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随风起—— by春风榴火
春风榴火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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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昂双手揣兜,走了两步,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微微,你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谢。”
林以微迟疑地顿住脚步,望向身边这个男人:“之前你联系我,说你在帮我调查林斜的事情,我一开始也说明了,我们之间仅限合作,你不白出力,我会给予你经济上的补偿,另外冷家和楚家的商务合作也可以……”
他打断了她:“我不想让你觉得有压力,你给我转的钱,不管是感谢也好,还是经费也罢,我都接受了。”
“那么……”
“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为了钱,才做这些事。”
“你这样说……”林以微无奈地看着他,“就是让我很有压力。”
“对不起。”他站在她面前,单手插兜,一如当初那个谨慎又害羞的大男孩,“但这些话我不吐不快,一定要说出来让你知道,否则我会憋死的。”
林以微走过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我的答案……”
“不用说。”楚昂打断了他,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他捧住了她的手,放在唇下深情地吻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他了,回头看看,我一直在原地。”
林以微回到拉蒙公寓,谢薄和露姨正在浴室里用婴儿澡盆给小宝宝洗澡。
小宝宝将泡沫沾到他脸上,他用湿润的毛巾将水拧到小朋友身上,小朋友咯咯地笑着。
林以微倚在门边,悄无声息地看着他和宝宝。
“今天这么晚?”他没回头,但发问的对象却是她。
“嗯,去见一个差一点就可能成为我男朋友的小男生。”
“差哪一点?”
“差在我那晚遇见的人是你,不是他。”
谢薄现在跟她说话,说不到两三句就会被气死。
她住在他家里,仿佛第一桩事就是跟他过不去,第二桩事才是为了宝宝。
“要过来一起吗?”他转移了话题。
“你给她洗吧。”
“你要把孩子全托付给我,以后小猫就真的只亲我,不亲你了。”
听他这样说,林以微果然有了点危机感,赶紧上前。
露姨很懂眼色地退出了房间,将自己的小椅子让给林以微。林以微坐下来,挽起袖子,用婴儿棉帕轻轻给小宝贝抚水:“妈妈给小雪花洗澡澡。”
谢薄纠正:“她叫谢小猫。”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也叫不了几天了。”林以微漫不经心说,“今天早间新闻,你和池西语下月初订婚。”
“你很关心我的私事。”
谢薄用干燥的毛巾将孩子裹起来,给她穿好了可可爱爱的棉质卡通婴儿衫,回头调制了一杯白兰地,递给林以微。
林以微喝了一口,被辣得不行。
谢薄用手指替她擦了擦唇角的酒液,嗓音温柔:“我们以以,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到处留情,追求者一个个被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为你鞍前马后。”
林以微推开他的手:“我们薄爷,真是神通广大,我的行踪你了如指掌。”
“林以微,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不会对你留情。”
“要不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选择权在你,谢薄,我一而再地给你机会,是你自己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只有你,可你呢,你只想要他……”
“林斜已经死了。”
“但你还爱他不是吗,如果他没死,你是不是就迫不及待想要投入他怀抱了?”
“………”
林以微不想和他废话,在她转身的刹那,谢薄从后面紧紧搂住了她,贴着她柔滑的颈子,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婴儿沐浴露芬芳,咬住了她的耳垂。
长久以来的压制让他无法自控,他动情地舔着她,吮着她。
林以微的腿几乎快要站不住,阵阵酥麻窜上脊梁骨:“谢薄,我女儿还在这里,你做个人!”
