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关灯
护眼

常茹以自己修为针对姬瑶,世族之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借李幸之手羞辱姬瑶,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同为世族,即便多有龃龉,但在某些时候却应同气连枝。
僵硬地站在原地,见迟迟无人理会自己,常茹一时又羞又气,愤然?离席而去。
不过就连桓少白,也没有起身去劝慰她?的意思。
她?既然?做了,就该想到后果。
姬瑶就更不会在意常茹走还是留,她?从昆山玉碎上收回指尖,抬眸看向李幸方向,漫不经心地开口:“可?听够了。”
方才在池边亭台中的执棋少女不由莞尔,她?抬手示意侍奉在自己身后的婢女上前,低声吩咐了两句。
这?句话本没有什么,但放在此时情境下?,听起来实在有些嚣张。
旁观众人尚且这?般觉得,便更不说李幸了,他爬起身,被这?话气得整张脸青紫。
虽然?他一开始叫得仿佛杀猪,但他身上不过只是皮外伤,方才叫得那样响,更多是因为恐惧。
对上中年门?客投来的目光,姬瑶微微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
她?已然?留了他一命。
中年门?客领会到她?的意思,眼中无奈一闪而过,终究什么也没没有说。
“你?敢对我动手!”李幸挥舞着双手,挺起因为近来吃饱就睡变大的肚子,高声叫道,“我乃上虞上卿,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要向君上上奏,定你?的罪!”
这?话刚说出口,方才得了执棋少女吩咐的侍婢已经到了他身边。
“你?们要干什么?!”李幸带着几分慌乱道。
两名婢女没有说话,只是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随即抬手往他口中塞了枚丹药,李幸不知这?是什么,眼中溢满了她?们想害自己的恐惧,拼命挣扎起来。
他才刚做了上卿,还不想死啊!
可?惜这?两名婢女都是武者,如何是他一个凡人能挣脱的,婢女木着一张脸,捏住李幸的嘴,事后拿起一旁桌案的酒壶便往他嘴里倒。
丹药顺着酒水化开,被李幸吞入腹中,两名婢女放开手,他狼狈地咳了两声,想将刚吞下?的丹药吐出来,又被婢女抬脚踹进了池中。
有些肥头大耳趋势的李幸在水里扑腾着,活像只翻壳的乌龟,看得众人忍俊不禁。
而自始至终,那名随他前来的五境门?客竟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为何不出手?”有少女不禁奇怪道。
她?身旁少年倒不觉得意外,低声道:“谁让这?个李幸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真的将五境修士当?做仆从对待。”
这?五境修士本是乐阳君的门?客,到了李幸身边,竟被他当?做仆从对待,今日赴宴,居然?让堂堂五境修士站在自己身旁侍奉。
这?般举动,就算是三大世族也做不出来,如此修为,已有资格列席在座。
“那他可?真是自作自受了!”少女闻言,幸灾乐祸道。
李幸并不会水,眼见他将要沉下?去,端坐在席案后的执棋少女终于慢条斯理道:“上卿吃醉了酒,怎么还跌进了水里,还不快将上卿救上来。”
听了她?的话,席间世族子弟对视,难掩眼中笑意,毕竟方才将李幸踹下?去的,分明就是司徒家的侍女。
淮都中,司徒氏势力只在三大世族之下?,司徒银朱正是司徒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小辈。
得了司徒银朱的话,两名侍婢才出手将快要溺水的李幸捞了上来,衣袍被水浸透贴在身上,他看上去实在狼狈不堪。
李幸气得浑身颤抖:“贱婢安敢害我?!”
他恶狠狠地看向两名婢女,抬脚便要踹去,却被轻易躲开,踩了个空,踉跄一步,险些没能站住。
笑声响起,李幸的脸已经成了酱紫色,他忘了这?不是在府中,他动手仆婢也不敢躲。
“这?便是越氏的待客之道?!”李幸全然?忘了自己是不请自来,他死死盯着姬瑶,“你?敢动手伤一国上卿,我定要上奏君上,严惩于你?!”
“上卿怕是醉得太厉害,生了幻觉,你?身上何曾有伤,陈氏九娘又怎么会伤了你?。”司徒银朱脸上噙着淡淡笑意,她?虽口称上卿,话中却不见多少敬意。
说话间,对上姬瑶目光,她?轻轻眨了眨眼。
李幸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除了褴褛锦衣,竟是半道伤口也找不见。
怎么会这?样?!
