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枕边天子被顶替后—— by七月前
七月前  发于:202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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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桧儒看着他,嘴刻薄地往下弯,“圣上只是暂时入了迷,宫中妃嫔屈指可数,皇上厌了也正常,加之秋围疗养,短暂迷惘而已。”
臣僚见有回转余地,希冀地追问:“方大人是有妙法吗?”
“皇上后宫单薄,该是时候举办采选了。”薄如刀锋的双唇上下翻飞,方桧儒眼中渗出丝丝缕缕煞气。

第22章 子嗣
“是啊,三年了,圣上后宫是历代最少得,如今圣上也二十有三,膝下却无半子,该添点人了。”围坐的大臣们面如死灰的脸又恢复红光满面,唧唧喳喳说还是方大人厉害。
“不过......”方桧儒一顿,“我们得循序渐进,不能打草惊蛇,引得皇后注意。”
几人放低声音,一阵交头接耳后,各个面露喜色,扶着胡须笑起来。
方桧儒等并未急着请季凛云大办采选,而是打算在除夕之后,但距离还有段时间,他们另有策谋。
于是这天的朝堂之上,三朝重臣周牧贺站了出来,他已是花甲之年,鸡皮鹤发,双目却炯炯有神,禀告声音洪亮,“皇上,臣有事禀奏。”
“准奏。”季凛云眉头一跳,隐隐有不好之感。
“皇上登基三年有余,每日勤勉治国,体恤百姓,如今季朝海晏河清,然后宫却无娘娘孕育龙种。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理当延续后嗣,常去后宫走动,如圣上的年纪,太上皇已经有四个王爷,两个公主了。”周牧贺掷地有声禀奏。
“朕忙于朝政。”季凛云听到是催生的,忙不迭端出政务繁忙的理由。
“臣听闻皇上后宫空置,除皇后宫中哪也不去,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应当为季朝延续香火着想,多劝皇上,而不是专......”
“朕知道了。”季凛云听不得有人怪罪孟楚瑶,急忙打断。
兄长自成亲一年后就不老实,不仅有外室,登基后,还有日日流连后宫,却无人有身子,那只能怪兄长身体不行,可怪不得孟楚瑶。
“还望皇上注重子嗣,莫错过好年华。”有大臣下跪,恳请皇上恩泽雨露均分。
季凛云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朕不过是好好修养几日,明日会去别的宫。”
早朝的事,孟楚瑶从记录册里看到了。起初她是有点气恼,这群臣子坏得很,后宫没动静,怪到她头上来。
转念一想,若还是秋围前的季凛云,对于子嗣她是不抱希冀的了,没那个能力。
可眼下这个却不同,陈御医看过,身体可是康健男子精气充沛,若后宫妃子真有孕,届时生下来,直接过继到她膝下,可比找六岁,已通晓事理的端王安全多。
可随便一个妃嫔也不好拿捏,若其中有父亲是拥皇派的女子便更棘手了,孟楚瑶命杏月呈上后宫妃嫔名册,寻找合适的人选。
记录在册的拢共就十二名,选来选去,她最终选中张美人,进宫时册封美人,如今两年过去还是美人,家父是芝麻大的县令,因容貌明艳,被皇上选中纳入宫中。
孟楚瑶命杏月召张美人觐见。
她端详着张美人,容貌明艳,眼眸似水,缓缓说出她叫她来的此行目的。
张美人转眸,温柔恭谦的摸样消失殆尽,再抬头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满的野心,锋芒毕露。
“沁月,你若诞下龙胎,过继给本宫,本宫抬你做妃。”张美人姓张名沁月,今岁方满二十。
“沁月愿为娘娘分忧。”张美人殷唇勾起月牙弯的弧度,声音如糖如蜜,甜丝丝沁人心脾。
笑起来时,明艳动人,孟楚瑶都晃了眼,真是个动人心魄的美人,她想或许此次真的能抱个孩子。
除了每月十五、十六日,季凛云照例准时来坤宁宫过夜,但两人已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再不可能共枕而眠。
到了那两日,关上殿门,季凛云便去外间偏房睡,第二日又赶在宦官进殿唤他上朝前,收拾了被褥,扮作帝后还是同床共枕的和谐画面。
季凛云也乖乖配合,吹烛后睡在偏房,甚至第二日赶在杏月收拾褥子前便起身,在宦官到来前,就已经穿戴好朝服。
自从臣子在殿前要求皇帝雨露均沾后,季凛云便按照侍寝制度,老老实实传召侍寝。
半月过去,轮过张美人,但孕育一事不可急,孟楚瑶也不想给张美人压迫,并没有传召问话。
只是第二月过去,张美人主动拜见。
仅是半月不见,孟楚瑶诧异过去明艳,肌肤白皙透着光的美人如今憔悴了些,眼下有乌青,肌肤暗淡。
张沁月见皇后面露惊讶,想到这两月经历的事情,心中涌起阵阵委屈,“娘娘......”