谢薄望向了坐在床上望着他们傻笑的小女孩:“小猫,打个赌。”
林以微回头,男人炽热的呼吸拍在她耳畔,带着难以抑制的热欲:“赌爸爸和妈妈,到底谁输谁赢。”
几天后,楚昂给林以微打电话,气愤地告诉她,菲律宾那边,被人捷足先登了。
有人抢先一步找到了菲佣Anita的一双儿女,将他们带回了国内,现在不知所踪。
林以微告诉楚昂,暂时不要告诉Anita这件事,怕她担心,更怕她反悔离开。
楚昂向她保证,就算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他也一定会把Anita的孩子找到。
画室里,林以微挂断了楚昂的电话,扔了画笔,起身站在窗边,给谢薄拨去了电话:“薄爷好手段。”
“放弃吧,宝珠。”
“谢薄,你以为我只有Anita一个证人吗。”
“目前看来,好像你的确只有她一个。”
“我还有你啊,要不你自杀一个给我看看,你没了,池家绝对高枕无忧。”
谢薄轻笑了一声:“小猫妈真幽默。”
“谢薄,你知道我不会放弃。。”
她就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性子。
“谁输谁赢,我们拭目以待。”
林以微冷冷笑了:“好。”
就在这时,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自于露姨。
谢薄皱了眉,知道这会儿露姨带着孩子在楼下小区花园晒太阳,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接起电话,确定那端露姨惊慌失措的嗓音传来——
“谢、谢先生,小猫她……我刚刚带着她在楼下花园里,一出门,就有一辆黑色轿车撞翻了围栏,开进来,下车几个男的,把……把她抢走了,楼下的保安也开车追了好久,但是追丢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不知道小猫在哪里!我也不敢告诉冷小姐,怎么办!”
谢薄听得太阳穴青筋都爆了起来,他沉声说:“我马上回来。”
顾不得一群人还在会议室等他开会,谢薄大步流星地走出悦美生鲜总部,开了一辆车风驰电掣地回了拉蒙公寓。
监控室里,露姨哭哭啼啼,问谢薄要不要报警,他没回来她就拿不定主意。
谢薄目不转睛地盯着撞进小区的那台赛车,难怪保安他们追不上那辆车,那是WEST车队的改装赛车,看司机漂移手法显然是熟练的赛车手。
谢薄当即驱车来到了池家。
池家二楼的露台上,谢薄见到了池西语,她像小时候扮家家酒一般,将小婴儿和她一堆穿着蕾丝裙的芭比娃娃放在一起。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下午茶甜点,池西语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孩子嘴里,强迫她吃下去。
小婴儿刚满一岁,断奶吃辅食的阶段,鱼泥都要打得碎碎的一点点喂给她,哪能吃得了这样的绿豆糕,她大哭了起来,使劲儿推开池西语。
池西语耐心已经耗尽了,将小孩从椅子上推了下去。
小朋友脑袋着地,摔得不轻,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谢薄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小朋友摔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额头明显乌青了一块。
谢薄太阳穴紧了紧。
看到他,池西语抱起孩子,退回了两步,来到二楼的露台边,绝望地看着她的未婚夫。
“谢薄,你这个骗子!”池西语摇着头,痛哭着,控诉道,“他们说,这个孩子是你的,我还不相信,我让他们不许胡说八道,怎么会呢!你是我的,你怎么会有孩子……”
谢薄的心被她手里的婴儿缚紧了,只要这个疯狂的女人稍一松手,孩子就会从二楼露台掉下去。
那一刻,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什么是两眼一黑、天昏地暗。
“西西,我怎么会有孩子,你在说什么。”
谢薄控制着面部表情,让他那双死寂般的眸子重新恢复生机,变得温柔,“听话,过来,那边太危险了。”
池西语使劲儿摇头,泪水涟涟。
她好想恨他,可一看到他这张脸,听到他温柔的语调,池西语宁可自己骗自己:“那她……她是谁?”
“过来,我解释给你听。”
池西语哭得更要命了,哽咽着:“这个孩子,你告诉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她叫冷珍珠,她的妈妈是冷知韫,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你想太多了。”
“冷……冷知韫,那个女人,她……她有三十多了。”池西语的瞳眸快速地动着,神经质一般安慰着自己,“是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跟三十多的女人有孩子。”
“听话,西西,把孩子放下。”
“可是……可是这个孩子怎么会在拉蒙公寓!”
“冷知韫也住在拉蒙公寓。”
“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骗你。”
“那,那你怎么会这么紧张,别人的孩子跟你有什么相关!”
