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好像饿了。”谢薄抱着孩子走过来,“你要喂她吗?”
说完,他笑着伸手去解林以微的衣领,林以微拍开他的手:“已经断奶了!现在吃奶粉的,家里有准备吗?”
“准备了,不知道合不合她口味。”
“她不挑食。”
谢薄放下了孩子,兀自去厨房冲泡奶粉,他也不大会做这些事情,都是跟着网上的视频一步一步地学。
冲奶粉的时候,孩子居然不哭不闹地耐心等待着,也是难得了。
谢薄抱着她,亲自给她喂了奶粉,小家伙喝完就尿了,他又学着网上的教程,耐心地给她换了纸尿布。
林以微倒在松软的单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年来她睡眠总是断断续续,没睡多久,醒来时夜已经深了。
谢薄竟然还在陪孩子玩儿。
小家伙白天睡够了,晚上精神百倍,坐在羊羔绒地毯上,拿着小火车玩具耀武扬威地挥舞着。
谢薄趴在她身边,逗着她:“谢小猫,叫爸爸,我是爸爸。”
小婴儿发出“呀呀”的奶声奶气音,他抱起她,放在腿上,认真问她:“妈妈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她肯定骂我更多。”
“任何时候,小猫都要喜欢爸爸。”
林以微无声无息地睁开眼,看着他哄孩子的背影。
他在用这个孩子疗愈自我,治疗着那个躲藏在他童年里可怜兮兮的私生子。
她可不能让他乱教宝宝,走过去抱起了小婴儿:“谢薄,去睡觉,我陪她玩一会儿。”
没成想,谢薄一松手,小宝宝瞬间变脸,眼看着泪花儿又要夺眶而出了。
林以微只好把孩子塞回他怀里:“这什么小白眼狼啊,居然还离不了了!”
谢薄接过了孩子,眼底缠了几缕温柔:“可见是我的崽。”
“既然离不了,那我不要你了。”林以微故作生气地对小孩说,“你跟他吧,他可稀罕死你了。”
说完,林以微起身要走,小朋友抓住了林以微的手指头,不肯松开。
爸爸也要,妈妈……也要。
一个都不能少。
谢薄也拉住了林以微的手,逗着小朋友:“小猫快看,妈妈多小气,说,小气鬼妈妈。”
孩子对着他俩奶声奶气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的笑容,林以微心里有霜雪在消融。
她就着谢薄的手,亲了亲小朋友软糯糯的脸蛋。
抬头的刹那间,谢薄凑过来,吻住了林以微的额头。
次日,谢薄将露姨叫来了拉蒙公寓,白天他不在,则由露姨照料着宝宝。
她是林以微唯一信得过的人,孩子自出生就是由她在带,也格外亲她,不会哭闹。
地下车库里,谢薄调试着林以微的这辆玛莎拉蒂,评价道:“这型号外观华丽,性能不行,什么时候带到DS俱乐部,我给你改造一下。”
林以微将他从车里赶出来,自己坐了进去:“不需要,我又不是赛车手。”
“黎渡说你现在的技术,能跟我们俱乐部的新手小子们比上一比了。”
“怎么你还挺骄傲。”
“你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技术这么好,为师能不骄傲?”谢薄倚靠在她的玛莎拉蒂车边,偏头问,“有没有兴趣加入DS俱乐部?俱乐部还没女赛车手。”
林以微懒得理他,启动了引擎,准备将车驶出去。
今天她要忙的事儿多着呢,不想和他在这里磨嘴皮子。
“对了。”似想起什么,林以微将脑袋探出车窗,“谢薄,小狗去哪儿了?”
“留在山顶别墅看家。”
“就它一个?”
“当然有人照顾,怎么你想找它玩?”
谢薄痞笑着说,“今天就可以,带你去别墅转转,看看狗,顺便旧地重游,叙叙旧情,重温我们创造宝宝的房间。”
林以微:………
她也不管谢薄是不是倚在车边,猛踩油门将车驶了出去,后视镜里,男人趔趄着,险些摔跤。
她噗嗤一下笑出来。
林以微离开之后,谢薄径直乘电梯上了楼,露姨陪小朋友在沙发上玩着,见谢薄回来,连忙问:“薄少爷,是有东西忘了带吗?”
