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 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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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远一点!”
“……”

书吟很确定。
商从洲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做腔拿调,声线与平时?如出一辙,尾音略微上?扬。真挚的, 诚恳的,没有任何撩拨人的意图在。
怎么就渣男了?
难道就因为他天生渣男音吗?
沈以星的痛斥,一句接一句。
语调,一声比一声高昂,仿佛被渣男狠狠伤过。
语音外放的窘迫与尴尬,被沈以星的谩骂一笔带过。
书吟无奈:“是商从洲。”
沈以星瞪大了眼:“什么?”
瞬间,她义愤填膺:“商从洲竟然是渣男,没想到啊!”
书吟被气笑:“有你这样曲解的吗?”
“……”
“不是吗?”
“不是。”书吟倍感?头疼, 颇为无力地解释着, “我俩约了在度假山庄吃饭,我刚刚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所以他才给我回了这么条消息。”
是真的很无力。
解释他们的联系。
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连沈以星也问:“你们怎么关系这么好了,还约上?饭了?”
书吟动了动唇, 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
她悲哀地发现, 自己可能真的只适合当个翻译,将旁人的话?, 翻译出来。而不是自己组织话?语, 她的构词能力是苍白的,无法自圆其说?。
好在段淮北一个电话?打过来,救书吟于水火之中。
沈以星的手机连着车载音响,情侣间的甜蜜对话?惶然外放, 丝毫没顾及车里还有个单身狗。
不过对话?也没有多?甜蜜。
段淮北是个守规矩、讲分寸的人,知?道车里有个书吟, 非常内敛。
“哥哥,你工作结束了吗?”
“明天结束,”他说?,“我明天过来陪你。”
“那我明天早上?睁眼就要看见你。”沈以星撒娇也分,她和书吟撒娇,和陈知?让撒娇,但只有和段淮北撒娇的时?候,带着恃宠而骄的娇羞,“好不好?”
“……书吟在,你说?话?注意点?。”
“我已经很注意了。”沈以星瞥了书吟一眼,后半句,显然是在和书吟说?话?,“对吧,书吟吟?”
书吟以戴上?两边耳机,给沈以星无声的回答。
看见她这般举动,沈以星笑得乐不可支。
到底碍于第三者在场,沈以星没有打很久的电话?。电话?挂断没多?久,前方便?是建筑雅致的温泉度假山庄。山庄大门是汉白玉石雕喷泉,水流涌动,折射出碎光。
大堂外,有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迎接她们。
“你好,请问您是?”
书吟拿出商从洲给的vip黑金卡。
工作人员脸上?挂着的公式化的微笑,霎时?变得几分谄媚。
“请问怎么称呼您?”
“书吟。”
“好的,请往里来,我们给您办入住手续。”
酒店大堂左厅是裸露天色的天幕与绿荫,层叠的百叶帘隔绝出舒适自然的生活岛屿。右厅则是与之相反的幽深,静谧,暗调灯光框出休息区,古典乐奏鸣。
饶是锦绣堆里长大的沈以星,都?忍不住惊叹,这哪儿是度假山庄,完全就是销金窟。
单墙上?挂着的挂画,都?是日?本浮世绘知?名大师的作品,有价无市。却轻易挂在山庄的大堂,被如此随意对待。
书吟递上?两张卡,什么都?不需要做,酒店人员便?将她视为贵宾。
酒店经理为她们服务,她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礼貌询问:“你们喜欢哪款房型,我们这里只有两款房型,室内温泉房和露天温泉房。”
边说?,她拿起平板,给她们看两款房型的实拍图。
都?是套房,露天温泉,有独立的庭院,青松,竹林,流水,组合而成?。
而室内温泉房,躺在温泉池里,朝向?一面的玻璃墙,能看见套房配备的露天庭院。
沈以星说?:“露天的吧。”
书吟与她相反:“室内的。”
经理说?:“隔壁房间,可以吗?”
书吟:“可以。”
很快,经理把?两张vip卡递了回来。
书吟问:“房卡呢?”
