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 by叶猗
叶猗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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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郁彻底绷不住了,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苏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抱歉、抱歉——”
萧郁抬手抵在嘴边,“我知道,我也觉得离谱,你们百毒不侵的体质本来就和这个有关系,咳咳,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说话特别有意思。”
苏蓁白了他一眼,“都怪前辈带坏我,我说话越来越像你们那的人了。”
萧郁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不挺好吗。”
“不好不好,我错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他道歉一本正经,语气也十分虔诚,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我也不喜欢看那种情节,太弱化你了。”
接着他又开始解释,这些都是常见梗,很多CP都有,那写文的人并不是当真瞧不起她,觉得她会被什么春药影响。
“只是……”
“为了刺激?”
“是,而且,能快速增进人物情感……”
“为什么?只因为一场鱼水之欢?而且他们不是都看了书么,但凡真受到那种影响,肉身不要都罢了,纵然是帮忙,也算不上什么大恩吧?”
“啊。”
萧郁也开始头痛了,“怎么和你解释呢,理论上他们知道,但写文的时候会忽略这些,或者你理解成,他们就乐意这么写。”
“唔,前辈也喜欢看?”
“没有啊!”
萧郁连声含冤,“绝对没有!我不喜欢的,我最多就看看一些品茗对弈加深奥聊天的小短片,这种一般不会太过ooc,那种千篇一律的模板文有什么意思?换个人名根本看不出写的是谁,写你也好,写别的角色也好,都差不多一个味儿,要么特别娇羞软萌,要么又是霸道仙君仙尊爱上我,当然我对这些设定本身都没意见,只是觉得,想写这种就该去写原创故事嘛,写同人把性格都歪曲成那样,就有点没意思了。”
苏蓁听得好笑,“什么霸道仙君,就和上次前辈说的一样?”
“不不不,上回那只是统称和仙尊谈恋爱的文,这回是特指某一种性格的人?”
苏蓁歪了歪头,以示愿闻其详
萧郁犹豫了一下,忽然神情一变,眼中满是傲慢审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
另一只手也猛地搂了过来,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大掌扼住纤瘦的细腰。
萧郁微微俯首,那双蓝眸仿佛也变得幽暗,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似狩猎者的目光。
他声音低沉地道:“女人,你在玩火!”
“噗!”
苏蓁也绷不住了,直接笑倒在他的臂弯里,“哈哈哈哈哈哈,前辈你、你、你这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萧郁叹了口气,眼中的暗色瞬间消弭,无奈地揽住她。
“真这么好笑吗?我到底是演的好还是不好?”
他说着又摇头,“哎,算了,你笑吧,我自己都觉得油腻。”
苏蓁闻言笑得越发大声。
原本因为担忧接下来的试炼,心情还略有一点沉重,这会子也轻松了许多。
而且她能隐约察觉到,周边的位面正在骚动,有些异兽受到操控,似乎正在循着自己的气息找来。
更远处还有修士。
她的神识穿过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在无数的玄道和裂隙间逡巡探索,很快又将其全然笼罩,其中的所有动向变化,尽数在掌控之中。
苏蓁收回神识,“……还有什么有趣的?”
萧郁抬了抬手,放弃演戏,只用语言给她科普了一些相关的热门俗套情节。
苏蓁津津有味地听着,看他说了半天,“倘若不涉及同人,前辈其实也挺喜欢这类题材?看你了解这么多?”
“有段时间网络小说很多都是这种,但凡你喜欢用手机看书,就难免……”
话音未落,苏蓁忽然又凑了过来。
萧郁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少女踮起脚,伸手掐住了自己的下巴,脸上似笑非笑,翦水双眸里满是促狭。
“男人,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嘴上说不要……”
萧郁:“!”
萧郁慢慢低下头看着她,长睫轻颤,那双蓝眸里笑意流转,又仿佛暗藏着汹涌深流。
“……要来试试我的身体诚实不诚实吗?”

苏蓁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她环顾着周遭寸草不生的荒漠, 还有远方涌动的飓风、漫天纷飞的黄沙,只见得灰蒙蒙一片暗色。
“这地方不太有情趣吧?”