小朋友见谢薄回来,咿咿呀呀地伸手想要抱抱。
谢薄走上前,抱起了小女儿。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环住他,囫囵地喊着:“粑粑……”
“爸爸带你出去玩儿。”
露姨连忙跟上来:“薄少爷……”
“我带孩子去公园晒晒太阳。”
“可是……可是……”露姨犹豫着,“您这样带着孩子出去,恐怕不太方便。”
“我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不方便的。”
露姨连忙推着婴儿车,想跟着谢薄,谢薄回头说:“不用跟着我。”
楼下,黎渡站在一台灰色SUV车前,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抱着宝宝下楼,立刻上前拉开了车门——
“儿童安全椅已经架好了,这辆全新的沃尔沃,安全性能是所有车里最好的。”
谢薄将孩子安顿在了安全椅上,给她系好了扣带,自己则去驾驶位开车。
小朋友一离了谢薄的怀抱,粉嘟嘟的嘴巴一撇,又要哭了。
黎渡笑着牵了牵她胖乎乎的小手:“你是什么小哭包,来,跟黎叔叔玩儿。”
“哇!”小朋友嗷呜嗷呜地哭了起来,还用手去打黎渡。
“薄爷,我来开车吧,她离不了你啊。”
孩子在车上,谢薄自然不放心让其他人开车,回身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一碰到她,她便又止住了哭泣,似乎很喜欢被爸爸触碰。
“小猫,不哭,爸爸要开车了。”
小孩撇嘴看着他,委屈巴巴的,黎渡也上了车,坐在了后排座,方便随时照应着小朋友。
“你可真是个小公主啊。”他牵着她的小手手,“你老爸专门为你订购了一款全新沃尔沃,还亲自上手给你当司机,全世界除了你妈,没别的女人能有这种待遇了吧。”
说完,他去捏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又把她弄得要哭不哭的样子。
“太可爱了,哈哈哈,谢薄,你闺女太可爱了!你看她这不耐烦又讨厌人的表情,跟你是不是如出一辙。”
谢薄还挺骄傲:“亲生的。”
一路保持六十码的匀速,山路上再不见曾经那位风驰电掣的赛车手嚣张的车技。
黎渡还是头一遭看谢薄开得这么慢,驶了一个半小时,沃尔沃驶入了郊野的疗养中心。
谢薄抱着孩子下了车,黎渡连忙说:“薄爷,我来抱小猫吧,这里人多眼杂。”
但凡有一张照片流出去,网络上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黎渡接手了孩子,小孩对他是又打又捶,嗷嗷哭,根本抱不住,对谢薄伸着手,要爸爸的抱抱。
无奈,谢薄只能接过了她,她趴在他的肩上才止住了哭泣。
“哎我去!这可怎么得了,根本离不开了。”
谢薄看着她,眼神温柔得简直不像他了。
他想要唯一的、确定无疑的爱意,这个孩子带给了他。
纵然她现在只会咿咿呀呀地叫着,但谢薄能感觉到彼此间血脉的联结。
他抱着孩子走进了疗养院。
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小姐姐都认识这位年轻英俊的总裁,也知道他是疗养院的boss,他来的不多,每次都是生人勿近的高冷调子,没想到今天居然抱了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
护士小姐姐们禁不住驻足侧目。
黎渡很担心她们偷拍,一路都在招呼着,不许拍照,不许拍视频。
好在大家即便再好奇,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老板。
医生告诉谢薄,这段时间林斜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和日常照料的护士简单交流了,不久就可以恢复健康,出院了。
此时阳光明媚,他在楼下的大草地上作画,画架正对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
谢薄走到他身后,清清淡淡问:“能说话了?”
