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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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暴喝响起,着?学宫客卿服制的中年修士领着?数名弟子匆匆赶来,眼见这一幕,心中大怒。
混在?众多弟子中跟来的宿子歇有些?莫名,情况怎么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宿子歇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今日又会?碰上陈云起挨揍,不过这一回情形却有些?许不同,一直对世族子弟欺辱打压都沉默忍受的陈云起,竟然选择了反抗。
在?陈云起拔刀之际,他便心生不妙。
血色乍现,知玄中期的郑骋竟然为引气境的陈云起所?伤,但这样的伤势,除了激怒郑骋,只怕别无他用。
碍于大夏龙雀之主这个身份,郑骋或许不敢杀陈云起,但这些?世族子弟折磨人的手段不知凡几,绝非常人能?想象。
摸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微薄良心,宿子歇虽没有直接出面,但还是去寻了学宫客卿,告知此处有弟子私斗。
就算暗地里有再?多龃龉倾轧,这些?事在?明面上还是触犯了学宫戒律。
宿子歇找来的,是郑骋所?在?辰宿学派的客卿长老,当时他正好在?给弟子讲学,于是众人便都跟了来。
辰宿是千秋学宫最?兴盛的学派之一,他有此举,是怕其他学派客卿长老即便出面阻止,郑骋也不会?轻易听从。
只是如今这场面,怎么郑骋看上去伤得比陈云起还重,还有,这素衣少女又是什么人,郑骋的伤难道?是她动的手?
宿子歇拢着?袖子,缩在?众多跟随客卿长老而来的弟子中,尽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今日管的闲事已经够多了。
围在?郑骋左右的几名少年见到来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周长老,就是她伤了郑师兄!”
几人一扫之前惶恐,看向姬瑶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耀武扬威。
“在?我千秋学宫之内,伤我弟子,实在?放肆!”周长老厉声喝道?,五境修士的威压应声席卷向姬瑶。
突兀刮起的风扬起一角裙袂,姬瑶身形未动,神?情也只见一片冷然,几缕灵力在?无声无息间便将席卷来的威压化解于无形。
见此,这位周长老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惊疑,眼前少女不过知玄境的修为,竟然能?轻易将自己?的威压化解?
不待他再?出手,与学宫守卫一道?自楼阁前方绕行而来的姚静深开口:“我的弟子,便不劳阁下代为教训。”
这又是谁?周长老看向他,紧皱起眉。
学宫守卫向他一礼,上前一步,低声道?:“周长老,这位是君上亲自任命的客卿姚先生。”
至于究竟是何来历,一时却还不清楚。
三境的客卿……
周长老上下打量一番姚静深:“她是你的弟子?”
姚静深点头:“阿稚是我弟子。”
“既是如此,她伤我辰宿门下弟子之事,便该由阁下给我辰宿一门一个交代!”周长老盯着?姚静深,沉下脸来。
同为客卿,当着?学宫众多弟子,他不好以?修为欺压,但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姚静深目光扫过郑骋,又看了一眼双腿折断的陈云起,面上噙着?淡淡笑意:“先动手的人,只怕不是阿稚。”
“戕害同门,自作自受,便是重伤,也怪不得旁人。”
“胡说八道?!”当即便有辰宿学派弟子出面,厉声驳斥道?,“分明是此女伤了我郑师兄,休要颠倒黑白!”
姚静深却只看向周长老:“他身上伤势,是淮都郑氏独门暗器暴雨针所?致,既先动了手,便没有旁人不可还手的道?理。”
周长老正以?灵力为郑骋探查伤势,闻言脸色阴晴不定。这新来的客卿修为不如何,眼力却是不差,郑骋身上伤势,的确是暴雨针所?致。
姚静深没有多言,行至陈云起身旁,取出丹药。陈云起看了姬瑶一眼,才将丹药服下。
“你双腿折断,需请医修出手续接,方无后顾之忧。”姚静深看了一眼陈云起伤势,温声道?。
显然,姬瑶是为护眼前少年才会?出手。
只是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以?这些?时日姚静深对姬瑶的了解,她从不会?做无谓之事。
这引气境的少年,同她是何关系?
