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好抱了满怀,中间只隔着白斐含怀中的大枕头。龙晖就这样把白斐含和枕头抱在一起,雷声停了,也没有放手。
他的小姑娘,在雨夜,穿着睡衣,抱着枕头,敲开了他的门。
龙晖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柔软,简直像背着厚重壳子的蜗牛露出了软肉,而上面的壳子,是这个叫白斐含的小姑娘,一点点地掀开的。
雷声停止,外面是哗哗的暴雨声。白斐含,在龙晖温暖又强大的怀抱里,感到无比温馨和幸福。
她竟然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希望,希望这雨一直下下去,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一直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 “嗳,你不是查过天气预报吗?雨下得这样大,我们明天还能不能出去玩了呀?”
龙晖抱着白斐含,低头在他耳畔说道: “预报预报,预先报告,预测出来的,也许不准。如果明天出不去,我们可以在酒店玩,你说好不好?”
“酒店能玩什么呢?”白斐含不解。
“酒店能玩的东西,可多了。”龙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并且观察小姑娘的反应。
白斐含不知道酒店能玩什么,她轻轻推开龙晖,以非常快速的速度,爬上了他的床。
小姑娘的睡衣是粉粉嫩嫩的,她抱着枕头,倒在龙晖那张巨大的黑色床上,好像一朵含苞待开的花朵。她毫不设防,在别人看来,便有些满含邀请的意思。
“你去找能玩的,我们一起玩儿,我今晚睡不着了。”白斐含瞪着湿漉漉的眼睛说。
龙晖,到这时候,也想明白了,白斐含并不是害怕,她只是想找他玩儿,害怕只是她的小借口罢了。想到他是被她所需要的,龙晖心中一动。
他喜欢她需要他。
“我去给你热杯牛奶。”龙晖说。
小姑娘陷在床里,懒洋洋地点头。
龙晖忽然走进床边,低头,嘴角含笑,声音低沉地小声说: “你不是害怕吗?我出去,可以吗?”
白斐含的小心思被发现,只是笑。看着男人那飞扬的眉角,她忽然很想亲一口他,就像他拿着挂件小人,亲她手中的小人一样。
但她没动,她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小姑娘的舌头细细的,粉粉的,像幼年狐狸的舌头,只露出一小节,轻轻沾在嘴唇上,随后马上收回,莹润的嘴唇开阖: “你快去嘛。”
龙晖只是看到这幅画面,便已经血脉奔张,他强忍下心中不恰当的念头,对她露出一个笑。
随后转身,脸色瞬间变得充满攻击性,眼神中,都满是雄兽求偶时的危险。
他知道小姑娘怕他露出这种表情,小姑娘有时候胆子很大,却装作很小;有时候又很小,却强装做很大。
比如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小姑娘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是怕他的。龙晖知道后,便不再在她面前露出这种欲念。
可是小姑娘穿着睡衣,躺在他的床上,这样的画面看在眼中,龙晖不是圣人,不可能无欲无求,他只能克制自己不表现出来,自去解决罢了。
龙晖热牛奶热了很久,久到白斐含都差点抱着枕头在龙晖的床上睡着。
看到龙晖端着装牛奶的杯子进来了,白斐含乖乖坐起,问道: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龙晖拿着杯子走到她面前,带着笑意递给她,小声说: “你以后就知道了。”
白斐含接过牛奶杯,总觉得龙晖这话并不简单,像是话里有话。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也总像饱含深意,意义不明。
喝了一口牛奶,牛奶温热,既不凉,也不会烫到嘴,显然是用心了。白斐含非常满意,问龙晖: “你要不要喝?”
龙晖摇摇头。
白斐含想到用同一根吸管喝西瓜汁的事,也笑了: “你喝的话自己去热,我可不会再给你喝了。”
她靠坐在床头,很是乖巧地喝光了一杯牛奶。她喝牛奶和喝西瓜汁不同,喝西瓜汁是大口大口喝的,喝牛奶则是一小口一小口,既文静又乖巧。
以前白斐含的规矩很多,是绝不会在床上喝牛奶的,床对她来说只是睡觉的地方。但是和龙晖在一起后,她的许多规则都被打破,她觉得她活得越来越随性自由了。
白斐含喝完了,把空杯子递给龙晖,龙晖却没接,而是抬手,用右手拇指,贴了贴她的嘴角。
白斐含一惊: “怎么了?”