司徒银朱方才令仆婢喂他服下?的丹药,正是上好的疗伤丹药,些许皮外伤自是转瞬便恢复了。
在场世族子弟也纷纷开口帮腔:“李上卿多喝了两盏酒,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不错,上卿醉酒失足落入水中,还多亏了司徒氏的婢女救了你?,如何还要怪她?们。”
“我看上卿醉得太深,竟将这?飘落的梨花也看作凶刃,还是快快回府休息吧!”
众口一词,李幸头回尝到哑口无言的滋味,他许久只憋出一句:“你?们这?是在颠倒黑白!”
便是颠倒黑白又如何?事已至此,倒也不必再顾虑太多。
中年门?客抬手示意,随李幸而来,正为眼前情形不知所?措的仆从得了命令,赶忙将李幸扶住。
李幸还要叫嚣,中年门?客微微弹指,他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中年门?客沉声开口:“还不快将主上扶下?去。”
听他这?样说,几名仆从忙不迭动作,将奋力挣扎的李幸架走。
不过在离开前,中年门?客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自姬瑶身上掠过。
注意到这?一幕,陈肆低声向身旁姬瑶道:“阿稚,他不会记恨你?吧?”
姬瑶用力捏了一把袖中睡得昏天地暗的肥啾,语气笃定:“他不敢。”
啊?陈肆听得莫名,阿稚为什么这?么说?
自从遇上姬瑶,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而在李幸一行走远后,众人对视,忽有笑声响起,随后连成一片,席间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十三,她?的琴,与你?相比如何?”桓少白看向萧御。
“我不如她?。”萧御温声回道,并不吝于承认这?一点。
陈氏陈稚——
桓少白看着姬瑶侧脸,神色有些复杂。
“十三,你?说有没有可?能,她?真能治……”
桓少白原本不信这?件事,但见到昆山玉碎在姬瑶手中,不免生出几分犹疑。
她?会不会真的有治愈萧御的方法?。
萧御打断他:“少白,她?已说了是玩笑之语,你?不必再为此烦忧。”
“我双腿之疾,本是天命,难以违逆。”
说罢,他垂目看着飘散在水面上的梨花,抬手拾起一朵,神色平和。
桓少白看着他动作,心中叹了一声,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当?真已经接受现?实,为治愈双腿已经不报希望了吗?
脚步声渐近,却是越重陵与一众世族向此处行来,姚静深与陈方严正在其中。
越重陵看上去年纪与姚静深仿佛,不过即便笑着,也掩盖不住他身上肃杀之气。他身上爵位,本就是靠生死拼杀得来。
众人面上含笑,仿佛全然?不知方才争端,但从常茹开口要姬瑶抚琴时,事情始末已经被侍女禀告越重陵等?人。
所?以此时常氏之人,并未在来者中。在越氏府中折辱身怀越氏血脉的陈稚,哪怕她?没有成功,还自取其辱,也无法?抹除她?做过的事。
此非为客之道。
越重陵自来不是什么好性情,常氏之人在他含笑逼问下?连连致歉,随即便被请了出去。
见长辈前来,池边安坐的少年们停下?谈笑之语,齐齐站起身来,抬手向前方一礼。
唯有姬瑶和萧御还坐在原地,这?种时候,双腿有疾似乎有些好处。

第六十四章
“陈家主?, 你实在?有个好女儿啊。”与陈氏交好的世族族老看着姬瑶手中昆山玉碎,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对陈方严笑言道?。
听他这么说?, 陈方严却不由露出略显牙疼的表情, 姬瑶所展露出的潜力的确出乎了陈氏意料, 但她带来的麻烦,也是陈氏始料未及的。
就连今日来越氏赴宴, 也能掀起如此风雨,除了叹气, 陈方严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就不能低调一点么?
