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 ——by容烟
容烟  发于:2024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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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她也不提,两人就这样也不错。
但这个话题突然被沈丹青给提出来,她耳朵都红了,卫李氏早就想提这个话了,但碍着郁良在,抹不开面子,本来打算是一会儿带着女儿悄悄的问话,可如今既然沈丹青都提了出来,她也就顺着话茬说下去, “这孩子的事儿,你们也得提上日程了。”
卫央囫囵的点了点头,磕磕巴巴的应答道: “知……知道了。”
郁良隔着桌子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沈丹青皱眉问道: “这个知道了是何意?具体什么时候回要?给个痛快话。”
卫央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说能给痛快话就能给的吗?她哪里知道什么时候圆房?什么时候有孩子?
俗话说得好,温饱思淫欲。
上一世她连个男人都没有,思考什么孩子的问题,如今郁良一直在身边,她也还是不想思考孩子这个事儿,总觉得闹腾。
更何况,有连感情都没有要什么孩子。
但她一向都不会忤逆师父的话,只能讷讷道: “看情况吧。”
沈丹青的耐心又快要到极限了,眼看着就要凶她,结果郁良立马道: “阿央如今还太小了不是您说女子得到二十岁要孩子才妥当么?我们还不急。”说着还往紧握了握卫央的手。
沈丹青似是松了一口气,尔后半眯着眼笑道: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当初把阿央嫁给你是对的啊。”
卫央心道:那是你没看到他背信弃义的时候!
郁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实在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事让卫央不高兴了,只听卫央道: “师父您又不帮我们夫妻二人带孩子,问这许多做什么?”
沈丹青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 “老头子我过了今日就去云游四海咯,等你们有孩子了我再回来,看看有没有资质学医。”
卫央: “……”这么惨的吗?
还没出生就已经预定了要被师父摧残的局面。
她的孩子好可怜。
卫央低咳了一声,故作不解, “师父,这样就乱辈份了呀,您是我的师父,怎么还能做我孩子的师父呢?”
沈丹青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还怕我给你教坏孩子?”
卫央急忙摆手, “这怎么可能?师父您技艺卓绝,怎会教坏呢?只是徒儿担心这个辈份的问题……”
沈丹青挥了挥手, “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多功夫,教个你就够费心的了。往后你的孩子,我也就随意指点而已。”
带了这么多年的徒儿,那肯定啦得看着她的孩子出生,他可不想重蹈师叔的覆辙,小师妹成亲之后就完全和他们这些人断了联系,安安分分的成了京门贵女,卫央虽嫁到了皇家,那也是他的徒弟!
卫央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还有个问题,她弱弱的问道: “那您和师兄之间……”
问题不解决就去云游四海,那也太不地道了些。
沈翊的自尊心强着呢,自小什么都做的比同龄人好,就是为得沈丹青一句夸,偏偏这个爹是个奉行“不能夸,得骂”教育方针的人,是故沈翊一向都不允许自己出差错。
他自小就事事做到完美,这才从来都没被沈丹青骂过,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丹青把他批的体无完肤,跪在地上的沈翊该有多难受。
可沈丹青却淡淡的闭上眼睛,拂了拂手, “时日久了,自然也就忘了。”
卫央无语, “师父,这样师兄心里一直都会有疙瘩的。”
“那便有着。”沈丹青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难不成还让我去给他赔礼道歉?”
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爹给儿子赔罪!说出去哪还有半分颜面?
卫央便知道这是师父的面子心理又犯了,冷哼道: “那师兄将近两月未归,在路上风餐露宿的,本以为回家能有顿热腾腾的饭菜,结果未料想是一顿辱骂,您便是这样教养他的么?