她说着又动了动手指,指尖描绘着男人优美的下颌, “我以为前辈至少会……”
萧郁从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傻掉了,听到第二句话又回过神来,一把攥住了面前纤细的手腕。
下一秒, 两人周遭天旋地覆,景物瞬息间变化, 莽莽沙漠消失不见。
前方山色空濛,竹林青翠,碧湖澄澈如镜,水上云雾渺茫,精巧楼房若隐若现。
他们二人就站在湖畔,身侧是曲折石径, 路两旁玉簪似雪, 紫兰葱茏, 水甘草盈盈随风而动,端的是一派诗情画意。
“……浪漫一点?”
萧郁含笑捏了捏她的手腕,“这里可以吗?我记得你很喜欢这边的景色?不好的话再换一下。”
苏蓁不置可否。
她当然能感觉出来,他们并未真的回到凌霄峰,这只是那所谓的壶中日月之术,让人进入到另一个小世界之内。
等他们从这里出去, 就仍然还在之前的虚界了。
“怎么样?”
萧郁又问了一句。
苏蓁轻叹一声, “我还以为前辈是很有耐心的人呢。”
萧郁也故作忧郁地叹息,“好吧, 我等你慢慢想。”
苏蓁心里好笑,面上故意摆出一副挑剔的样子, 慢慢将四周打量了个遍,才很是勉强地颔首。
她再次踮起脚凑到他面前,伸手按在男人的胸口上,“只能说也差强人意——”
萧郁俯低了身子,垂首看着她,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似乎在掂量着什么事。
直至他听见那句话,就终止了思绪,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抱在胸前,用力吻了过去。
同一时间,苏蓁也抬手勾住他的后颈,毫不相让地迎上去。
两人纠缠的侧影投落在石板路上。
睫羽颤抖着相触,宛如比翼的蝶翅,鼻尖轻轻碰撞又错开,唇瓣厮磨,舌尖缠辗,倾吞着彼此口中的气息。
他们的面容映在一起变形的瞳孔上,两双色泽浓丽的眼眸对视着,同一时间里渐渐显露出非人的妖异。
这距离太近了,发丝都近乎绞绕在一处,碎发在耳畔垂落,蹭过对方下颚和颌骨的弧线间,若即若离地摩挲着。
两人稍稍分开。
萧郁仍然注视着她,抬手梳理着她耳侧的乱发。
指尖拭去她唇角留下的水迹,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将她拖入了缠绵缱绻的深吻之中。
苏蓁按在他脖子上的手也微微用力,五指全然陷在了温暖发间。
“你满意就好——”
在这样亲密的姿势里,他咬着她的嘴唇,发出了破碎又模糊的呢喃,带着一种近乎将人蒸融的热度。
然后越来越热。
那热意在耳廓间打转、晕染开来,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顺着血脉蜿蜒而下,蔓过颈侧,在皮肤上逡巡燃烧。
扣在腰间的手掌微微用力,指尖几乎嵌入到肌理的轮廓之中。
苏蓁有些好笑地发现,不知为何,这家伙对腹肌还真有种奇怪的执念。
再转念一想,他奇怪的地方可太多了。
“我知道我没有实战经验,如果真的很差你可以批评我。”
忽然间,面前的人有些委屈地低声说道,“千万别假装很好,或者直接走神,不然以后我就没有进步空间了。”
苏蓁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前辈你,嗯,不是因为那个,只是在想你的性癖好像有一点——”
萧郁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我的性癖就是你,我劝你接下来的话小心些。”
苏蓁欲言又止,一时间拿他没办法,赌气似地伸出手,扯着对方的衣襟,只拉了两下,指尖就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微冷的手指覆上了健硕的胸膛。
萧郁再次僵了一下。
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纵然他没有低头去看,却仍然能感觉到——
那纤细修长的五指,每一块精巧的骨节,都在自己胸口滚动,还有那略尖的指甲,若有若无地磨蹭着肌肤。
“前辈。”
苏蓁眨了眨眼,“你希望我再往下么?”
