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养成的习惯,我们经常会说些秘话,比如昨夜她就和我说她喜欢的某个男子?。”孟楚瑶半真半假解释。
主要是?让他想开点即可,等顾初霁身份重见天日之?时,一切误会都会迎刃而解。
而且她也不算撒谎,究其本质,两人的确清清白白。
季凛云早就看开,也想好对策,如今得她亲口解释,心?内甜丝丝,对后半句生起探究,好奇地问:“那男子?属意顾初霁吗?”
“欸。”孟楚瑶叹口气,闭上眼真情实感地说瞎话:“去年和女子?成亲了,那男子?根本不知晓他的情意。”
季凛云附和地叹口气,“顾初霁未来情路坎坷,不过,你?还是?要劝他莫要喜欢有妇之?夫。”
“她省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孟楚瑶困得眼角沁出泪,埋头蹭蹭他衣裳,拭去眼泪。
季凛云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说:“睡吧,不扰你?了。”
没多久,飞霜殿内寂静无声。
往年只有皇后可以出宫省亲,妃嫔的家人只能入宫觐见。可今年季凛云下旨,后宫嫔妃四品以上者,皆能出宫省亲,甚至能过夜一宿。
于是?轮到晴妃省亲这日,宫门?刚开,她便带着侍女,乘着马车轰隆隆出宫。
母亲激动地红着眼眶迎上来,父亲在旁边倒是?冷淡许多,只是?父亲脸上皱纹越来越深刻,她并未多想,只当是?父亲忧心?朝政,劳累所?致。
用过丰盛的午膳,父亲浓眉紧皱,双唇抿成一道?直线,嘴角往下倒钩着,寒声让宋雨晴随他去书房。
母亲并没有跟着去,只是?神情欲语还休,忧虑地看了眼宋雨晴。
她关上书房的门?,父亲双手?负在身后,听到关门?的声音,冷肃道?:“皇上是?否除了坤宁宫,未再踏足后宫半步。”
宋雨晴听父亲是?问季凛云的事,省亲的雀跃顿时冲散大半,淡淡回:“如今后宫早已名存实亡,皇上对皇后专心?一意。”
宋之?章转身,双眼凌厉如飞鹰锁定猎物,“那你?呢,你?有做什么挽留皇上。”
他的声音像是?巨石猛然?投向宋雨晴,她吓得浑身一震,话语满是?指责,她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父亲冤枉我了,初时皇上冷落女儿,女儿日日去书房送汤,关心?皇上,可次次被挡在门?外,让侍卫毫不客气地赶我走。”宋雨晴说着,双眸浸满水泽。
“所?以,你?就再没找过皇上了吗?”宋之?章无动于衷,看着女儿委屈忍哭的样子?,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宋雨晴心?里也恼了,不知一向慈爱的父亲为何变得咄咄逼人,负气道?:“皇上心?中厌弃我,连我送的汤都怀疑下毒,难道?我还要凑上去被他羞辱么。”
“他既然?不爱我,我何必自取其辱,我也不要爱.......”宋雨晴眼前?白光闪过,她下意识躲闪,可强劲掌风带来的杀气,还是?让她心?中一沉。
宋雨晴歪侧着头,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方才?父亲要扇她一巴掌。
眼前?的男子?很陌生,并不是?她可以撒娇,包容她一切小性?子?的父亲。
宋雨晴不解,父亲怎么变成这幅摸样了。
宋章植打了个空,脸色变得铁青,上前?一步,指着宋雨晴的鼻子?气急败坏道?:“大逆不道?,你?是?皇上的妃子?,竟敢说不爱!自你?嫁给皇上的那天,你?就必须去爱,去敬。”
父亲双眉熟悉,眼眶上下睁大,眼瞳暴突,两边唇角似有看不见的线提拉,一时斜上飞起,一时迅速回缩,口型可怖吓人至极。
骂声还在继续。
“皇上乃九五之?尊,一表人才?,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爱。为父真是?把你?教坏了,惯得你?无法无天。”
宋章植见女儿怔愣的神情,双眸水光莹莹,不多时溢出两道?长泪,收起暴怒高亢的声音,叹口气。
放软音调,语重心?长道?:“孩子?,莫怪为父狠心?叱骂你?,而是?这是?做女子?的本分,女子?本就该安安生生待在后院,而不是?像那妖妇,心?生妄想,企图做男子?的主,夺男子?的天下。”
父亲投来阴鸷的目光,虽然?宋雨晴知道?这并非是?看她,却还是?提防地退后半步,她从未如此害怕过,“父亲,你?指的是?皇后娘娘吗?”