大人总教导我们要知错就改,这话您也不止说了一次,为何您自己就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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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央这话把卫景和卫李氏说的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卫李氏是个性子软的,但在教导孩子方面一向是以身作则,是故她率先道: “这事儿今日是我的不对,一会儿等翊儿回来,我便主动向他道歉。”
她说着还戳了戳卫景的胳膊,其实大家一起相处了这没多年,谁还看不出来沈丹青只是单纯的拉不下脸来跟儿子道歉,现在她们给递个台阶,他也才能下得来。
卫李氏继续道: “翊儿自小就乖巧,一向都进退有度,待人谦和,如今都快要弱冠之年,都还没个媳妇儿,但他可不是贪财好色之人。这事儿怪我,一点都不过脑子的就给翊儿定了罪,待会儿等他回来,我必是要好好的赔礼道歉。”
说着她拍了拍卫央的胳膊,浅笑道: “央儿说得对,我们自小便教导她们要知错就改,勇于承担错误和责任,但自己都没能做好榜样,她们又能怎么学呢?”
卫景看着自家夫人疯狂的使眼色,立马也明白了过来,赫然一笑道: “夫人说的极是。央儿虽自小被咱们娇惯着,但也没养成飞扬跋扈的毛病,这不还是咱们以身作则得好么?如今像小辈道个歉也没什么,毕竟翊儿在外面受了这么久的苦,辛苦奔波回家来也没感受到一点儿家的温暖,是咱们这些大人的失职。”
卫央看爹娘都如此配合,心里暗自偷笑,但脸色依旧凝重,沉声道: “师兄自小就努力,虽然没娘但一点都不比那有娘的孩子差,缺少母亲关爱也就算了如今连父亲的一句夸赞都得不到,反倒还会受责骂。”
说着她便叹了口气,垂下头道: “真不知若是师娘看见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受到如此苛待会不会伤心呢。”
这几人一唱一和一应答的,让沈丹青的脸色都变得青一阵红一阵,待到卫央话音刚落,他便一拍桌子,无奈道: “好了!我同他说清楚了再走还不行么?”
真是一帮不饶人的主。
本来这顿家宴可以早早开始,可没料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卫清跑遍了半个京城才找到了沈翊,他的身侧还蹲着一个可怜兮兮的阿芜。
阿芜眨巴着眼睛,眼泪欲落不落,沈翊背过身站在巷子口,看也不看她。
阿芜嫩白的小手揪着他的衣服下摆,攥的紧紧的,卫清上前喊了一声, “沈兄。”
沈翊直接抬了抬手, “我不回去,莫要叫我。”
尔后蹲下身子,拉着阿芜的手腕,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阿芜揪到了卫清的面前, “把她带回去给卫央,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再去面对他爹,简直是无理取闹!
卫清急忙拉住了他,讪笑道: “沈兄这是说得哪里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这大过年的不回家过年要去哪里?大家之前都是猪油蒙了心,一时怀疑起你来,你若是气得话打我几下,这家改回还是得回啊。”
“回去还不是被人冤枉的份?”沈翊冷哼道: “回去之后还指不定被人怎么编排呢。”
“谁敢编排你啊。”卫清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儿, “你现在就是家里的祖宗,大家都得供着,毕竟我们这没理么。”
卫清一边说话一边拉着他往家里走,另一只手还扯着像个小豆丁的阿芜, “你要是觉着气呢,那就打我,反正我皮糙肉厚的,也被家里打惯了,千万别生气,气着自己不值当。”
说着扬了扬阿芜的手腕, “这小丫头从哪里找到的?看上去可滑头的很啊,年纪轻轻懂得倒不少,还怀孕,演得跟真的死的,我们差点都被她给蒙骗了。”
“今儿个要不是妹妹,你的救命恩人就得被冤枉死。”卫清说着就朝阿芜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年纪轻轻,那青楼里的妈妈都是坏人,可别信她们的话。”
阿芜忍着疼摇了摇头, “不是,妈妈虽然脾气不好,但她对我来说是个好人。”
“怪不得要被人卖去青楼呢。”卫清真是恨铁不成钢,又朝着她的脑袋敲了一下, “那妈妈把你买过去是等你长大了让你接客的,一点儿都不好。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阿芜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泪光盈盈的看着卫清,一字一顿道: “我被卖了是因为穷,我家里吃不饱饭,所以把我卖给了妈妈。妈妈是为了让我以后给她钻钱,但她起码让我吃饱饭了。”
阿芜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擦掉眼泪,哽咽道: “我娘说了,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吃不饱饭的时候看见谁都不亲。你们都是贵人,哪里懂我们活下去有多难?”