强劲有力的肌肉倏然紧绷。
那猿背蜂腰的躯体,如同充满张力的、拉紧的弓弦——
然后她触到腰带的玉扣。
萧郁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垂,灼热的吐息在颈边晕散开,“我希望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家伙。
她的手停了一下,莹白手指倏然变得黯淡、细腻娇嫩的皮肤也蒙上一层坚韧硬质。
水葱似的指尖扭曲、抽长,化成了一根根纤长青翠的枝条。
那些细软的树枝在空中招展摇曳。
很快,它们继续伸长,沿着玉带的缝隙钻了进去。
萧郁浑身一震,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颈侧。
苏蓁并没觉得疼,只觉得有趣,“……这是动物的本性还是怎么?”
萧郁轻笑一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低沉嗓音里多了几分喑哑,“可能是吧。”
“……好吧,还有别的么?”
苏蓁才问完就后悔了。
原先停留在腰间的热意逡巡而下,遒劲有力的手掌捏住了大腿。
萧郁低头看着她,“那当然,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辛苦吧。”
他一只手就能圈住她的腿,掌下的大腿肌肉流畅强韧、蓄满爆发力,紧紧贴着手心的弧度——
拇指摩挲着那块肌肤,然后缓缓下落。
苏蓁身子一震。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她很难说是好受还是不好受。
她的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很快又被涌来的热意唤醒,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内外的温度都是要比常人更低的。
这家伙也不是人。
修罗族混血的体温——
虽然说到了他这种境界,又不像是需要动用血脉力量的半妖,那些血统对他来说应当是没什么影响。
苏蓁混乱地想着,很快就将这些杂念抛在了脑后。
她在脑海中描绘着他的手。
他拇指的轮廓,骨节凸起的弧度,随着手指的弯曲越发明显。
指腹皮肤的圈层纹路,乃至指尖按压旋碾的力度,在这一时刻都清晰可辨。
苏蓁也摸到了一些截然不同的东西。
虽然她没有用属于人的手去触碰,但对她来说其实并无不同。
……对于萧郁来说肯定不一样,不过很难说他更喜欢什么。
至少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怎么抗拒。
甚至还挺乐意的。
苏蓁很想打趣他两句,然而话到嘴边,又被呜咽所取代。
她放在后者肩上的手都在打颤,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锐化,树皮覆上肌肤,丝丝绿纹在淡青血脉间闪烁。
那光芒沿着血管,在皮肤下流溢游走,很快汇聚到躯干,在敞开的衣襟里不断闪动,又攀升而起,蔓延到面颊上。
“……我只是好奇,如果你变了妖身,那你是故意的,还是你没法控制?”
萧郁的声音又低哑了几分,其中还暗含着笑意,“我只是好奇,我喜欢这个发展……”
“嗯。”
苏蓁含糊地答道:“本能罢了,不会是完全的妖身,那样我就没兴致了,只能是半身……也能控制,但反正不会把你吓废了,那我也无所谓了……”
她的情绪也在纠结和快乐之间打转。
疼肯定也算不上疼。
就算真的疼,以他们的阈值来说,也都不会将那视为疼痛。
苏蓁只觉得语言变得匮乏,很难去概括自己的感受。
她本能地动了一下,腰间的手掌却一动不动,将人死死禁锢在原处,另一只手却换了个角度。
水畔树影婆娑,雾气渐渐散去。
湖面上映着星光夜影,恍如他们在檐下对饮的那晚,时间仿佛永远定格了。
但对她来说,这个状态在动静之间不断切换。
她偶尔会陷入一种错乱和茫然中。
譬如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譬如不知道为何会在如此紧要关头这么做。
很快她又得到答案,她知道自己是想这么做的。
因为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或许会变成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样子。
或者死去。
苏蓁喘息了一声,额头抵在前面宽阔的肩膀上,腰间的手仍然不曾放松,另一只手也抚上她的后颈。
