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 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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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间,手机嗡鸣声?响起。
商从洲循着?声?音,终于?在地上的浴巾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喂。”嗓音哑的可怖。
那头的人愣了一下:“商总,书吟小?姐让我把?您送她的卡转交给您。”
商从洲怔了几秒,淡声?:“知道了。”
“她人呢?”
“走了。”
“……”
电话挂断。
商从洲阖上眼,脸部线条冷淡。
再睁眼时,双眸清明,没有任何情绪。
他下半身裹着?条浴巾,下床,洗漱。
浴室的镜子敞亮,将他不?着?寸缕的上半身清晰地嵌在镜子里。颈部,胸口,小?臂处,都?有斑驳的红印。
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像只?兔子,在床上,倒是像只?猫,还是野猫。
商从洲低头漱口时,房间里来了个人,停在他身后。
低啧了声?,打趣:“商二少昨晚似乎很激情。”
商从洲吐出口腔里的水,在镜子里和齐聿礼对视。
他慢条斯理道:“比不?过齐三少夜夜笙歌。”
齐聿礼挑眉:“怎么,羡慕?”
商从洲:“不?羡慕。”
齐聿礼:“是吗?不?羡慕的话,身上这些怎么解释?”
商从洲敛眸,沉声?笑:“猫抓的。”
齐聿礼向来治表里不?一有一手,抬脚,踢了踢房间里的垃圾桶,不?解风情地说:“商二少还真是个讲究人,自己解决都?要戴套,一晚还能用三个。”
商从洲扔下手里的毛巾,斜睨他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温度:“你什么时候还管起我的私生活来了?”
“不?敢。”齐聿礼神情寡冷,“作?为你的兄弟,提醒你一句。”
商从洲抬眼,与他对视。
“感情不?是你追我赶的游戏,有的时候追不?到,是要靠脑子,去算计的。”
“我不?像你,喜欢把?感情和生意混为一谈。更何况,我在生意场也不?喜欢算计人。”
“所以你用你的方法,追到人了吗?”齐聿礼冷笑,看向商从洲的眼神,像是在嘲讽他天真又幼稚,“她甚至醒来就跑了,或许她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齐三。”商从洲声?音沉了下来,脸上神情冷峻,蔓延出凛冽的气场。
齐聿礼迎着?他的目光,不?退不?让。
好半晌,他叹了口气,善意的劝他:“对待感情不?能太清高,有的时候就得逼一把?。就像昨晚——你不?也做个了小?人吗?”
齐聿礼和商从洲认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商从洲的为人,太清楚商从洲的行事作?风了。
对待男女关系,他冷淡,疏离,温和地拒绝对他示好的异性。
可昨晚,齐聿礼是亲眼目睹商从洲公主抱个异性离开酒吧的。在此之前,齐聿礼并没有听到过他有女朋友的事,结合他房间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及身上的暧昧抓痕,齐聿礼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
商从洲和那女的上完床,就被她一脚踹开了。
追其原因?,不?过两点。
一是不?喜欢。
至于?二么……
齐聿礼的视线往下,落在商从洲紧裹着?的浴袍上。
齐聿礼眼微眯,语气斯文,说出来的内容却像是个败类:“活不?行?”
饶是再清风霁月的商从洲,都?被逼的有了脾气。
商从洲头疼:“请你滚出去,谢谢。”
齐聿礼玩味地笑着?,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嘴贱一句:“活不?行多练练,实在不?行吃点药,为了女朋友,付出点健康也是值得的。”
“滚。”
赶走齐聿礼,房间再度恢复安静。
商从洲穿戴齐整,站在床边,审视着?凌乱的床。昨晚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浮现。
可房间里剩下的是一片空荡。
门窗开着?,风吹进?来,欢好过的绮糜气息都?被吹走了。
她走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有时候商从洲觉得书吟没有心。
或许是他错了。书吟是有心的,但?她的心是冷的,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可他偏就认定她了,能怎么办?