便在?此时,陈云起也向周长老道?:“她是为了救我出手,长老若要责罚,责罚我便是。”
看着?满脸青紫的陈云起,周长老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学宫弟子暗中对这位大夏龙雀之主的打压欺侮,他其实也有所?耳闻,只是无意去管。如今却是将丑事闹到了外?人面前,周长老的目光剐过与郑骋同行的学宫弟子,真是丢人!
“长老,是他先伤了郑师兄……”少年嚅嗫着?开口,看向郑骋肩上刀伤。
周长老却越发?觉得气闷,知玄境为引气境所?伤,传出去难道?是什么好听的事?!
千秋学宫弟子此时看向姬瑶等人,脸色都不算好看,陈肆却不在?意他们是何态度。他凑到姬瑶身边,殷勤地扶着?她坐下:“阿稚,你没事吧?”
姬瑶坐在?素舆上,语气平静道?:“有事的不是我。”
这话引得一众千秋学宫弟子侧目,这话虽然不错,但听起来实在?让人不爽,无论如何,她伤的可是千秋学宫的弟子!
而在?见到陈肆的瞬间,与众多学宫弟子一道?前来的陈原心中生出些?微妙不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前日才同陈肆说过千秋学宫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今日他便出现在?这里,陈原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好在?此事并没有外?人知道?。
忽略这般如鲠在?喉的感觉,他看向素舆上的姬瑶,陈肆方才说的是阿稚?
她便是陈稚?!
陈原之前休沐,虽回到了陈府,但他自认为长兄,理应姬瑶前去拜见,又怎么肯直降身份主动去见姬瑶,所?以?他并不知她相貌如何,方才只作壁上观。
但此时陈肆开口,陈原已经可以?确定姬瑶身份,他看着?脸色难看的周长老等人,神?情顿时有些?扭曲。
她怎么敢?!
“陈肆!”
陈原这一声高喝让陈肆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他转过头,见是陈原,有些?愣神?道?:“长兄……”
长兄怎么也在?这里?
陈原带着?一身沉郁气息走向姬瑶:“陈稚,还不快向周长老和郑师兄请罪?!”
他的举动引来一众学宫弟子注目,随着?这话出口,一阵哗然之声响起。
陈稚——
“淮都陈氏,陈稚?”
“她就是那个射伤了赵麟,仅凭一句话便坏了赵氏五境门客道?心的陈氏女?”
“双腿有疾……真的是她……”
事涉淮都三大世族之一的赵氏,不过短短两日,陈稚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淮都,世族出身的子弟,更是没有不知她名姓的。
顿时,无数道?意味不一的视线尽数汇聚在?姬瑶身上。

第五十三章
在众多千秋学宫弟子的注视下, 姬瑶神色冷淡如初,对陈原这句带着命令口吻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无意抬眸看他一眼。
陈肆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对于不想?听的话, 她自来是不会听的, 不过显然,陈原并不能接受这一点。
人群中似乎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讥笑, 看?来,陈原身为长兄, 在这个妹妹面?前却?没有多少威严啊。
在周围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目光下,陈原涨红了脸, 心中为姬瑶反应生?出?勃然怒气, 她竟敢无视自己?!
陈原会有此反应也不奇怪, 上虞甚至所有九州世族,族中子弟自幼所受教导便?是长幼有序,所以年轻一辈中序齿为长的陈原,在陈肆等人面?前, 天然便?有身份上的压制。
加上他天资修为在陈氏族中算是一等, 便?又为他的身份增添了分量, 在他面?前,陈肆等人只能乖乖听训。
也是因为如此, 当?姬瑶以陈稚的身份回到陈氏时, 陈原也理所当?然地以为, 她应当?敬自己这个长兄如父。不想?他休沐之日已特地回到陈氏,她竟也不知上门拜见。
陈原不知道, 便?是面?对陈方严这个陈稚名义上的父亲,姬瑶也没有半分敬畏的意思?, 何?况是他。
心中本就存了不满,此时见姬瑶又伤了郑骋,当?即便?摆出?长兄的架子要姬瑶赔罪,却?不想?被她彻底无视。
“陈稚,你是要忤逆长兄?!”陈原语调上扬,身体因为压抑的暴怒而绷紧。
姬瑶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眼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如今在场的,有不少是与陈原熟识的世族子弟,姬瑶如此态度,让他觉得自己颜面?荡然无存,头脑一热,竟是高高扬起手来。
还未及落下,陈肆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陈肆?!”陈原没想?到陈肆会出?手拦下自己,他咬牙叫出?他的名字,神情因为暴怒与意外?而有几分扭曲。
这个生?父早逝的庸碌族弟,竟然也敢对自己不敬?!