“这是怎么了。”听她满腹委屈的哽咽嗓音,孟楚瑶闪过无数念头。
若是个癖好古怪残忍的,便不能再让无辜女子受苦。
“娘娘啊”她吸了吸鼻子,“皇上宿在我这里时,还带了奏折批阅,妾身以为不会多久,便在旁磨墨陪伴,可皇上硬是批改奏折到天明。
沁月以为皇上朝政繁忙,熬至半夜,实在受不住困,等醒来时,皇上已经去上早朝了,沁月都掀不开眼帘恭送。
沁月去别的妃嫔殿中问安,发现姐姐们个个皆眼下乌青,有位姐姐熬至天明,圣上也不曾抬起头。”
这哪是侍寝,分明是熬鹰,孟楚瑶听过只觉荒唐,这种无法捉摸的行为,若放在他身上,虽怪异却又合理。
“才知圣上去每位妃嫔那,都带着好几摞奏疏,不睡觉。为了不再中途睡去,大家都夜夜晚睡,就是为了下月能守到皇上。”说时,张沁月泪眼汪汪的目光碰了下上方的娘娘。
白日里她批阅过的奏疏,晚上他又看过一遍,合着去妃嫔宫里头就不痛。
张美人侍寝是几日前的事,得知真相前也熬了几夜,夜里不睡,白日哈欠连连,这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我见犹怜的模样,孟楚瑶放软声音,“别熬了,身体为重,圣上那我去说说。”
孟楚瑶罕见地召集后宫妃子来坤宁宫,各个都熬瘦,双眼通红,眼下团着青。
独晴妃例外,她已经恢复从前的神采,甚至比以往更容光焕发。
妃子们请过安后,她委婉地表达出别熬夜,闻言她们双颊晕开红晕。
等人散去后,孟楚瑶传召内侍府的官员,重新排布了嫔妃陪侍御寝顺序,因个人私情,她将张美人排在最前方。
排布好后,她往外看了看日头,派人去请皇上亲临坤宁宫用午膳。
季凛云初听时还以为听错了,她从未主动邀约,自从两人上敞开天窗说亮话后,连多余的眼风都懒得扫。
御书房内坐定难安,看着树影渐渐缩短,估摸是时候了。
季凛云踏进坤宁宫宫门,三步跨两步的步伐,收敛为四步,不紧不慢跨进殿,对上孟楚瑶微讶的目光,蹙眉,“御膳房近来越来越慢了。”
以往这时间,御厨才炒两个菜,谁让他来的这么早,孟楚瑶收回眼,淡淡嘱咐:“杏月,去催催御膳房,皇上带病处理政务,饿得快。”
“皇上,本宫刚好有要事询问,请随我来书房。”她越过季凛云,先行穿过游廊,书房就在中殿旁。
门关上后,孟楚瑶不再与季凛云好声好气,拿过重新排布的御寝簿放在他手边。
直截了当说:“奏疏我都批阅过,你夜里不睡再看一遍做什么。这是新的御寝簿,不可再戏耍妃子们。”
季凛云僵硬地坐着,死死盯着御寝簿,涩声问:“皇后亲自安排的吗?”