池西语将孩子的半个身子都送出栏杆外了,孩子声嘶力竭地哭着,谢薄被这哭声摧得心肝都在疼。
“我是担心你啊,西西,你就这样不声不响把别人的孩子绑架了,想过后果吗?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不想你出任何事。”
池西语看着谢薄的眼睛,她不是傻子,但在她宁可在深爱的人面前当一个傻子。
只要她将脑袋埋在沙子里,不去看风刀霜剑的严酷真相,她就能收获梦幻的幸福。
“真的吗,谢薄,你真的还想和我订婚吗?”
“傻姑娘,娶你是我最大的渴望。”谢薄对她伸出了手,“不要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听话,西西,过来。”
池西语犹豫着,谢薄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把她给我,西西,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就在他即将伸手接过婴儿的时候,池西语忽然大喊一声:“不!我不能赌!这个孩子必须死!”
说完,她双手用力一抛,将孩子从露台边抛了下去。
谢薄眼睁睁看着孩子消失在露台栏杆边,他低吼了一声,眼睛瞪大,血丝满布,耳朵里嗡的一声,如铜铃作响。
全世界的喧嚣……都离他远去了,他好像置身于虚空世界,飘飘忽忽,灵魂飞远了。
池西语干完这一切,脑子清醒过来,开始害怕了。
她尖叫了一声,跑回了房间里。
谢薄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他不敢移动,不敢去看那下面的情形……
平生日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在他失去女儿的那一刹……
倏而,耳朵里的嗡嗡声消散了,他似乎听到些什么。
风中好像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谢薄狼狈地扑过去,望向楼下,入目的并不是殷红的鲜血……
他看到林以微接住了孩子。
她坐在地上,手几乎骨折,却紧紧抱着小女孩。
女孩搂住了妈妈的颈子,靠在她耳边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抽抽。
吓得不轻。
林以微愤怒地抬头……望向谢薄。
那一瞬,谢薄狼狈地瘫坐在了地上。
仿佛全世界累加在一起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地位,都比不上他女儿这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之万一。
他红着眼,望着花园椅上精致的洋娃娃,眼神变得那样冰,那样冷……
杀心四起。

易施齐帮林以微正了骨,右手无碍,左手轻微骨折。
露姨第一时间给林以微打了电话,她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了孩子。
拉蒙公寓,谢薄安排的人和林以微的保镖全部守在楼下,易施齐给宝宝淤青的额头涂抹着药膏,轻轻哄着她:“不哭不哭,再哭就不是小美女啦。”
小朋友抽抽噎噎,撇着嘴,一脸委屈。
谢薄独自站在阳台边讲电话,脸色冷沉得可怕。
林以微恨不得自己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想她的孩子受到一星半点的损伤。
她轻抚着她的额头,心疼得眼泪直流。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林以微很久没有这样伤心过了,好像伴随着那个人的死,悲伤这种情绪也逐渐离她远去。
小雪花让她干涸的眼睛重新湿润。
看到妈妈哭,她就不哭了,伸出小小手给妈妈擦眼泪:“不哭……嚒嚒。”
“妈妈不哭。”林以微用袖子擦掉眼泪,收敛了悲伤。
谢薄打完电话回来,想要抱抱孩子,林以微推开他的手,下一秒,右手气势汹汹地甩了他两巴掌。
噼里啪啦,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用力。
谢薄硬生生地挨着,没有躲,脸颊瞬间浮了红。
“你的未婚妻,欺负我的孩子。”她嗓音带着难以自控的盛怒,抓起手边的玻璃杯砸向谢薄,“她差点杀了我的孩子!”