有些事她只需退让一步便可化解,偏偏要争一时之气, 开罪这许多人。
与陈方严不同, 越重陵此时看向姬瑶的目光却颇为欣赏, 满是庸碌之辈的陈氏中,总算出了个有骨气的人。
越重陵向来瞧不起奉行中庸的陈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将软弱换了个好听的说?辞罢了。
他并不在?意姬瑶方才对李幸出手之事。
不过是个毫无建树的上卿, 今日之后, 即便乐阳君真的迁怒, 君上也会保下?她。
今日她于众人面前取出昆山玉碎,却是做得恰到好处。
姬瑶抬眸对上越重陵的目光, 他含笑向她颔首。
众多世族当权者各自入座, 没有人再提起刚才的风波,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却有许多视线明里暗里地打量着姬瑶。
昆山玉碎竟然是落在?这陈氏女手中……
陈肆坐在?姬瑶身旁, 在?这些视线下?如芒刺在?背,浑身僵硬。
姚静深的席位在?他们对面, 倒是免去了被当做奇珍异兽的待遇,他执起酒樽,含笑向姬瑶抬手,带着几分戏谑意味。
姬瑶忽有些手痒。
陈方严落坐在?她身旁,刚坐下?就摆出严父的架势教训道?:“你可知?李幸是得乐阳君举荐被封为上卿的,他不足为惧,但若是因此开罪了乐阳君,只怕要大祸临头……”
来赴个宴也能惹出这么大麻烦,真是让人不省心,做事前怎么不多想想后果。
说?到这里,他又横了陈肆一眼?,作为兄长?,他也不知?规劝。
陈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心中默默吐槽,说?得好像他说?的话阿稚会听一样。
姬瑶本无意理会,但陈方严絮絮叨叨半日,完全没有住口的意思。
“你的话太多了。”她终于开口,给?了陈方严回应,虽然这反应完全不是陈方严想要的。
陈方严气结,但感受到左右若有若无的视线,只能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对父亲说?话的!”
姬瑶没有看他,指尖微动,席案上酒盏飞起,堵住了陈方严的嘴。
猝不及防之下?,陈方严被酒水呛了个正着,他握住酒盏,正想发作,陈肆已经?拿了块糕点?往他嘴里塞:“来,家主?,尝尝这云片糕。”
陈方严再次被堵住嘴,他瞪着陈肆,真是反了,现在?连他也敢对自己不敬。
陈肆躲开他的目光,权当什么也不知?道?。
陈方严顿时更气了,这把他家主?的威严置于何?处!
坐在?主?位的越重陵不知?是不是注意到这一幕,嘴边扬起些微笑意,他执起酒樽向众人一敬:“今日,多谢诸位赏光前来。”
说?罢,将这盏酒一饮而尽。
见此,席间世族自然都举杯回敬,陈方严也无暇再说?什么。
桓少白打量着坐在?上首的越重陵,虽然他如今只得大夫之爵,但显然身为国君的闻人骁有意扶持他,或许越重陵就是第二个武宁君闻人昭。
不,或许更胜过闻人昭。毕竟闻人昭只是武者,修至武道?宗师已然封顶,而以?越重陵资质,还有希望触碰天命之上的境界。
如今这位掌握上虞王印的,乃是锐意进取的虎狼之君。
桓少白低头看向手中酒樽,对上了自己双目。
天下?之事,此消彼长?,王权想增强,势必要削减世族势力,闻人骁如今所为种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么未来桓氏又将何?去何?从?
上方,越重陵又倒了一盏酒,再度举杯,看着姬瑶含笑道?:“我越氏如今人丁凋零,小辈中不过阿稚一人,她尚年幼,初回淮都,行止若有不当,还望诸位包涵,不要同她计较。”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姬瑶身上,显然没想到越重陵会这样态度鲜明地表明立场。
至于他话中内容,却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虽然越重陵还未成亲,也无子嗣,但越氏主?支年轻一辈大有人在?,只是越重陵回淮都时将他们都留在?边地吃沙子。
不过如今越重陵是越家家主?,就算他不把越家主?支当人看,非要说?句人丁凋零,也没人会反驳。
席间世族之人交换了眼?神,越重陵此举,却是要将姬瑶庇护在?越氏羽翼之下?了。
只是这陈稚行止岂止是不当可以?形容,说?句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但平心而论,如此天资,换了是他们族中小辈,也是要全力培养护持的。只要她不曾半途夭折,将来至少可保族中百年辉煌。
简单一番话,叫在?场众人暗自多了许多思量。
这只是越重陵的意思,还是他背后那位君上的意思?