经理说?:“您手里的卡就是房卡,您拿着这张卡,可以在山庄里任何一个地方随意消费。”
书吟好像明白了:“退房的时?候再统一付款吗?”
“不需要的,”经理解释的更清楚,“您手里头的这张卡,是我们老板的卡,这卡代表了我们老板,老板消费,不需要付钱。”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经理愣了下,“请问是谁给您卡的?”
书吟说?:“商从洲。”
可她记得,商从洲说?,是他朋友投资的度假山庄。
经理笑着:“原来是商二少的女朋友。”
书吟想否认。
然而经理没给她张口?说?话?的机会:“一样的,商二少也算是我们老板。”
书吟:“啊?”
“哎呀——”沈以星拉着书吟,理直气壮地占商从洲的便?宜,“你管他呢,反正商从洲把?卡给你了,你用?着就行?。他那么有钱,不差这么点?儿钱。”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谁的产业——商从洲的生死之交,与他称兄道弟的城西齐家三少齐聿礼的地盘。商从洲能把?这儿的vip黑金卡送给书吟,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以星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往商从洲那边倾斜:为了追书吟,都?把?书吟带到他的生活圈里了。
光这一点?,陈知?让完败。
办理完入住,酒店经理亲自带二人去房间。
书吟昨晚熬夜赶工,有点?累了,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阳光折射进来,她苍白的皮肤泛着光,她伸手,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埋进幽暗里。
她突然后悔了。
后悔来这里,这里的一切,所有,都?在无声地提醒她:看吧,这就是商从洲的世界,富丽堂皇,奢侈绮糜。他是名利场食物链顶端的人,书吟,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书吟想,我是个连名利场都?进不去的普通人。
和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和迎接她们的泊车小弟,没什么两样。
潜伏多?年的自卑再次涌上?心头,她讨厌自己,讨厌喜欢商从洲的自己。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摒弃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不幸,就可以消除因为贫穷而带给她的自卑,就可以有足够多?的安全感?,抵御一切敏感?带给她的不安。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面对商从洲时?,她不可能不自卑。
爱一个人,是从自卑开?始的。
她以为自己会哭,然而没有。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眼泪是懦者的白旗,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人会心疼她的眼泪,没有人会问她心底的委屈与痛苦。
她咽了咽干涩的如同沙漠里的细沙的喉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等到室外夜幕四合。
沈以星给她发来消息。
沈以星:【我听说?这里有酒吧。】
沈以星:【我们去喝酒吧?】
沈以星:【男朋友不在家,和闺蜜偷偷去酒吧,点?个男模,开?心潇洒。】
书吟喜静,不喝酒。
可她今天难得有股冲动,想把?自己灌醉。
她想了想,豁出去了:【好。】
酒吧内鼓点?密集,光影迷幻。
书吟凭借着vip黑金卡,由工作人员带到二楼卡座。二楼的视野极佳,能够看清楼下舞池贴身热舞的年轻男女。动作暧昧,大胆,热裤短衫,露出身体最?性感?的部位。
音浪与灯光交织,震耳嘈杂的环境,似乎能让人剔除脑海里的不愉快。
空气里,酒精发酵,迷醉着人的心智。往日?克制的放纵,此刻大胆地宣泄而出。年轻男女的手,在异性身上?摸寻,探索。镭射灯时?隐时?现,手去往禁忌之地。
书吟仓促收回视线,仿佛做这种大胆的事的人是她,脸红心跳。
沈以星忙着点?单,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似是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新奇,和书吟分享。
“你看这些酒水的名字,好好玩。”
“鸭梨山大,新加坡司令,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谁不想当个废物……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沈以星越念越觉得好笑,往后一翻,语调降了下来,没滋没味的,“什么啊,初恋,暗恋,失恋,就没有热恋吗?”
闻言,书吟眼眸闪烁。
霓虹在她眼里,宛若单调的白炽灯。
沈以星特豪迈:“每样酒都?来一杯,除了暗恋和失恋。”
书吟抿了抿唇,没说?话?。
“算了,暗恋和失恋也上?吧。”沈以星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当她替陈知?让喝。
想到陈知?让,她心情更糟糕,恨不得把?酒都?泼到陈知?让的头上?!