谢薄同样没有闪躲,而那玻璃杯,在距离他额头几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还是没忍心……往他脑袋上招呼。
“哎哎!冷静冷静!”易施齐连忙上前劝架,夺走了林以微手里的玻璃杯,“别当着孩子打架啊,真是的。”
果不其然,小朋友一看爸爸妈妈打架,好不容易止住的抽噎,立马转为了嚎啕。
林以微转过身安抚着宝宝:“对不起,吓到你了。”
“粑粑……嚒嚒……”小朋友抱着林以微,又伸手要谢薄,努力去够他的脸,“粑粑,痛,吹吹……”
“爸爸不痛,是爸爸该死。”
姑娘泪眼惺忪地推着林以微的手:“不,不……”
她还没有学会太多词汇,但是不想要吃饭,或者不想被抱抱的时候,就会推着别人的手说“不”。
她不想爸爸挨打。
林以微的心都要碎了,连忙向她保证:“好,我不打爸爸了,对不起。”
“抱抱。”
她揪住了林以微的袖子,把她拉过来,林以微张开手想要抱她,她却躲开,只把她的手放到谢薄结实的胳膊上,“抱抱……抱抱……嚒嚒,要抱抱……”
易施齐很有眼色地收拾了桌上的医药箱,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以微大概明白了孩子的意思,看了眼谢薄,谢薄敛着眸子,眼底有愧色,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样的神情。
见林以微仍旧无动于衷,孩子急了,急的眼泪又蹦了出来,抽噎着说:“嚒嚒!要抱抱……”
“好好。”
林以微伸手搂住了男人的颈子,下一秒,谢薄紧紧地抱住了她,搂着她纤瘦的腰肢,脸埋进了她的肩膀,用力得肌肉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她耳边不断地道歉,说不出别的话。
“如果孩子死了,你要怎样。”她在他耳旁切齿地问。
“让池西语血偿。”谢薄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我下去陪小猫,如果你让的话……”
林以微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齿印很深,几乎见了血。
谢薄闭上眼,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林以微,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其实,他想说的是……把林斜还给你。
但话到舌尖还是改了字。
“什么意思?”
“Anita的孩子已经送到她的公寓里了,并且安排了专人保护,她会为你出庭作证,指认凶手。”
林以微心里得一块石头落了地,松开他:“你刚刚打电话是在安排这件事?”
谢薄摇头:“不止这件事。”
“那……”
“你说过,你想要她付出代价,万箭穿心。”
谢薄黑眸笼罩着暗沉沉的黑雾,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刀刃削出来的,“这把箭,由我来捅。”
没有什么伤害,比被至爱之人的背刺来得更加痛苦了。
有时候死亡是仁慈,活着才是地狱。
林以微看着谢薄,倏而,嘴角提了提:“那么,我就看薄爷怎么唱这一出大戏了。”
是夜,谢薄走进了池西语的房间。
漆黑一片。
他按下墙上的壁灯开关,咔哒,冷色调的白光投影在了墙上,照着床头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池西语抱着膝盖,身上裹着被子,颤抖着,还以为警察来抓她了。
看到进来的人是谢薄,池西语眼泪滚了出来。
“你……你……”
谢薄走了进来,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冷白的光投在他锋利的脸上,眸光镇定又平静。
池西语一直都觉得他很遥远,哪怕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都看不清他。
他的眼里永远迷雾重重。
“谢薄……”她嗓音颤抖,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倏而,男人的手落在了她肩上:“西西,别怕,孩子没死。”
池西语瘫软在了床上,松了一口气。
庆幸的是没有杀人,不用坐牢了。
可是……
她哀怨地望着他:“那就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在窗户边看到林以微了。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谢薄的手蓦地收了回去,肩头一松,她的心也跟着悬空了。
男人收敛了温柔,脸色变得冷淡。
池西语慌了,抓住了他的袖子:“谢薄……”
“还要我怎么解释,那个孩子名叫冷珍珠,是林以微的妹妹。”
“可外面的人说……”
“你相信外面的人,也不信我?就这样……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不是的!”池西语慌忙解释,“我当然相信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错了,对不起嘛,是我误会了,你怎么会有孩子呢。”
倏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揽着她颤抖的肩,将她摁入怀中,眸底是一片悲悯:“还能怎么说,我对你的心,你一点也看不见。”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吃这种醋了。”池西语连声道歉,“你不要取消婚约,好不好。”
“能保证吗?”