“本宫听妃嫔说了此事后,吩咐内侍府新排的。”孟楚瑶隐下特意把张美人排在第一天的事,四两拨千斤糊弄过去,“今夜暂时好好休息,明日才开始”。
季凛云紧缩的心才稍稍一松,飞了眼面上事不关己的神情,心口像是被雾蒙住,闷得透不过气,良久憋出几个字,“饿了,御膳房做好了吗?”
孟楚瑶奇怪地看眼他,蹙眉气鼓鼓,一副饿死鬼上身,只好走出去,“命御膳房将做好的膳食都呈上来。”
菜肴端上来,季凛云却意兴阑珊,每道菜只尝点,动作温温吞吞。
等她放下筷子没多久,对面的人亦讪讪搁下碗筷,低落道:“今日没有胃口。”
孟楚瑶拭嘴的动作一顿,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起身离开的季凛云。
午歇后,张沁月引来杏月姑姑。
杏月附在她耳畔,悄声让她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皇上会传她侍寝。
张沁月闻言,赶紧屈膝谢过皇后娘娘。
送走杏月后,她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艳丽美人,面容由内而外的疲倦。她从坤宁宫回来后,便一直睡到晌午,杏月姑姑造访前才拾掇好。
修养好的精神,听过皇后的吩咐后,立即委顿下来。
入宫为妃并非她本意,进宫面见时特意扮丑,可还是被选中。因刻意而为,皇上对她新鲜感厌了,久而久之忘了她这个人,可后宫若是没有权势,日子实在难过。
眼底漫上浅浅水线,她眨眨眼,水光彻底消失不见,只要一次就好。
若能一次成功怀上身孕,她便攀上皇后,从此四季无忧,享锦衣玉食。
皇上喜新厌旧,盲目自大,后宫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谁听旧人哭,以色侍人能享受多久的富贵。还是攀上皇后,成为她的得力臂膀,才是正道。
美目中的迷惘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狠心,纤纤玉指拉开镜匣,打开秘密的匣层,抽出一根极细的香火。
此香是她偷偷从宦官手里买的,据说一点便能令人神魂颠倒。本以为按以前皇上的急吼吼的情况,是用不上的。
不过如今却不是了,可在不能让皇上投入到别的事上去。

侍寝这日, 张沁月在殿内烧足炭火。
自打跟了皇后娘娘,尚宫局也不敢懈怠,分配到充足的炭火, 冬日里殿内的温度终于不再和殿外一样?。
她换上轻薄的上襦下裙,外罩薄如蝉翼的纱绢, 匀称的藕臂如披上月华,朦胧而诱惑。
弯月移到正上方时, 皇上才姗姗来迟。
她长吸一口?气, 眉眼弯弯迎上去,“皇上......”却触上季凛云冷若冰霜的眼, 看过她的打扮后,似乎眉眼压得更深,娇软的话到嘴边又被吓回去。
皇上步伐大, 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 并?不踏进?寝室内。
张沁月小心翼翼窥视他的神色, 黑魁魁的。
她有些瑟缩, 安静地走过皇上身前, 来到烛灯边,看了眼他, 侧对着自己?。
确认过连余光也看不见后, 她状似拨弄烛油,“烛灯有些暗, 臣妾多加一根。”双手?快速拿起烛台上的极细香火, 点燃的一瞬, 手?指颤得厉害。
俄倾, 有袅袅白烟升起,香火被放回原处, 她缓缓转身,娇柔开?口?,可声音清晰可闻得紧张:“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身前的人忽地站起来,细长的黑影闪过张沁月的脸,她有片刻失了心跳,呆呆看着季凛云转向她,黑玉般闪着微光的眸子锁住她。
难道他发现自己?点了异香?
不可能!
