就一日不会结束。
谁让他?只是个?毫无?背景的乡野少年??
一个?出身低微,天资庸常的卑贱庶民,偏偏得?了旁人千辛万苦也求不来的机缘,成了凶刀大夏龙雀的主人,又因此得?国君亲见,赐入千秋学宫就学。宿子歇初初听闻此事?,也不免生出几分羡慕嫉妒恨来。
这千秋学宫的弟子,不是出身大族,背景雄厚,便是资质绝顶,万里挑一,而陈云起两者都不占。
千秋学宫从来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学宫弟子拉帮结派,各自为营,依照家世和?实力划分出三六九等,弱者要受强者支配驱使?。
如果陈云起足够聪明,在?进入学宫第一日,便该主动选个?实力背景足够强大的人投靠,有大夏龙雀之?主的身份,愿意接纳他?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能令大夏龙雀之?主追随,说出去也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但陈云起显然不懂千秋学宫中的潜规则,自进入学宫后便独来独往,甚至连主动示好也视若不见。
生在?乡野的少年?不懂世族的弯弯绕绕,但这在?许多世族子弟看来,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于是在?有心人的暗示下,他?所受到的排挤刁难越来越多。
就宿子歇所知,如今学宫中甚至还有人开了盘口,打赌陈云起能撑到什么时候低头。
世族子弟的手段,岂是一个?乡野少年?能抗衡,在?宿子歇看来,他?还是尽早服软为妙,起码能少受许多皮肉之?苦。
不过就眼下看来,他?竟然还没有半点要低头的意思?。
宿子歇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反正又没有多少交情,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陈云起带着一身伤回到学舍时,恰好遇上景弈带着蝉衣出门?。
景弈能进千秋学宫,也是闻人骁的特许,大约也是为补偿他?在?杏花里空耗数年?,最终却一无?所获。
不过此举看在?淮都世族眼中,却是他?对?武宁君闻人昭愈发恩宠,连其刚认回的私生子也能得?如此殊遇——他?们?并不知上虞曾经关于大夏龙雀的谋划。
入千秋学宫后,景弈所受待遇当然也比陈云起强上许多,毕竟,他?的父亲乃是深受当今君上看重的武宁君闻人昭。
相比之?下,空有大夏龙雀主人之?名的陈云起,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人忌惮的。
学宫弟子可带二?三扈从在?身边随侍,景弈没有带旁人,只带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蝉衣。
冷淡地扫了脸上带伤的陈云起一眼,景弈眼底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蔑然。
他?有什么资格成为大夏龙雀的主人?时至今日,景弈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不过引气中期的陈云起,修为还比不上许多千秋学宫的侍从。
景弈从未将陈云起放在?眼中,却不想正是这个?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乡野少年?,最后得?到了大夏龙雀。
他?会让世人看看,就算得?到大夏龙雀又如何,这个?卑贱庶民,只配被他?踩在?脚下。景弈收回目光,完全无?视了迎面走来的陈云起。
错身走过,蝉衣向陈云起露出一抹天真笑?意,脸上梨涡甜美无?邪,一如当初还在?杏花里时。
但这里是千秋学宫,不是杏花里。
陈云起没有回应,他?低着头,与两人错身而过,脸上仍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木讷神情。
回到院中,陈云起熟练地为伤口涂了药,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感受到伤口传来的隐痛,他?看向了桌案上那把刀,刀鞘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目光芒,华贵异常。
这不是大夏龙雀。
陈云起刚到淮都不久,那位上虞二?公子便派人将大夏龙雀自陈云起手中借走观赏,至于这把刀,则是他?因此给陈云起的赏赐。
陈云起拔出了长刀,刀刃锋锐,吹毛立断,不过再锋利,终究也只是把凡器,无?法与大夏龙雀相比。
不过对?陈云起来说,这把刀已经胜过他?从前那把砍柴刀太多。