“她也配称为皇后!”宋章植说“配”时,双唇用力,恨意从候间迸发而出,咬牙切齿道?:“她以为扶持皇上登基,便可以为所?欲为,妄图改姓为孟。”
“妖后定然?给皇帝下了蛊。”宋章植阴森地看着她,“如今后宫中除皇后外,属你?品级最高,皇帝也曾真心?实意宠爱过你?,将来......”
“将来?”宋雨晴重复最后两个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将来皇后被废,一个让皇上重新宠爱你?的机会就在你?面前?,你?怎能置气,浪费绝好的机会呢?”宋章植哼笑两声,“我想这个将来不会很久。”
“父亲,你?们要除掉皇后吗?”宋雨晴压低声音,哆嗦着问。
宋章植眉头一竖,眼神变得狠厉,“不是?我们要除,而是?妖后她利用蛊操控皇帝,让皇帝成为傀儡,让季朝成为孟氏的提线王朝。”他越说越激昂,唾沫横飞,“妖后不除,祸害天下黎民百姓。我们这是?为天除害!”
“皇后当真给皇上下蛊了?”宋雨晴生疑,忍不住多问一嘴,“可是?抓到了进献的蛊师。”
“不曾!那日秋围之?乱,是?不是?她封锁皇上,不许任何人近身。出来后,皇上猛然?巨变,像换了个人,你?我有目共睹!”宋章植很气愤女儿质疑自己?,不觉大声驳斥回去。
“假以时日,你?登上凤位,不可学她,做出如此违逆天道?的事情。不可妒性?强,要贤惠体贴,要协助皇上管理后宫,让季朝开枝散叶,知道?吗?”
宋章植看着女儿懵懂震惊的面孔,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无可奈何摇摇头,“你?来的也巧,我正好提前?透露一二,免得你?犯蠢。你?回宫好好想想,为父又要事需忙,往后不会再纵容你?,若你?是?下一个妖后,我也只会大义灭亲。”
宋雨晴被他语中的冰冷,刺得浑身瑟缩一下,僵硬地离开宋府,直到全身钻进马车中,才?浑身一松,打起寒蝉。
回宫后,宋雨晴开始发起高热,整日昏睡不醒,噩梦连连,可噩梦一直都是?同一个,反反复复折磨着她。
梦中她眼睁睁看着皇后被人团团围住,捆在木桩上活活烧死,而她成了皇上的下一任皇后。
即便是?父亲教训过,她仍我行我素,严格把控着后宫妃嫔人数,还时不时向皇上置气。
梦境中皇上的脸是?模糊空白的,声音扭曲失真。
即便如此,她也并没有如愿,后宫依旧年年会出现新面孔。可她嫉妒心?强已人尽皆知,没多久父亲领着人亲手?抓住她,将她绑在木桩上,施火刑。
而此时她会尖叫着吓醒,浑身好似从水里捞出来,喉咙火烧得灼痛。
她不敢再睡,可喝下汤药,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何时闭上眼帘,再次昏睡过去,噩梦早早等着她。
不分昼夜晕厥、惊醒,如此反复,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愈来愈重,状态越来越差,连药也吞不下,刚喝下便吐出来。
又是?这一个噩梦。
明知是?噩梦,可情绪照旧随着梦境起伏,承受痛楚。
再次被绑在木桩上,她麻木地看着脚下的火熊熊燃烧,火舌舔舐双腿,可这次并未像以往灼痛,反而好似春雨绵绵,滋润着干渴冒烟的土壤。
她的意识从噩梦中脱身,迷蒙着睁开眼。
有人正低头看着她,手?中动作?,从她额头拿起降温的湿布。