她埋首在对方的颈边,又微微侧过脸,看向天穹里闪烁的群星,那些光点明灭战栗,炸出目眩神迷的火花。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黯淡,火花燃烧着、膨胀成一团烈焰,撞击着深暗的夜幕,整个世界仿佛都因此颤抖。
夜空不断震颤着,火焰照耀着星穹,映出一片靡丽光色。
湖上的雾气又渐渐浓郁起来,潮气在水面上翻滚,四周都变得湿润,山间落下了蒙蒙细雨,滋润着夜色里的密林。
仿佛惊蛰春至万木生发,沉眠的深林因此被唤醒。
千枝离离,花叶夭夭,数不尽的枝条丛生抽长,叶片层叠,繁花绽放,由浅至深的绿意串串垂落。
黑发绿眼的树妖仰起头,在欢愉中回归了半身形态。
她一条胳膊还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没入男人发丝间的手指悄然变化,蜷缩舒张间伸出柔韧的枝条。
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背后,枝条无声延展,摩挲着虬结精实的背肌,下方的骨骼似乎正在隐隐鼓动。
“……”
依然很奇怪。
但是感觉到的更多是快乐了。
苏蓁混乱地想着。
她喊了前辈,又喊了萧郁的名字,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发泄般咒骂的称呼。
被喊的人倒是甘之如饴,难听的好听的全盘接受。
当然,他可能也没有多少闲心去辩驳什么了。
苏蓁再次听见骨骼挣动的响声。
萧郁无声垂首。
两人额际相抵,呼吸交缠。
同一时间,他头上生出长而巨大的漆黑犄角,横嵴间浮跃着青金光焰。
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也显露出道道金蓝光纹,从颧骨延至下颌,又从肩背蔓延到胸腹,如同幽夜的鬼火般烈烈燃烧。
他微微向后仰身,脊背上阴影闪动,展开了一对沉重宽广的黑翼,遮蔽了那片璀璨星空。
“……我就大胆猜测你也不会厌恶这形态吧?”
展示出修罗族混种的原貌后,萧郁伸出同样锐利的手爪,抵住了面前半妖的下颌,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后者微笑注视着他,湿漉漉的睫羽轻轻颤抖着。
那双深邃的绿眸中碧色盎然,浓翠春意几欲滴溢,面颊上也蜿蜒着绿纹,越发显得诡艳妖娆。
两双非人的眼眸静静对望着。
“无所谓。”
苏蓁伸开再次手臂抱住了他,枝条与藤蔓层叠错伸,将他完完全全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前辈怎么样都很好看。”
前一刻,他们似乎还是寻常的人类男女。
这一刻,如同猛禽栖息在花树之上,修罗安眠于枝叶簇拥之中。
两人在湖上投下一片怪异又和谐的倒影。

两人回到虚界荒漠时, 不出意外已经多了一地尸体,空中还残留着元神崩裂的灵力余秽。
苏蓁俯瞰着山坡上的残骸,视线一路飘远, “前辈在这里留了什么?”
萧郁站在她旁边,随口答道:“一些精神异术的咒印,这会子已经消耗没了。”
苏蓁颔首, “让他们自相残杀是吧?”
类似的法术她也知道不少,但大多数要本人亲自施咒到对象身上的, 不由生出几分兴趣,和他讨论起来。
萧郁给她展示了几个咒印,说着说着话题又歪了,“我刚刚带你进去的时候留了这些,还想着或许我们很快就回来,没想到这么久。”
苏蓁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萧郁愣了一下, 接着扶额,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那不是你想要多久就能多久么, 我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做到最后一步而已。”
“为何犹豫?”
“嗯,因为你马上就要面临比较困难的关卡了。”
萧郁纠结道:“我不想搞得像是抓紧最后的机会一样,因为我知道你多半会有这种想法,虽然你肯定不是觉得自己必然失败,只是会考虑那种可能……”
“前辈。”
苏蓁打断了他,“你这样就没完了, 若是我们留了最后一步呢, 会不会就像回老家结婚的flag一样,越发不吉利呢?”
萧郁震惊地看着她。
萧郁:“……你说得好有道理。”
苏蓁无奈地叹道:“我就知道前辈喜欢钻这种牛角尖。”
说话期间, 她已经能再次感知到,在附近的位面之中, 仍然有异兽蠢蠢欲动,也有修士正在迅速接近。
苏蓁掏出了那把弓,“那我进去了?”