要不是陈知?让,她心情也不会这么差,差到来喝酒。
很快,金色台面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酒杯。
五颜六色的调制酒,看着像是饮料,闻起来,没什么酒味儿。
沈以星问:“暗恋是哪个?”
服务员目光一扫,指向?书吟随手拿起的那杯酒:“她手里的那杯。”
书吟的嘴已经碰到酒杯杯口?,停了一秒,嘴角扯起的笑,带有自我嘲讽的意味。
多?凑巧。
她随手一拿,就是暗恋。
那失恋呢?
沈以星替她问了出来。
书吟把?“暗恋”放回桌上?,长手一伸,又拿了一杯。
服务员咳了咳:“……她手里那杯,就是‘失恋’。”
书吟:“……”
沈以星大惊失色,突然变得迷信:“你千万别喝,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以失恋?寓意不好,不许喝!”
“恋爱都?没谈过,所以不会失恋。”书吟安慰她,出于私心,拿起“失恋”,酒杯送到嘴边,浅尝了口?。
清爽中带着甜,回甘却是酸和苦。
还真有点?儿失恋的意思了。
沈以星问她:“好喝吗?”
书吟说?:“没什么酒味。”
沈以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果酒都?这样。”
然而实际上?,她也没怎么喝过酒。
她们并不知?道,大部分的调制酒,后劲足。
一杯接着一杯,二人如同喝饮料般地喝着调制酒。
殊不知?,隔壁卡座,是二楼最?好的位置。
卡座上?坐着的男人,坐姿慵懒,颀长双腿懒散靠着金色台面。出众的眉眼,冷峭疏离,黑眸里泛着凛冽寒光。他孤身坐着,等的时?间稍长,眉间紧出不耐烦的褶皱。
他拿出手机,几欲是警告的口?吻,给人打电话?:“商从洲,你还要我等多?久?”
商从洲这会儿正忙着逗容屹,冷不防接到齐聿礼的电话?,寒气森森。
“非得要去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朵不行?。”商从洲自我调侃。
“二楼没什么声音。”
是真没什么声音。
一楼舞池再喧嚣,隔音玻璃将其隔得七七八八。
二楼环境清幽,不像是酒吧,像是咖啡馆。
商从洲低啧了声,他还想着找书吟的,他俩愣是不愿意放他走。
“行?了,马上?过来。”
车停下来,容屹烦闷地往酒吧里走,商从洲落后几步。
经过一楼时?,沸腾的音乐叫嚣的他耳蜗嗡鸣,他面色平静,古波无澜地往楼上?走。到达卡座后,三人聊了没一会儿,容屹忽地跑了。齐聿礼悠哉游哉地接着喝酒,商从洲揉了揉眉,起身,去往洗手间。
台面上?的酒,喝了约莫有三分之一。
沈以星接到段淮北的电话?,聊了几句,她面露惊喜:“你现在过来了吗?”
书吟知?道,她这是要先?走一步,去找段淮北了。
她朝沈以星挥了挥手:“走吧。”
沈以星走之前,略带歉意地说?:“宝宝对不起。”
书吟轻哼了声:“和你打电话?的才是你唯一的宝宝。”想了想,又用?沈以星的话?抨击她重色轻友的行?径,“嘴上?管我叫宝宝,实际却和那个宝宝亲嘴。”
沈以星笑的花枝乱颤:“你真的好有搞笑的天赋。”
书吟:“快走吧,别让段淮北等你。”
沈以星:“那你记得早点?回房间,别喝太多?。”
书吟:“知?道。”
待沈以星走后,书吟也起身,倒不是回房间,而是去洗手间。
喝太多?了,想上?厕所。
洗手间是圆形设计,男女分开?两边,中间由洗手盆隔绝。
书吟站在这边,低头,淅沥水声浇灌,对面也响起了水声。
洗完手后,她心不在焉地抬眸。
出乎意料的,撞上?了一双熟悉的深眸。
商从洲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书吟。”
酒吧内,灯光昏暗,就连洗手间,也没有任何吊顶,光从洗手台的镜子后面发出。诡谲的红,幽昧的暗,交织出纵情声色的夜。
书吟的喉咙好像哽住,酒意迟来,身上?,热意蔓延。
商从洲绕到她这边,低头,瞧见她迷离着眼,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生理性的红。
空气里交缠着二人唇齿里吐露出的酒气。
他酒量是无底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喝多?少杯才能醉。遑论,他今天连一杯酒都?没喝完,所以他确定,占据他呼吸道的酒味,都?源自她。
蓦地,书吟踮脚,骤然撞进他的怀里。
商从洲脸上?表情瞬间僵住。
下一秒,他的右耳,被她柔软的掌心覆盖住。
他喉结滚动,眼里有暴烈的情绪在翻涌,被他极力压制住。
商从洲问:“怎么了?”