林斜手中颜料笔勾勒着远处雪山,时不时用刻刀剔除多余的色块,没有回头。
直到他听见背后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才稍稍偏头,望向了他。
他怀里的小婴儿穿着奶杏色的棉质小衣裙,印着卡通小草莓,还戴了一顶碎花小帽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谢薄将小朋友放在青翠的草地上,让她在草地上爬来爬去。
她咿咿呀呀地爬到了林斜脚边,林斜低头看着她,呼吸逐渐绷紧了。
他似在小朋友的脸上,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你……你叫什么……什么名字……”他现在可以说话了,但话不多,依旧有些困难和结巴。
小朋友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望望谢薄,伸出手要爸爸的抱抱,眼泪又要滚了出来。
谢薄立刻接手抱起了她,轻轻安抚了一下,用指腹温柔地擦掉小哭包眼角的泪痕:“这孩子,除了我,谁都抱不住。”
林斜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神情:“她……她……她是……”
“是我的女儿。”
“她的妈妈……”
谢薄嘴角提了提:“猜猜看?”
林斜蓦然地站了起来,紧攥着手里的刻刀,朝着谢薄走过来。
谢薄抱着孩子后退两步,神情依旧松弛而从容:“仔细,林斜,你要是伤到她,她妈妈会疯的。”
林斜那一双丹凤的狭长眸子,紧扣着小婴儿的脸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已经从她还没有张开的眉眼间,看到了林以微小时候的轮廓……
“不、不可能,她不会……”
他拼命摇着头,拒绝相信眼前这个孩子,是她和他的……
谢薄在他脸上看到了他想看见的那种悲怆,嘴角满意地提了提。
这两年,他吃林斜的醋,吃得那叫一个锥心刺骨。
现在也要让他尝尝这滋味。
谢薄摸出手机,给林以微打电话,按下免提的同时,做出了一个优雅的噤声手势——
“嘘,敢出声,你永远别想见她。”
倏而,林以微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露姨说你把孩子带出去了?”
“嗯。”
“你在想什么?你不怕被人……”
他打断了她:“这是我的名誉,不用你担心。”
“谁担心你了。”
“今天阳光这么好,我推了两个重要客户和一场金融峰会,带小猫出去兜兜风。”
“车里安全椅装了吗。”
“放心,在照顾孩子方面,我这个爸爸,很称职。”
林以微无言以对,只说道:“别带她玩太久,最近降温风大,早点回家。”
谢薄嘴角提了提:“来,小猫,跟妈妈说,叫妈妈也早点回家。”
他将手机递到小朋友耳边,谢小猫咿咿呀呀地叫了声:“麻麻,回家,回家……”
“妈咪忙完就回来,要乖哦,听爸爸的话。”
挂断电话时,林斜脸上淌了眼泪。
谢薄很满意。
抱着孩子走出疗养院,谢薄简直不要太爽,血仇得报,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黎渡无语地跟着他。
还以为他特意把孩子带出来是要当什么超级奶爸,培养亲子感情,弥补这一年父爱的缺失。
没想到,就是带着宝宝来情敌面前使劲儿炫耀一番。
简直了。
不过,这个孩子对于林斜来说,的确是一顿超级暴击。
“医生说他精神终于有好转迹象,你刺激他干什么?”
谢薄将孩子放回安全椅上,系好了扣带,冷道:“他刺激我的时候,还少吗。”
“你俩互捅刀子大半年,什么时候把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微微啊?”