“以后隔一盏茶便换次额帕。”声音很熟悉,温温柔柔却不失威严。
水声潺潺,一张新的冰凉额帕铺在额头上,宋雨晴被凉醒,视野恢复清晰,也看见了身边人。
是?皇后孟楚瑶,她端正上半身,隐隐担忧的目光流连在她脸庞上。
换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濒死之?际,竟然?想起了孟楚瑶,宋雨晴心?情有点怪异。
孟楚瑶看她苏醒,松口气。
听闻晴妃久病不起,她再是?忽略后宫,也该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可为什么人还是?呆愣愣的,别?是?烧糊涂了。
用手?背轻贴脸颊,还是?很烫,侧脸对她的宫女,严声命令:“今日起,即便晴妃再抗拒用药,骗也得骗着喝下,不喝药怎么好。”
“传药来。”要是?骗不了晴妃喝药,她就把药灌下去。
宋雨晴眨眨眼,皇后生机勃勃,并不似梦中空洞麻木的人物,混乱的意识无法分辨,只好哑着声音问:“皇后娘娘,你?还活着?”
所?有人都愣住,这说的是?什么话,咒皇后死?
宋雨晴的贴身侍女芙蕖惊得面容失色,立即跪在地上告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晴妃娘娘烧糊涂了。”
孟楚瑶没有生气,反而好奇地问她:“怎么,我在你?梦中死去了?”
“嗯,你?先死了,我后死。”宋雨晴想起前?面的事,低落起来,整个人陷入噩梦变得颓败。
“梦是?反的,我们两个都会活着,如果?你?不折腾的话。”一宫女端着一碗药,奉到孟楚瑶跟前?。
她端过碗,朝杏月和桃月看一眼,又看了迷迷蒙蒙的宋雨晴,而后舀一勺黑褐色的汤药,递到宋雨晴唇前?,“有点烫,你?吹吹。”
宋雨晴没意思到哪里不对,顺从地吹了两口,吹完眼巴巴看着她。
“把药喝了吧,别?等人杀你?,你?先病死了。”孟楚瑶捏着勺子?,塞到双唇之?间,不等人反应便将汤药尽数灌进去。
宋雨晴口里一苦,下意识阻止汤药流入身体里,刚要吐出来,却听孟楚瑶冷声命令:“不许吐,吞下去。”她只能像吞石头一样把汤药吞下去。
又一勺黑漆漆的汤药递到嘴边,宋雨晴皱眉,唰地侧过脸。
芙蕖小心?翼翼觑着,看见自家娘娘耍性?子?,心?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暗暗哀嚎:“我的娘娘啊,你?可老实点吧,现下给你?喂药的可是?皇后。”
第27章 归服
“怎么, 要我给你吹凉么。”孟楚瑶只当她还病着,猜她是?回过神,开始拿乔不想?吹凉。
本来也没有让虚弱的病患吹气的道理, 于是?也收起自己喜洁的癖好,拿过勺子, 呼呼吹两口。
宋雨晴半侧着脸,其实双眸一直注意她, 看见她要给自己吹气, 一下羞起来,这要是喝一勺就让她吹两口, 显得自己多胡搅蛮缠。
她起身软绵绵抢过药碗,咕噜咕噜一口饮尽。喝得太急呛喉咙,胃里的汤药往上涌, 立即捂住嘴硬生生吞下去。
尽管及时?阻止喷药, 无可避免的, 唇边溢出一线淡褐色水流。
一只香帕上前温柔地按压, 擦拭干净, “不要急,一勺一勺慢慢喝。”
宋雨晴有些窘迫, 对比自己的局促, 皇后端庄得体,别扭地问:“皇后难道不好奇, 梦里你我是?怎么死?的吗?”