他沉睫长思,良久,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你好,我是商从洲,之前我带了个朋友来你们店买车。她那辆车,什么时候能提?”
从度假山庄回来的第二天,书吟接到4s店销售的电话。
挂断电话,她换了套衣服,打车去4s店提车。
节假日?,4s店里人满为患,看车、买车、提车,送车来保养的人很多。书吟在销售大厅见的销售,却被他带着?,弯弯绕绕,上楼,到三楼。
三楼有别于?楼下两层的热闹,格外的安静。
脚踩在木地板上,能听见回音。
如果不?是之前来过,知道这是家正规的4s店,书吟恐怕以为自己进?了黑店。
把?她带进?屋后,经理给她倒了杯茶,而后说:“稍等,我去给您要车钥匙。”
书吟:“好的。”
4s店的办公室,都?是透明的隔间。
书吟等了许久,都?没见销售回来。或许是有事拦住了他,她不?喜催人,心不?在焉地等着?,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荡,轻飘飘的目光,捕捉到隔间外经过的人影。
侧影,高大挺阔,桀骜冷漠,透着?股雍容的贵气。
她心跳漏了半拍,握着?杯子的手,不?受控的晕眩。
然后,那人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身后,是办公室门口。
“书吟。”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往前走了两步,把?门关上,径直走到她面前。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温度,像是湿冷的晨雾,朦胧模糊,看不?真切。书吟被他这份安静裹挟,心脏,不?安地跳动。
书吟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屏了下呼吸,“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不?巧,”商从洲盯着?她,“我是来找你的。”
书吟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关于?那晚的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商从洲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他手肘抵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往前躬,气势,沉冷又极有压迫感,向她袭来。他语气严肃,认真,“那晚的事,我希望能对你负责。”
夕阳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脸部轮廓。
他说对她负责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认真,像是为自己做的错事买单。
书吟不?需要他这种?责任感,不?需要他为了负责而勉强自己和她在一起。
她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放轻松,平和,态度随意的像是情场老手:“那晚的过程很好,体验感也很好,我想你应该也是这么觉得。”
“成年?人之间的各取所需罢了,”她好似云淡风轻地笑,“商从洲,你不?需要为此对我负责。”
说完,她仍是心虚,视线飘忽着?,不?敢看他。
余光里,他的眼,没有半分偏移地盯着?她。
空间里,气氛,诡异得安静,静的让书吟感到窒息。
她想找借口离开。
正这时,就听到耳边响起他嗤然一笑。
她眼睫轻颤,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商从洲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神色松散,忽地,眼梢轻挑,“抱歉,我说错了,是我需要你对我负责。毕竟那晚,你喝醉了之后,强上的我。”
“……”
“……”
书吟脸涨红,一脸难以置信。

黄昏正?浓。
夕阳光线将商从洲的脸部轮廓照的鲜明, 清隽的脸,冷冽的眉,眉弓下的桃花眼, 不含任何情欲,语气正?经的,仿佛像是在和书吟谈一桩合作。
书?吟于是也公事公办的口?吻:“你好像也喝了酒。”
她听见了。
他?说?他?也喝醉了。
两个醉鬼,醉酒后做的事,当不了真?。
“我是喝了酒,我可能也醉了,但是部分情节,我还记得。”商从洲没有任何辩解的想法, 姿态从容的, 仿佛不管书?吟说?什么,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那时的书?吟并?不知晓, 坐在她面前的商从洲,极长袖善舞,能舌战群儒。他?不依靠任何人脉, 在华尔街那种鱼龙混杂, 全是毒蛇的地方,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关系网、人脉圈。
黑的都?能被商从洲说?成白的。
商从洲不急不缓道:“我记得, 我们的第一次, 是我躺在下面,你坐在上?面的。”
“……”
“是你强上?的我。”
“……”
“我想把你推开,但你不愿意下去。”
“……”
“你占我便宜。”
“……”
商从洲越说?,书?吟脸越红。
脑海里, 不受控地浮现那晚的场景,画面, 甚至呼吸都?近在耳畔地响起。急促的,轻柔的,喘息与吟哦声交错。
大脑里,有不合时宜的声音。
现实里,是他?斯文正?经的陈述催问?。
书?吟的思绪纷繁,复杂。
过于混乱的情形,她大脑都?要炸开了。
“——等等,”书?吟打断他?,胸腔起伏,调整呼吸,“商从洲,我想你应该见过很多类似的事情。成年男女,看对了眼,开个房,一夜之后,相安无事地分开,继续各自的生活。”