卫清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说的哑口无言,明明是个小豆丁,说出来的话总是意外的让人成熟。
他无奈道: “算了,我说不过你们女人。总之,你今日的做法是错的,你可明白?”
阿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讲道理哪里还分什么男女?不过今日的事是我错了,我对不起沈家哥哥,可他不愿意原谅我。”
“你沈家哥哥脾气好,但也有底线,你可不能这么欺负他。”卫清道: “待你诚意够了,他也就原谅你了。”
“多嘴。”沈翊斜睨了卫清一眼,看得卫清打了个激灵,但他只是耸了耸肩膀道: “你可别说,你一回来,家里立马有了年味,之前那几天,你和妹妹都不在,这年过得也没什么乐趣。”
“纵使你不想回去看见你爹和我们,那你也得看看妹妹吧。”
沈翊甫一进门,卫李氏便急忙上前给他赔礼道歉,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阿芜一眼,阿芜吓得缩到了沈翊的身后,紧紧的拽着沈翊的衣摆不放。
卫李氏道过歉,味精也上前和他道了歉,沈翊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但自小就养成的克己守礼的习惯还没有放弃,忍着不耐给两位长辈见了礼,并且嘴上原谅了他们。
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膈应的。原本以为卫家夫妻是他的第二父母,可没想到,亲爹不信自己的品行,这两人也不相信自己。
这心一下子就凉了。
凉了的心哪是这一时半会能暖过来的呢?
卫李氏看着他的脸色便知道这事儿得是个慢过程,她心中有愧,便一直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沈翊,而沈翊则用那种不疾不徐的目光盯着沈丹青看。
他倒要看看,卫家父母都已经给他道了歉,这位亲爹会不会拉下脸来给他赔罪。
沈丹青面对众人的目光,如坐针毡,良久之后终于站起身来看着沈翊道: “路上辛苦了。”
沈翊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表情往往是最容易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沈丹青看着他的这个笑容就觉得心里不耐烦,本想着明日出去之后就一切都好了,时间总会抹平一切的。
但卫央说的也有道理,他要是不做出个样子来,日后还怎么服众?
可这低头道歉认错实在是太难了,简直是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摩擦,他还不能反抗。
做过良久的心里建设之后,在卫央的眼神鼓励下,他这才轻声道: “对不起啊,你爹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翊抬眸直视他, “这事儿你错了便是错了,头上顶着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难道就真觉得自己的医术天下无敌了么?你就不怀疑一下自己儿子的品行是否那么不堪?”
沈翊冷笑着把阿芜扯到自己身前, “你看看她,她刚刚十岁,身子还是八九岁的状态,她怀孕?你也信?!作为一个医者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么?”
沈丹青被自己儿子批的面红耳赤,这一生他最骄傲的就是这个头衔,可在自己儿子眼里这竟然一文不值,他心底怒火中烧,厉声道: “你爹不厉害,你倒是厉害,一走几个月不归家,回来就带着个青楼的小女娃,你让谁不多想?!”
“你爹这辈子都没迈过青楼的门坎,你倒是好,还晓得从青楼里赎人了。难不成赎来做童养媳的么?”
沈翊被他被混账话气的胸口疼,他红着眼睛道: “即便是做童养媳又怎么样?我十九岁,又不是九岁,为何不能谈婚论嫁?你对我不管不顾,难不成还不准我自己找么?”
卫央无奈扶额,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她站到两人中间,大喊道: “你们都冷静些!”
“今儿个过年呢,你俩是要把这个家都给吵翻吗?”卫央气急败坏道: “这么多年都相依为命过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彼此是个什么脾气么?非得在这一句两句上争个高低上下。”
沈翊冷哼一声, “还真是不曾解过。”
他话音刚落,沈丹青正欲反驳,阿芜便拽着他的袖子道: “沈哥哥……我……我肚子疼。”
她的脸色白的像纸,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几乎是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给了沈翊,半靠在沈翊身上,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掉下来,她委屈道: “哥哥……我好疼……”
————————

沈翊坐在床边,给阿芜把被角掖好,这才回头斜睨了沈丹青一眼, “明白了?”