“嗯,我保证!我会乖乖的!再也不找林以微的麻烦了。”
谢薄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脸,她抬起头,耽溺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中。
只要联姻顺利进行,只要能拥有他,池西语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谢薄却忽然说:“我注意到露台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嗯,是有一个。”
“西西,今天的事情不能有更多人知道,否则你会有法律风险。”
池西语惊慌地说:“可那孩子没有死啊!”
“这是谋杀未遂。”
“那……那要怎么办?”
“家里的佣人你自己打点,但摄像头录下的内容,不能传出去,包括你爸爸,都不要知道为好。”
“那个摄像头录下来的资料,在我爸的电脑上,他还没回来。”池西语看了看手机时间,“他快下班了!”
“最好在他回来之前,删除掉。”
“我带你去过去!”
池西语拉着谢薄的手,带他来到了池右淮的书房。
池家原本是不装监控的,但经过那一次林斜转移的事件之后,家里空旷的露台和花园都安装了监控,谨防有什么人混进来。
池西语知道池右淮电脑的密码,顺利登陆了进去:“我不知道监控视频在哪个文件夹里,可能需要你找一找。”
她将电脑让给了谢薄,这时,有佣人站在门口,担忧地望着她:“池小姐,池总说他的书房……外人不能进来。”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池西语本来就烦躁,冲佣人大发雷霆,“我是外人吗!谢薄是外人吗?”
佣人噤声,讪讪地离开了。
谢薄对她说:“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去打点家里的佣人,尤其是刚刚那位,在你爸爸回来之前,让他们统统闭嘴。”
“你说得对!不能让我爸知道今天的事,他会打死我的!”
池西语忙不迭地走出了书房。
谢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U盘,连接了电脑,轻而易举找到了露台那段监控视频资料,拷贝进了U盘里,点击删除底片。
关机之前,谢薄看到了池右淮电脑硬盘上的加密文件。
沉思片刻,谢薄尝试输入了刚刚默记的池西语开机密码,居然打开了文件,里面是池氏集团的年度财务报表。
谢薄点击鼠标,将这份文件拷贝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了池右淮的书房,池西语送他出门,门口,她小声告诉他:“我给他们每人转了一大笔钱,他们不会告密的,除非不想在我家干了。”
谢薄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眼底带了点怜悯。
真是个蠢货。
“谢薄,你说我们的订婚礼,会如期进行吗?我好担心。”
“只要你乖一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池西语搂住了他劲瘦紧实的腰:“谢薄,我爱你,从现在开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谢薄嘴角提了提:“我很荣幸,成为这样的人。”
池西语感受到了他今晚的温柔。
可在这茫茫夜色里,这温柔……却如逐渐收紧的蟒,一点一点将她缠绕,绞杀。
月初,池西语和谢薄的订婚典礼,在鹿山郊野的六星级玛利亚大酒店举办。
这酒店虽然偏远,但青山绿水环绕,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酒店大草坪修建了一座纯白梦幻的幻影教堂,拍照特别出片儿,所以池西语执意要将订婚礼选定在这座酒店举办。
典礼举办的前几个小时,还有人在忙碌布置着白玫瑰花径。因为这场订婚礼提前了又提前,一切都是如此仓促。
宾客方面,池右淮将大半个青港市商界的重要人士及合作伙伴邀请了过来,必不可少的还有青港市的几家主流媒体,全程跟拍报道这一场盛大的世纪订婚礼。
池右淮有意将声势闹大,让所有人看到,池家和谢家的结盟不会受到任何外来集团的冲击,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化妆间里,十来个化妆师和婚纱设计师围着池西语打转,忙得不亦乐乎。
池西语对旁人抱怨婚纱不是定制的,抱怨这场婚礼办得如何仓促,各方面都不尽如人意。
