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 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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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在这瞬间暂停,空气仿佛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书吟其实不知道,在她来之前,沈以星是怎么描述她的。
“成绩超棒的,人也超温柔,说话轻声细气的,声音也特别特别好听,她还是我们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呢!”
“她的长相?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像只小兔子,柔柔软软的,午睡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偷偷捏一下她的脸。手感特好!”
所以其实,沈以星这堆朋友,是对书吟充满期待的。
面前的女生,单从外貌而言,很普通。
非要夸的话,只能说,气质还行,文艺素雅。与沈以星口中的“温柔”挂钩。
短暂的沉默后,大家窸窸窣窣的说了声“嗨”,继而又回到方才的热闹中去。书吟陷在这份热闹里,有着无所适从的尴尬。
二十来号人岿然不动,只有一个人,将手柄递给身边的人。
而后,起身,迎了过来。
“他们都在打游戏,客厅有些闹腾,要不你带你的朋友去你房间坐坐?”商从洲脸上的笑一丝丝抽开,“我去洗点水果,待会儿给你们拿过去。”
沈以星说:“多点车厘子。”
商从洲目光放在书吟身上:“吃车厘子吗?”
她几欲溺毙在他的体贴里。
书吟小声道:“吃的。”
商从洲:“好,星星,带你的好朋友上楼吧。”
沈以星拉着书吟上楼。
楼梯到二楼时,书吟转身,佯装不经意地往下瞥。
开放式厨房里,商从洲背对着她在洗水果,他穿着白色圆领卫衣,背影清瘦颀长,浑身少年气。可他又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体贴与成熟。
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
书吟以为是商从洲,存了私心:“我去开门。”
结果门外站着的竟是陈知让。
见到是她,陈知让愣了几秒,而后意识到:“你是星星的朋友吧?”
书吟紧绷的神经松开,“嗯。”
沈以星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拖腔带调地:“哥,找我什么事?”
陈知让走了进来,眉头皱起,显然对她的坐姿很不满意,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把果盘放在书桌上,说:“我和商从洲要回学校报道了,你在家里好好招待朋友们。”
沈以星摆了摆手:“拜拜拜拜。”
陈知让说完就离开。
书吟刻意没把门关紧,隔着一小道门缝,她听见楼下的声音。
“你俩回学校了?”
商从洲嗯了声,“你们好好玩儿。”
他声线透着独属于少年的清冽,含着微末的笑。
书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能够辨清他的声音了。
在热闹的人群中,她能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在鼎沸的人声中,她能筛选出他的声音。
窗外春光涌动。
少女心事悸动。
书吟怀揣着只有自己知晓的窃喜,整个人轻飘飘的,犹如坠入云雾。
沈以星把书吟拉到化妆桌前,同她分享自己购入的化妆品。那年,流行的口红色号在很久之后被称之为死亡芭比粉,可涂在沈以星的唇上,衬得她肤色粉嫩。
她还想给书吟化妆,书吟拒绝,沈以星拉着她,“不行,必须化。”
赶鸭子上架似的,书吟被按在沈以星的化妆桌前化妆。
沈以星说:“你别怕,我化妆技术真可以的,我妈妈给我报了一个化妆班呢。”
高中生报班,都是报各种辅导学业的班。
偏偏:“你妈妈给你报化妆班吗?”
哪有家长开明到这种程度的?
沈以星说:“对呀,我想学化妆,我妈妈就拉着我去报了化妆班。”
“她早就认清我不是学习的料了。”
书吟安静地坐在化妆桌前让沈以星给自己化妆。
双眼阖上的时候,眼前却浮现周围的一切。沈以星住的昂贵小区,沈以星如珠宝盒子般璀璨的家。她有着优渥的家庭条件和开明的家庭氛围,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
可是书吟不一样。
她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
她没有办法像沈以星活得这样轻松,她必须得非常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上高等学府,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
就像她和沈以星的相遇——
书吟熬过无数个日夜终于考上了实验班,而沈以星毫不费力就进了实验班。
书吟不嫉妒沈以星。
她只是羡慕。
羡慕沈以星什么呢?