萧郁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神情很是紧张,偏他还极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放松姿态,看着越发诡异。
苏蓁被逗乐了。
她凑近过去踮起脚,伸手拂上他的眉梢,硬生生将那蹙起的剑眉抚平,“不要这样——”
后者的表情因为被人为干预变得更奇怪了。
苏蓁忍不住大笑,“前辈你真该照照镜子。”
萧郁叹了口气,攥住她的手腕,歪过头蹭着她的手指,“我只想多看你。”
苏蓁捏了捏他的脸,“前辈在这里等我回来,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跑——”
这怎么有点像老母亲在嘱咐儿子。
她又皱了皱眉,“若是不能等着就罢了,过会子我应该也能去找你了。”
萧郁微微颔首,“我尽量。反正等你和等你找我,对我来说都很幸福。”
苏蓁再次心情微妙。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话,但每回听到的时候感觉仍然很微妙,当然还是快乐居多。
“对了,如果我进去时间太久,你记得看着我表姐表哥,别让他们再在灵界失踪了。”
在得到答复之后,苏蓁扯下腰间的香囊扔过去,“我全部的积蓄都在这了,如果我挂了,那你……”
“没有如果。”
萧郁接在手里,“我待会儿给你就行了。”
苏蓁默默拉弓了。
虽然有一点点不想承认,但她此时心里的不舍竟然是大过担忧的。
这种不舍也并非是畏惧以后再也无法相见,或者相逢而不识,只是单纯舍不得离开他罢了。
好吧,没什么不想承认的,只是偶尔会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萧郁这家伙的脾气性子实在罕见。
……至少对她来说罕见,而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这样的人。
当然,她也并未确切想过,自己究竟会爱上哪一种人,因为和修炼飞升比起来,这就不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被卷入位面的那一瞬间,苏蓁已经非常平静了。
因为境界连续提升,她的元神已然十分稳定,没有半点不适感,与初次进来时截然不同。
肉身委顿倒地,元神浮空前行,停滞在水潭旁边。
距离准圣境一线之遥,偏偏天道所限,阻死她的晋升之路,显然她已不可能按部就班地晋境飞升了。
如今抱怨无用,憎恨也无用,再如何不甘,也无法凭情绪改变现实。
自己唯一要做的,便是努力破局。
苏蓁沉入冰冷的寒潭之中。
黑暗散去的那一刻,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头痛,可能是昨夜看书太晚所致。
苏蓁很熟悉这种感觉,自打识字之后,她就常常熬夜看书,五花八门,从诗词歌赋再到法术咒文。
……法术?
什么是法术?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涌起无数记忆,都是关于“自己”的过去。
父母经营着一间小书肆,平日里时不时为人抄书写信,赚些小钱,虽不算富足,却也衣食无忧,一家人十分和乐。
而她自从开蒙后,只认得千八百字时,就日日沉迷书海,兼有过目不忘之能,越发喜欢看书。
如今还没过十六岁生日,铺子里的经典古籍,竟已被看过大半,而她还得时不时帮人写信,若非如此,恐怕还能看得更多些。
窗外亮光倾泻而下,落入室内,照亮漫舞飞尘。
书肆里空间略显狭小,樟木柜子里书本罗列,竹简堆叠,四周泛着一股墨香味。
苏蓁趴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脑袋,扫视着略显凌乱的桌面,青白釉的笔架,铜雕镇纸,并有两条墨锭、粗细不一的数支水竹毫笔,一方松花石砚,旁边摆着象牙裁刀和厚厚的一摞纸。
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和自己记忆里的书房有些不同。
但是,苏蓁看清了桌上摊开的书卷,顿时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本修罗族的风俗志异,讲了一个小部族的故事,主角是兄妹三人,自小在灵界的一处深山里长大,后来一伙修士在那附近抓异兽,打得山崩地裂,他们栖息的洞窟被毁去,只好飞了出来,四处游历冒险,随着年纪渐长,他们之间有了分歧,不再同行,有人留在灵界,有人去了虚界,还有的去了魔界。
这书极厚,还分了上下两册,昨晚她熬夜到子时,也只看了上册的一小半,因为白日要看店,迫不得已睡了,也没怎么睡好,梦里全都是书中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书的内容格外吸引她。
本来也不需要特殊缘故,她从小就是这样,但凡自己不了解之事,都有兴趣。
更何况描述异族的书籍本就罕见,而且难得不是异族与人族一见钟情的故事——她并不抵触那样的话本子,但类似的人妖人魔人鬼恋看得多了,总觉得都大差不差,如今看到一本正经描述异族生活的,就觉得十分可贵了。
苏蓁如痴如醉地读着,店里来了客人,但凡不过来问询的,她就都置之不理,只是分出一点精力看着以防他们偷书。
就这样过了两日,她已经看到了下册,到黄昏时分,书肆里进了一位客人,直接走到店里面。
“……掌柜的?”
