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略略颔首,让人给她倒了一杯蜜水。
蜜水很甜,左明珠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偷偷地瞄了一眼褚映玉,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一直想见见你。”
褚映玉平静地看她,“有什么事吗?”
左明珠琢磨不透她的态度,既然琢磨不透那就不琢磨,诚实地说:“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不管如何,她确实算是抢了褚映玉的婚约。
若是当日她更机敏一些,反应更迅速一些,便不会发生那些事,不会害得孟褚两家解除婚约。
左明珠心里是愧疚的。
她听说祖母做的事,却不能指责她,祖母所做所为,皆是为了自己。
左明珠愧疚难安,她不惧任何人,也问心无愧,唯有对褚映玉,终究是愧疚难安。
褚映玉定定地看她半晌,说道:“左姑娘不必如此。”
其实,就算没有左明珠,就算那日孟瑜山没和谁在一起,她和孟瑜山的婚约仍是难续,齐氏不愿意儿子娶她,梦到前世的陆玄愔也不允许她嫁孟瑜山。
左明珠双眼一亮,忐忑地问:“那、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见褚映玉摇了摇头,她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心里难受得快要哭出来时,又听到她说:“我从未怪你,谈何原不原谅?”
左明珠愣住,有些糊涂,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讷讷地道:“不管如何,我是对不住你的!日后褚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若是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褚映玉突然问:“这是你的承诺,还是左家的承诺?”
左明珠迟疑片刻,说道:“是我的承诺,不过若是……需要左家,请尽管吩咐,只要不是背信弃义之事,左家都会尽量做到。”
这话说得含蓄,同时也表达了左家的意思。
褚映玉抚着茶盏,眼里意味不明。
谁说将门之女只会舞刀弄枪、蠢钝不堪?这些不过是世人刻板的印象,就算在世人眼里莽撞没脑子的左明珠,其实也并非真的蠢。
孟月盈找过来时,发现左明珠和褚映玉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居然看着还挺好。
她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人都被弄懵了。
这两人居然能摒弃前嫌,坐在一起喝茶,是褚映玉的胸襟太好,还是这左明珠太过花言巧语?
“月盈,你来啦。”
看到孟月盈,左明珠笑盈盈地朝她打招呼。
孟月盈警惕地看她,走过来说道:“映玉表姐,吉时快到了,荣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就要抵达。”
褚映玉听罢,站了起来,朝左明珠说:“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左明珠笑容明亮轻快,纵使已为人媳妇,依然如未出阁前,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笑哈哈地说:“我还没见过荣亲王世子长什么样呢,居然能让惜玉表妹倾心。”
这话听着就像是讽刺。
孟月盈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又咽下去。
左明珠是个直爽的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她可不懂什么是含蓄、委婉。正是如此,有时候还真是被她气得够呛,连祖父都被她气过一回,后来眼不见为净。
前面响起噼哩叭啦的炮竹声。
荣亲王府的迎亲队伍来到长平侯府,一身大红色新郎官服饰的荣亲王世子陆子晏坐在一匹骏马上,面带笑容,有着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陆子晏利索地跃下马,上前拜见长平侯夫妻。
长平侯笑容满面,亲自扶他起身,说了几l句话,便让他去迎新娘,夫妻俩则到正堂坐着,等新人过来与父母拜别。
不久后,新郎新娘出现,上前跪拜长辈。
褚映玉站在人群中,打量荣亲王世子。
确实是个气宇轩昂的英俊郎君,一袭大红色的喜服,胸前挂着红绸扎的大红花,衬得他英姿卓越,莫怪曾经引得京城不少贵女芳心暗许。
他脸上一直带着从容的笑容,看到新娘辞别父母时身子微颤,明显不舍,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体贴地安慰她。
等新娘被扶上花轿后,他也翻身上马,朝着沿途道喜的人拱手回礼,彬彬有礼,很容易获得旁人的好感。
直到迎亲队伍出了长平侯府,府里的热闹渐渐地熄灭。
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开,刚才看着还热闹的长平侯府,很快就恢复安静,只余地上残留的红色炮纸,像是繁华过后的灰烬,被碾压入尘土之中。
陆玄愔过来找褚映玉,携着她一同离开长平侯府。
上了马车,褚映玉还在想着刚才见到的荣亲王世子,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时,她的脸被人捏了下,她懵懂地抬头看过去,不懂他为何捏自己。
“想什么?”他短促地问,声音低沉悦耳。
褚映玉道:“荣亲王世子。”
陆玄愔眸色微暗,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愉,很不高兴她与自己在一起时,居然在想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褚映玉意识到他又吃醋了,仍是有些不自在。
就算她知道原来他前世便倾慕自己,然而本性使然,她习惯含蓄内敛的表达方式,不太能适应他的直白和干脆。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像陆玄愔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为情所困,爱慕女子,而且被他爱慕之人还是自己……
偶尔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常有种不真实感。
她摸着袖子的襕边,解释道:“荣亲王世子看着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倒是不像那等会觊觎旁人未婚妻的奸恶小人……”
是对方掩饰得太好,还是荣亲王世子本人真是个好的?