书吟张唇,身高差距,她说?话?时?的气息,扑洒在他的喉结处:“商从洲,这里这么吵,你的耳朵不好,不能来这种地方的。”
商从洲的视线往下拉,她仰头,分明是一脸郑重其事的乖巧,可他看见的,是她被酒气熏染的眼底,泛着红,晕着媚,还有几分娇。
他的眼神霎时?黯了下去,带着不为人知?的禁忌色泽。
声线还是平稳,端方自持的,“你喝了很多?酒吗?”
书吟点?点?头,又摇头:“都?是果酒,没什么度数的。”
她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没有挪开?的打算。
初秋天凉,室内却是热的,她脱下羊毛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往日?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靠在商从洲怀里,他感?知?到的,却是饱满的绵软。
沿着单薄的两层布料,渐渐地,渗透到他的身体里。
他身体某处紧绷,被他压制住。
商从洲拉下她的手,企图让她自己站着。
拉开?的一瞬,她喉咙里溢出嘶声,“头发——”
他敛眸,看见她的头发缠绕在他上?衣扣子上?。
商从洲低头,耐心地解。而她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余光里,她始终凝视着他,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手背,烫的他指尖紧绷。解头发的动作,变得慌乱。
“商从洲。”书吟盯着他的右耳,“疼吗?”
终于,头发解开?。
商从洲下颚绷了绷,表情有一刻的冷凝。
再抬眼看她,气息沉稳:“现在不疼了,书吟,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他永远和记忆里一样,体贴又温柔,会认真地问她的意见,被他专注地盯着,仿佛被他认真地爱着。那双桃花眼,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一眨,又一眨。
好像有蝴蝶,在眼前飞舞。
书吟清楚自己没有喝醉,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举动。
很多?事,清醒的时?候,她不敢说?,不敢做。
好怕一不小心,惊扰了现实美梦。
他会包容一切,会包容醉鬼的发疯行?径。
欲望啃噬着她的大脑,内心深处的卑劣在她脑海里爬行?,操控着她做出没有分寸的失礼行?为。
探索他的隐私,像恋人般靠在他的怀里。
书吟以喝醉酒的名义,做出这通毫无道德底线的事。
但是被商从洲推开?了。
她眼底滑过失落,迷离的光在她眼里闪烁,支离破碎。
“好。”她阖了阖眼,说?。
而后,下一秒,商从洲将她拦腰抱起。
书吟躺在他的怀里,怔怔地望着他。
喝醉了真好,她小心翼翼地,脸靠在他的胸口?,渐渐,阖上?眼。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在她靠近的那一秒,商从洲的步调停了停,而后,迈开?的步子,是不受控的乱。
酒吧离住处有些距离。
商从洲的车停在门外,见他过来,司机眼疾手快地下车,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商务车,一人一座。
商从洲动作小心地把?书吟放在座位上?,然后,绕到另一边,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他并没有撂着她不管,探身向?她,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他齿间溢出抹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烧了。”
书吟睖睁着眼,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看。
车厢内极静,错乱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像是绳索捆绑在一起,难以分离。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喷薄而出。
躁动着。
难以言说?。
不到五分钟,车停下。
司机说?:“到了。”
停下吧。
书吟脑海里也响起一道声音,制止她的卑劣。
她偏过头,声音里满是酒气:“下车了。”
到此为止了。
她猛地直起身,身体不受控地往下倒,迎接她的,不是柔软的座椅,而是商从洲的怀抱。
他把?她搂在怀里,胸腔里闷出一声笑:“都?醉成?什么样了。”
没有再抱了,他扶着她,问她:“房卡呢?”