孟楚瑶收回手, 眸色沉静:“不好奇, 因为梦是?假的。”
宋雨晴噎了噎, 本是?想?吊起她的胃口,而?后她再大发善心告诉她。
话语呼之欲出, 却被堵回,倒显得她是?个跳梁小丑。
她决定加大筹码,“你死?后,我当上皇后。”这下该好奇了吧。
“吃颗蜜枣,压压口里苦味。”孟楚瑶将装有蜜枣的碗碟递给她,“是?吗?”
宋雨晴含着蜜枣不方便开口,只能点?头。
孟楚瑶沉吟一会,豪不感?兴趣道:“不好奇。”
宋雨晴这下不装腔作势,囫囵吃去枣肉,吐出枣核,急切开口:“梦中你因朝皇上下巫蛊招来杀身之祸,被群臣绑在木桩上,处以?火刑。我上位成为皇后,好景不长,我又因妒忌亦被处以?火刑。”
她一股脑全说出来,还将父亲等人的谋划隐在梦境中,一并告诉她。
孟楚瑶不信噩梦,假若被惹恼,也能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她不懂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或许是?病糊涂了;或许是?深陷噩梦,承受数不清的炙烤之痛,只有这次不痛;或许是?入宫以?来,孟楚瑶从来都是?疏离清冷,不曾处罚过后宫妃嫔。
孟楚瑶恍然大悟,“你是?因为被宋大人吓住,回宫后大病。”这几日她也正在处理宋大人污蔑一事。
宋雨晴硬着头皮等她发怒治罪,闻言怔愣:“皇后知道我父亲计划着要诬陷你?”
“嗯自然,京中上下都有我的眼线。”盖因最近拥皇派动作不断,孟楚瑶只能在拥皇派的中心官员府上安插眼线,以?便提前解局。
是?以?当天夜里,孟楚瑶便收到?探子的密报。
官员休沐日不好好休息给她找事做,她自然只得接招。
他们要找巫师,那?她就派个巫师去,顺着他们的心意,编排她的坏话。
他们要编打油诗,让孩童走街串巷传诵,那?她只能派人编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好好夸赞下皇后。
他们想?看到?什么,那?她就营造出什么,只等他们上朝揭发时?,她来个釜底抽薪。
忙到?今日才有功夫听人禀报后宫情况。
她很诧异身为宋章植之女,宋雨晴竟然会暗中揭发他父亲。
即便孟楚瑶没在拥皇派中安插眼线,听她提一嘴,也会下意识去留意,那?时?再想?法子破解也不迟。
“你父亲他们谋划的事情不会成功,你不必担惊受怕,先将病养好。”孟楚瑶淡声?道。
“你不要以?为我是?担心你被害,才病倒。”宋雨晴怕她多想?,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伤心父亲,他竟然要打我。”
“你躲得很好。”孟楚瑶道。
宋雨晴没料到?她会夸自己,心底不觉浮起异样的怪异,许是?病还没好,她轻易地失去防范之心,想?一吐为快,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你是?因为我父亲要害你,才不认为我违逆他是?大不敬吗?”宋雨晴问,“我与父亲顶嘴,甚至口吐恶言不要再爱皇上,这可都是?女子失德。”
“不认为,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孟楚瑶坦荡地说出口。
宋雨晴又是?一噎,混沌的意识闪过几副画面,皇后此前压根不正眼看皇上。皇上也向她抱怨过皇后厌恶他的话语。
父亲说皇后是?妖后,大骂其?是?品行不端的女子。而?她只是?说了不要爱皇上,父亲便要暴怒得打她一巴掌羞辱她。
若是?被父亲知道,她过去两年如何刁蛮任性,或许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她回宫后,扪心自问还能不能谄媚季凛云,答案很明显,不能。
可她害怕父亲说的那?句大义灭亲,还有他笃定孟皇后会被处死?,顿时?不寒而?栗。
下一个便是?她了。
是?以?当夜做起噩梦,惊吓过度生起病来。
她不想?死?,可又不愿意讨好皇帝,似乎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死?。