“不是现在。”谢薄站在车外,低头点了根烟,望着远处绵延的雪山,“等等看。”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冷宝珠明显是有备而来,要对池家复仇的。池家是绝对保不住了,林斜是你和她缓和关系最好的钥匙!你救了林斜,还治好了他,微微会感谢你的。”
“我不要她的感谢。”谢薄眼神冷冽,“我要她这个人。”
还有她的心……
如果让她知道林斜还活着,会怎样,谢薄都不愿意细想……
受不了这个。
“对自己有点信心啊,宝宝都有了,微微不会的……”
“可这个孩子,姓林。”他眸底一片冰冷的阴霾,嘴角勾了荒诞的笑,“她居然让我的孩子……跟他姓。”
“微微不也姓林,这说明不了什么。”
谢薄看着车里不知所措又大哭起来小朋友,拉开车门,指尖摩挲着她的脸蛋,安抚着她。
小朋友闻到他指尖的烟味,觉得不舒服,赌气推开他的手。
“爸爸戒烟,好不好。”
他轻哄着,抱住了小婴儿,“小猫只能爱爸爸一个,妈妈也是。”
白因会所,林以微带着几个保镖走进来了307房间。
推开门的一刹那,云晖被为首的保镖狠狠踹飞踹出去,摔在了池西城的脚边,“哎哟”、“哎哟”地痛苦叫唤着。
“池西城,让你手底下的人来绑我。这么久过去了,你的行事作风还是这么偷鸡摸狗,一点儿没变。”
林以微的八厘米高跟鞋一脚踩在云晖肚子上,他疼得蜷起了身子:“别别,冷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林以微利落地踢开了他:“你不敢,你的主人很敢呢。”
池西城断眉横斜,竭力压着眼底的愤怒,对她露出了一抹狞笑:“冷小姐,咱们有一说一讲道理啊,你把我妹妹弄成那样,都秃头了,这过不了几个月就是她的订婚礼,你说说,这可怎么搞。”
“你要跟我有一说一讲道理是吧,那你问问她,那桶混了玻璃胶的颜料,是哪儿来的?”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妹不对在先,你也了解她的性子,就一根筋,没脑子。”
池西城缓缓倒了一杯酒,推到了林以微面前,“冷小姐,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是来找你一笑泯恩仇的,咱们想个折中的法子,和解了,怎么样?”
林以微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着,丝毫没了当初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模样:“你要跟我和解?”
“你看看,其实咱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啊,是,我当初是对你做了点儿……做了点不好的事,但我不也是喜欢你嘛!”池西城嘴角勾了无赖的笑,“这说明你有魅力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别跟我计较啦。”
“池西城,你的脸皮可真厚啊,我算是见识到了。”
“脸皮不够做不成生意。”池西城点了根烟,摊着手靠在宝石蓝太妃沙发上,“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甚至可以让我妹妹当面跟你道歉。”
“让池西语道歉,可不容易。”
“放心,只要我爸开口,没什么不容易的,我爸还想让池家和冷家做亲家呢。”池西城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林以微的领口处逡巡着,“我猜你肯定不乐意,嘿嘿,即便做不成亲家,也别闹成仇家不是。”
林以微接过他递来的那杯酒,轻轻地摇曳着:“既然要一笑泯恩仇,咱们的账,肯定要一笔一笔算清楚啊。”
“你想怎么算。”
林以微对身后的男人递了个眼色,男人会意,牵进来一条虎虎生威的德牧大狼狗,吓得池西城瞬间站了起来,往后退了退。
“你……你想干什么?”
林以微走到谢小狗身边,揉了揉它的脑袋,它立刻听话地坐下了。
“放心,我不是你,不会放手底下的狗乱咬人。”林以微从身边保镖手里接了一杯奶茶,递到了池西城的面前,“当初你请我喝的那杯奶茶,我印象深刻啊,既然要一笑泯恩仇,自然要礼尚往来咯。”
池西城看着眼前这杯浑浊的奶茶:“这……这里面……加了什么?”
“我没你这么恶心。”林以微拾起奶茶杯,插上了奶茶吸管,“只加了我们家小狗的一点儿料,够客气了。”
“林以微!你这个贱人!”池西城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了起来,“你想都别想!贱人!”
德牧冲他狂吠了起来,如果不是保镖拉着牵引绳,只怕会扑过去撕咬他。
池西城连连后退,背抵在了墙边。
另外两个保镖走过来,架住了池西城,林以微将吸管递到了他嘴边,他倔强地偏着头,不碰奶茶。
“不喝吗,如果不喝的话,你爸回去会不会打死你啊?”
说完,林以微摸出手机,翻开了相册,播放了一段有关池西城的不堪入目的视频。
前段时间,有女的用这段视频敲诈了池西城不少于七位数的钱,因为这是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一旦落入大众视野,天知道……天知道会对池氏集团的风评和声誉造成什么样的冲击。
这视频,居然落到了林以微手里!
“玩的真花啊池少爷,我都没眼看。”
池西城心虚气短地求饶:“冷小姐,能不能再商量商量,这视频,我出钱买,行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你觉得我现在很缺钱吗?”