陆玄愔很不客气地道:“虚伪。”
“啊?”褚映玉愣愣地看着他,“王爷,何出此言?”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不客气地评价一个人,居然说荣亲王世子是个虚伪的?当然,比起自己刚才见的,她当然更相信他的判断。
陆玄愔没有解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
虽然和荣亲王世子做了连襟,然而雍王仍是没将此人放在心里,甚至并不觉得他需要与连襟搞好关系
纵使在成为连襟之前,其实他们也是堂兄弟。
天家无亲情,莫说是堂兄弟,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见得关系有多好,陆玄愔压根儿不稀罕这样的连襟。
他对荣亲王世子的不屑明摆着。
褚惜玉大婚的翌日傍晚,褚映玉听说她回了娘家。
她有些懵,问道:“回娘家?今儿不是她给长辈敬茶请安吗?”
这是大婚的第二天吧,又不是明儿出嫁女归宁,她怎么就回娘家了?
寄春也觉得有些那啥,说道:“听说好像是今儿敬茶时,荣亲王妃训斥二小姐一顿,二小姐心里委屈,回房就让人收拾东西回长平侯府了。”
对此,寄春是敬佩无比的。
果然二小姐就是二小姐,受了委屈时,绝对不会自己憋着。
褚映玉问:“荣亲王府没阻止吗?”
不应该啊,荣亲王府怎么会让新妇敬茶的当日就收拾东西回娘家,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嘛?
寄春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寄冬没说。”
自从寄冬投诚后,时不时会将长平侯府的消息送过来,寄春负责接应,倒是知道不少长平侯府的事。
褚映玉其实也不奇怪荣亲王妃会在新妇敬茶时刁难褚惜玉,大抵在当娘的人眼里,自家的孩子千好万好,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绝对是别人引诱的,不是自己孩子的错。
再加上荣亲王世子以前的名声确实好,谁都没想过,他居然会和褚惜玉……荣亲王妃自然不会怪罪儿子做了那样的丑事,只会将满腔的恨意往褚惜玉身上使。
更不用说婆媳之间,很少有和睦的,婆媳天然就是对立的,荣亲王妃会折腾褚惜玉,并不奇怪。
幸好,荣亲王府大概也丢不起这个脸,第二天褚映玉又听说,荣亲王世子亲自去长平侯府,将褚惜玉带回去了。
虽是如此,这事还是引来京中不少人的笑话。
姚桃来王府找褚映玉,听说这事时,咋舌道:“你这妹妹也真是大胆,不愧是被你爹娘宠着长大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褚惜玉这人,突然有些敬佩。
确实啊,她是受了委屈,直接跑回娘家,然后又被丈夫亲自去接回来,这面子是有了,可也和婆家闹翻了。
当然,就算没有这事,荣亲王妃也是不喜这儿媳妇的,迟早会闹翻。
褚惜玉此举,摆明着就是没想过要讨好婆婆,也不知道她是蠢笨还是任性妄为。
褚映玉道:“理她这么多作甚?倒是你,最近规矩学得怎么样?”
姚桃一听,顿时苦着脸,嘴巴往下耷拉,“甭提啦,天天学这个学那个,学得我都要搓火了。”
“你娘也是为你好。”褚映玉柔声安慰,“你日后是皇家媳妇,这规矩礼仪还是要注重的。”
姚桃点头,“我知道啊,只是以前散漫惯了,突然要当个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挠
了挠脸,“算了,不说这个,我今儿来找你有事呢,静萱约我去连家的庄子玩几l日,你要不要一起去?”