众人猜得不错,越重陵会说?出这番话,的确有闻人骁示意的原因在?。不过能让他如此态度鲜明地表达支持,还因为今日姬瑶对常茹和李幸的反击让他觉得甚是合意。
如此胆色,她该是他的女儿才是。
在?微妙又还算和谐的气氛下?,这场春宴并未再生出其他风波,安然到了尾声。
众多世族先后拜别,陈方严却不急,特意留到了最后。
“重陵,今日我看那位萧氏十三郎也来赴宴了。”见左右无人,他才向越重陵开口道?,“越氏与萧氏有旧,当初,你阿姐本是有意为阿稚与他定亲……”
他话中阿姐,指的当然是陈稚的母亲。
陈方严想,如今越氏重回淮都,这旧事也不是不能重提。
陈氏若能和萧氏结亲,自是天大的好事,那萧御虽然身有残疾,却是萧家家主?唯一的儿子。
越重陵挑了挑眉:“你想与萧氏结亲?”
陈方严干咳一声:“若能与萧氏结亲,阿稚也就不必惧怕赵氏报复……”
不止如此,陈氏也能从中得来颇多好处。
越重陵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向他身后道?:“阿稚,不知?你作何?想?”
姬瑶冷淡的声音随即在?陈方严背后响起:“他想结亲,可自己嫁。”
陈肆推着姬瑶行来,在?二人身旁正是姚静深,闻言神情虽不变,眼?底却多了几分笑意。
嗯,这个回答很姬瑶。
听了这句话,陈方严被噎了一瞬,他没想到姬瑶偏巧会在?这时出现,只能强行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你好……”
姬瑶无意听他说?辞,平静地回了两个字:“不必。”
“陈稚,我可是你父亲!”陈方严强调道?。
姬瑶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也可以?不是。”
有没有父亲,都不妨碍她做陈稚。
周围蓦然安静了一瞬,越重陵笑了起来:“这话说?得不错,阿稚,不如你来做我女儿如何??”
陈方严不可置信地看向越重陵,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背刺自己,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抢女儿啊!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怕再多说?连女儿都没了,悻悻道?:“罢了罢了,你不喜欢便算了。”
越重陵却不管他的心情,还道?:“阿稚,不如你考虑一二,做了我女儿,整个越家便都是你的。”
修士境界越高,子嗣便越艰难,就如萧御的母亲萧氏家主?,这么多年也只他一个亲生儿子。
何?况越重陵一心修行,所求为权禄,无意男女之情,比起便宜了旁人,他倒更愿意将自己的基业给?颇为对他性情的姬瑶。
“越重陵!”陈方严怒声道?,自己好歹也算半个兄长?,便是装也要装出点?敬意来吧。
越重陵看了姬瑶一眼?,略带遗憾地住了嘴,倒不是因为陈方严,而是看出了姬瑶无意。
可惜了。
姬瑶当然不会同意,她虽然要做陈稚,但不打算给?自己找个爹——陈方严自以?为爹,但姬瑶显然没把他当爹。
越重陵也没有强求,正好姬瑶前来,倒是免了他再去寻她。
他取出一枚令符,向她道?:“有这枚令符在?,你可调配越氏府兵,也可调用府中灵玉资源。你放心,在?都城之内,越氏自是会护住你。”
最后一句话,越重陵说?得颇有深意。
越氏的势力自是不能与赵氏相比,但越重陵敢这样说?,自是得了来自他背后之人的许诺。
与他对视一眼?,姬瑶接过令符,没说?什么。
陈方严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自己输了,虽然他也是陈家家主?,却做不出与越重陵等同的承诺,毕竟陈氏许多权利还把控在?诸多族老手中。
他该回去同族老们谈谈条件了,陈稚是他们陈家的女儿,不该被越家笼络了去才是。
虽然几次三番被姬瑶行事吓得魂不附体,但陈方严现在?的腰板的确挺得比之前直了许多。
想到这里,陈方严看向姬瑶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诡异的慈爱。
陈肆注意到他的神情,一阵恶寒,家主?到底知?不知?道?他真的不适合这个表情啊。
是夜,千秋学宫,钦天之中。
内室中,雪青色的帷幕轻薄如同烟雾,月色透过半掩的雕花木窗落在?房中,姬瑶靠在?软榻上,侧头看着窗外,面上只见一片漠然。
她身上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不动的时候,仍旧像是一具匠工精心雕琢出的瓷偶。
不知?过了多久,桌案上那只一动不动的肥啾终于睁开了那双黑豆眼?,谢寒衣挺起身,正好对上姬瑶目光。
“你今日的功法玉简还未刻录。”她凉凉开口。
谢寒衣没想到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他本以?为,她会先问?起越府中的事。
看她当时反应,也不像没看出来啊?