大概是羡慕她漂亮吧。或许不是漂亮,她羡慕的,是沈以星不会像她这样自卑。
双眼再睁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赫然一惊。
沈以星洋洋自得:“怎么样?我的化妆技术还行吧?不过我发现你是可造之材啊,平时看着是甜美挂的,一化妆就成性感挂了。”
书吟哭笑不得:“我平时也不甜美。”
沈以星瞪大了眼:“真的假的?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书吟:“照啊,我觉得我脸挺圆的。”
沈以星:“哎呀,都是婴儿肥,我化妆班的老师说了,像你这种婴儿肥,等你大学毕业了,脸上的肉就会没了,到时候就成瓜子脸了。”
书吟眨眼:“希望不是西瓜子。”
沈以星噗嗤笑:“有没有人说过,你蛮有搞笑天赋的?”
书吟也笑了:“没有,你是第一个。”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琢磨半天:“你给我画的是什么妆?”
沈以星:“妖娆烟熏妆。”
书吟说:“我还以为是熬夜通宵妆。”
一大坨深色眼影,像是黑眼圈。
沈以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下手重了,哈哈哈哈我帮你卸掉。”
她再次肯定:“不过你真的很有搞笑天赋。”
书吟面无表情:“我不能昧着良心夸你有化妆天赋。”
沈以星被她逗笑:“好啦,以后我花钱请国内知名化妆师给你化妆。我虽然没有化妆天赋,但我有花钱天赋。”
书吟弯了弯唇,笑着:“那希望你以后能赚很多的钱。”
沈以星和她保证:“朋友,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然后包养你的!”
她们就这么开着玩笑,轻易地许下一些,她们认为会实现的承诺。
过年期间,书吟只有去往沈以星家那天松懈了半天。
其余时间,哪怕是大年初一,她都是从早学到晚的。她自问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所以要刻骨,勤奋,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从高一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她的成绩是呈上升趋势的。
高二开学时她物理还在及格边缘挣扎,她问老师问得勤,时常跑班主任办公室问问题,期末考试出来,满分一百二的物理试卷,她考了九十六分。
期末考试后,班里同学排名重新洗牌。
进步的有,退步的也有。因此,开学后,班里的学习氛围更浓郁。
春寒未退,流感高峰期,班里有不少同学感染流感,书吟和沈以星也没逃过。
沈以星借这个理由,请假一周在家休息。
书吟每天吃药,打吊瓶,戴着口罩上课。
流感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书吟被团委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是要她最后一节自习课,去礼堂弄音响设备,顺便负责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流程。
时间如洪流,推着人往前走。
恍然间,距离高考只剩一百天了。
这天是2015年2月27日。
书吟提早到礼堂的广播室,她从箱子里拿出话筒,忽地教导主任进来。
书吟:“老师好。”
教导主任面色严肃:“你是广播站的负责人吗?”
书吟:“嗯。”
教导主任:“流程表里好像没有写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我和你说一遍,省得你到时候着急忙慌地不知道是谁。”
书吟问:“学生代表是……”
意料之中的,她得到了回答。
——“高三一班的商从洲。”
话音落下,狭窄逼仄的广播室里突然进来一人。
学校对高三生的管束越发宽松,每日的仪容仪表检查,也不存在于高三生里。
也因此,学校里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油画,代替迟迟未开的春花。
但商从洲仍旧守规矩地穿着学校老土的校服。
少年眉目清朗,眼里漾着微末笑意,“老师,我来了。”
注意到广播室内还有一人,他礼貌性地朝对方颔首。
书吟慌乱地也朝他点了点头。
一贯严肃的教导主任,再见到商从洲后,脸上笑容艳似红丝绒,“来了啊,誓师大会的发言稿写得怎么样?”