褚映玉惊奇地问:“你和她几l时这般好了?”
居然已经好到能互相约对方去庄子玩的程度。
“还不是因为咱们一起被赐婚。”姚桃坦然地说,“她这人也挺好的,日后成为妯娌,咱们可以往来。”
她心里门儿清,前头的安王妃、平王妃和宁王妃和她们的年纪相差甚大,只怕说不来,再加上那些皇子……姚桃早已打定主意,日后嫁了人,要紧跟着褚映玉,坚定地站在雍王夫妻这边。
褚映玉欣然答应她的邀约。
主要是最近天气确实太热了,六七月份的京城就像蒸笼,好些人家都出京避暑,连宫里的圣人、太后和皇后都去皇家园林避暑。
不过她没有答应去连家的庄子,而是请她们去雍王府的庄子玩。
褚映玉给连静萱写帖子,让人送去连府,一个时辰后,下人将连静萱的回帖带回来。
连静萱欣然应了她的邀约。
她笑着对姚桃道:“行啦,你们明儿一起来罢。”
当晚,陆玄愔回府,褚映玉和他说这事。
“去罢。”陆玄愔一边脱去汗湿的外袍,一边说道。
褚映玉跟在他身后,说道:“我们去的是小青山那边的庄子,那里也不远,方便你来回……你每天也能多睡会儿。”
陆玄愔神色一顿,探臂将她抱到怀里,先是亲了她一口,然后搂着她一起进浴池。
褚映玉惊叫:“我刚洗了……”
最后的话很快就被堵没了。
翌日,褚映玉让人收拾东西,去小青山的庄子避暑。
小青山的位置极好,能在这里建庄子的,都是达官贵人,因为这里距离圣人避暑的庆春园很近,又有五军营的将士驻扎在附近,不管是盛宠还是安全,都有了。
雍王府的庄子伫立在山脚下。
刚下马车,一阵凉爽的山风吹来,将从城里带来的灼热暑气都吹散几l分。
连静萱和姚桃都觉得浑身舒坦,眺望绿树环绕、亭台楼阁的庄子,只觉得这一景一物美轮美奂,不愧是雍王府的庄子。
三人略作歇息,褚映玉请她们到水阁吃烤鱼。
鱼是从溪中捞上来的。
这溪水是从山中流下来的山泉水,甘甜清冽,在这溪水中长大的鱼,肉质肥美,没有什么鱼腥味儿,不管怎么做都好吃。
吃着美味的烤鱼,啃着冰镇清甜的瓜果,喝着解暑的酸梅汤,看着这夏日湖中亭亭青莲,惬意无比。
褚映玉亦是难得胃口大开,吃了小半条烤鱼,问道:“连姑娘最近过得如何?忙不忙?”
连静萱有些羞怯道:“若是雍王妃不介意,唤我静萱便可。”
褚映玉含笑应下。
说了会儿话,褚映玉约莫已经摸清楚连静萱的为人。
她的容貌娇怯秀美,给人一种怯生生印象,宛若只受惊的小白兔,实则外柔内刚,性情直率,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却又不拘泥于陈腐礼教,聪慧大气,不愧是尚书府的嫡出小姐。
怪不得姚桃会和她交好。
对此褚映玉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很高兴姚桃能在京城中又找到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
不管八皇子、九皇子将来会如何,对于此时的她们而言,当下是的交往是真心不过。
晚上,陆玄愔来到庄子。
褚映玉招呼他吃烤鱼,这是让厨房特地给他做的,旁边还有冰酪碗、酸梅汤和凉面,都是消暑开胃的吃食。
“小青山这边的风景真好,可惜上辈子我没怎么来。”褚映玉感慨,觉得自己上辈子错过良多。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明白,那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喜欢往外跑。
更何况,也没人陪她过来。
不像现在,有知交好友一二,可以一起赏风景,吃美食,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好生自在。
陆玄愔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说:“日后,也可。”
褚映玉闻言,婉然而笑,点头道:“王爷说得对。”然后又和他说,明儿她要去庆春园那边给皇后、太后请安。
“我也去。”
陆玄愔道,既然都来这边,自是要去给长辈请安。
第二天大早,两人前往庆春园。
来到庆春园后,他们先去给皇后请安。
两人到来时,皇后已经醒了,正在用早膳。
夏日的天亮得早,天气闷热,皇后醒来得也早,看到儿子和儿媳妇进来,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你们来啦,过来陪本宫用膳。”
两人虽然已经吃过早膳,不过仍是坐下来,陪皇后略吃一些。
用过早膳,褚映玉留在皇后这里说话,陆玄愔则去见圣人。
皇后让人给褚映玉端来一碗解暑的冰酪,叮嘱道:“这东西寒凉,莫要多吃,对肠胃可不好。”
褚映玉腼腆地应是。
皇后看她小口地吃冰酪,问道:“听说你邀请姚姑娘和连姑娘去庄子玩?”