但姬瑶既然不问?,谢寒衣也就没有主?动提起,毕竟此事牵扯众多,一时也不好解释。
他乖乖跳上一旁玉简,按照姬瑶所言,用神识刻录起功法。
鉴于谢寒衣只有一缕神识附在?这只傀儡山雀上,能做的事实在?有限,所以?他与姬瑶约定每三日刻录一卷蓬莱所藏功法交换。
这交易谢寒衣并不吃亏,因为他能看出,姬瑶给?他的,当真是神族功法。
人族修行虽起源神族,但经?数千年传承衍生,其功法早与其大有相异,尽管如此,这些神族功法对于人族修行也能有颇多启发。
至少对谢寒衣是如此。
勤勤恳恳地刻录完功法,桌案上的肥啾长?出了一口气,再抬头,只见姬瑶靠在?软榻上,双眸微阖,像是睡了过去。
即便是睡着的时候,她身上也透出一股难言冷清,与这尘世似乎格格不入。
神识耗损,肥啾的头一点?一点?,又要再睡过去,谢寒衣张开和圆滚滚的身体成反差的短小翅膀,落向姬瑶手边。
不过还未落下?,那双黑豆眼?便已经?闭上,于是成功在?半空坠机,摔落在?软榻上。
不过托一身圆滚滚的福,他滚了两圈,还是如愿停在?了姬瑶手边。
毛茸茸的身体触上去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真实得完全不像傀儡,姬瑶睁开眼?,看着凑在?自己手边的肥啾,神色有一瞬柔和,消解了身上疏离冷清。
虽然转瞬即逝,但也足够令人惊艳。
淮都城内,谢寒衣睁开眼?,想起神识陷入沉睡前看到的一幕,心跳忽地快了几许。
难道?是修行出错了?感受到心跳异常,他暗自纳闷。
接下?来几日,关?于昆山玉碎的消息很快在?淮都城内传开,与之一同出现在?无数世族权贵口中的,还有陈稚这个名字。
想一睹昆山玉碎真面目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这可是天阶灵器,可惜自越氏春宴后,姬瑶回到千秋学宫便闭门?不出,让人想偶遇都找不到机会。
之前在?辰宿学派暗中施压下?,钦天门?下?弟子都陆陆续续选择改换门?庭,只有资质最高,年纪最小的妙嘉始终没有动摇,坚持要留在?钦天。
她是钦天宗一位长?老捡回来的孤女,自幼长?在?钦天宗,对钦天宗的感情非他人可比。
一个她,再加上叶望秋和陈云起,整个钦天也就三个弟子,实在?少得可怜。
至于陈肆和姬瑶,虽然暂居千秋学宫,但未上名录,就还算不上是学宫弟子。
姚静深对此事倒是看得很淡,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凑不够七名弟子,钦天便会在?夏试前面临被遣散的命运。
妙嘉心中倒是着急,却也无计可施,钦天如今门?庭败落,对学宫弟子毫无吸引力,总不能强逼着人来。
她只能更加刻苦地修行,希望尽快晋升,有朝一日撑起钦天宗门?庭。
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的钦天很是清静,关?起门?来潜心修行,称得上岁月静好。
这便令众多窥探的人摸不着头脑,他们难道?真的不急?
反正姚静深是不急的,他悠哉地指点?几人修行,虽然他主?修符道?,但对剑法刀术也略有涉猎,至少指点?陈云起和叶望秋足够了。
妙嘉倒是更多时候随吴长?老修行,他所修正是阵法。
虽然曾见识过姬瑶在?阵法上的造诣,但姚静深并未贸然提出要她指点?妙嘉。
她已经?帮了他许多。
大约是心境平和,姚静深的修行进境也在?短时间内有了长?足进步,只差半步,他便能重回五境化神。
不过除了姬瑶,无人知?道?此事。
姚静深含笑批复陈肆刚完成的课业,他看着满是红圈的竹简,低头耸肩,生无可恋地出门?。
他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啊!