陈肆抿着唇,在陈原的逼视下,并没有松手的意思?:“阿稚做错了什么,长兄要如此疾言厉色。”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有勇气阻止陈原,从前陈肆在陈原面?前,只有乖乖听训的份。
听陈肆这样说?,陈原只觉他愚不可及,连如此浅显的事也不懂。姬瑶今日伤了郑骋,不仅会开罪郑氏,势必还会令他所在的辰宿一门不满,她已经得罪了赵氏,如今还要为陈氏继续树敌么?!
为今之计便?是及时低头赔罪,让郑骋出?了心头之气,才能避免事态扩大,也圆了辰宿一门的颜面?。
陈原自以为是在为陈氏利益考虑,至于姬瑶是否有错,有无委屈,在他看?来却?是无关紧要的。
只是这番思?虑,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陈原终究还是要脸的,他怒视向陈肆,只道:“她对兄长不敬,原该受些教训!”
说?罢,体内灵力运转,打定了主意要先给陈肆一个教训。
明识境圆满的陈肆,如何?会是已入知玄的陈原对手。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灵光亮起,最后倒飞出?去的却?是陈原。
连陈肆自己都有些傻眼,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忽地意识到什么,于是转头看?向姬瑶,只见她缓缓收回抬起的指尖,神情还是一片波澜不惊。
破案了,果然是她。
看?了眼摔在地上,一时半刻都爬不起来的陈原,陈肆心中暗道,你非得招惹她干什么。
从遇上姬瑶开始,陈肆还没见过能让她吃亏的人。
一旁少年诧异道:“这是陈原族弟?他才不过二?境圆满的修为吧?”
怎么飞出?去的是陈原?
“堂堂知玄,竟然败给了明识境修士,真是丢了我千秋学?宫的脸。”有人开口,嗤笑道。
“许是一时不妨……”
耳边传来众多千秋学?宫弟子的议论,陈原羞愤欲死,他何?曾丢过这样大的脸,何?况令他颜面?尽失的,还是平日一直都不曾正眼瞧过的陈肆。
平日与陈原交好的学?宫弟子上前将他扶起,他那张还算端正的脸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盯着陈肆和姬瑶的目光满是不善。
陈肆知道,自己大约彻底得罪了这位长兄,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却?说?不上后悔。
从前他对这位有资格入千秋学?宫进学?的长兄,还是颇有几分尊敬向往的,不过如今,这层滤镜却?是已经碎了个彻底。
他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郑骋,心中一时说?不清是何?滋味。
自从同姬瑶一起回到淮都,他忽然发现,这些高高在上,从前他连结交资格都没有的世族子弟,也不过如此。
所谓的世族风度,在事情不遂自己所愿时,荡然无存,在姬瑶面?前,他们除了无能狂怒,什么也做不了。
陈原心中虽然惊怒交加,但?也并未被冲昏头脑,没有再?贸然动?作。陈肆绝不可能是他对手,方才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姚静深身上,带着并不掩饰的敌意,是他?
在场似乎也只有三境圆满修为的姚静深实力更在他之上。
只有三境初期的姬瑶,却?是被陈原忽略了。
姚静深已经帮姬瑶背了不止一次黑锅,如今再?多一次,也不算什么,谁让他担了她师父这个名头。
“我已说?过,我的弟子,无须旁人代为教训。”姚静深看?向陈原,他分明笑着,却?令人感到一股莫大压力。
不过是个三境修士罢了,陈原心中怒火升到了顶峰,也顾不得姚静深学?宫客卿的身份,口不择言道:“你是什么东西,区区知玄境,也敢教训我?!”
“他是我师兄。”
便?在他这句话出?口之际,女子清冷的声音自后方响起,众人循声看?去,纷纷变了脸色。
“弟子见过祭酒!”