孟楚瑶的赞许与支持,似乎拨开云雾,泄露出一缕金光。
皇后就是?这样的毒女子,可她身后却有不少人支持,还能将父亲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耍得团团转,只能背后破口大骂。
做个乖巧的女子,可太憋闷。做个离经叛道的毒妇,却自得舒适。
宋雨晴蠢蠢欲动着,有些她暂时?还弄不清的东西正在萌芽,破土而?出。
比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此时?有更疑惑的想?问:“皇后从前看不起皇上,为何这几月与他形影不离?他有什么好。”
孟楚瑶吃惊,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自认在别人眼中,自己对待过去的季凛云应当是?冷淡。
宋雨晴不明内里,的确会认为她是?与看不上的男子做对恩爱夫妻。
这个问题并不好答,于是?她决定将问题抛回去:“你不相信宋大人的说法吗?就是?皇上被下了蛊,毕竟他的确变化很大。”
宋雨晴冷笑一声?:“是?吗,我倒不觉得皇上变化很大,他一直都这样三心二意,过往两年多在清朗宫,不过也是?因为我耍性子缠着他,他要去别的嫔妃那?,我便要闹他。”
“嘴上说着三千弱水只饮我这一瓢,结果?呢。还不是?有宿过别的宫,还不是?如今黏在皇后身旁。”宋雨晴语气冷肃轻蔑。
担心她误解她说的话,义正言辞解释:“我不是?吃醋或是?挑拨离间你们的感?情,我当真不爱皇上了。”
见皇后仍是?无动于衷,她忍不住恨铁不成钢道:“我的意思是?,皇上狡猾多情,即便是?现在一直守着皇后,或许是?忌惮皇后的权势,或许只是?权宜之计,换言之就是?哄骗你的!”
她说了这么多,皇后却依然波澜不惊,好似她能彻底拴住风流季凛云似的。
转念一想?,以?孟楚瑶的手段的确可以?,但是?从前她不管,怎么现在管了。
倒不是?她嫉妒皇后,而?是?她忽然之间觉得不值当。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瞬,宋雨晴被自己吓住,她竟然觉得皇上配不上皇后。
顾不上孟楚瑶关怀的目光,她陷入动荡的思绪中。
自从父亲说要做皇后要大度,要辅佐皇帝,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可为什么辅佐是?帮着他纳妃。
她忿忿不满,她只有皇上一个人,可皇上却能有无数女子。
从前她只觉得委屈,可现在父亲明明白?白?告诉她,皇上就是?要有很多女子,而?她还得看帮着皇上娶很多很多女子,太不公?了。
“晴妃说的有道理。”孟楚瑶道。
“你打算怎么办?”宋雨晴问,她隐隐希望皇后丢弃皇上,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屁颠颠凑过去献殷情,而?是?她希望皇上也经历一次被人抛弃,体会难堪的滋味。
“我回去想?想?。”孟楚瑶上半身后退,躲开宋雨晴猛然前倾的动作。
宋雨晴讪讪躺回去,不甚满意她的回答,“皇后娘娘可得好好想?想?,别耽于情爱,最后像我一样被无情驱赶。”
说完立即意识到?言辞冒犯,变得小心翼翼,等着被孟楚瑶冷言责骂。
孟楚瑶看着她不似昏迷时?的苍白?消瘦,说话连贯抑扬顿挫,表情灵动活泼,这才真正放下心。
“你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你只需知道,梦是?假的,你我都不会死?。”想?了下决定说明白?点?:“只要你不掺和你父亲那?些事,我护你周全。”
“我或许想?明白?你为什么省亲回来后,会大病一场。你是?在委屈。”孟楚瑶看她双眸迷惘,微微一笑:“因为我亦觉得委屈。”
宋雨晴定定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她静等着云雾彻底散去。