沈丹青自己做了没理的事,被儿子用话刺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冷着一张脸任由他说。
阿芜躺在床上,紧紧拉住沈翊的手,低声道: “哥哥别气了。阿芜知道错了。你对阿芜好,阿芜知道,是阿芜鬼迷心窍,听了妈妈的话,但阿芜不想被哥哥赶走,想跟着哥哥。”
阿芜因着之前喝了那种秘药,从而导致肚子撕心裂肺的疼,疼完以后再一把脉,便是正常虚弱的脉象了,哪里有什么孩子。
沈翊还专门让沈丹青把了把脉,果真是个小丫头。
阿芜也是想一直跟着沈翊,从小到大就没遇见对她这么好的人,妈妈的好是给了她一口吃的和住的地方,她知道以后得还给妈妈。
她是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若是养得好了,价钱高了,妈妈才会高兴。
但沈翊就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在路上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在路上曾问过,哥哥对她这么好难不成也想等她长大之后卖个好价钱么?
哥哥当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既然都叫我哥哥了,哪里会有哥哥卖妹妹的,日后定是给你置办一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她害怕一回到这里,哥哥就不要她了,所以她才悄悄把药吃了。
那药其实一点也不好喝,特别苦,可对她来说,再一次的颠沛流离比那药还苦上几分。
可没想到让哥哥和他父亲之间吵了起来,阿芜是真的内疚,也生怕惹了哥哥的厌恶,她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虚弱道: “哥哥对不起,阿芜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沈翊把她的手弄开,重新放到被子里,温声道: “找你本来就是师妹交给我的事情,赎你的银子也是我师妹出的,你日后跟着她便可。”
阿芜摇了摇头, “不要,阿芜只想跟着哥哥。”
这边两人争执着闹着,卫央也看的揪心,她只是想把阿芜接过来,至于跟着谁她也不太在意,跟着师兄也好,留在她的医馆里帮忙也好,都可以。
卫李氏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胳膊,带着她出了外间,轻声道: “你当真要把那女子带回去?”
卫央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知道呢,我打算开个医馆,她到我店里帮忙的话也可以,若是想要留在七王府也成,但她现在好像更想留在师兄身边。”
“什么?”卫李氏惊道: “你竟还想让她留在七王府?卫央啊卫央,你当真是胡涂。”
卫央被母亲说的一脸无辜, “怎么了?”
卫李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你当真自己还是在家中?身边跟着几个漂亮丫鬟也不碍事么?你看那丫头姿色如何?”
卫央道: “自是美艳无双,虽然她现在还未长开,但日后必定是倾城艳绝的美人。”
卫李氏戳了戳她的脑袋, “既知道她是个美人,怎么还往王爷的眼前拿?是生怕他不出去偷腥么?”
说着她直接掀开了卫央的袖子,果然看见了那一颗颜色鲜明的守宫砂,气得她差点就昏厥过去,她愤愤的打了卫央的肩膀一下, “都已经嫁过去快三个月了,莫要告诉我你们还没有圆房!”
卫央无奈道: “娘,王爷那么忙,哪有时间啊?”
“忙?”卫李氏气得都差点破音,卫央吓得急忙上捂住了她得嘴,卫李氏依旧含糊不清道: “再忙还能忙的连碰都不碰你么?都已经嫁过去三个月了!卫央啊卫央,你可长点心吧!”
“宫里难道没来嬷嬷教导你该如何行夫妻之礼么?”卫李氏道: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肯定明白娘的话,女人吶,还是生个孩子最好,早点生下嫡子,你的王妃之位才会稳当,以后不管七王府抬进多少女人,你才是正妃。”
卫央无奈扶额, “娘,又不是生了孩子,男人就会对你好了。该纳妾的不依旧纳么?”
“卫央你胡涂啊。”卫李氏道: “有了孩子你在王府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无需被人指摘。”
“如今在府上也无人指责我的。”卫央道: “皇后不喜我,我也几乎不进宫惹她,在七王府里我执掌着中馈,也无人说我半句不好。至于王爷,您看他的品行如何?”