他?走到院中,捡起一截木柴,如同从前无?数次一般挥刀劈下,动作又快又稳。
陈云起不喜欢这里,哪怕他?如今所居之?处随意拿出一件摆设,都是他?从前不吃不喝几十年?也换不来的贵重,他?还是不喜欢这里。
华服锦衾,不过让他?更?怀念起杏花里的茅舍竹床。
到淮都这些时日,他?总是想起杏花里,想起吴青阳和?吴郎中,想起面目有些模糊的里中乡民。
但陈云起也很清楚地知道,他?回不去了,他?永远不会再是那个?杏花里的砍柴少年?。从他?握住大夏龙雀那一刻,一切便注定了。
他?只能握着刀,一步步走下去。
阿父,阿母,吱吱,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在?淮都这些贵人眼中,他?只是个?卑贱庶民,哪怕他?得?到了大夏龙雀,也卑贱得?不值一提。
陈云起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知道,就算他?们?瞧不起他?,用种种手段刁难,终究也不能杀他?。
引气中期的修为实在?太低,所以陈云起不能急,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少年?再度挥刀,木柴应声断开,他?双眼恍如深潭。
次日,千秋学宫休沐结束,陈原便需赶回学宫。不过凭他?昨日态度,陈肆也知道不必指望能借他?的车驾前往学宫。
他?一早便去求见陈方严,想令府中备下车驾出行,谁知一听姬瑶要出门?,也不等陈肆解释缘由,陈方严便一口否决了。
“她?将赵氏得?罪这样狠,竟还想着出门??你告诉她?,这些时日便消停些,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不得?我允准,不可踏出府门?半步!”陈方严正觉焦头烂额,赵氏明面上虽然偃旗息鼓,暗地里对?陈氏的刁难却接踵而来。
眼见陈氏开罪赵氏,淮都许多世族也见风使?舵,想借机从陈氏身上得?些好处。若不是闻人王族对?陈氏有所示好,陈氏的境况不知会如何艰难。
此时听陈肆提起姬瑶,陈方严只觉一阵牙疼,这番麻烦,可都是因她?而起。无?心听他?再解释什么,陈方严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被赶出书房的陈肆有些郁卒,此时若是出门?另寻车驾,未免要花上许多时间……
他?略想了想,干脆假传陈方严的命令,骗了架车舆出府。
为防事?情败露得?太快,他?连马夫也没要,准备亲自驾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姬瑶和?姚静深身边,陈肆倒是也学会了何谓变通。
车驾和?銮轻响,两匹有蛟龙血脉的玄黑灵驹高大神骏,不过片刻,便行过百里,直向淮都城外而去。
“驾车的是四郎君?”
“是四郎君不错,他?说奉家主急命出行……”
“家主何时令他?出行了?!”
“车驾上坐的,好像是那位阿稚娘子……”
“什么?!快!快通知家主!四郎君带着阿稚娘子出府了!”
待陈府仆婢反应过来时,陈肆早已经驾车出了城。
千秋学宫在?淮都城南,依山势而建,占地广阔,几乎堪比一座城池。流水随山势而下,环绕着学宫外城,水中锦麟竞跃,澄明无?垢。
因今日休沐结束,是以此时学宫外城处停了许多车驾,正是自家中归来的世族学子。
陈肆扫视一眼,并不见陈原,顿时松了口气。若是撞上了,他?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位大兄的质询。
不过姚前辈真有办法进千秋学宫么?这里戒备森严,就算学宫弟子也轻易不能带外人进入。
哪怕是身为陈家家主的陈方严,也需递上拜帖,得?学宫客卿允准之?后,才能入内。
此时站在?千秋学宫门?前,看着巍峨宫墙,陈肆不免生出几分犹疑,若是进不去,岂不是很丢脸?
勒马止步,他?还未下车驾,便听一道讨人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陈肆?”
他?皱眉望去,只见年?纪与他?相若的少年?自车驾上跳下,他?身着月白学子服,此时正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肆脸色微沉,没理会他?,取出素舆,将车驾上的姬瑶抱了下来。
“你从哪里找来个?小?瘸子,还带着她?来千秋学宫丢人现眼?”少年?的目光落在?姬瑶身上,挑了挑眉,语气不屑。
陈肆冷下脸来:“常巍,你再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此时本就有不少世族子弟回返学宫,见两人争端,纷纷投来带着兴味的目光。
“这好像是陈氏的族徽?”