“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将季朝改姓为孟,我并没有想?很多,仅是?认为季凛云的王位有孟族一般功劳,我分一半权利怎么了。而?且我也并未滥用皇权,满足个人私欲。”孟楚瑶道。
“可你的父亲,以?方桧儒为首的拥皇派却草木皆兵,预想?不存在的事情,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压在我头上,一心只想?着我死?。”
宋雨晴问:“你会吗?”她尚未入入宫时?,便常听父亲说皇后手段狠厉,有狼子野心。
入宫后一看也的确如此,皇后对后宫不上心,倒是?将精力全部?放在朝政上。又时?常听皇上诉苦,说他常因皇后束手束脚,像个傀儡皇帝。
耳濡目染下,她也认为皇后有了异心。
孟楚瑶灿然笑着,眉眼弯弯却感?受不到?笑意,眼尾蕴着寒意:“你们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当然没有这种想?法,维持现状即可。不过阻力越来越大,我也不是?个软柿子,相反更记仇,别人打我一下,我要打回去十下。”
“是?以?我似乎越来越接近他们口中的妖后形象。”孟楚瑶声?音放软,带着无可奈何的无措,“我也很无辜,毕竟我要保命,雨晴你能理解我吗?”
宋雨晴怔怔点?头,孟楚瑶也仅比她年长三岁,却每日被人恶意揣测,虎视眈眈给她使绊子,等着她被赐死?,诛杀孟族满门。
她光是?被父亲大义灭亲的一句话,便吓得大病一场,小命去掉半条。
皇后在皇宫中想?来也是?日日担惊受怕。
“我与你的梦相反,孟族不会倒下,而?我更不会被火烧死?。”孟楚瑶道。
宋雨晴看着她胸有成竹,喃喃自语:“是?啊,你怎么会死?。”
“至于你父亲对你说的话,你一句别放在心上。你若归服我,谁要杀你还得过我这关。你好吃好喝,恢复从前明媚,变了心的人就不要爱了,换一个则是?。”孟楚瑶毫不在意道。
“皇后的意思是?.......”宋雨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皇后是?让我背叛父亲,归顺于您。”
“是?的,以?后听命于我,不许背叛我,背叛我的下场也是?一死?,不过你不必当下就抉择,可以?想?三日,三日后你若是?愿意,便来坤宁宫觐见,不来我便明晓你的意思。”孟楚瑶从来不喜逼迫人。
宋雨晴有些恍惚,她犹豫起来。
孟楚瑶见她魂不守舍,不再久留,起身离开了。
孟楚瑶回到?坤宁宫,坐在桌案前,随后捡起一本书翻阅,可只字未入眼。
她同宋雨晴说的话不假,可那?是?过去孟楚瑶的想?法,如今她想?法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登上后位起,对孟族的挑衅就没停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还挺敢想?,自己都没想?过的事情就这么被他们板上钉钉了,说来她还真是?冤枉且被动。
听闻探子汇报后,她想?起自己曾打算扶持端王登基,依旧是?孟朝,她只是?想?抚育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便彻底放权。
如今才知道原来她孟楚瑶是?妖妃,要谋朝篡位,倒显得她二圣临朝,垂帘听政的想?法很登不上台面。
她冷笑几声?,嘲笑过去想?法多愚蠢。
即便是?养育端王长大,拥皇派见缝穿针地联系端王,将来会生出二心,对她对孟族阴奉阳违。
终究不是?孟族人,怎么可能对孟家人有归属感?,一心一意帮着你。
孟楚瑶面色阴沉,指骨轻扣桌面,脑海中各种思虑冲撞着,不禁头痛起来,揉着额角纾解隐痛。
书房门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孟楚瑶动作停了一瞬,再次揉起来。
季凛云边走边脱去大氅,见她拧眉不适,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将大氅信手放在桌案上,站在她身旁,躬身替她轻柔按压额角。
想?起她近日处理的事情,担心道:“楚瑶,头痛得紧吗?”