为了掩盖这点香,她特意在?屋里熏了一天的浓香,足以掩盖微不足道的异香,就连此刻她头脑晕沉也是熏香害的。
“屋内香太浓烈,时候尚早,朕要?看会兵书。”季凛云从袖中?拿出?一卷书籍,转身坐下,“你端一盏烛台放在?桌上,虽殿内炭火充足,却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先穿好衣裳。”
张沁月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小心看了眼白烟,再燃一刻,她便灭了这只?香。
依言穿上宽袖外罩杉,在?桌上放下烛台,刚准备坐下陪伴,她打定主意顶多陪半个时辰,便要?把人往榻上拐。
她要?一次即成?,从前是讨厌,如今却是恐惧。
室内烧了碳,暖烘烘,可皇上却是个千年寒冰,待在?他身边便身心都凉飕飕的。
屈膝刚要?坐下,却被叫住:“张美?人去睡吧,我看完这本就来。”
张沁月迟疑的目光落在?书上,这本书他才翻开?一页,看完都要?后半夜了。
“是,臣妾去榻上等?着,皇上要?更衣时唤臣妾。”行?!异香点着,她不信椅子上糊了鱼鳔胶,就这么难分难舍。
张沁月脚步轻快地进?到卧室内,远离了冰坨子,倒也能片刻喘息会儿。
季凛云起初翻阅三?页时还算专注,可后面越来越吃力,书上的字时模糊时清晰,难以入眼。
身上也越来越热,他小幅度地扯了扯领子,并?未缓解多少,改变主意放下书册,推窗吹吹冷风,清醒下。
走近窗户时,嗅到浓香中?夹杂着微乎其微的异香。烛台旁染着袅袅白烟的异香很?好找到。
闻到香味的下一瞬,季凛云转眼便找到香源。
耳畔响起拉长的甜腻嗓音,“臣妾为皇上更衣。”
窗从里面推开?,屋外吹过的冷风撞见缺口?,争先恐后得灌进?来。
张沁月走出?隔断,心猛地悬在?半空中?。
季凛云面向窗户站着,放着异香的烛台距离他一步之遥,她只?盼着呼啸的冷风能吹散那细微的香味。
她忐忑走近,声音不复底气,“皇上,风寒,莫着凉了,臣妾来关上窗户。”然后她再狠狠撮灭异香,燃了有好几刻钟,有点懊悔,烧得有点多。
宦官说异香有猛效,些许便能使人抛弃礼义廉耻,肆意纵情,闻得越久,放纵的时间则越长。她可不想?和冰坨子共处太久,讨厌极了。
皇上不动如山,她斜上打量他的表情。
大事不妙!
季凛云颊边骨头凸起,唇角抿成?直线,颈项绷起青筋,周身戾气暴增,她吓得退后两步。
如山阔的双肩徐徐转向她,凤眸中?蕴藏的怒火一览无余,张沁月想?跑,却不敢动弹,只?能怔怔看着异香被修长的手?指拿起,捻在?手?中?,拇指从上垂直落下,压灭火光闪烁的香烛。
白烟散去。
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下颚震颤着说不出?话。
“几日前,朕才宿过你宫中?,再轮,应该也是半月后才到你,为何新的陪侍御寝名录,你是第一个。”季凛云居高临下俯瞰着她,眼底淬毒。
他忆起昨日御寝名册是她吩咐人排的,若是内侍府排,便会正常按照顺序从头开?始。
能调换顺序的,也就只?有皇后能做到。
“说!是不是皇后派你来的。”
眉眼压低,声音好似从阎罗地府传上来,张沁月吓坏了,腿脚瘫软,下意识退后几步。
可季凛云不放过她,向前几步质问。
“异香也是她给你的,是吗。”问句,但季凛云已笃定就是孟楚瑶示意,否则小小美?人哪来的胆子冒犯皇帝。
从前是下毒,现在?是下药。
寒风裹挟着雪砸进?屋里,驱逐了宫内的沉闷与高热。
张沁月脱力地坐在?地上,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皇帝却不等?她回答,如有实质地看向坤宁宫的方向,她只?能看到瞳孔下如雪刺目的眼白。
雪粒伴风闯进?她的衣襟,她打了个寒颤,回过神,“不.......不是皇后!”