“陈氏?前日那个?将赵麟射伤的,仿佛就是陈氏女?”
“不错,正是那个?陈氏,传闻那陈氏女自幼长在?乡野,双腿有疾……”
“等等,那坐在?素舆上的,不会就是射伤赵麟的陈氏女吧?!”
“她?怎么会出现在?千秋学宫?陈氏在?千秋学宫进学的,好像只有一个?陈原,这少年?又是谁?”
“好像是行四的陈肆,天资平常,是以无?甚声名。”
淮都各世族多有往来,是以很快便有人认出了陈肆。
常巍出身常氏,与陈氏颇有交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和?陈肆自幼不对?盘。
幼时还好,随着年?纪渐长,陈肆修为进境缓慢,不如许多同龄世族子弟,渐渐被排挤出了原本的圈子。
而常巍却是一路顺风顺水,原本以他?资质和?修为,本没有多少希望能进千秋学宫,但他?的运气偏偏就是这样好,误打误撞通过遴选,成为学宫弟子。
此时听陈肆这般说,常巍只嗤笑?道:“你一个?二?境圆满,还想同我动手?”
他?已是三境初期的修为。在?千秋学宫中能得?到的修行资源,远非寻常世族子弟能及。
姚静深走下车驾,徐徐开口道:“恃强凌弱,口出不逊,这便是千秋学宫弟子的教养?”
常巍的目光落在?姚静深身上,区区三境修为的家仆,竟也敢教训自己?!
他?拂袖一挥,腕上灵器光华亮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姚静深身形不动,只缓缓抬起右手,汹涌而来的灵力便在?无?声无?息间被尽数化解。
他?向前踏了一步,常巍猝不及防下,竟是重重跪了下来。
“以他?人之?疾作取笑?,非君子所为。”姚静深面上噙着淡淡笑?意,语气却有些冷。
就算姬瑶不是真的不能行走,常巍的话也让他?听得?刺耳。
他?既是她?的师父,总不能白担这个?名头,只受了好处。
常巍想驱动灵器,同为三境,就算相差两三个?小?境界,倚仗灵器之?利,自己也不会落在?下风才是。
但他?周身气机都被锁定,背上似乎压了座沉重大山,让他?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在?周围众多讶异戏谑的视线下,常巍涨红了脸。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不远处在?学宫门?外维持秩序的守卫注意,几人上前,为首守卫沉声道:“千秋学宫之?外,禁私斗。”
常巍面上露出喜色:“几位师兄,他?们?并非学宫弟子,却在?此逞凶,还请几位师兄为我主持公道!”
全然忘了是自己先?动的手。
学宫守卫看向姚静深:“既非千秋学宫弟子,便尽快离去。”
倒也没有听信常巍一面之?词,只是运转灵力,将他?身上威压化解,常巍这才能站起身来。
扫了一眼自以为来了靠山的常巍,姚静深从袖中取出一枚令信,隔空抛给学宫守卫。
看清令信,几名学宫守卫彼此对?视,神色都现出几分震惊。未曾多加犹疑,几人竟是向姚静深躬身拜下,执弟子礼:“不知先?生前来,恕我等怠慢。”
先?生?!
周围众人尽皆看向不过三境修为的姚静深,他?怎么会被称为先?生?!
唯有千秋学宫客卿,才能被称一句先?生,而这些客卿,无?不是一方大能。
陈肆瞪大眼,有些风中凌乱,姚前辈不是散修么,怎么突然变成了千秋学宫的客卿?!
他?没说过他?还有这样一重身份啊!
陈肆低头看向姬瑶,只见她?神色平静如初,不起半分波澜。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的语气有些飘,阿稚早就知道了?
姬瑶微微屈指,陈肆只觉脑后挨了重重一击,险些没嗷地一声叫出来。
“清醒了?”
“清醒了。”陈肆含泪道,这么痛,真不是在?做梦。

第五十一章
此时在旁围观的众多千秋学宫弟子也觉意外, 姚静深看上去不过?三境修为,怎么会是?千秋学宫的客卿?