酒精将她的理智都?溶成?渣了,她思维反应很慢,终于想起来:“在我的包里。”
“包呢?”
“在卡座里。”
“……”
得亏是在自己的地盘,东西不至于被偷。
商从洲叫过大堂里的工作人员,让她和酒吧的人联系下,把?书吟落在卡座里的包送过来,想了想,又问书吟:“除了包,还有什么落在酒吧里?”
他呼吸洒在她额头,丝丝的热感?,在她脸上?升腾。
书吟垂下眼:“衣服。”
商从洲和工作人员说?:“还有衣服。”
“好。”
交代完,商从洲思索着,要把?她放到哪儿,是新开?一间房,还是等酒吧的人送房卡过来。
“商从洲。”
怀里猛地一重。
商从洲放在她腰上?的手,转移阵地,按在她颈后。
呼吸错了节拍,他绷直着唇线,和工作人员说?:“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
工作人员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半疑半惑地离开?。
被吓到的何止是工作人员,商从洲自己也被吓到了,就连始作俑者书吟,都?被吓到了。
他衬衣纽扣,不知?怎么就解开?了,她湿濡的唇,毫无阻隔地贴在他胸口?。
她僵住,氧气好像耗尽,她不敢呼吸,小小地吸气,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而每次的呼气,商从洲感?知?到的,像是无数只蚂蚁,爬过他的心脏,掀起无数的痒。
商从洲当即做好决定,把?这个醉鬼带回自己的房间。
他无法想象,再待下去,他还能不能保持清醒。
脚步慌忙,呼吸错乱,眼神迷离。
酒精覆盖住二人,逐渐发酵,将空气酿造成?海。
他们在大海里动荡不安地瓢泊,氧气匮乏。
房门打开?,关上?。
书吟被压在门板上?,商从洲站在她面前,挡住头顶的廊灯。大片的暗,笼罩住她的眼。他的身躯,笼罩住她。
书吟脑袋昏胀,醉着,也清醒着。
她仰头,是他幽暗的眼,缓缓压下来。
鼻尖相抵。
空气无端静默。
气流闷热。
她喉咙发干,也哑,残存的清醒,让她有些无措,喊他的名字:“商从洲……”
商从洲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低哑。
他没有醉,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松手,和她拉出安全距离,他不应该趁人之危,可他发现自己的自控力此刻荡然无存。
他流连她的身体,缠绕她的呼吸,无法将她推离开?自己的怀抱。
“我在。”
说?话?间,唇齿翕动,热意引诱着他们的唇,互相靠近。
书吟说?:“我醉了。”
她眼睫轻颤。
商从洲克制着理智,眼眸晦暝难辨,黯声:“我知?——”道。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因为书吟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她忽地吻了上?来,嫩软的舌尖,湿濡地扫过他的唇瓣。只一瞬,商从洲反客为主,绞动着她的唇,强势地占有着她口?腔里的呼吸。
她被迫仰起头,双手交缠,放在他颈后。
商从洲双手抱起她,边吻边转移阵地,来到床上?。
套房内只廊灯亮着,光线昏蒙。
书吟被他放在床上?,他手压在她两侧,勾着她柔软的唇。边吻,边解开?她的衬衣纽扣。指尖动作凌乱,又毫无章法。
商从洲自知?局面失控,他望向?她的眼底,起了层层的雾。
“书吟,我也醉了。”是他让自己失控。

天黑透了, 室内只廊灯亮着。
隔着?透明玻璃窗,竹林在夜风里摇曳,光影隔着透明玻璃窗沁入室内, 在白皙的床单上晃着?微妙又暧昧的影子。
风在啸,室外的温泉水声汨汨涌动。
室内的呼吸声,一声?高过一声?,盖过浪潮。
意乱情迷的夜,因?空气里的酒精而变得理所应当。
放纵,沉溺,交叠。
他们紧紧抱着?彼此,迎着?涔涔热汗拥吻。
书吟是在商从洲的怀里醒来的, 被窝冒着?源源不?断的热气, 暖的令她贪恋。
她被他搂在怀里,头枕在他的胳膊下, 耳边就是他的呼吸声?,平稳,清淡。
视线越过商从洲的脸, 逐渐聚焦。
隐约, 昼夜退场,郁葱的竹林里, 透着?熹微晨光。
昨晚的一切, 在脑海里重现。
好学生的记忆力令她想忘都?忘不?了,他们是怎么从门口到床上,她又是如何坐在他身上,结束后, 又是如何去的浴室,在浴室里, 攫住濛濛的水雾,他们又做了什么。