林以微回头对报保镖努努眼,保镖拿着一捆鞭子走了出来。
“说了要一笑泯恩仇啊池少爷。”林以微拎着鞭子,扔到了他的脚边,“当初你是怎么打我的?今天我们一报还一报,先把账平了,你说怎么样?”
池西城看着脚边的鞭子,欲哭无泪:“我错了,冷小姐,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林以微并不接受他的道歉,也不亲自动手,让体格最强壮的保镖走过来,拿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
池西城连声叫着自己的保镖,但没有人敢进来。
谁敢得罪冷家千金啊。
打完之后,林以微将那杯奶茶倒在了池西城的脑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如蛆虫般扭曲的男人——
“今天是你,明天就轮到你妹妹和你爹了,咱们的账,慢慢开始清算。”
池西城被林以微手底下的人狠抽了一顿,又被狗尿奶茶浇了个满头,还被人拍了视频,流传在了青港市公子小姐的群里。
这视频在少爷小姐圈里传开了,池西城以前干了多少混账事,被多少人恨得牙痒痒,偏又不能得罪,大家是敢怒不敢言。
这位冷宝珠……是真有点东西啊,不畏惧池西城的身份,也不怕得罪池家,一回来就搞事情,搞了妹妹又搞哥哥,弄得池家很没有颜面。
池西城被她搞得十分狼狈,没脸在青港市呆下去,更怕冷宝珠不依不饶继续找他麻烦,索性一张机票出了国,暂避风头。
之前池右淮亲自去了港城一次,知道冷氏珠宝有资金注入青港市,有意向开拓这边的市场,想要寻求合作。
他亲自登门拜访,却连冷斯溱的面都没见着,再加上冷宝珠对自家儿女的刻意针对,来势汹汹。
察觉这一点时候,池右淮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推进与谢氏的合作项目,紧紧地抱住谢家这棵乘凉的大树。
谢薄和黎渡几人走出篮球馆,远远望见黑色的阿尔法保姆车停在路边。
他回身将篮球扔给黎渡,径直坐上了保姆车,关上车门:“爸,怎么亲自过来了。”
“瞧你出这一身汗。”
谢思濯将毛巾扔给他,谢薄扬手接住,擦了擦脸上的汗,“谢谢爸。”
这两年,父子间的关系总算亲和了不少,谢薄不再叫父亲,而是改口叫“爸”,谢思濯偶尔也会关心他的生活,问他最近的锻炼情况,或者让他少去赛车,注意安全。
两人的聊天内容,终于不再只有公事。
“刚刚去看的项目就在你学校附近,顺便过来看看你。”谢思濯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池右淮昨天来找我,想将订婚日期提前。”
谢薄仰头喝了水,并无任何讶色。
他知道池右淮快要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坐得住,冷家先和叶家结盟,又拉拢了池氏的竞争对手,开始了生意场上的“围追堵截”,让他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和谢家利益深度捆绑,是池右淮目前的最优解,只有联合谢家,他才有破局的机会。
“他想提前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
“月初?”
“对,夜长梦多,他希望将此事尽快定下来。”
谢薄嘴角冷冷地提了提:“他还真是心急,不为他宝贝女儿好好筹划一下。”
“订婚不是结婚,他的意思是,一切从简。”
显然,池右淮是希望通过这场订婚仪式稳定住青港市股民对池氏集团接连走低的股票的信心。毕竟,能和谢家深度捆绑,多多少少不至于引发股民大规模抛售手里持有的池氏股票。
“看来真是火烧眉毛了。”
谢思濯面无表情道:“能不急吗,几次三番亲自登门想见冷斯溱一面,都被拒之门外,生意场上冷家也处处和池家作对。”
“那爸的意思是……”
“池右淮虽然胸无大志,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池家基业雄厚,祖辈开拓的江山不是那么容易再多几代也败不光,尚有价值。”
“所以,联姻的计划不变?”
谢思濯望向了这位年轻英俊的私生子:“除非,你有更好的选择。”
“我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谢薄调整了车后座椅,慵懒舒服地靠了上去,“我所有的选择,都是爸给的。”
“冷宝珠,你认识吗?”