只是?见学宫守卫已对他执弟子礼问候,也不好再故作不知, 齐齐躬身向?姚静深拜下:“见过先生——”
看着周围躬身行礼的世族子弟, 陈肆有?些局促, 他实在没想到姚静深还有这重身份,这?些世族子弟平日见了自己连搭话都不屑, 此?时却向?姚静深执弟子礼问候。
这?个时候,站着不动实在有些突兀, 陈肆犹豫一瞬,也跟着弯下腰去。
此?时还能安坐不动的, 似乎也就只有?姬瑶了, 不过?此?时众人目光都聚焦在姚静深身上, 倒是?没有?多少人再注意她。
常巍还是?不肯相信,他失声嚷道:“不过?是?个三境修为的家仆,凭什么称他先生?!”
“放肆!”学宫守卫闻言厉声斥道,“这?位乃是?君上亲自任命的客卿, 岂容你无礼!”
姚静深拿出的令信乃是?闻人骁亲赐, 他们已然探查过?, 绝不会有?假。虽然不知他因何而得君上任命,但令信在此?, 他便是?千秋学宫客卿。
而身为千秋学宫弟子, 在学宫客卿面前, 当执弟子礼。
“还不快向?先生赔礼!”学宫守卫冷眼看向?常巍,喝令道。
在周围意味各异的目光中, 常巍涨红了一张脸,但迫于守卫压力, 只能低头向?姚静深一礼,咬牙道:“学生冒犯,请先生原谅……”
姚静深负手而立,淡淡看着他:“学宫弟子,除修行之?外,也当修品行。”
他有?什么资格教?训自己?!常巍心中异常恼恨,却不敢在此?时表露,低着头:“谨遵先生教?诲……”
陈肆看着他百般不愿,却不得不低头,颇觉痛快。
往日他遇上常巍,几乎没占过?上风,常氏的势力虽不比陈氏强上多少,但常巍能入千秋学宫,修为也入三境,怎么比自己都输了。不过?今日,总算让他得到些教?训。
姚静深没有?再理会常巍,若非他嘴贱辱及,姚静深也无意与一个小辈计较。
“初至学宫,理应去拜见祭酒,不知她如?今可在学宫之?中?”在众多暗含打量的视线下,姚静深看向?学宫守卫,温声问道。
守卫点头:“祭酒此?时正在学宫之?中,请先生随我来。”
千秋学宫之?中不允外来车驾进入,是?以?一众弟子都在此?处停下车马,即便是?客卿长老,轻易也不能坏这?条规矩。
于是?在众多千秋学宫弟子的注视下,两名学宫守卫引着姚静深走入学宫,身旁,陈肆推着姬瑶跟上。
千秋学宫内的路面皆以?打磨平整的石板铺地,一片平坦,倒是?方便了素舆出行。
知道姚静深是?第一次前来,学宫守卫一面走,一面向?他介绍千秋学宫中基本情形。
这?位可是?君上特许任命的客卿,虽然境界不算高,但背后或许有?什么不可说的来历,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千秋学宫内部分为多门学派,其实就是?当日并?入学宫的诸多宗门,如?钦天宗被并?入千秋学宫后,便成为其下钦天一门。
这?就注定了千秋学宫不会是?和乐一片,诸多学派各自为营,为弟子和修行资源,彼此?间多有?倾轧争斗。
姚静深虽然不能将其他学派的功法典籍给姬瑶参阅,但钦天宗多年来积累下的修行经卷,他还是?做得了主的。
除此?之?外,千秋学宫还有?许多被放入书斋,可供所有?学派弟子参阅,可能对姬瑶会有?些许启发。
自甬道走过?,周围很?是?安静,日光中,楼阁飞檐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有?风拂过?,檐角风铃发出清脆声响,姬瑶忽然抬起头,望向?了楼阁后方。
“怎么了?”姚静深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问道。
“故人在此?。”姬瑶站起身,裙袂扬起,足尖在灵力作用下微微浮空。
她向?前踏出一步,身形瞬间出现在数十丈外。
楼阁的阴影处,刀锋亮起,陈云起的手很?稳,就像他每一次劈柴一样,没有?半分迟疑。
这?把在所有?人看来华而不实,只能用作摆设的凡器,于陈云起手中,终于发挥出原本的作用。
刀刃落在青年肩头,血流如?注,他脸上神情从见陈云起挥刀的意外,转为深深恼恨。
他早已是?三境知玄修为,竟然被一个引气?中期的卑贱庶民所伤?!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他只怕立时就会成了整个千秋学宫的笑?柄!