书吟都?记得。
不?仅脑子里记得,就连身体都?记得。
稍稍一动,肌肉酸麻,提醒着?她,过于?放浪形骸的昨夜。
视线里,是紧抱着?她的商从洲。人最放松的时候,是睡觉的时候,可即便他处于?睡梦中,抱她的力度,是惊人的大,她连翻身都?难。
也正因?此,她看见他颈间的吻痕,身上的抓痕。
斑驳,暧昧的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她闭上了眼,心情万分复杂。
昨晚主动吻他的时候,书吟就已下定决心。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所在的圈子,纸醉金迷是平常。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能有如今的成就,仅靠她的努力吗?不?是的,人只?有在学校里才有所谓的努力就有回报,除了社会,努力不?值一提。
她人生路上遇到过太多的贵人,所以知道,社会地位有多重要。
像商从洲那种?家庭阶级出身的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书吟能提升学历,能努力赚钱,但?她没有办法改变她的父母。
人世间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
商从洲,我不?贪心,能和你走到这一步,是十六岁的书吟从未奢望过的。
思及此,书吟情绪冷静下来。
她拿开商从洲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手轻脚地下床。光脚踩在地面,冷不?防踩到一个塑料质地的东西,她挪开脚一看。
正方形的塑料包装,巴掌大。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她颊畔似涂了胭脂,绯红。
地上躺了一个,两个,三个。
书吟默默捡起来,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可是垃圾桶里有更没法入眼的东西,原本在塑料包装袋里的东西,被灌过后,小?小?的橡胶撑得鼓囊。
“……”
“……”
书吟深呼吸,按着?酸痛的腰,套上衣服,火速逃离。
晨光出来了。
金灿灿的阳光照拂在她身上,空气里有浅淡的桂花香。
书吟从前台那里接过自己的卡,回房前,用打车软件约车。她带了一个行李箱来度假山庄,还没来得及拆,离开也方便,直接提着?箱走就行。
在房间里坐了会儿,还是没人接单,想来这地方太偏僻,过来的人都?是自驾。要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由私人司机开车带过来,像她这种?没车没司机的人,恐怕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梦该醒了。
书吟提醒自己。
她提着?行李箱,问?前台:“这边能打到车吗?”
前台说:“您要走吗?”
书吟:“嗯。”
前台:“我们可以送您到家的,我现在帮您叫司机,可以吗?”
这份面面俱到,让书吟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可她还是笑着?,说:“可以的,谢谢。”
“不?客气,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为她服务,还是为这张vip黑金卡服务?
随即,书吟把?手里的卡递给前台。
换来前台疑惑的表情。
书吟莞尔,声?音里是耿耿于?怀的释然,畅快的,轻松的:“麻烦帮我把?这张卡,转交给商从洲。”
到此为止了。
十六岁的喜欢,和二十六岁的喜欢。
终于?可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光破穿云翳,刺的商从洲睁开眼。
他半靠着?床头,双眼逐渐聚焦,扫荡四周。
被单潮湿,掀起层层褶皱,地面,衣服与裤子混作?一团。场面混乱,空气里漂浮着?糜烂的气息,诱人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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