“我没见过。”商从洲面无表情地否认,语气迅速。
书?吟哑然,默了默,“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我不认为第一次很重要,我想你应该也不是那么保守封建的人吧?”悄然试探着。
商从洲微笑。
书?吟以为他?赞同自己的观点,松了口?气。
“抱歉,我始终认为,那种事情,只有和我人生的另一半才能做。”
“……”
书?吟脸上?表情僵住。
商从洲眼帘一压一抬,眉目清明地望着书?吟:“我的家庭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四代从政,家风森严,父母长辈们对我的管束严格,尤其是异性?.交友方面,要我洁身?自好,不可随便和异性?有肢体接触。我和你的肢体接触,想必你应该清楚,该接触的都?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也都?接触到了。”
他?拿过茶几上?的杯子,抿了口?水。
他?皮肤白皙,手上?的脉络如清晰的河流。
那只手,白净如玉,尘埃坠入其中,都?像是种玷污。
那晚,也正?是这只手,温热而?放纵地绞动着她,让她失控。
书?吟登时口?干舌燥,忍不住,干咽着空气。
商从洲见她的小动作尽收于眼底,气定神闲道:“书?吟,发展都?现在,只有两个结局。”
书?吟:“哪两个?”
商从洲:“第一,我对你负责。”
书?吟:“我选二。”
商从洲唇畔溢出轻笑,温文尔雅:“二就是,你对我负责。”
“……”
“……”
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
书?吟整个人都?处于混乱中,压根没心思找商从洲话语里的漏洞。漏洞百出到,连商从洲自己都?心虚,他?伸手,摸了摸鼻尖,而?后,偏过头去。
有一瞬,不敢看书?吟,怕被她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管束严格,他?爸妈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给他?意见,他?采纳也好,不采纳也罢。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他?家里人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书?吟心里百转千回,明明她都?在心里和他?划清界限了……
对他?负责吗?
因为一晚的意乱情迷,所以要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吗?
这对商从洲不公平。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门被人敲响。
销售有苦难言,转眼就到下班时间,再不提车,天都?黑了。
于书?吟而?言,销售的到来,是救命稻草,她看向销售:“可以提车了吗?”
销售迎着商从洲凉飕飕的眼神,颤颤巍巍地和书?吟说?:“车钥匙在这里,提车前,您得先下楼把剩余的钱交了。”
书?吟:“好,谢谢。”
她转身?离开,没看商从洲一眼。
无视他?,冷待他?。
商从洲倒也不急,他?不怕她跑,他?有的是耐心。
更何况——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她在动摇。
约莫过了五分钟。
手机震动。
看清发信人后,他?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
是书?吟发来的消息:【你开车来的吗?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她太?讲礼貌了,把他?扔在这儿,良心上?,过不去。
商从洲边回她消息,边下楼找她。
书?吟站在车旁,见他?出现在视野里,耷拉着眼,没看他?。
她轻声说?:“我很多年没开车了,车技不太?好,你真?的要坐我车吗,还是打车回去?”顿了顿,迫切之情溢于言表,“我可以帮你打车。”
商从洲低敛着眸,笑意不达眼底:“坐你的车。”
“……哦。”书?吟说?,“那上?车吧。”
轿厢里,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因为方才的事,因为那晚的事。很多事,发生了,如水过无痕,轻松释怀。但是那件事,对彼此而?言,是初体验,人生第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
如商从洲所说?,不该接触到的,——连她自己都?没有触碰过的自己的身?体的境地,他?都?进入过。
忘不了。
车窗,突然有几滴雨砸了下来。
刚买的车,书?吟并?不熟悉,连雨刮器都?找不到。
她手忙脚乱地,一会儿左转灯亮了,一会儿又是右转灯。
商从洲看不下去,趁等红灯的空隙,越过她,手放在雨刮器按钮上?,“这个是雨刮器,往这边转一下,就可以了。”
他?演示着,雨刮器随之运转。
他?靠过来的时候,四周的空气,都?被他?身?上?的气味占据。
温凉乏味的雪松冷香,细细密密地渗,渗进她的喉管里,她喉咙哽了下。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侵袭着她。
书?吟把着方向盘的手,指尖用?力收紧,低声:“嗯。”
商从洲眸间微暗,他?回到副驾驶。
绿灯亮了,他?语气是一贯的清淡又不失温度:“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大二升大三?的暑假。”书?吟说?。
“考出来就没开过车吗?”