郑骋体内灵力运转,在庞大灵力冲击下,陈云起手中长刀脱手,他的身体也随之?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院墙上。
肩头传来剧痛,如?郑骋这?样出身的世族子弟,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难得会受这?样重的伤。
他取出一枚疗伤丹药服下,肩头鲜血暂时止住,但伤口?痛楚却不会就此?消弭。
郑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神情有?些扭曲:“把他给我押过?来!”
听到这?句话,一旁几名学宫弟子终于如?梦初醒,上前擒住陈云起,但望向?他的眼神显然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他们着实没想到,一直对各种欺辱逆来顺受的陈云起,会突然爆发。
他怎么敢?!
千秋学宫这?些弟子不会知道,陈云起在还未入引气?之?时,便曾挥刀向?五境大能。
他们不该辱及陈云起的父母,也不该以?为,他真的是?可以?任他们践踏的草芥。
将人押到郑骋面前,陈云起冷静地看向?他,神情木讷一如?寻常,但那双眼就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潭。
郑骋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意识到这?番情绪,他更觉恼怒,不过?是?个引气?中期的废物罢了!
有?人在陈云起膝弯踹了一脚,他却不曾呼痛,脚下踉跄,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郑骋冷笑?一声:“倒是?有?些骨气?。”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
他说着,重重踩向?陈云起小腿。
随着一声脆响,陈云起的身体不稳地偏倒,左腿扭曲翻折,他半跪在地上,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曾呼痛。
郑骋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又是?一脚,踩断了他的右腿。
陈云起额上因为剧痛流下大量冷汗,随着押住他的学宫弟子放开手,他的身体倒了下来,脸色惨白。
郑骋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中灵力运转,落在地上的长刀便到了他手中。
见到这?一幕,几名平日跟随在他左右的学宫弟子不免生出退却之?意:“郑师兄,他毕竟是?大夏龙雀之?主,可是?君上亲口?命他来千秋学宫进学的……”
平日欺辱打压也就罢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为一个没有?家世的庶民出头,但陈云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传到君上耳中,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郑骋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即便是?他出身的郑氏,也没有?胆子承担来自君王的怒火。
他握着刀,嘴角扬起冷笑?:“我知道。”
他当然会留他一命。
“你说,修士要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郑骋看向?陈云起,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有?学宫医士在,这?样的伤势虽然麻烦了些,但并?非不能治好,不过?当中所要经受的痛苦不言而喻。
陈云起没有?说话,即便双腿断折,面对郑骋时,眼中也不见有?什么惧色。
正是?他这?样的眼神,让郑骋越发觉得恼怒。
刀刃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亮光,他挥刀挑向?陈云起手腕,陈云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他双腿已断,身体在郑骋灵力桎梏下根本动弹不得。
郑骋嘴边扬起残酷笑?意,刀尖高高扬起,却在向?下之?际突然遭遇了巨大阻力。长刀悬在空中,无论?他如?何用力,刀刃也无法挪动分毫。
郑骋脸上恶意的神情微凝,是?谁?!
但周围却不见有?人出现,他神色一冷,装神弄鬼!
今日任是?谁来,都休想阻他。
郑骋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尽数灌注入右手,在灵力冲击下,手中长刀不由?发出一声哀鸣。
最终,长刀自他手中飞落,郑骋只觉虎口?传来一阵抽痛,他连连后退两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谁?!”他的目光逡巡过?周围,难掩愤怒。
其他几名学宫弟子见此?情景,脸上也不由?显出几分惊疑不定,发生了什么?