注意到身旁一言未发的谢薄,池西语担忧地说:“谢薄,这套婚纱一点都不好看,等会儿拍照怎么办呢。”
谢薄没有评价这套婚纱,问道:“对你而言,婚纱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吗?”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他提起了一丝半点儿的兴趣,去审视这位爱了他很多年的女孩。
“当然啊,婚纱直接关系到我等会儿出镜的样子,会有现场直播呢!一点纰漏都不能有。”
池西语专心致志地摆弄这一套缀着闪钻的拖尾纱,跟设计师商量着,头纱应该怎么怎么卷,又和牵头纱的人沟通等会儿该走什么步调。
如果她抬起头,就会发现,她的未婚夫那冰冷的,厌恶的,甚至带了恨意的眸光。
彻底毁掉池西语最在意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满意。
白玫瑰铺满了长长的花径,阳光下,草地上,宾客全都来齐了,等候着新人登场。
服务生推着蛋糕车,沿着花径走过来。
订婚仪式并没有结婚仪式那样繁琐而正式的誓言宣告和交换戒指的流程,不过就是一场欢闹的派对。
服务生将半人高的三层玫瑰蛋糕缓缓推来,女孩们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这蛋糕上雕刻着一簇簇细腻优雅的白玫瑰,花簇拥挤地布满了蛋糕全身,给人一种极致盛放的热闹感,却不显凌乱,每一朵花都有各自的形态,栩栩如生。
池西语对这一场匆忙举办的订婚仪式,有诸多不满,但这个蛋糕……是她除未婚夫以外、唯一满意的部分了。
白玫瑰是她最爱的花束。
因为它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池西语挽着谢薄的手,在媒体镜头之后的无数双目光的见证下,拖拽着繁琐瑰丽的婚纱,来到了三层蛋糕前,准备和她的未婚夫共同切开这个玫瑰蛋糕。
这个蛋糕自然是不准备吃的,因为蛋糕里有巧妙的设计——
一刀精准地切开之后,就会有一朵超大的玫瑰花盛开,彩带四射,宣告礼成。
谢薄对池西语说:“你来切。”
池西语幸福地接过刀子,对准了玫瑰蛋糕。
然而,当蛋糕破裂的刹那间,她看到的不是象征爱情的鲜花盛放,不是她和谢薄幸福美好的未来,而是……
是死亡。
“啊!”
她甩开了蛋糕刀,踉跄着后退,惊惧地看着白玫瑰蛋糕,仓皇失措地抱住了头,不可置信地尖叫着。
她的失态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众人朝着那蛋糕望过去——
缓缓分裂的三层蛋糕里,赫然出现了一个……黑白遗照相框。
遗照上的人,戴着和谢薄同款的月光银无框眼睛,五官俊美,一双丹凤眼勾斯文而清秀。
谢薄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偏头望向草坪远处,宾客尽头那一席黑色长裙的女人。
这杀人不见血的开场白,不知她是否满意。
池西语看着林斜的黑白遗照,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恐惧到了极致。
她扑进了谢薄的怀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然而,她痴爱多年的未婚夫,捏着她的颈子,将她拉拽到了遗像前,逼她好好看看相框中的那个男人——
“你认识他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
“谢薄。”林以微冰冷的嗓音,自身后传来,“让我来问她。”
谢薄听话地松开了池西语,池西语猛然回头,看到玫瑰蕾丝边,衣香鬓影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抹格格不入的黑。
林以微一席端庄肃穆的黑色长裙,戴着下摆长阔的黑色网面帽,缓缓朝着她走了过来。
垂摆的帽檐边,镶嵌的黑宝石在璀璨的阳光下,如缀在眼角的一滴眼泪。
林以微甫一出现,舞台的主角便不再属于披着婚纱的池西语。
纵然一身收敛而沉滞的黑,也掩不住她俯仰百变、难以言喻的美。
池西语看到她,眼底的惊惧骤然间化为了愤怒,指着她大喊:“是你!是你干的!”
林以微没有看她,她的目光凝伫在那张黑白遗像上。
遗像上的少年还那样年轻,温柔的笑容被永远地定格在了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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