龙晖的拇指有一点茧子,贴到嘴唇旁边敏感的皮肤上,白斐含感觉到有点痒,还有点……被撩拨的感觉。
龙晖的拇指从白斐含的嘴角,扫过下唇,颇为不舍地离开了。他若无其事地说: “没什么,嘴角沾到了牛奶。——我去送杯子。”
白斐含呆呆的,龙晖的手已经离开了,龙晖也拿着杯子走了,可她总是感觉好像那只手并没有离开她的嘴角,她的唇。
龙晖,用左手拿着杯子,右手下垂,他垂下去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来回夹着,仿佛在回味白斐含的嘴唇似的。
龙晖再次回来,这回手里多了副扑克牌。他走到白斐含面前,笑道: “你要睡了吗?”
白斐含椅靠在床头,摇摇头,她才不要睡呢,要睡的话,就要回到她那间房间离里,她不想回去,她想和龙晖在一起。
可是和他在一起,如果睡着了,又算怎么回事呢?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她还爬上了他的床。
所以白斐含坚决不睡,而且她也确实有点小兴奋,没什么睡意。
“你不是问酒店能玩什么?扑克牌,玩不玩?”龙晖把扑克牌在手中晃了晃。
白斐含觉得,龙晖现在的样子,很像她拿逗猫棒逗懒懒时候的模样,白斐含不禁一笑。
她挪向了大床里面,给龙晖让出地方,龙晖在床边上坐了,白斐含问: “怎么玩?”
说着,她还歪头想了想: “斗地主要三个人,两个人玩不了,红十么,也要四个人才有趣。”
龙晖已经把扑克牌的外壳拆掉,用两只大手在洗牌。
白斐含第一次发现,龙晖的手指竟然指节分明,还挺好看。她不确定是真的好看,还是她现在看龙晖非常顺眼,看哪儿都好看。
龙晖边洗牌边说: “不用那么多人,我们玩最简单的。”
“什么最简单?”
龙晖没回答,他抽出一张牌,牌的背面对着白斐含,问: “这张牌是黑颜色的,还是红颜色的?”
白斐含想了想,随口说: “红的。”
龙晖把手中牌面翻转,牌的正面对着白斐含,是一张黑桃八。
“哦,原来就是……”白斐含完没说还,额头上就被龙晖的手弹了一下。
“哎呀。”白斐含没想到龙晖还搞偷袭,作势也要弹龙晖的额头,被龙晖攥住了手腕。
龙晖笑道: “别生气,猜错了,当然要有惩罚,惩罚就是弹额头。”
“可你没和我说这次就开始呀,我还以为你要教我怎么玩儿呢。”白斐含气鼓鼓的, “我今天本来就被玻璃门撞了额头,你还弹,把我弹傻了怎么办?”
龙晖看着白斐含,听完她的控诉,慢悠悠地说: “放心,不嫌弃你傻,你傻了,我养你。”
白斐含的心好像被春天明媚的阳光烤着,暖烘烘的,又好像跌进了蜜罐里,被甜甜的蜜包裹着。
她不想笑,可是笑意就像倾倒的杯子里的酒,汩汩地流了出来。
“你敢嫌弃我傻,我才不会傻呢。要傻也是你傻。”你傻了,我也养你啊。
白斐含嘴上说着,手也没停,趁和龙晖打嘴仗的功夫,在龙晖的放水下,偷袭成功,也轻轻地弹了龙晖的额头一下。
“好啦,现在才算公平。”白斐含接过龙晖递过来的一半扑克牌,说道, “开始吧。”
小姑娘露出了两个俏皮的酒窝,一连三次都猜错。第四次的时候,她用双手捂住额头,露出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娇声娇气地说: “龙晖,不弹额头了好不好?”
小姑娘都这么说了,龙晖哪能反驳,特别是她用那双生了钩子的眼睛看着他,偏偏还是一副无辜的神情。
龙晖说: “那弹哪里呢?”
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掌,小小声地说: “弹这里。”
白斐含的手很小,但手指修长,很是好看。此时手心朝上,露出带有一点粉色的手心。她微微蜷着手,好像怕龙晖打疼了她似的。
龙晖轻笑,伸出手,食指在白斐含手心轻轻弹了弹。在手指碰到白斐含手心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小姑娘的手蜷缩一下了,好像要攥住他的大手似的。
小姑娘的手心很凉,手指也很凉。龙晖没忍住,反手用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手: “怎么这样凉,夏天都这么凉,冬天还不成雪人了?”