楼阁后吹来一阵风,素色裙袂扬起,几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少女?素衣白裙,青丝如?瀑,那张脸上只见一片木然,像是?尊精致的傀儡木偶。
是?谁?!郑骋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这?个念头。
而比他们更意外的,是?陈云起。
他怔怔望着眼前少女?,似乎连身上痛楚都一并?忘却。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郑骋开口?,方才出手阻止自己的,可是?眼前少女??
三境……
“陈稚。”姬瑶淡淡看着郑骋,回了两个字。
郑骋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见姬瑶只是?一身素衣,并?非千秋学宫弟子,他冷声道:“你要多管闲事?”
“不。”姬瑶却回答道。
郑骋神情微松,手中灵力汇聚,显然不打算放过?陈云起。
便在此?时,姬瑶缓缓踏出一步,下一刻,已经到了几人面前。
她抬起手,指尖微动,郑骋便摔了出去,脸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止住去势。
“你什么意思?!”他狼狈地爬起身,恶狠狠地看向?姬瑶。
“这?不算闲事。”姬瑶风轻云淡地看向?他,再次道,“我叫陈稚。”
那又如?何?郑骋不明白她的意思。
“陈稚是?陈云起的妹妹。”姬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着个傻子,语气?毫无起伏。

陈云起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几名学宫弟子彼此对视, 眼中都现出几分茫然来。
郑骋在猝不及防之下,当场摔了个脸着?地,心中惊怒交加。狼狈地爬起身, 他看向姬瑶, 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还从来没丢过这样大的脸:“你敢愚弄我?!”
姬瑶只是淡淡觑他一眼,平静道?:“你还不配。”
一个孱弱人族, 还不必她费心愚弄。
听到这话,郑骋只觉浑身热血都冲上头顶, 她竟敢如此羞辱于他!
青年神?情阴戾,咬牙道?:“你可知我是谁?”
这话听来着?实有些?耳熟, 姬瑶想起, 前日在?淮都城外?, 赵麟一行也是这个说辞。
就算她知道?他是谁,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这句话,实在?是废话。
姬瑶面无表情地看着?郑骋, 明明身量未足, 却生生让人觉出一股睥睨意味。
郑骋沉着?脸, 身前忽有灵光大盛,也就是在?这一瞬, 他飞身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 那团灵光猛地扑向姬瑶, 灵光闪烁间带着?凛然杀机。
虽然姬瑶显露在?外?的境界不过三境初期,郑骋比她更高出一个小境界, 但方才被?压制得几无还手之力的境况令他多了几分思虑防备。
其中固然有他未曾设防之故,但这少女身上定也有古怪。
所?以?郑骋也不打算正面相抗, 而是选择启用一件品阶不低的灵器,至少对付三境修士绰绰有余。
灵光中,飞针如暴雨落下,织就一片密网,几乎让人避无可避。
“小心!”陈云起终于变了脸色,双腿断折,他难以?动作,只能?高声呼道?。
姬瑶站在?原地,到了此时,她就算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郑骋脸上现出不容错辨的得色,这是郑氏的独门暗器。
面对无数细如牛毛的飞针,姬瑶只是缓缓抬起手,随着?她的动作,所?有飞针倏而静止在?空中。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瞬,她微一拂袖,灵气被?牵引着?交错流向,所?有飞针随之倒转了方向。
怎么可能??!郑骋瞳孔微微放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双手结印,他只来得及在?面前撑开一道?光盾。
飞针落在?光盾上,瞬息便被?消弭于无形,但这不过是个开始,一场暴雨接踵而至。
不过短短几息,郑骋面前光盾骤然破碎,周围几名学宫弟子根本来不及出手,便见无数细如牛毛的飞针落入他体内,随即在?经脉中先后爆裂开来。
“郑师兄?!”几人齐齐变了脸色,显然没想到最?后重伤的会?是郑骋。
他身上月白弟子服已为鲜血染红,气息微弱,显然伤得不轻。
学宫弟子连忙取出疗伤丹药,胡乱向他口中塞了几枚,见他脸色好转,这才松了口气。
目光看向姬瑶,几人瑟缩一瞬,如同鹌鹑般聚在?一起。
“何人敢在?我千秋学宫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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