褚映玉放下手中的小勺子,如实道:“连姑娘约阿桃去庄子玩,阿桃来找儿臣时,问儿臣要不要去。儿臣便想着,府里也无事,便邀请她们一起来小青山这边的庄子避暑。”
她知晓皇后的消息素来灵通,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
皇后闻言,笑了笑,温声说:“看来这连尚书的孙女是个爽快的,圣人给老八定了个好媳妇。”
到底是自己儿子,元康帝给八、九皇子挑儿媳妇时,也是考虑过女方的家世、容貌、性情之类的,并不是真的随便乱选人。
褚映玉闻言,明白皇后对自己和连静萱往来一事的态度,顿时安了心。
撇开那些皇子在前头的争储不谈,皇子妃之间是妯娌,往来是必然的,加上□□皇子排名比较靠后,在朝中的势力比不上前头的几l位皇子,她和未来的八皇子妃、九皇子妃交好,也没什么。
褚映玉在皇后这里坐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直到陆玄愔回来,和他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这里十分热闹。
姜贵妃、林贵妃都在这儿,还有几个得宠的妃子,以及公主、皇子妃和宗室女眷等。
让褚映玉吃惊的是,荣亲王妃居然也在这里。
见两一起过来请安,太后笑:“你今儿怎地一起来了?还有玄愔,哀好久未见你,听你父皇说,你最近很忙,不过就算再忙,也要顾好自的身子啊。”
陆玄愔点头应是。
褚映玉腼腆羞涩地跟着应一声。
旁边的安王妃打趣:“七皇弟和七弟妹之间的感情可是京城里出了的好,到他一起来,孙媳倒是不外。”
“可不是。”荣亲王妃开口,“就连我都听说雍王对王妃如何爱重,真是羡煞了。”
太后一脸惊讶地问:“真的呀,外面怎么说?”
荣亲王妃便挑了一些来说,她说话时,满脸真挚,又添几分风趣,很容易便让心生好感。
太后很快就被她逗得哈哈笑起来。
褚映玉坐在那里,抬头了一荣亲王妃,心里多少有些敬佩。
去年因荣亲王世子和褚惜玉私会之事,太后不仅厌恶褚惜玉,亦是恶了荣亲王一脉,极少再召见荣亲王府的女眷。哪想到时隔大半年,荣亲王妃居又回来了,而且太后的神色,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
褚映玉若有所悟。
荣亲王一脉能深得圣宠信,可不仅是凭荣亲王和圣之间的那点血缘和养育关系,还有荣亲王一脉也懂得做之故。
等他离开庆春园时,甚至还到穿着金吾卫服饰的荣亲王世子,发现他刚从圣那边过来。
荣亲王世子见到雍王夫妻俩,停在路边行礼,姿态恭敬。
“见过雍王、王妃。”
陆玄愔淡淡地嗯一声,都没他一,携着褚映玉离开。
倒是褚映玉回头了一,见他仍是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并未因陆玄愔冷淡轻慢的态度而有所愤懑。
光是这份涵养,就是寻常难以企及。
回到庄子,褚映玉问:“王爷,荣亲王世子已经回朝堂了?”