季凛云恍若未闻,浑身如在?烈火上炙烤,心口?从内向外爆裂开?无数豁口?。
怒、恨、痛糅杂,淬炼成?盐,每想?起今夜她将自己?送到别的女子榻上,便在?豁口?上撒厚厚一层。
“是臣妾。”张沁月见圣上提步离开?,急忙探身去拦,指尖擦过衣袂,扑了空,徒劳在?背后撕心裂肺喊:“皇后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被寒风扭曲,吹进?季凛云耳畔时只?听到“皇后”二字。
他停步,侧首吩咐脸色苍白,紧紧跟在?身后的宦官:“将张美?人关在?殿里,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看望。”
季凛云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失控,他根本无法保持镇定,张美?人宫中?到坤宁宫,乘轿辇要?半个时辰,使用轻功不肖一刻钟便来到坤宁宫墙上。
跳下宫墙,侍卫自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包围。
当?月光照清擅闯之徒时,众人大惊,躬身跪下:“属下该死。”
桃月看清圣上的神情时,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白骨堆里走出?的亡命之徒,可理智又令她茫然,天子怎会过刀尖舔血的生活。
“全都退到宫外守着。”季凛云纵步,径直朝紧闭的殿门而去。
侍卫有条不紊躬身退后,桃月起身下意识往外走,刚走一步,回神,惊出?一身冷汗,疾步走到季凛云身后,焦声喊道:“皇上,娘娘感染风寒,喝过汤药已经睡下多时。”
季凛云来者不善,满是怒气,她怎敢放他进?去。
杏月一直守在?殿门,见状立即走下台阶,拦在?他身前:“皇上路上落了一身雪水,必定寒冷至极,不若先泡温汤暖暖身,奴再让小厨房呈碗热姜汤,以免圣体感染风寒。”一番话得体,找不出?错处。
季凛云顿足,凤眸低垂,眼尾狭成?锋锐的刀尖,身后宫门传来动静,皇上贴身侍卫姗姗来迟。
脚步偏转至斜后方,启唇:“来人,带着两个宫女到殿门外。”
“朕今夜召皇后侍寝。”季凛云声音不轻不重,却是从齿间蹦出?来,带着不可扭转的霸蛮。
两人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凛云,两臂被人抓住,半拖半拽带走。
“可皇后身体抱恙,需要?修养,皇上不可强逼娘娘的。”杏月不肯走,半跪在?地上,上半身尽力前倾抵抗侍卫的拉力。
季凌云方要?转身,闻言只?是冷冽地勾起唇角,余光瞥见即将挣脱侍卫的桃月,两步并?一步上前,翻手?点住她的穴位,桃月便保持半身前倾欲拔足的姿势。
“看好她们。”
他会武功。杏月绝望了,凄厉大叫一声:“皇上,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吹了寒风,有点受凉,早早喝了汤药睡下,她不能让娘娘毫无防备,定要?把昏睡的娘娘叫醒。
这几月,她在?身侧早已观察出?,皇上忌惮娘娘,在?娘娘面前老实温顺,或许娘娘醒来,骂上几句,能管住盛怒下失控的皇上。
杏月被捂住嘴,拖了下去,宫门紧闭前,她从缝隙中?窥见殿门被打开?。
孟楚瑶从混沌中?睁开?眼,耳畔嘈杂,似乎有人在?殿外喧哗。
意识还在?天旋地转,缓缓眨眨眼,静等?五感渐渐清晰,熟悉的喊声彻底震醒懒洋洋的孟楚瑶。
是桃月的声音。
她从榻上惊坐起,一把掀开?被衾,浓黑中?无法视物,赤足在?地上摸索,终于几番尝试后,穿上鞋。
因为太急,她连点烛火的闲情都没有,凭着记忆,熟稔地躲过屋内障碍,来到外室,又听见一声尖细凄厉的声音:“皇上!恭迎皇上。”
季凛云不应该在?奉春宫,张美?人那吗?