“没有,大四的时候找了份工作,是给一个外企的高?管当生活助理。她有时候应酬,会让我开车。”
“看来是个女高?管。”
男人可没有这么细心,男人恨不得把女人当做应酬的筹码。这种龌龊事儿,商从洲司空见惯。
“嗯。”书?吟忍不住说?,“是江教?授介绍我去当她的生活助理的,那个女高?管,我私底下叫她温姐,她以前也是江教?授的学生。”
商从洲深眸含笑:“我姨夫对你挺好的。”
书?吟说?:“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太?好,我挺缺钱的,江教?授知道,所以经常给我介绍工作。”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忽然提到了她的家庭,商从洲哪里能不明白她的用?意。
可他?完全不在意她的家庭如何,只是叹了口?气,嗓音破茧成丝,一丝一丝的,是数不清的心疼:“书?吟,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书?吟动作都?定住,鼻腔里泛起酸涩感。
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活得有多努力,但从没有过一个人问?过她。
“书?吟,你过得很辛苦吧?”
眼泪悬在眼眶里,眼前浮起一片雾气。
她用?力地眨眼,盯着前方的路况,认真?地开车,没有再回商从洲的话,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商从洲说?话。
话题就此截住了。
彻底的冷场,没有人再说?话。
直到送他?到小区门口?,书?吟犹豫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商从洲。”
商从洲已经解开安全带,闻言,瞥她一眼。
她放在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声线却是在一条线上?,平直顺滑:“你说?的负责是什么意思,交往吗?”
商从洲滚了滚喉结:“结婚。”
书?吟很慢,很慢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但是,结婚不是件小事,你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商从洲偏头,嘴角往上?扬起。
他?给她充足的时间:“需要多久,年前给我答复,可以吗?”
书?吟眼睫轻颤:“我想,你也需要时间考虑。”
商从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醇厚的声线,千丝万缕地缠绕着她:“我是考虑过了,才来找你的,书?吟。”
气流是温热的,她的每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热,几欲将她烫伤。
由?此,产生了不真?实感,像是平白走到路上?,捡到一张彩票。隔天被告知,手上?的彩票,中了两千万大奖。她一边惊叹自己竟有这种运气,一边又陷入惶恐不安中。
毕竟这张彩票是她捡的。
她问?心有愧。
对着近在眼前的大奖,憧憬,却又不敢伸出手。
商从洲下车后,书?吟一脚油门,发动车子。
她没有回家,她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不需要任何人打扰。
所以,她去了乡下奶奶家。
奶奶见她回来,笑呵呵地责怪她:“回来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好置办点儿菜。”
书?吟搂着她胳膊,说?:“我很好养活的,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国庆七天假期,书?吟在乡下待到假期最后一天。
她还有工作,得回去了。
她收拾着衣服,问?奶奶:“您要不要去我那儿待几天?”