谢薄微眯的眼眸动了动。
这才是今天谢思濯亲自来找他的原因。
“不是吧,爸,你想让我去勾引冷宝珠啊。”
谢思濯伸手捏住了谢薄的脸,打量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儿子这张脸,我倒是有信心。”
“那位冷小姐脾气古怪得很,轻易哄不了。”
“看来你和她真是熟。”
“以前有点交情。”
谢薄不清楚谢思濯调查到什么地步了,听他的口吻,应该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
不知道,最好。
知道了谢薄才是麻烦。
他不能让孩子成为他的软肋,受制于人,哪怕是亲生父亲,也不能不提防。
谢思濯转了话锋:“冷家的确是更好的选择,不过生意人讲究一个‘信’字,你已经定给池家了,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撕毁协约,外面也会说我谢家无信。”
“瞧您这话说的,定给池家,像我是池家的上门女婿似的。”
谢思濯沉声说:“上不上门,不是最重要的。池西城在外面荒唐事一大堆,随便拎两件出来,足以让他失去人心,我要你在三年内,架空池氏集团的管理高层,以后池氏集团也要跟着姓谢,能做到吗?”
谢薄嘴角提了提,并未立刻答应。
“如果你能做到。”谢思濯看着面前这位胸有城府的少年,“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是夜,林以微见到了楚昂。
当初生涩稚嫩的少年如今也有了成熟的五官和轮廓,身形板正地站在她面前,似乎还喷了香水,男士淡香,带点水果清新。
他比以前最大的变化,就是身材更好了,穿着短袖衫,手臂肌肉胀鼓鼓的,薄薄的皮肤紧贴着他的肌肉线条。
楚昂替她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我亲自去菲律宾走了一趟,终于将那位菲佣Anita带了过来,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她愿意出庭作证吗?”
“她很害怕,她在躲避她的丈夫,如果我们能给与她足够的保护,她就能够作证。”
“这没问题。”
半小时后,林以微在一间出租屋里见到了菲佣Anita。
她皮肤呈现出健康的东南亚黄,又粗又黑的头发扎在脑后,约莫三十四岁的模样,身上有药水肥皂的味道。
“是你一直在的照顾林斜吗?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保护你。”林以微用英文对她说话,但Anita对林以微并不信赖,眼神略有闪躲,望望她,又望望身边林斜请过来的翻译,用菲律宾语对翻译咕哝了几句。
林以微望向那位翻译,翻译解释说:“她问,如果她出庭作证指认池家父女,她在菲律宾的孩子能到保护吗,她很担心她的孩子。”
林以微皱眉,回头问楚昂:“你只把她带过来了,她的孩子没有一起带过来吗?”
楚昂为难地挠挠头:“带她回国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孩子跟她丈夫在一起,那个男的……不怎么讲理,我们很难在不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强行把孩子带过来的。”
这位菲律宾女人又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神情慌张。
翻译解释说:“她说她丈夫经常打她,也经常打孩子,如果孩子不在她身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庭指认的,她很担心她的孩子。”
“想办法。”林以微对楚昂说,“我这边会派人协助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孩子带过来和妈妈待在一起。”
“她丈夫是个很精明的男人,我想,花钱应该能搞定。”
“钱不是问题。”
楚昂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去做的。”
林以微用英文安慰了Anita,让她放心住在这里,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照顾她的人说。
菲律宾女人紧紧攥着林以微的手,用并不流畅的英语求她,一定要把她的孩子带给她。
林以微向她保证,等她出庭作证之后,她就会立刻安排她和孩子去英国,他们可以在那里安然无虞地度过后半生。
Anita说,她照料了林斜两年,只要她能将孩子带过来的,她一定会出庭作证,指认池家父女的罪行。
林以微走出了出租屋小巷,回头看了看这一带。
位于闹市区但还算隐秘,她对楚昂说会派几个保镖过来,保护这个女人的安危。
这个女人,将成为她扳倒池家父女最重要的人证。
“楚昂,我先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谢谢你帮我做的这一切,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