怎么会出?现在?坤宁宫,欺负她的侍女!
她从没听到杏月如此撕心裂肺的声音,心猛地纠成?一团,一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
手?刚放在?门栓上,纸糊的窗棂映出?一个宽广的身影,她退后两步,门从外被人嚯地推开?,狂风灌进?殿内,幽冷的月光倾泻而入。
来人逆着光,她看不清摸样?,但是身形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季凛云,似黑云压城般覆盖着她。
虽看不清表情,二人近在?咫尺,她清晰感知到身前人传递的压迫与愤怒,短而急的粗喘,还有从身上蔓延的高热。
季凛云周身的紧绷,杀气腾腾的气息,让她察觉到大事不妙。
孟楚瑶立即转身跑远,直到她认为是安心的距离,尽力镇定自若,“夜深,你怎么过来了。”
季凛云不回话,上前一步,负手?在?腰后,缓缓将门关上。
殿内的光照逐渐由方形合拢成?窄窄一条缝,最后归于黑暗。
孟楚瑶意识绷成?一根弦,心口?突突直跳,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殿内归于漆黑,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布料的摩挲声和喘息声。
好在?这是坤宁宫,她闭着眼都能如履平地,熟知所有陈设的摆放位置。
仔细听着前方的声响,如此便能在?心中?确定季凛云的方位,她记得方才并?没有听见门栓落锁的声响。
只?需暂时令他冷静,引导着他空出?殿门的位置,届时她出?到院外,便可破此局。
“你恼我。”孟楚瑶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会令人怒发冲冠,“我们之间应当?是有误会,可以坐下来静心交谈。”她尽力放柔声音。
依旧没有回话,只?是季凛云听声辨位,朝她的方向疾步袭来。
孟楚瑶似有所感,弯腰向旁边跑去,身后有劲风擦过。
正是好时机,殿门前的位置空了出?来。
刚跑两步,暗叫糟了。
她脚步沉重,与盛怒的季凛云根本无法相比,倘若真靠脚力,下一刻便要?被抓了。
孟楚瑶灵光一闪,借助对周遭的熟悉,身旁便是圈椅,脚下偏转,两手?吃力地抓起圈椅的扶手?,咬着牙往后一甩。
如她所料,季凛云已经追了过来,圈椅砸到他身上,可并?没有拖延多久,圈椅被他信手?挥到一边,哐当?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在?静谧封闭的空间内炸开?,孟楚瑶惊吓之余,迅速更换策略。
她还带病,没有过多的体力消耗,倒是圈椅倒在?地上,拦住他的路不失为上策。
况且推到圈椅要?比抓起圈椅往后摔,更快速省力。
孟楚瑶一边跑,一边连连推到三?张圈椅,再一步便能触到殿门。
门栓没落锁,她扣住凹槽,拉开?门,极细的光亮映在?脸上,也映在?了季凛云肩上。
门被阖上,脊背被滚烫的身躯包裹住,腰间一紧,脚下腾空,她被人单手?捞至肩上趴着。
“咔哒”一声,门栓落锁了。
“多谢梓童提醒,我忘记落锁了。”季凛云进?门后第一次开?口?,声音喑哑得不行?。
孟楚瑶双手?垂落在?他的背后,却不停地捶打这他的脊背,仿佛是打在?石头上,仅是让她手?痛而已。
扛着她的人转身,脚步稳稳当?当?向前迈,方向是里间,她的卧榻。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感受身下人高热的体温,腿弯被人控制,紧紧贴着结实的胸膛,胸膛下剧烈鼓动的心跳击打着她的大腿前侧。
似乎意识到这个姿势不舒服,后背被只?大掌控着,她安稳的往后倒去,被固定坐在?他的臂膀上,上半身倚着他的双肩。
脖颈散发的热度和耳畔的喘息,无一不告诉经过人事的孟楚瑶,他的身体不对劲。
“你中?了计,跑来找我干嘛!”孟楚瑶慌了,提高声音问他。
季凛云轻哼,“这要?问你了,你应允她用的,我自然要?来找你。”
孟楚瑶此时脑海空白,各种杂绪击溃了她的冷静,对于他不可理喻的话,下意识驳道:“与我何关?是谁下的药。”
是哪个天杀的要?陷害她!