商从洲把稿子递给教导主任:“您看看。”
广播室设在礼堂后台,光线并不明朗。
书吟喜欢这种暗色调的环境,所以并没开灯。
教导主任是不知道广播室没灯,还是别的,也没开灯,就着昏昧的亮度,眯缝着眼浏览着商从洲的发言稿。
“手写的?”
“嗯。”
“怎么没打印?”
“懒。”
教导主任短促地呵笑了声,末了夸他:“字不错,写得也不错,挺好的,待会儿发言的时候,多点儿精气神。”
商从洲眼睫低垂,拢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淡淡地弯了下唇,算是将这些夸奖都收了,伸手,接过发言稿。
教导主任说:“我先去外面了,你待会儿带着话筒出来。”
商从洲说:“好。”
等到教导主任走后,商从洲看向书吟。
眼神礼貌,友善,里面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疏淡似融雪。
他是认出她了吗?
他记得她吗?
书吟心里如潮起潮落,心脏在波涛里游荡起伏。
商从洲突然笑了出来,提醒她:“同学,话筒。”
哦,对,话筒。
旖旎梦碎。
书吟赶忙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他。
她感冒未愈,还隔着一层口罩,声音有些闷:“你到时候按这里,等到绿灯亮了,就可以说话了。说完之后,再按这里,就能关上了。”
介绍完后,她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商从洲上台发言的次数没有几十次总有十几次了,他哪里会不知道话筒怎么开关?
可他毕竟是商从洲,轻易瓦解局促的气氛。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比方才面对教导主任的笑,要绵柔许多。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晦暗中,书吟好似看见了光。
那一刻,她莫名生了许多的勇气,叫住他。
“学长。”
转身离开的商从洲,偏头回望:“怎么了?”
书吟屏息凝神,沉吟道:“高考加油。”
商从洲愣了半秒,而后说:“谢谢,我会加油的。”
有风吹过,他眼梢斜着凉意,眼尾却是拉着轻松的弧度:“你也要加油。”
书吟眼眶发热,浑身热烈,与满室的料峭碰撞。
她第一次战胜那个怯懦的自己,主动与他说话。
然后,换来他礼尚往来的一句祝福。
但对书吟而言,已经足够了。

书吟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刚才的对话,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和力气。
还不等她休息,礼堂内部传来凌乱脚步声。
高三生排队陆续来礼堂集合,召开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书吟不得不打起精神,拿着话筒往外走,她到时候站在礼堂舞台角落位置,播报流程。
到礼堂时,她和陈知让撞了个正着。
陈知让本是往后台走的,瞥见书吟手里的话筒和流程单,他停了下来。
为了更好的收音,书吟摘了口罩。
被他毫无温度的视线扫荡着,有种无所适从的局促。
蓦地,他问:“待会是你主持流程?”
书吟抿唇,轻嗯了声。
陈知让双唇翕动,似是要说些什么,但到头来他只说:“具体流程陈老师应该已经和你交代过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到时候注意别说错字。”
“……知道了,学长。”
陈知让过来,似乎就是为了交代主持人。
交代完毕,他转身下台。
礼堂是类似阶梯教室的格局,高三一班和高三二班被安排在前三排。
广播站的副站长是高三二班的,名叫翁青鸾。
学校的大型汇演里,都是陈知让和翁青鸾二人主持。他们关系不错,偶尔也会一起吃饭,唱歌。
陈知让和翁青鸾均坐在两个班的边缘,正好相邻位置。
他示意翁青鸾台上的女生:“那个女生是高几的,我怎么没有印象?”