在场所有千秋学?宫的弟子,除了有伤在身的郑骋和陈云起,俱都拜下身去,姿态恭谨。
如今来的,正是时任千秋学?宫祭酒的许镜。
女子着高冠道袍,看?上去不过二?十许,她生?得一副冷清容颜,神情寡淡,称不上多美貌,但?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已无人会在意她容貌如何?,因为她是五境化神圆满的强者。
叶望秋跟在许镜身后,他肩上站了只巴掌大小,毛色雪白的肥啾,黑豆大的眼睛正和他一起好奇地望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如此热闹?叶望秋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陈云起身上,不由脸色一肃。
“云起道友?”看?着陈云起这番情状,他不由皱起眉来。
几日前他才至淮都,拜见过上虞国君闻人骁后,得其允准,来千秋学?宫学?习一段时日。
今日他初至千秋学?宫,自然要先拜见过身为学?宫祭酒的许镜,不想?会遇上这番热闹,同自己有过一起逃命交情的陈云起竟也被卷入其中。
见他举动?,其他人都觉得有些意外?,这陈云起同蓬莱弟子也有交情?他分明只是个出?身乡野的庶民……
叶望秋并未认出?姬瑶,当?日在不思?归中,她以帷帽遮面?行事,除了谢寒衣外?,无人知她真容。
姬瑶没有看?叶望秋,她对叶望秋没什么兴趣,目光只落向他肩上那只雪白肥啾。
这只肥啾身上并无天地生?灵该有的生?机,应是后天造物,极为精巧,轻易难以辨别出?它与真实鸟兽的异处。
姬瑶看?着胖成一团雪球的肥啾,微微挑了挑眉,嘴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肥啾不安地抖了抖羽毛,往叶望秋脖颈边跳了两步,那双黑豆眼有些刻意地不多看?姬瑶一眼。

方才祭酒说了什么,当真不是他听错了?
区区三境修为, 陈稚这个师父, 怎么可能是祭酒的师兄?!
在他紧张的盯视下?, 只见许镜抬手向姚静深一礼,口中?道:“姚师兄, 你?能重?回淮都,乃幸事。”
陈原面上如火烧一般, 他向后退了几步,只希望没有?人记得自己?方才那句叫嚣。
好在无论是姚静深还是许镜, 都无与他计较之意, 唯有?部分千秋学宫弟子投来看笑话的眼神。
姚静深向许镜回以?一礼:“不敢当祭酒这声师兄。”
许镜并非钦天宗弟子, 而是千秋学宫出身,不过她和姚静深属于同一辈的修行天才,有?过数面之缘。
彼时姚静深的年纪和修为都略在许镜之上,是以?她唤他一声师兄。
只是如今姚静深跌落三境, 而许镜乃是化神圆满大能, 哪怕他修为未曾跌落时也不比许镜, 修士之间,自来以?实力论尊卑。
许镜放下?手, 平静道:“姚师兄于不思?归不惜自身阻隔煞气?, 护上虞百姓安平, 自然能当我一声师兄。”
她敬佩他所为。
听了她的话,学宫弟子中?响起低低哗然, 祭酒说什么,不思?归?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不思?归么?
周长老?神色微动, 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看向许镜:“祭酒,这位是?”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肯定。
“姚师兄便是不思?归守山人。”许镜肯定了他的猜测。
随着她话音落下?,人群中?传来声声低呼,眼前之人,真是那位钦天宗长老??!
在闻人昭带着陈云起回到淮都后,大夏龙雀出世?之事便不再是什么秘密,随之传开的,还有?作为不思?归守山人的姚静深不惜己?身,方阻下?煞气?溢散。
原本天下?修士都以?为姚静深已经陨落,没想到他还活着,只是修为跌落到了三境。
他的运气?实在不错,竟然捡回一条命来。只是为护卑贱庶民,毁去自身道途,实在有?些?愚蠢。
修士境界跌落后要想恢复便是千难万难,更别说突破原有?境界更进一步,在许多人看来,姚静深的道途已经永远止步于此。
就?算心中?觉得姚静深愚蠢,这些?世?族子弟也不会傻到在此时表现出来,他毕竟占了个大义的名头。
当然,也有?人如许镜一般,真心敬佩姚静深所为。
周长老?向姚静深一礼,态度比起方才尊重?了许多,他出身微末,就?算已经不将自己?同庶民百姓视作一体,但也不会如世?族权贵一般将其性命看做草芥。
“原来是姚长老?。”
姚静深同样回以?一礼。
郑骋看着这一幕,神情阴鸷。他清楚,姚静深有?如此身份,又有?祭酒许镜在此,自己?想周长老?出手惩戒姬瑶和陈云起的希望却?是要落空了。
恰在此时,许镜也看向了他,冷声道:“郑骋,你?可知错。”
郑骋对上她的目光,愤然道:“祭酒为何什么都不问,便认定是我的错?”