说话间,季凛云已顺利来到榻前,两手?掌着她,稳稳让双脚站在?软榻上踩实,“我吸入不少异香,还请梓童帮我纾解纾解。”
此言一出?,惊起千层浪,孟楚瑶都顾不上骂他,只?想?着赶紧跳下去。
刚矮身要?从手?臂下钻出?去,可季凛云早有防备,手?臂迅速落下,捞起她的腰,要?将人带至眼皮下。
孟楚瑶不知从哪使出?的力,猛地一推,虽然没撼动季凛云半分,倒也是脱开?他的掌控,她走投无路,转身往榻里面跑,紧紧缩在?床角。
双眼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见比黑更暗的身影,她深吸两口?,极力克制颤抖的声音,“你疯了吗,我是你兄弟的妻子!”
对面没有出?声,以为是唤醒了他的良知,不料下刻他只?是轻轻一笑。
“嫂嫂,我的好嫂嫂,我一直都记着你是我的嫂嫂,未曾有一刻忘记过。”
他的声音寡淡,平铺直叙,话语却令她毛骨悚然。
“我是你嫂子,那你更不能以下犯上,对嫂子不敬。”孟楚瑶咬中?那两个词,“你现在?出?去,我们以后还能平心静气相处,不要?犯浑。”
“嫂嫂,你还没想?明白吗?我为什么要?顶替兄长的身份,来到你的身边。”季凛云苦笑,低落地,痴缠地问她,彻底撕破横亘在?二人间的薄纱。
孟楚瑶被他前后的话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太过震惊,不轨之徒仍在?前方虎视眈眈,她下意识呢喃:“不行?,不可以。”
季凛云委屈了,他在?阴暗中?讨命,早已练就一双好眼力,常人在?黑暗中?变成?了盲人,他却游刃有余如在?白日。
孟楚瑶不可置信睁大的双眼,眼底执拗排斥的情绪,深深刺痛着季凛云。
他撩起下摆,屈膝上榻,膝行?靠近,仰头无望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行?,难道你爱着兄长?”
双膝大张,将孟楚瑶困在?他的范围内,他无法接受她说爱兄长,不给她说话的时间,“兄长哪里好?”
他抬手?牵住孟楚瑶的手?,掌中?柔夷一颤,似碰到烫手?山芋要?甩开?他,却被他牢牢攥紧,抚平蜷缩的五指,贴在?自己?不安跳动的心房上。
“我没有旁的女人,我比兄长干净,我也不与你争夺皇权,我哪里不如兄长。”
手?下心跳争先恐后锤击着孟楚瑶的掌心,酥酥痒痒。
高于常人的体温透过布料熨烫着她,顷刻间掌心沁出?热汗。
又烫又软的触感从手?心一路攀岩,爬过手?臂,肌肤泛起阵阵怪异的痒意;拂过颈项,冒出?细密的汗;搔弄耳垂,最后将本就昏沉的大脑团团裹住,令她也呼吸不畅起来。
“不是这样?比较的。”她在?泥潭中?挣扎,喃喃自语。
季凛云听到了,很?是不甘,他又上前一步,她的脚尖抵到里侧,牵着她另一只?手?贴向自己?的脸,“楚瑶,你要?子嗣,可以。我可以配合你,但我的子嗣只?能由皇后所出?。”
他看着瞳孔失神的孟楚瑶,歪头轻咬了口?她的指尖,“我与兄长是同卵双生子,不仅是相貌一样?,就连血缘都一样?,无论是兄长还是我都没有区别,只?要?孩子是从你腹中?出?来,都有拥有继承皇位的权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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