翁青鸾抻着脑袋往前看,倏地,笑了:“高二的。当时还是你面试的她,你忘了?你觉得她外形条件太过普通,所以没让她过。”
陈知让眉头微皱,显然对当下的情形不甚理解。
翁青鸾道:“但她的音色很好,我听了很多人的声音,都没有她一半好听。所以我同意她进广播站了。”
“站长,我们广播站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都是坐在广播室念稿子,又不需要露脸。我觉得她挺好的,而且我觉得她长得挺好的啊,就是不爱打扮,寡淡了点儿。”
陈知让声音淡的几乎无起伏:“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是吗?有次你夸过那天的播音员声音不错,情感也很到位。”翁青鸾嘴角泛起梨涡,笑着,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那个人就是她,我反正觉得这学妹挺不错的,事情交到她手上,我特放心。我还打算今年的五一汇演让她主持呢。”
陈知让说:“随便你。”
翁青鸾:“你能说服商从洲来主持吗?”
今年的五一汇演,需要四位主持人。
陈知让和翁青鸾本来打算退了让学弟学妹来,结果团委老师硬是让他们最后主持一次,当做给高中三年的广播站工作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再加上他俩是出国留学,不需要参加高考,空闲时间多。
当天需要双语主持,书吟的英文发音清晰流畅。
翁青鸾自然盯上了书吟。
至于男生。
她觉得没有人比商从洲更适合了。
毕竟商从洲可是孤身一人环游过欧洲的,口语自然不成问题。而且他妈是主持人,姑姑还是外交部的发言人,怎么样,都有点儿基因在身上的。
据说商从洲打算考外交学院,这可不是最适合的主持人人选吗?
陈知让无奈摊手:“说服不了。”
翁青鸾:“你俩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基友吗?”
陈知让面色渐黑:“……能别瞎用词吗?”
翁青鸾笑疯:“哎,真不能请他来主持吗?”
陈知让:“真请不动。”
翁青鸾叹了口气,“行吧,那我找别人。”
谈话间,礼堂扬声器响起女生婉约的声音。
音色温柔,平仄咬字清晰,是正儿八经的播音腔调。
翁青鸾朝陈知让挑了挑眉:“声音好听吧。”
陈知让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正式开始。”
听上去,音调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的改动。唯独书吟自己知道,她心里掀起的浪涛越过千万重。
她站在礼堂左侧的候场区。
商从洲也站在候场区,二人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商从洲和边上的人闲聊着,即便如此,书吟也只敢用余光偷偷地打量他。
很快,教导主任发言完毕。
接下去是高考状元代表发言。
刚刚和商从洲说话的那位,就是上一届的高考状元。
之后,轮到了高三学生代表。
书吟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
她没有拿起流程稿,盯着舞台,一字一句地说:“接下来,有请优秀学生代表,高三一班商从洲同学上台发言。”
商从洲不急不缓地走向舞台中央,迎着近千人注视的目光。
书吟的视线终于笔直又专注地落在商从洲的身上。
此刻的她,和所有的学生一样,都盯着她。
她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眼里藏着的,对他的喜欢。
少年身形修长,如青松般屹立着。
他发言有条不紊,不卑不亢,“最后,我想用一句诗来结束我的发言,‘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愿大家面对六月战场,铸良剑,斩蛟龙,拔头筹。”
话音落下。礼堂内响起经久不绝的叫好声,拍掌声。
清明过后,气温升高。
冬装校服被收进柜子里,等待下一个冬天出场。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跑完两圈操场后,体育老师便让大家自由活动。
书吟和沈以星坐在看台上晒太阳。
沈以星照旧用校服打掩护地玩手机。
书吟照旧背英文美文。
沈以星似乎玩手机玩累了,将下巴搁在书吟的肩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你爸妈怎么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前后鼻音区分不太明显,容易读成,
书吟弯了弯唇:“又输又赢吗?我问过我妈,她说,人生就是有输有赢的,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不要太在意结局。”
“过程比结局更重要。”
话虽这么说,可是每吟成绩下滑,爸妈总会一昧地指责她没有认真学习。
人们都是结果论者,习惯以结局定义过程。
“打个比方,如果你认真学习了,但是考试没考好。你还会觉得过程重要吗?”沈以星不解。
书吟说:“这次没有考好,那就下一次,下次没有考好,就下下次。高考前有无数次演练的机会,演练失败也没有关系,只要最后那次考好就行。”
阳光清朗,书吟语调轻缓,却又坚定:“我相信只要我心无旁骛地学习,一定会考得好成绩的。”
沈以星摊了摊手:“你看,你也很执着结局。”
书吟哑然失笑。
沈以星目光远眺。
橡胶跑道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俩人有一腿。不是热恋,就是处于暧昧期。
沈以星今天问题格外多。
她问:“我很好奇,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你会和他表白吗?”