陆玄愔点头。
不仅荣亲王世子,连荣亲王也一。
圣将他晾了大半年,到底顾念着多年的情谊,加上荣亲王夫妻俩都是会做的,一个在太后那边使劲,一个努力地向圣上书自省,是以在荣亲王世子与褚惜玉低调地成亲后,圣便让他重回朝堂,又开始重用他。
褚映玉心里感慨,圣对荣亲王一脉可真是恩宠,只要荣亲王一脉不做谋反之事,一辈子荣华富贵少不了。
也不知褚惜玉是不是要吃苦头。
褚映玉的预感很快就成真,过了几,褚惜玉来到庄子找她。
褚惜玉过来时,褚映玉正和姚桃、连静萱一起在湖里泛舟,采摘莲蓬,丫鬟婆子在旁边护着,一派欢声笑语。
得知褚惜玉过来,褚映玉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只是都已经登门,在世里,她是嫡亲的姐妹俩,若是她不去见一见,明儿还不知会传出什么来。
她让姚桃和连静萱继续玩,自则上岸。
“她怎么来了?”褚映玉纳闷地问。
秦嬷嬷伺候她更衣,一边说:“荣亲王府在青山这边也有庄子,想必荣亲王府的世子妃也来这边避暑。”
褚映玉倒也不外,只是没想到,褚惜玉会跟过来避暑。
褚映玉换好衣裳,来到前院的花厅。
她刚到花厅,褚惜玉见到她,突泪婆娑,拉着她的袖子哽咽地叫:“长姐……”
褚映玉:“……”
褚映玉面表情地拂开她的手,说:“你若是想哭,就到外面哭,哭完再过来。”
这话恁地情。
褚惜玉怕她将自赶,只好拭去脸上的泪,虽没再哭,但着还是一脸委屈的模。
褚映玉打量她,发现成亲不过半个月,褚惜玉着憔悴不少,原还有些圆润的脸蛋,居变尖了,眉间多了些愁绪,少了以往的活泼天真。
一就知婚后的生活不如。
不过也能想像,毕竟她大婚第二就敢回娘,落荣亲王府的面子,想必荣亲王府虽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私底下的磋磨肯定是不少的。
褚惜玉被宠爱着长大,她从来不知,深宅大院里,主母若是想磋磨一个时,有的是手段,甚至让挑不出毛病。
荣亲王妃可不是个简单的,褚惜玉以后只怕还有得哭。
褚惜玉她神色冷淡,勉强地:“长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算什么打扰。”褚映玉说,“我刚和阿桃、连姑娘在湖里泛舟,闲着也没什么事。”
褚惜玉不禁扁了扁嘴,“长姐玩得倒是高兴,也不叫妹妹一声。荣亲王府的庄子离这边很近,长姐若是有什么好玩的,也可以叫妹妹一起。”
褚映玉奇异地她一,“有什么好叫的?我邀请阿桃和连姑娘过来玩,你还在新婚呢,若是将你邀请过来,届时荣亲王世子怎么我?”
褚惜玉被噎了下。
褚映玉却不耐烦再应付她,随便说了几句,就打发她离开。
离开时,褚惜玉脸上的神色不太好。
寄春在里,声地说:“姐,这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褚映玉端着冰镇的果子露喝了一口,“她今儿过来,不过是想借雍王妃的头来压荣亲王府一头,我难不成还要如她的愿?”
不说她和褚惜玉没什么姐妹情,就算有,出嫁的姐姐也管不到妹妹和妹夫里去吧?这不是得罪吗?