“我想?太多事,略微不舒服,歇歇就好。“”孟楚瑶微微摇头,“那?帮人找你说什么?”
“我们去榻上躺着,我为你揉揉额头,你若困了就睡下,好好休息。”季凛云哄着她。
孟楚瑶起身,被季凛云圈在怀里,一起回到?寝室里。她仰躺在季凌云的双腿上,闭上眼享受着额头的温柔揉压。
“依旧是?老说法,说后宫凋敝,劝我开春后开办采选,充实?后宫;忧虑皇后生下天子后,将来权势滔天,无可回转。”季凛云看着她眼下隐约有青色透出,愧疚起自己不能为她分忧。
“你怎么说?”孟楚瑶躺着,额头也不痛了,整个人轻轻飘飘。
“我说他们不懂我的用苦良心。我当然知道皇后的野心,可是?女子怀有身孕后,便有软肋,婴孩离不开母亲,需要母亲精心关照。”
“那?时?我以?心疼皇后身体为由,让你专心照顾孩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你安于后宫,远离前朝。”
“我还对他们说,皇后第一胎也不能万分确定就是?龙子,就算是?,也不一定能活着长大。”季凛云温声?说着算计孟楚瑶的话,食指与中指并拢,有力而?规律打着圈按压经外奇穴。
“他们这样放心了?”孟楚瑶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看着上方的季凛云。
“嗯。”季凛云答。
孟楚瑶两手伸到?头前,舒展身体,“好恶毒的计划。”
季凛云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在她耳边说了一长串的名字,忿忿道:“还有我,只要伤害你的,一个都被放过。”
孟楚瑶眨了眨眼,轻笑,牵过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腹上,“影,我的想?法变了,近几年暂时?不打算有孕。”
季凛云的掌心贴着柔软起伏的腹部?,如临大敌,他向上使劲,不敢压下去,紧张道:“那?便不生了,我会喝避子汤。”
“眼下事情繁多,的确不利于有孕。权利纷争会烦扰到?你,届时?弄垮身子不值当。倒不如现在好,我会陪着你一点?点?将网铺开。”季凛云有条有理地分析,积极主动应和,甚至还安排好自己的用处。
孟楚瑶目光清澈的看着季凛云,看他认真的摸样,忍不住举手描摹他的脸。
指腹划到?唇边时?,被人一歪脸衔住指尖,裹在双唇间。
“他们说我要将季朝改姓为孟朝,我从前从未有过这个想?法,这几日一直想?着这个事,今天忽然想?通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换个天,顺了他们的意。”孟楚瑶勾勾手指,戳了戳齿间的舌。
“唔。”季凛云不肯松口,含糊地答一句。
孟楚瑶并不是?询问他的意见,也不急着他立即回答他,见他贪玩便陪着,又伸一根手逗他。
柔滑的钻入指缝间,顽气来回两边缠磨,玩够了,生起好奇心继续滑落探索,最终被指蹼阻挡,只得停在此处转磨,恋恋不舍徘徊良久。
孟楚瑶回神,不再与他嬉闹,抽离手,面颊染上红晕。
季凛云擦去唇边晶莹的水泽,垂眸看着她,随被打断,却也心满意足。
楚瑶不讨厌他这么做。
“那?可太好了。”季凛云不紧不慢继续方才的话题。
第28章 克制
“兄长是天下最幸运的人, 什么也没做便白得一皇位,却忘恩负义,做个白眼狼。”季凛云擦拭干净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