书吟嘴角的笑有些微的凝住。
她以为沈以星看出了点儿什么。
是她藏得不够好吗?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吗?
好在沈以星并没有看她,她拧眉思索,片刻后,说:“结局不重要的话,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不会和他表白?还是说,会和他表白,但是哪怕被他拒绝也没有关系?”
旋即,沈以星自问自答般地:“我不行,我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沈以星撇过脸,那张涉世未深的脸上,写满了一往无前的肆意。
书吟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笑得很内敛,眉梢轻轻地扬着,眼尾挑起的弧度也很克制。像是要竭力把眼底的羡慕给藏住一般。
看台下面的橡胶跑道里忽地跑来一人。
翁青鸾叫着书吟的名字:“你中午有时间吗?来我们班拿一下稿子。”
书吟连忙起身,走到看台边缘的栏杆处,俯身看她:“学姐,什么稿子?”
翁青鸾神秘兮兮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个小惊喜。”
书吟:“好,大概什么时候过去找你?”
翁青鸾说:“我们高三吃得早,你吃完我肯定在教室了。”
高三吃饭时间比高一高二早十分钟。
书吟应声:“好。”
因为这事,书吟中午吃饭格外迅速。
高三一班的教室和高三二班的教室只一墙之隔,书吟站在高三二班的前门,注意到了高三一班的热闹动静。
她置若罔闻地往二班教室探头。
意外的是,二班教室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坐在位置上趴着。
恰好有人刚进教室,书吟拉住她,问:“学姐,请问翁青鸾学姐在吗?”
那人朝她身后,高三一班的教室扬了扬下巴:“你翁青鸾学姐正忙呢。”
书吟回头,不明所以地瞥了眼高三一班的教室。
“忙什么?学姐你能帮我把她叫出来吗,她让我吃完午饭过来找她。”
“那你得等一会儿,她正忙着和商从洲告白呢。”这位陌生的学姐这样说。
书吟抬头,眼神愕然。
她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何时,廊道里挤了不少人,书吟被困于人群中。所有人都像是闻讯赶来,来看高三级花的表白。
翁青鸾在学校很有名,温柔大方,笑起来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很受欢迎。
只是她经常和陈知让搭档主持,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俩金童玉女。就连团委老师都会打趣他俩,说他俩这么有默契,该不会背地里已经谈恋爱了吧?
怎么会,翁青鸾怎么会喜欢商从洲?