话中?意思?,却?是在指责许镜偏私。
许镜虽任学宫祭酒,但少有?出现在人前,也并不为弟子授课,很是神秘。
周长老?沉声道:“郑骋!”
作为在学宫就?任多年的客卿长老?,郑骋或许不知,但他再清楚不过,千秋学宫诸般事宜,许镜想知,便没有?不知的。
何况这位祭酒承法家道统,最?是公正?。
郑骋梗着脖子,在丹药作用下?,他已恢复了几分精神:“是陈云起先伤的我!”
“你?所言可当真?”许镜的眼神有?些?冷。
她并未外?放威压,但郑骋还是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咬着牙,不肯改口:“我不过与他玩笑几句,他便拔刀伤人,便是有?错,也是他有?错在先!”
却?是将之前自己?欺辱陈云起,拳脚相加的事就?此抹过。
一旁周长老?欲言又止,在法家出身的祭酒面前撒谎……
罢了,他是该受个教训。
“法家·度罪。”
许镜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随着她话音落下?,有?道威严中?正?的力量笼罩在郑骋身上。
“罪一,戕害同门;罪二,口出诳言,欺瞒师长。”
数条千秋学宫的戒律化作墨色文字缠绕在郑骋身周,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对他做出了判决。
郑骋脸上现出慌乱之色,他没想到许镜竟然真的丝毫不给他背后的郑氏和辰宿学派颜面,直接动用了度罪之法。
两条戒律亮起,没入郑骋体内,他惨叫一声,双腿如陈云起一般,应声折断,看得围观众人心中?一寒。
眼见这一幕,在场学宫弟子噤若寒蝉,祭酒真是半点颜面也没给他留啊。
周长老?暗自摇头,郑骋是辰宿门下?弟子,他受此刑责,他们脸上实在不好看,但他这也算是咎由自取。
至于被郑骋所伤的陈云起,他却?是没有?多过问一句的意思?。
陈云起才入学宫数日,又因?境界低微,还未入任何学派。
各学派客卿长老?,对于不是自己?学派的弟子,自来不会多管。
许镜看向陈云起:“你?虽伤同门,但念在他欺辱在前,又重?伤于你?,便就?此揭过。”
说罢,命学宫守卫将陈云起送去医士处。
离开前,陈云起忍不住看了姬瑶一眼,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动了动唇,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许镜又看向在场学宫弟子:“既入千秋学宫,无论是何身份,在这里,便只是学宫弟子。”
“凡学宫弟子,戕害同门,当受重?责。”
听她这样说,在场曾欺辱打压过陈云起的人都有?些?心虚。
无论心中?作何想,此时面对许镜,他们只能齐齐拜下?身来,恭声道:“谨遵祭酒教诲。”
周长老?的脸色很不好看,许镜此举,却?是重?重?打了辰宿一门的脸。
他不在意郑骋如何,却?在意辰宿学派在这么多学宫弟子面前失了颜面。
无心多言,周长老?低声命人将郑骋带去疗伤,向许镜一拜,带着众多辰宿弟子就?此离去。
叶望秋本想跟去看看陈云起,毕竟他们一起逃过命,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谁知姬瑶指尖微动,他肩上那只肥啾便落在了她掌心。
有?些?茫然地看向姬瑶,叶望秋挠了挠头:“道友……”
姬瑶抬指戳了戳胖成一团的肥啾,它晃了晃,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她掌心,看起来很是无助可怜。
这好像是墨家机关术的产物?姚静深暗忖,这只山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若不认真查探,只怕他也会认为这只是一只真正?的山雀,而非后天造物。
九州之中?,能有?如此技法的修士寥寥无几,无一不是机关大能。
同样,这只山雀既然出自大能之手,绝不像看起来这样温顺无害。
此时,叶望秋眼巴巴看着姬瑶动作,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这可是……
看着在自己?掌心好似毫无反抗之力的小肥啾,姬瑶唇边笑意微深,她抬眸看向叶望秋:“我要他。”
此话一出,还留在此处的人都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虽然在他们看来,叶望秋肩上的不过是只寻常灵宠,但姬瑶的话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些?。
姚静深干咳一声,默默移开目光,只当事不关己?。
她想做什么,自己?这个只负责背黑锅的师父,实在阻止不了。
叶望秋被姬瑶的话噎了一瞬,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情况,语气?犹疑:“不太好吧……”
姬瑶又戳了戳肥啾,他身上蓬松绒羽抖了抖,越发像个雪团:“他愿意。”
啊?叶望秋望向了肥啾,怎么可能,他师兄……
在姬瑶带着无言威胁的眼神下?,肥啾含泪点头。
虽不知她有?何用意,但他有?选择吗?