褚惜玉还不值得自伸这个手。
姚桃和连静萱在庄子里玩了几,因为要备嫁,很快就回京城。
来到青山后,褚映玉时不时去庆春园这边给皇后、太后请安,这里去庆春园,比从王府去皇宫要近得多,褚映玉也乐得每天
青山这边,不仅有雍王的庄子,其他几位皇子也有庄子,安王妃和宁王妃时不时会给褚映玉下帖子,邀请她过去玩。
不过大多时候,她都以天气太热为由拒绝。
虽来到庄子,褚映玉仍是不太喜欢随动,除了给皇后请安,其他时间都缩到庄子里。
倒是褚惜玉来找她几次,只是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很快就回去。
纵使如此,仍是给世一种姐妹俩感情很好的印象。
褚映玉知她想做什么,心里虽有些膈应,但想到这世间女子立足不容易,倒也没说什么。
转夏天过去,迎来了秋天。
八月初,八皇子大婚。
褚映玉和陆玄愔前往八皇子府喝喜酒,新拜完堂后,褚映玉去新房探望连静萱。
新房里的很多,都是皇室、宗室的女眷,特地来新娘子的。
连静萱的盖头已经被掀开,文静羞涩地坐在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床上,垂首听着众的打趣声。
八皇子也在一旁,身上穿着皇子朝服,大红色的正装,起来气风发,没了平时的阴沉,亦是个不可多得的英俊郎君。
面对众的打趣,八皇子有些不自在,瞄了一新床上坐着的新娘子,又飞快地收回目光,被拉出去敬酒。
八皇子离开后,其他也识趣地纷纷散去。
褚映玉在最后,她笑:“八弟妹,恭喜了。”
连静萱羞涩地红着脸,声若蚊蝇,“谢谢……”
褚映玉莞尔,不免想到自和陆玄愔大婚之时的事,时她的惊奇大过羞涩,连静萱这才是正常的姑娘大婚时的模。
陪连静萱说了会儿话后,褚映玉便离开新房这边。
她刚出去,就听说诸位皇子正在吃酒,八皇子这个新郎官被宁王、平王拉着灌酒,连陆玄愔也被安王拉着吃酒。
皇子在喝酒,其他也非常捧场,气氛很是热烈。
等酒席散后,褚映玉见到一身酒气的陆玄愔,他大步过来,容色清冷,拉着她的手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身后还传来平王的大嗓门:“咱不醉不归……”
刚上马车,褚映玉就落到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里,后带着酒气的吻绵绵密密地落下来。
好一会儿,她涨红脸,终于挣脱醉鬼的怀抱。
“王爷,你醉了?”褚映玉心翼翼地他。
见她离自远远的,他有些不满,伸手过去,将她拽过来。
他的面白如玉,着分正常,就连那双平里冷冽深邃的黑眸也是一副清冷正气的模,浑不出醉酒的子。
只是他捧着她的脸,像狗一般胡乱地亲时,便知这位王爷已经醉了。
这是褚映玉第一次到他喝醉。
没想到陆玄愔喝醉时,脸上一点都不显,就连时那副冷冽的模,都足以欺骗世。怪不得刚才皇子在拼酒,他那么容易脱身,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没醉,不耐烦在这里陪那些皇子瞎起哄。
马车回到王府,褚映玉正要扶醉鬼下车,哪知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就这么跳下车。
褚映玉惊呼出声,双手攀住他的脖子。
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生气,却见他得地过来,还朝她挑了挑眉,后抱着她大步朝前。
褚映玉:“……”
正院的下没发现雍王已经醉了,见王爷抱着王妃大步地进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时不都是这的吗,皆低眉顺目地退下去。
直到褚映玉被他一把丢进了浴池,他也扑通跳进去。
褚映玉呛了一口气,顿时气得想打。
只是她还没打,某就像条蛇般滑过来,从背后搂着她,将脸埋在她颈项间,嘟嘟嚷嚷地叫着她的字。
“映玉、映玉、映玉……”
褚映玉浑身湿嗒嗒的,被他身上的酒气一醺,感觉头都有些晕沉。
被他叨念得烦,她开口:“王爷,闭嘴!”
他的声音一顿,又嘟嚷一句:“不要!”后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沐浴……”
褚映玉被迫和醉鬼洗了一个鸳鸯浴,其的滋味之难言,便不必说了。
好不容易两洗漱干净,换上清爽的衣物,她以为醉鬼王爷已经折腾完,可以回床睡觉,哪知他又拉着她出去。
“做甚?”褚映玉奈地问。
陆玄愔一脸认真地她,“舞剑。”
褚映玉:“……”
宁福儿匆匆忙忙地送过来一把剑,并将周围的下都遣散。
他王爷在月下的庭院里舞剑,凑到褚映玉身边,声地说:“王妃,王爷这是醉了罢?”
褚映玉语地他,“你跟他这么久,难不知王爷醉酒后是什么模的吗?”
宁福儿说:“以前王爷醉酒时,都是一个静静地坐着。”
所以他也没想到,这次王爷醉酒会玩得这么花啊,像只开屏的孔雀一般,还要给王妃舞剑呢。
褚映玉:“……”
褚映玉言以对。
正要说什么,突一剑光袭来,要不是宁福儿闪得快,只怕那剑要落到他身上。
宁福儿心脏都要跳出来,后怕不已。
两过去,只见月下的男子手持着长剑,目光森冷地盯着宁福儿,语气森:“滚!”
宁福儿麻利地滚了。
没了宁福儿,庭院里只剩下褚映玉和陆玄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