“你师父看人一向是极准的。”卫李氏道: “他觉着人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
“既是觉着他品性不错,那便无需怀疑他。阿芜如今不过十岁,哪里遭得住这些事?”卫央道: “郁良也不是那种人。”
卫李氏眼神深沉的盯着卫央看了一会儿,无奈叹道: “央儿,你年纪轻,不懂。这男人的喜新厌旧和对美人的喜爱同一个人的品性无关。”
“你瞧瞧你爹,他品性也不错吧?”卫李氏道: “这么多年来,他同我相敬如宾,在朝堂上也是有口皆碑,在府内让我执掌着家中中馈,但他不还是纳了两个妾室么?”
卫央默不作声。
卫李氏继续道: “虽说是长者赐,不敢辞。但若是真有那份心,他就该连房都不进去的,可那两房妾室于他而言还是烦闷时的调剂。央儿,这么多年为娘也想开了,你爹这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放眼满朝文武,也再难寻出你爹这样的人来。”
“做女人得大度一些,总归那些妾室的位置不能越过你去。等到你坏了孩子,再从自己看得过去的女人里挑几个给他做妾,他还会敬你这个正妻几分,莫要胡搅蛮缠,失了风度。”
卫央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笃定道: “娘,我决计不会胡搅蛮缠的。”
卫李氏还当她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当下而已放心了几分,继续叮嘱道: “千万不要跟娘阳奉阴违,王爷心疼你身子,你主动着些,早些生个孩子出来,比什么都强。哪怕有朝一日荣宠不在了,有个孩子安身立命。”
卫央继续保持沉默,她心道:若是有朝一日她觉着郁良不好了,那便和离算了。
为何非得委曲求全?上一世她等了那么久,可等来了一个好结果?
母女二人的思维都不在同一个空间里,反正该说的说了,该听的也听了,卫央是绝对不会过上一世那苦兮兮的日子。
她佯装点了点头,敷衍了自家母亲,尔后去看了阿芜,她坐在床边握了握阿芜的手,她的小手冰凉,手指纤细,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还未等卫央说话,她便道; “姐姐,我知道您心善,是您赎我出来的,但日后我能赚更多的钱给您,您别让我离开哥哥好不好?”
沈翊在一旁道: “你一个女孩儿跟着我这个大男人算怎么回事儿?还是跟着我师妹,她会好好照料你的。”
阿芜摇了摇头, “阿芜不愿。”
说完后便眼泛泪光的看着卫央,她紧咬着下唇,浑身都在发抖,卫央见状,心道这怎么可能带走?
更何况自家母亲正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即便阿芜愿意,大概她娘也得想尽办法拦下来吧。
无奈之下,她只好拍了拍阿芜的手背, “放心吧阿芜,姐姐不带你走,你留在师兄身旁,跟他学习医术,日后若是想了,便到我的医馆来。”
阿芜一听能够留在沈翊身旁,眼睛都亮了,可沈翊却皱眉道: “我一个男人,她跟着我多有不便,眼见着她也不小了,若是像今日的事情再发生一回,我身上便是有三张嘴也解释不清。”
阿芜急忙道: “沈哥哥,我错了。我向你发誓,今日的事再也不会发生第二回了,若有违此誓,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毒誓发得一点都不含糊,便是连沈丹青也发话了, “留下吧。”
沈翊回头瞪了他一眼,卫央又扯了扯沈翊的袖子,轻声撒娇道: “师兄……”
沈翊: “……”真是没有办法!
郁良正式上朝的日子在初八,当日便得到了干元帝的赞赏,从巡城御史换到了工部。
工部排名乃六部之末,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
地位虽低,但事务可不少。不过郁良担任水部郎中,事务还算清闲,每日按时去,到点回,日子也算悠然自得。
而日子一翻过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准备卫清和唐二姑娘的婚事。
卫清那个皮猴子,自小就喜欢欺负自家妹妹,但对唐二姑娘却是爱护的紧,无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人家,幼时的卫央因着这个可没少吃醋,不过幸好她还有师兄。
卫清当初是这么说的:沈兄那么疼宠你,几乎对你有求必应,你有那么多人都爱你,但阿苑不同,她家里人都对她不好,所以我们要对她好一些。
阿苑便是唐二姑娘的表字。
若说起唐太丞家里的那些腌臜事,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那人风流成性,暴虐无度,总喜欢在床上玩些花样,阿苑的娘当初便是被他那么玩死的。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权有势,你只是个没地位的妓子呢?