显然没有?。
师兄你??!
叶望秋感觉自己?被背刺了,他想说什么,望了望在场其他人,将话吞了回去。
他不能让人知道,这只山雀中?,烙印了他师兄一缕神识,几乎相当于他的身外?化身。
“……啾啾,你?真要跟着这位道友?”叶望秋试图为他师兄的人身自由做出最?后的努力。
啾啾?姬瑶想起当日如松竹一般的少年,这名字倒是不错。
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肥啾那双小黑豆眼眨了眨,僵硬地蹭了蹭她指尖,表明自己?的意愿。
好吧……
叶望秋没看出他的僵硬,既然师兄自己?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肥啾,叶望秋又对姬瑶道:“道友,你?记得照顾好他……”
指尖拨弄肥啾头上呆毛,姬瑶淡淡嗯了一声。
谢寒衣心内默默落泪,活了十多年,他头一回意识到,什么叫做克星。

钦天宗被?并入千秋学宫后, 剩余长老弟子如今自然也都在这里。
只是在不久前钦天宗那场山门内乱中,姚静深那?位师兄引离国修士入山门,以致掌门与诸多长老、精英弟子尽皆陨落于?这场袭击, 作为镇宗之?物的半卷《钦天》也流落离国。
宗门最后幸存下来的, 不过百余弟子和一名年纪已长的四境长老, 因其?寿命将尽,未来几无可能再进一步。上虞各大宗门因此闻风而动, 先后出手,瓜分了钦天宗资源。
不久, 大夏龙雀出世,上虞之?中传闻, 作为不思归守山人的姚静深或已陨落。
在这般情形下, 许多幸存弟子都?觉钦天宗没落已成定局, 为自身道途考虑,最终选择另投他门。
剩下十数弟子,部分是对钦天宗感?情深厚,不愿离去, 而另一部分, 则是自身资质不足, 一时找不出更好的出路。
因此,当有自淮都?奉王命而来的使者?告知?了钦天宗可并入千秋学宫时, 唯一能做主的吴长老并未多加犹豫, 很快便点?头同意。
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过门中弟子只剩十数人的钦天宗显然难得千秋学宫重视, 钦天一门被?安排在学宫最南处的楼阁,位置几乎称得上偏僻。
但对山门被?占的钦天宗剩余弟子而言, 能有一容身之?处已是不错,
抬头看?着上方‘钦天’二?字, 姚静深久久不语,神色中显出几分沉郁。
数百年传承,如今钦天宗却?是连山门都?不复存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姚静深那?位师兄。
引路的学宫守卫向姚静深一礼,随即便要离开,举止分明透着几分敬而远之?的意味。
毕竟姬瑶今日,可是令千秋学宫辰宿一门大大失了颜面,刚并入学宫,已经没落的钦天宗和势力强盛的辰宿学派,凡学宫弟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如果不是许镜吩咐,他连带路也未必肯,此时更是迫不及待地?要与姬瑶几人撇清关系。
“静深!”须发皆白的老者?迎了出来,他外表已显出垂垂老态,身上透出深沉暮气。
姚静深上次见他时,他还未不至如此,宗门覆灭,眼见同门、弟子先后陨落,还要护下钦天宗最后的传承,这位老人早已是心力交瘁。
心中愧疚难言,姚静深向老者?深深一礼:“师叔祖,弟子来迟。”
吴长老打量着他,却?只是道:“无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本以为姚静深已经陨落在不思归,如今见他保全性?命,哪怕修为跌落三境,也深觉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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