龙晖的手又大,又温暖,还有力量,白斐含的手在他的手里,舒服得不得了。
龙晖把她这只手焐热了,又捉过另一只,一起焐着。
“我的手就这样,常年都冰凉,你现在焐热了,一会儿也还是要变凉的。”白斐含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没有抽出手。
她只是低着头,感受着龙晖手心的温度,以及一点薄薄的茧子。
“还玩不玩啦?”白斐含问, “我还没赢过你呢,不许耍赖!”
龙晖把她两只手都捂热了,万分不舍地松了手,笑道: “玩。”
这回轮到白斐含出牌,她拿出了两张,用两只手攥着牌,轻轻推到龙晖眼前: “猜一猜。”
从龙晖的角度只能看到扑克牌背面的图案,以及小姑娘说话时歪着头,从扑克牌左侧露出的小脑袋。
龙晖觉得,小姑娘的脑袋都是那么的可爱。
“红的。”龙晖看着白斐含的眼睛说道。
“你猜错啦!”白斐含的声音都透着欢喜,说着把牌面翻过来。龙晖看去,是一张红桃K,和一张黑桃A。
小姑娘好像怕他说她耍赖似的,先说道: “应该是黑加红,黑色,红色,黑红色,三种颜色才对,不然不是黑色就是红色,也太好猜啦。”
“好猜吗?是谁连续三次都猜错了?”
白斐含心情好,不理龙晖,手里拿着两张扑克牌,笑道: “快让我弹弹。”
她右手食指拇指相扣,做好了要弹人的准备,张牙舞爪地吓唬人: “我要好好想想,弹你哪儿。”
白斐含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龙晖的头发,龙晖的头发是寸头,没有短到贴着头皮,但也不是很长,白斐含摸过,扎手得很。
她的手指从头上轻轻下滑到额头上,想了想,也没落下,龙晖的额头是光洁饱满的,但是她不想弹在这儿。她已经想到要弹龙晖哪儿了。
白斐含操纵着她的手指,到龙晖右边眉角的疤痕处,轻轻一弹。
男人的眉毛瞬间上扬,抬起头看她。
白斐含摸过龙晖的疤痕,在她脚受伤的时候。以前她把摸龙晖的疤痕看作征服龙晖的象征,真正摸到的时候,却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这疤痕在白斐含这,还是与众不同的,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赢过龙晖,但是她想试试在老虎须子上弹指头。
龙晖也没想到白斐含会弹在这儿,他笑了,问道: “你很喜欢我的疤?”
白斐含认真地点点头: “我觉得很有男人味儿。”
龙晖抬起手,摸了摸眉角的疤,眼神中又散发出白斐含看不懂的意味。他靠近白斐含,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对别人说过,敢摸我疤的人,还没出生。”
白斐含看着龙晖,露出不解: “可是我出生了呀。”
龙晖笑了,又恢复了爽朗的模样,他抬手刮了刮白斐含的鼻尖儿,笑道: “是啊,可惜晚了几年——还好没晚太多。”
白斐含没怎么听明白龙晖的话,不过她和龙晖胡闹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她不知道龙晖还有下句话没说: “摸了我的疤,就是我的人了。”
暴雨下个不停,他们就在龙晖的大床上玩个不停,直到白斐含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口中乱喊“红的”, “不对,是黑的。”
龙晖看了看时间,凌晨5点钟。如果是晴天,夏季龙城,此时太阳应该已经升起。天阴,看起来好像还是夜间,但其实已经快天亮了。
“好了,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再玩儿,好不好?”龙晖对已经困得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直在磕头的小姑娘说道。
“不要,继续玩儿。”白斐含想和龙晖在一起,但并不想和龙晖一起睡觉。和龙晖在一起,又不和龙晖一起睡觉的办法,就只有玩儿,她虽然困得狠了,但还是牢记这点。
“先睡觉,醒了再玩儿。”龙晖这回拿出了点威严,语气中带有一丝严厉。可是看到小姑娘那双略带惊讶的眼睛,马上又软了语气,哄她, “乖,先睡觉。”
说着,揽过小姑娘,枕到他的腿上。
白斐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困倦已经达到极限。头枕着龙晖的大腿,几乎在同一时间,便不知今夕何夕地睡了过去。