被遭到无情拒绝:“不去,市区哪有乡下好?乡下空气新?鲜,没什么事我就出门走走,遇到人唠唠嗑,晚上?还能和隔壁的老太?婆一块儿跳广场舞。”
书?吟笑:“市区里也能跳广场舞,还有年轻小伙子陪您跳呢。”
奶奶笑着骂她,“说?的什么话,奶奶才不要年轻小伙。你要是找个年轻小伙子,也好。”
书?吟脸上?的笑淡了许多,黯然着,问?:“您是不是也想我早点结婚?”
奶奶佝偻着背,身?高?只到书?吟的肩,却是书?吟多年来的倚靠。她抱着书?吟,抚慰的力度,一下又一下,拍着书?吟的背,蔼声道:“我希望你能幸福。”
书?吟的笑彻底地凝住,她眼睫轻颤着,那天和商从洲说?话时没落下的泪,在此刻,终于落了下来。
老人家嘲笑她:“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
书?吟边擦眼泪边反驳:“不管我多大,在你眼里,我就是小孩子。”
她也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老人家替她抹着眼泪,笨拙地哄她:“好啦,不要哭了,晚饭给你做糖醋排骨,做一大锅,吃不完的话,你就带回去吃。”
“吃得完。”书?吟弯着眉眼,说?,“不管您做多少,我都?把它吃完。”
“少吹牛。”
“我没有吹牛。”
祖孙俩笑着,打趣着。
等到吃过晚饭,书?吟果然带着没吃完的糖醋排骨,开车回她自己的家。
奶奶说?:“还是有车好,你看,这么多东西,都?能装下。”
书?吟还是舍不得她:“还能装下您呢,要不要跟我走呀,老美女?”
“什么老美女,”老人家一边不赞同,一边又笑得合不拢嘴,“好啦,赶紧走吧,都?七点了,我要去跳广场舞了。”
“广场舞比孙女重要。”书?吟笑着,“我走了,您要是想我,给我打电话。”
“知道,你开车吧,路上?小心。”
“嗯。”
车子开出去很远,书?吟还是能透过后视镜,看见那个模糊的,佝偻的身?影。
回到自己的家里,空空荡荡,迎接她的,是冰冷的文字,是数不清的工作。
书?吟洗完澡,刚在书?房坐下,电脑登陆的微信,发出消息提示声。
她点开,是学姐发来的消息。
熊子珊:【后天是我工作室成立三?周年,你也算是工作室的一份子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过来玩吗?亲亲/亲亲】
熊子珊大学毕业后成立了“大熊猫翻译工作室”,主要业务是提供电影字幕翻译。
工作室早期缺合适的译者,要么专业素养不过关,过关的开价太?高?。熊子珊只得求助于书?吟。书?吟远在国外,一边读研,一边在联合国实习,还一边替熊子珊接忙不过来的翻译的活。后来招新?,熊子珊总是问?书?吟的意见,书?吟回国后,也时常去她工作室玩。
四舍五入,书?吟还真?是工作室的一份子。
书?吟:【你们周年庆在工作室办吗?】
熊子珊:【没呢,在一家餐厅,地址我发你哦~】
熊子珊:【包场了哦~】
熊子珊:【来吃晚饭哦~】
书?吟学着她的语气:【好哦~】
聊完,书?吟接着工作。
接连两天,她都?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
等到大熊猫翻译工作室周年庆这天,下午四点,书?吟画了个淡妆,开车去往熊子珊发给她的餐厅。
餐厅被工作室包场,气氛欢快,书?吟甫一进去,就有人迎接她。
“天仙姐姐。”
“天仙姐姐。”
工作室的小姑娘们都?这么叫她,至于谁给她取的称号,不记得了。书?吟只知道,她们觉得书?吟的气质清清冷冷的,不说?话的时候,给人很高?冷,难接近的感觉,长得又漂亮,跟天仙似的。
所以管她叫天仙姐姐。
夸她漂亮,书?吟没有当真?。
女孩子嘴都?甜。
很快,书?吟在人堆里找到了熊子珊。
熊子珊拉着书?吟,坐在工作室合伙人这桌。
得亏都?认识,要不然书?吟恐怕得社死。但她不擅长社交,期间,尽可能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旁人高?谈阔论的时候,她默默地吃着东西。
熊子珊敬了一圈酒回来,落座后,似是想到什么,拉着书?吟,碎碎念。
“我前阵子和你雯雯学姐见面了,我俩还聊到你那个相亲对象。”
“……不算是相亲对象,”书?吟差点儿都?没反应过来,她和商从洲重逢后的会面,是江教?授撮合着二人相亲,“你俩聊他?干什么?”