“嗯?”
苏蓁站起身,从书桌前挪到一边的柜台前,“客官请说?”
那人看着二十来岁模样,一身雪色锦袍,轩然霞举,举手投足间仪态不凡。
他沉吟一声问道:“听闻掌柜的写得一手好字?”
苏蓁愣了一下,“我娘写得更好些,只是她近日不得闲。”
父母出远门走亲戚去了,但这话她也不必和外人多说,闻言只问:“客官可是要写信?”
不过,素日里来花钱写信的,大多是不识字,或者只认得几个字的人,他们没读过书都是家境所致,自然不会穿这样的衣裳。
即使偶尔有大户人家的小厮丫鬟过来,身上是主子赏的好衣服,也不会有这般气度。
正琢磨着,就听见那人又问道:“我要找人抄书。”
苏蓁立刻拒绝了,表示自己没那时间。
那人微微一笑,翻手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那金锭极大,成色极好,而且干净锃亮,闪闪发光。
苏蓁:“……客官抄什么书?”
她还是能算过账来的,家里条件平平,但凡赚了钱,自己也能买更多的书来看,甚至能买到那些仙人的法典。
如今她看过不少书,书里都有讲修士,讲妖族魔族,他们如何飞天遁地,剑开山河。
异族就不提了,许多修士却也都是人,是从凡人开始修炼的。
她一直好奇他们究竟如何修炼,偏偏书里从来不讲这些,便是描述了谁谁谁拜入仙门,也只一笔带过那些心经功法。
那人看了她一眼,“还请掌柜的写几个字来看看。”
苏蓁笑了笑,走到桌边挽起袖子,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那是横平竖直的正楷,筋骨遒劲,铁画银钩,端的是入木三分。
那人站在旁边瞧着,目露惊艳之色,“真真好字。”
苏蓁淡定地蘸饱了墨,将笔交给了左手,在下面又写一行,这回换了一种字体,风格变得清丽婉转,如松风水月,似仙露明珠。
那人轻轻吸了口气,“……竟不似同一人所写。”
说完向她作揖,“掌柜的好生厉害。”
苏蓁含笑看着那人,“其实我还会别的,只是这两种写得最好,我亦能仿其他人的字体,客官若有喜欢的,指定一种亦可。”
那人眼神一动,“当真?”
苏蓁微微颔首,“只是我需要稍练一练,写得也慢些,要加钱。”
那人闻言笑了笑,“钱自然不是问题。”
说罢翻手又拿出一张银票。
苏蓁瞥了一眼,扫到上面的面额,不由轻轻吸了口气,想着就算将自家的店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钱。
但是——
朦胧中,她又总觉得不太对劲。
便是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也算不得多少,换成灵石也不过是——
是什么?
苏蓁伸手撑住脑袋,有些迷茫地盯着桌面。
“这银票是定金。”
那人微笑道:“掌柜的若是能将这誊抄一遍,且仿照这上面的字迹,我再给你双倍的钱。”
说完他将一卷极为厚重的竹简放在柜台上。
苏蓁微微一愣。
对方是空着手走进店里的,这么一大卷书简,不可能塞进袖中,这会子却忽然拿了出来。
苏蓁:“……你是修士?”
那人颔首。
苏蓁顿时犹豫起来,因为对方给的钱太多了,她不由有些怀疑,然而这会听闻他是修士,又觉得也说得过去。
修士来钱可比寻常人要容易得多。
不说其他的,只说一些寻常的美容驻颜祛疾的药丸,在修士当中不太值钱,却有很多凡人趋之若鹜,愿花高价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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