平静了几天,这日午后,叶望秋和陈云起扛回了一身青紫,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宿子歇。

她迎上前来:“陈师兄,叶师兄, 怎么了?”
虽然陈云起和叶望秋是在她之后拜入钦天, 但妙嘉并不执着于师姐这一身份。
叶望秋出身蓬莱, 修为并不比她低,若要他唤她一声师姐, 实在有些托大了。而陈云起也比妙嘉大上两岁,就算修为比她低, 她既然都唤叶望秋师兄,却不好令陈云起唤她师姐。
不过是句称呼而已, 敢向修为远高?于自己的郑骋挥刀, 妙嘉本就对陈云起有几分佩服, 也就不介意唤他这声师兄。
此?时听她发问,叶望秋回道:“我和云起出门,见他正在挨揍,听云起说他曾经帮过他, 便顺手将人救了出来。”
陈云起沉默点头?。
他心中清楚, 当日他和郑骋发生冲突时, 是宿子歇请来了客卿长老。虽然他这么做最后反而是救了郑骋,但不管怎么说, 宿子歇的确出于一片好意。
如果没有姬瑶, 学?宫客卿长老的出现?至少能保住陈云起的命, 让他不至受郑骋太多?折磨。
妙嘉看向宿子歇,只见他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眉尾下垂,天生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今日也不是宿子歇第一次挨揍了, 他会这么倒霉,倒也不是因为长得太欠揍,原因还在于陈云起。
自入钦天后,陈云起便闭门修行,少有出行,纵使郑骋有心报复,手也难以伸到钦天来。
这样一来,当日有意要帮陈云起的宿子歇,便成了他的出气对象。
宿子歇的身份说来也简单,他并非是上虞人,而是商国送来上虞的质子。
能被送来做质子,就证明了宿子歇既无显赫母族,也无出众天资。
他在淮都待了快十年,商王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哪怕遣使前来上虞,也未曾给他带些财帛灵玉。
所以宿子歇虽是商国公?子,过得却堪称拮据,全靠千秋学?宫给弟子发放的灵玉丹药修行。
他不免庆幸当时身为上虞国君的闻人骁特许他入了千秋学?宫,否则他只怕过得还要更惨上几分。
商国处苦寒之地,一向为各大诸侯国视为蛮夷,哪怕近几任商王励精图治,商国国力渐盛,也还是被世人瞧之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必指望自视甚高?的淮都世族子弟会对宿子歇这个?商国公?子有什么忌惮。
宿子歇选择拜入的清墨学?派在千秋学?宫并不算强势,虽然当日闻人骁让他自己选,但他并未因此?就选择学?宫最强的几大学?派。
他很?清楚,以自己平庸的资质,即便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清墨一派主修符道,在千秋学?宫中势力虽不算强,但也因此?少与其?他学?派产生摩擦,算是个?摸鱼的好去处。宿子歇所求不多?,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平安回到商国。
为这个?原因,他也从不参与学?宫弟子内部争斗,只希望独善其?身。
陈云起之事算他难得管一次闲事,没想到果然被迁怒了。
宿子歇睁着双死鱼眼,早知姬瑶会出现?,他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人啊,果真?还是不能多?管闲事。
郑骋前日才?被祭酒许镜重惩,如今还躺在床榻上休养,但他要对付宿子歇也不必亲自动手,只需拿出足够好处,清墨学?派中自然有为他代劳之人。
住在同?一处学?舍,要下手的机会便多?了。
对于门中弟子龃龉,除非闹大,学?宫长老即便知道也未必会管,何况宿子歇也不是他们看重的弟子。
他不过是商国不受重视的质子,打了便打了。
听完来龙去脉,妙嘉略带同?情地看了宿子歇一眼,去取了几枚疗伤丹药。
服下丹药后,宿子歇身上伤势立时好转许多?。
他确实穷得连买疗伤丹药的灵玉也没有。
“我看那个?郑骋小肚鸡肠,只怕轻易不会放过你,你打算怎么办?”叶望秋看着宿子歇,口中问道。
宿子歇回望着他,仍旧是一双死鱼眼。
在宿子歇看来,叶望秋这纯属是废话,他要是有办法,至于被揍成这样吗。
“那你干脆入钦天吧!”叶望秋突然有了主意。
他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正好钦天如今也缺弟子,宿子歇入了钦天,其?他学?宫弟子轻易也不能对他再动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