小姑娘的睡着的时候,嘴巴微微撅着,像个闹了脾气的小孩子。
她呼吸轻且均匀,龙晖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是扶着她躺下的时候放上去的,她躺下之后便睡着了,龙晖的手也没有收回。
她呼吸的热气喷到龙晖的手和手臂上,很匀速。
龙晖用另一只手把床上的毯子拉过来,给白斐含轻轻搭上。虽然已经是夏天,但窗外阴雨阵阵,温度并不算特别高,如果不盖点东西,龙晖怕她着凉。
做完这一切,龙晖抬头看着窗外暴雨。他在心中感谢这场暴雨,没有这场雨,小姑娘就不会来找他,他们就不会在他的床上玩游戏,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姑娘枕着他睡觉。
龙晖看着雨,心中感到无限满足。他拥有白斐含,就好像拥有了全部,心中平和,只有欢喜。
窗外已经由暴雨转为中雨,连绵不绝,下个没完。白斐含在九点多钟醒了过来,她刚睁开眼睛,便看到龙晖的下颌。
白斐含有一瞬间的迷茫,她是从来都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男人的。男人的下颌有一道优美的线条,既不过分突出,也没有柔和到没有,是锋利的,角度又不突兀。
她刚想伸手去摸摸,却在伸手的一瞬,忽然看清了她所处的位置。她像被大人哄着睡觉的小孩一样,正躺在男人腿上。
龙晖的声音带点熬夜之后的沙哑: “醒了?”
白斐含确实醒了,手放下,猛地起来,额头却撞在一个地方,有些疼。
她连滚带爬地起了来,跪坐到龙晖面前,捂着头问: “你没事吧?”
她刚刚额头撞上的,正是龙晖的下巴,她感觉到了疼痛,龙晖何尝感觉不到呢?
白斐含心下愧疚,自己枕着人家的睡了一夜不说,醒过来还把人家下巴撞了,下巴撞了可是比撞额头要疼的呀。
“我给你揉揉。”白斐含轻轻地说,她伸出手,贴到龙晖的下巴上。
龙晖天天刮胡子,几乎没有什么胡茬。但今天不知怎么,也许是熬了一夜的缘故,白斐含竟然摸到点点胡茬。
龙晖任她揉着,不动,感受着小姑娘的小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抚摸,好像一片春风吹过。小姑娘的手本是凉凉的,但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点暖暖的热气。
“你怎么不动呀。”白斐含发现了龙晖的异常,自从她醒后,龙晖还没动过。
龙晖笑道: “腿麻了。”
给白斐含当免费枕头四个多小时,饶是龙晖钢铁一般的身体,也有点不过血的麻感。
龙晖在白斐含睡着的时候,除了给她盖上毯子,真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都不动的,生怕哪个微小的动作,吵醒了白斐含。
白斐含很是过意不去,收回手,轻声说: “我在你这儿,你就让我睡呀,怎么不叫醒我,让我回去睡呢?”
她昨晚游戏到最后,状态已经是糊胡涂涂的,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了,更不知道是她主动躺下的,还是龙晖让她躺下的。
龙晖刮了刮她的鼻尖儿,笑道: “你不是害怕吗?”
可是你知道我是装的呀,白斐含心里这么想着,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拳头,去锤龙晖的腿。
小姑娘的手用了很轻的力气,好像敲鼓点一般来回敲着,时而缓,时而急。
一边敲,一边为了转移注意力似的,说道: “我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和龙城八字不合,自从来到龙城,又是被撞又是磕的,就没好过。”
龙晖被小姑娘锤着,觉得这一晚非常值得,再给她枕着睡一晚都不成问题。
他也抬起手,揉上小姑娘的额头。
白斐含噗嗤一笑: “龙晖,你说我们来龙城弄得满身伤的,还被大雨困在酒店里,是不是不如在家宅着好,家里还有懒懒陪着我们。”
小姑娘一口一个“家”,听得龙晖通体舒泰。以前小姑娘是不说家的,自从他把懒懒抱回来后,她才开始把那儿当家了。
“不好,在家里,我可没有机会让你枕着睡觉。”龙晖真心实意地说。
白斐含说完“家”之后,自己也后悔了,那是龙晖的家呀,她这么说,是不是太不见外了?