妓子生下来的阿苑也一点都不招人疼惜,幼时吃不上好东西,脸色发黄,长得也不尽如人意,唯有那一双眼睛,看着就让人心疼。
如今说定了和卫清的婚事,她也算是从那个冰冷的地狱解脱出来了。
二人的婚期定在一月底,眼看着就二十天的功夫,卫央还想给绣两床被子出来当做礼物,聊表心意。
是故开医馆的事儿也只能先推迟了。
沈丹青去云游四海的事情并未和沈翊提及,第二日留下封信便离开了京城,心中只有四字:已走,勿念。
沈翊为此生了许久的闷气。
青乐巷的那家医馆被烧之后,沈丹青也没有心思再开一家,圣上御赐的招牌都被烧了,人也走了,沈翊没了就诊的地方,于是卫央软磨硬泡的让他去了自己的医馆,这样医馆便又得大整修,幸好小雪和小月是个办事利索的,这些事情交给她倒也放心。
卫央近些日子都忙着绣被罩,这些东西都是她上一世做过的。
后来听闻卫清战死沙场后,她一个人缝了两床鸳鸯戏水的被罩,然后拿到山上朝着西北的方向一点点烧掉。
这一世再做起来倒也不陌生,但毕竟是个大工程,再加上时间紧凑,她几乎每日都在赶工,临近其成亲之时,卫央更是连晚上都不放过,都已经二更天了,依旧拿着那根绣花针不停地穿插来去,手速之快,看得郁良都眼花缭乱了。
郁良放下手中的棋谱,走到她跟前倒了杯茶水喝,温声道: “时候不早了,该睡了,明日起来再绣。”
卫央连头都没抬, “再绣一会儿,马上便是大哥的婚礼了,我这边鸳鸯绣上一只,像什么样子?”
“不是还有三日么?”郁良道: “你急什么?”
“如何不急?”卫央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揪过自己正在缝的被罩道: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没绣呢,既然要给,那就得给最好的。”
郁良幽幽的看着她,良久之后出声道: “央儿可曾给自己亲手绣过被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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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章,感谢支持,鞠躬。

嫉妒(二更)
她们如今盖的被罩是卫央的陪奉,这是花朝国特有的习俗,女子成亲时都得亲手绣上一床被子,寓意吉祥。
可郁良眼尖,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的手法绝对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卫央愣了一会儿,讷讷道: “我……我绣了。”
开玩笑,上一世成亲之前她哪有那么好的刺绣技术,大部分都是她娘绣的,这一手技术都是在进了七王府后,既不允许她看医书又不允许她出门的情况下被那些嬷嬷们一棍一棍打出来的。
那一床被子上只有一朵小花是她的杰作,这时候被郁良直勾勾的看着,莫名有些心虚。
卫央舔了舔唇,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我只绣了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郁良挑了挑眉, “哪一点点?”
卫央扣了扣小拇指,心虚的望着床上那床被子,低咳了一声,稍微划了一个小圈, “就那么一点点。”
郁良盯着她久久没有言语,卫央忽然觉得心虚的厉害,她磕绊道: “我绣了一朵小花,真的。”
还怕他不信,立马扯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去床边看,翻来覆去找到了那朵小花,指给他看, “这个是我绣的。”
这一朵小花和其他的图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线头还有些杂乱,就好像在精品中乱入了一个什么似的。
郁良以前对这些也不甚在意,但这几日看着卫央忙忙碌碌,他闲来无聊对比了一番,果真发现了不一样。
“王妃对自己的事儿都不上心,对别人倒是上心的很呢。”
卫央立马反驳道: “那是别人吗?那是我大哥。”
郁良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卫央干脆别过脸去,那张脸看多了容易让她觉得愧疚。
她又回到原位上,开始绣了起来,郁良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就没离开过,卫央尽力想做到岿然不动,但她的定力似乎还没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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