“这不是觉得他?挺帅的吗?”熊子珊说?。
书?吟无言。
熊子珊忽地换了副面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还挺好奇的,江教?授的外甥,长得帅不说?,又有钱。他?那天送你回去,他?开的什么车你还有印象吗?”
书?吟想了想,老实巴交地回:“黑色的车。”
熊子珊真?的想把她脑壳敲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阿斯顿马丁啊!落地价得要五百万。”
书?吟古井无波地感慨:“好贵。”
熊子珊说?:“有钱,长得帅,学历又高?,怎么到这把年纪还是单身??这种男的,基本上?都?有点儿问?题,要么是玩的花,是个渣男;要么就是身?体那方面有问?题。”
书?吟忍不住为商从洲辩解:“他?不是渣男。”
“所以——”熊子珊说?,“他?身?体有问?题。”
有问?题吗?
一晚三?次,要不是酒店里没有套了,估计他?还能继续。
这能有什么问?题?
“你脸红什么?”熊子珊打断书?吟的思绪。
书?吟镇定道:“我穿太?多了,热。”
熊子珊接着刚才的话,说?:“你和他?,应该没有后续发展吧?就算有,你最好还是断了。”
书?吟不明白熊子珊为什么态度大变。
之前在江教?授的寿宴上?,熊子珊还撺掇着她和商从洲的,怎么现在,就劝她和商从洲别有来往了?
书?吟问?:“为什么?”
熊子珊颇为怅然的口?吻,惋惜着:“你知道他?为什么还是单身?吗?因为他?是听障人士。”
书?吟的脸色,不知何时,冷了下来。
熊子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接着说?:“据说?他?的右耳,戴着助听器。你看,条件再好有什么用?,听障人士,都?能被叫残疾人了。书?吟,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条件很好的人,最起码,很健康。没必要死磕在他?身?上?。”
末了,熊子珊长叹一口?气,缓缓道:“他?不值得。”
话音落下。
过许久,熊子珊都?没听到书?吟的回复。
她侧眸望她。
书?吟也正?望向她,眼里没什么温度,隐约,淬着寒光。
“学姐。”
“啊?”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和敬仰多年的学姐吵架。
“什么事儿啊,很重要吗?”熊子珊问?。
书?吟声音逐渐紧绷,每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生硬,却坚定:“嗯,很重要的事。”
熊子珊:“那你快走吧,别耽误事儿了。”
书?吟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和工作室众人一一告别。
一离开餐厅,她在包里翻找着手机,车钥匙。动作慌乱,大脑乱也平静,做好了某个决定,但又不确定眼前到底是要先找手机,还是先找车钥匙。
如同在寻找命运的路上?,被命运推向远方。
耳边,似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愣愣地停住所有动作,抬头,看见马路对面站着的商从洲。
夜色晦暗,霓虹灯闪烁。
斑马线两端,是倒计时的红绿灯。
人潮涌动,商从洲拨开人群,风尘仆仆地来到她面前。
秋天到了,天气转凉。
书?吟出来的匆忙,连外套都?忘了拿。
商从洲站在她面前,看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套头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继而?,他?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替她披上?。
“商从洲。”她怔怔地,微微抬头,入目的,是他?的右耳。
她讨厌旁人用?“残疾人”叫他?,他?分明看得见,听得见。
只是他?听声音,需要助听器的帮助。和近视的人,需要靠眼镜才能看清世界,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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