可是她也惊讶,她很自然地便说出了“家”,自然到如果龙晖不重复一遍,她都没有发现,原来早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就已经默默地把龙晖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窗外大雨倾盆,雨水打在窗户上,声响一直不停。床上白斐含给龙晖捶腿,龙晖给她揉头。
白斐含又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没有人说话,只有雨声滴滴,和满室的,一种名叫温馨的空气流动。
这天下午,天气终于放晴,白斐含换上一套白底淡绿花的仙女长裙,看了看窗外大大的太阳,又拿了一顶遮阳草帽。
龙晖正在房内换衣服,白斐含站在他的房门外,扔草帽玩儿。
龙晖走出房门,就看到小姑娘裹在淡绿长裙下,裙子是仙女裙,被小姑娘穿起来,真有几分飘然之感,好像仙女下凡。
这位仙女还颇具童心,把手中的大草帽抛起来,再快跑几步,到草帽落的地方接住。乐此不疲,连他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一只大大的草帽直奔龙晖脸而来,龙晖接住草帽,白斐含这才发现他,声音轻快: “你换好啦。”
她抬头打量龙晖,龙晖还是黑短袖黑裤子,只是鞋换成了运动鞋,也是黑的。白斐含歪着头说: “你怎么总穿黑,外面太阳这样大,穿黑很吸热的。”
龙晖但笑不语,他拿着草帽走到白斐含面前,给她把大大的草帽戴上,还把两条飘带系好,系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草帽的飘带也是绿色的,和白斐含穿的长裙颜色很是相配。
她今天也化了妆,和以往清纯模样不大相同,嘴唇红得好像熟透了的樱桃,腮边打了淡淡的腮红,长卷发垂在胸前,简直像西洋油画里的少女。
少女踮了脚尖,双手攀在龙晖肩上,用又是命令又是撒娇的口吻说道: “你闭上眼睛,不要动。”
龙晖果然闭上双眼,等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小姑娘冰冰凉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他闭着眼,在一片黑暗中,感受着白斐含的抚摸。他不知道小姑娘要干什么。
在小姑娘踮起脚尖的一刻,龙晖以为她要亲他。
————————
白斐含踮起脚尖,鼻尖堪堪够到龙晖的下巴,但她没有贴上去,她在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带着清新之气的隔离霜,被白斐含用手指,细细地涂到龙晖的脸颊上。男人的脸颊也要比想象中的软一些。
“你出门都不擦防晒,怪不得这么黑。”白斐含一边擦着,一边笑着说。
龙晖感觉到,小姑娘的手指冰凉凉地在他脸上游走,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感受她手上还有多余的什么东西,只知道小姑娘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他的额头。
带着一丝微凉,轻柔柔的。龙晖好像在盛夏之中,吃了一颗薄荷糖般的舒爽。他闭着眼,满足地长叹一声。
白斐含手上已经换了防晒霜,她轻轻涂上龙晖的脸,鼻子,下巴,额头,甚至连和脖子交接的地方都没有落下。
涂完后,白斐含拍拍手: “好啦,可以睁开眼睛啦。”
白斐含看着龙晖的眼睛睁开了,好像沉睡的巨兽苏醒,他挑了挑眉,笑问: “涂完了?”
“涂完了。”
龙晖抬手摸了摸脸,说: “你要给我涂防晒,为什么要我闭眼,嗯?”
“我怕涂到你的眼睛里嘛,你不是女生,你不懂,就要听我的。”白斐含说得理直气壮的,她歪着头,斜斜地看着龙晖。
龙晖被白斐含这样看着,没忍住,又抬手刮了刮白斐含的鼻尖儿,笑说: “下回不要让我闭眼。”
“为什么?”白斐含不解了。
龙晖揽着白斐含,一边往外走,一边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我会以为,你让我闭眼,是你想吻我。”
白斐含听了这话,也悄悄地把头低了下去。还好她今天戴的是大大的草帽,能把她的一些微小的表情都遮盖掉。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也不是不可以呀。”
彼时龙晖正扶着她走下酒店大厅外的台阶,她的声音又是在太小了,龙晖没有听清,问她: “你说什么?”
白斐含不高兴了,她都说了“也不是不可以”,难道龙晖不该乖乖的把脸伸过来,给她吻吗?——他竟然没有听见。
白斐含伸出手,拽了拽龙晖的耳垂,小声地,用一种又是撒娇又是赌气,还带着娇憨的声音说: “我说你想得美。”
这回龙晖听到了,闻言笑了起来,摸了摸右边眉角的疤,是又飞扬又野性的样子,说: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美梦成真?”