人声鼎沸中。
教室后排的人群忽然让了一条道出来,这条道直达教室后门。
书吟被人堆挨挤着,莫名地被挤到了离教室后门最近的位置。
而道路的尽头,翁青鸾和商从洲在教室后排,面对面站着。
春末夏初,学校虽默许高三生不穿校服,但是不能穿裙子,必须得穿裤子。
翁青鸾穿着白色海军领衬衣,外面披了件蓝白格纹毛衣开衫,底下是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衬衣是收腰设计,掐出她细窄的腰线。牛仔裤包裹着的两条腿,纤细修长。
她漂亮得很大气,有着十七八岁少女的干净与明媚,美得令人过目难忘。
她和商从洲站在一起,画面是那样的完美,和谐,般配。
“我和陈知让就是搭档关系,我喜欢的是你,商从洲。”翁青鸾目光很亮,盯着商从洲。
教室里,走廊里,都是热血沸腾的少年少女,闻言,发出沸腾的起哄声。
唯独三个人,在这片喧嚣里默然。
刚告白完的翁青鸾;
被告白的商从洲。
以及书吟。
书吟被簇拥在喧嚣里,她的安静格格不入。
老天爷像是故意作弄她,让她看到这幅场面。
她转身,拨开拥挤的人群,兀自离开。
她逆着人群,缓慢地往外走去,身后的起哄声越热烈,她脸上的笑越明媚。
可她眼里的情绪却疏淡到了极致。
沈以星,那个问题,我能回答你了。
——“我始终认为,过程远比结局重要,暗恋商从洲这件事,我不奢求结局,我甚至不奢求他看我一眼。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

“我不需要人拥抱我的怯懦,我想要人相信我,肯定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你很好,你很优秀,你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
——《十七,二十七》
翁青鸾告白被拒的消息很快传至各年级。
高三级花被拒,有人说商从洲没眼光,放着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不谈;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翁青鸾是级花,商从洲还是校草呢,校草拒绝级花怎么了?
还有道百思不得其解的声音,来自于沈以星:“我说呢,她怎么老和我哥在一块儿,搞得我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原来她是借着我哥和商从洲搭讪啊。”
得出此结论的沈以星怡怡然叹了口气,腔调是惋惜的,同情的,脸上神情却是幸灾乐祸的。
“好可怜哦,被人当踏板了哦。”
书吟没有兄弟姐妹,她不清楚兄妹间的相处方式。
但如果她哥哥被人当踏板,她应该会……很难受吧?
所以其实现在,陈知让应该很不开心吧?
书吟忍不住问:“你哥应该不喜欢她吧?”
不喜欢还好,要是喜欢的话,得是什么糟糕剧情啊?
沈以星摇头:“不好说。”
书吟愣了愣。
沈以星说:“我哥这人,很看脸的。但凡今天翁青鸾是和我哥表白,我哥都会答应了,你信不信?而且他俩都不用参加高考,学校还真是拿他俩没有办法。”
“不过我觉得翁青鸾挺没意思的,她是不用高考,但商从洲要参加高考啊,她这不是故意影响人吗?就不能等到高考结束后再告白吗?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白,搞得自己很勇似的。”
谈及商从洲,沈以星义愤填膺。
沈以星确实和商从洲更像是亲兄妹。
很快,午休铃响。自习时,班里有同学轻声地叫书吟。
闻言,书吟顺着同学的指示,表情茫然地望向教室前门。
是翁青鸾来找她。
饶是专注学业的学霸班,大家对这种八卦绯闻也喜闻乐见。各个扬着下巴,看热闹似的看向门外站着的翁青鸾。
书吟把笔放下,走到门外。
出来时,她装作不经意地把前门关上。
好像这样就能遮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翁青鸾:“我们班同学和我说了,你中午的时候来找过我,但我那个时候在忙……”她呵笑一声,落落大方地说,“忙着和商从洲表白。”
她是那样的坦然。
局促的是书吟。
书吟含糊地转移话题:“……学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翁青鸾把手里的主持稿递给她。
她说:“五一汇演缺个女主持人,需要双语主持,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你要是没什么意见,得空的时候背背稿子,其实你的稿子内容不多,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意外听到这个消息,书吟愣了几秒。
“……我吗?”
“嗯,你呀。”翁青鸾笑着,“你不相信自己吗?”
“可是我没有上台主持的经验,学姐,我怕我做不好。”
“但你的英语口语甩其他人一条街,我第一次听你说英语的时候,还以为是和我一块儿上口语课的同学。”
“我……”
“学妹,自信一点。”翁青鸾几乎一眼看穿她的胆怯,“他们都说十几岁是不问天高地厚的年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计较后果得失。所以学姐我刚刚和喜欢了很久的人告白,明知道会被拒绝也要表白。可是那又怎样呢?我不想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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