白斐含放下他的手,又不说话了,她觉得现在就可以,可是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当街激吻,她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她以后可是要当明星的。
她把亲吻想得浪漫又神圣,应该在房间内,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才行。
白斐含,顶着大大的草帽,昂着头,拿腔拿调地说: “看你表现。”
“报告首长,你已经说过两次看我表现,我表现的怎么样才能得到首长满意,是否有标准?”龙晖立正站好,用一种军人惯有的立正站姿,双手并拢在两侧裤线。
白斐含直到这时候,才发现龙晖很像一名军人。他的站姿和坐姿,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白斐含没有多想,后来得知他的苏雪洲的结拜兄弟之后,以为是在苏雪洲处学习来的。但是苏雪洲是混社会的出身,身上只会有江湖气,怎么会有这股子英姿勃发的军人气质?
而且龙晖一个人把龙城的旅行安排全做好,第一站便是去参观“龙城抗战纪念馆”和“龙城烈士陵园”。
白斐含得知的时候还小小吃惊一下,问龙晖,龙晖说: “去一个城市,先去祭拜这座城市的英灵,不好吗?”
白斐含那时候夸龙晖思想觉悟高,随口夸夸而已,没有认真。现在想来,也许龙晖真的曾经当过兵,是一名军人,所以才思想觉悟这么高?
白斐含想了一会儿,龙晖轻轻拉她胳膊: “小花猫走神了。”
龙晖刚说出“小”字,白斐含还以为她熟悉的称呼回来了,男人又要叫她“小姑娘”,没想到是小花猫这个称呼。
小花猫伸伸肩膀,挺直腰,站的更直了,头也昂得更高了。
她哑着嗓子,用一种,低沉的,拖了长长尾调的,很像那天阮未雪的语调,老气横秋地说道: “本首长想想嘛,你着个小兵不要着急。”
白斐含已经忘记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看你表现”了,她和龙晖打嘴仗的时候太多,往往打嘴仗的时候,说话是不怎么过脑子的,只顾着快乐。
和龙晖在一起,总能无忧无虑地快乐。
“是。”龙晖中气十足的一声喊,惹得路人纷纷回首。
白斐含拉着龙晖赶紧跑,龙城民风粗豪,街上打架斗殴的不少,情侣抱着亲的也多。但是像白斐含这种,两个人明明没干什么,被别人一看就跑的,还真不多。
白斐含牵着龙晖,直直地跑过这条街,这才感觉街上行人的目光温和了一些。
龙城夏季凉爽,但今天暴雨刚刚结束,阳光升起,炙烤大地,有一种闷热之感。街上有一些的地方还湿着,在阳光的照射下进行蒸发。
白斐含气喘吁吁的,都跑出了汗: “龙城也不凉块呀,你不是说龙城很凉爽?还有,我们为什么不打车去纪念馆?这样走着,你要被晒成非洲人啦。”
龙晖总能把诸事都安排妥当,让白斐含无忧无虑,可这次,竟然带着她在大街上散步去景点。
龙晖笑笑: “去烈士陵园,走着显得比较诚心,而且我们是来旅游的,见识一下风土人情,不好吗?”
白斐含发现,龙晖这个人,看着潇洒飞扬的,但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保守的要命,比如本命年要穿红内。,比如祭拜烈士要步行。
“龙晖,我想到标准是什么了。”白斐含忽然说道。
“是什么?”
白斐含仰着头,微微歪着,斜斜地看向龙晖: “我就是标准。”
随后,荡起两个小酒窝: “走吧,让本首长看看,龙城的风土人情。”
白斐含双手背在背后,是一个又俏皮又可爱的姿势,而她今天穿着是的淡绿花的仙女长裙,一走起来,裙摆飞扬。
可爱和飘逸,在她身上完美结合,龙晖看着她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到这条街拐弯处,白斐含刚要回头问龙晖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在回头的一刻,她看到了一只小灰猫,小灰猫蜷缩在街角边的路灯柱子下,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猫儿蔫蔫儿的,眼睛无神地放空着,刚好对上白斐含的眼睛。白斐含走了过去。龙晖也跟着。
这是一只流浪猫,从它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虽然懒懒在被龙晖收养之前,也是一只流浪猫,但它早就在飞龙大酒店外享受特殊待遇,它不小心跑到马路中央,龙晖都会相救,早就和有主人的宠物猫差不许多,看人懒懒散散的,要人类把它供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