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 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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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吟忍不住笑:“她当时是怕我?交不到朋友太孤单。”
金婷:“她要是男的,你俩真得成一对。”
书吟想了想,不无赞同。
她太喜欢沈以星这样的人了,会反复、不断地强调书吟有?多好。和沈以星当朋友的这些年?,即便沈以星时常有?重色轻友的行为,可沈以星从没因为段淮北冷待过书吟。一次都没有?。
二?人说说笑笑,随后又聊接下去的安排。
而书吟的手机,安静地关?机着。
她懒得再开机。
自然也没有?看到,商从洲给她发的消息。
商从洲给书吟发消息很克制,也很有?条理。
他不问书吟去哪儿了,也不问书吟什么时候回来。
他给书吟发了几款车的照片,问她:【有?喜欢的款式吗?】
等了一天。
又过去三天。
还是没回。
一周过去。
仍是毫无音讯。
商从洲发现书吟这人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朋友圈的个性签名还真煞有?介事。
——“不在别找,找也不回。”
挺高冷的。
商从洲期间出?了趟国,回国已是九月中旬。
书吟还是没回他消息。
商从洲把玩着掌心的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处于极端克制的冷静中。
他时不时解锁手机,没有?她的消息,又锁屏。
再解锁。
再锁屏。
如此以往,重复不知?道?多少次。
来找他的容屹听着“咔咔咔”的锁屏声听得烦死了,丝儿尓儿无九宜四期,他本就心情不好,想来商从洲这儿找点安慰,没想到商从洲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魂不守舍不说,还把手机当游戏机玩,按个不停。
“你能稍微停一下吗?很吵。”容屹面无表情。
商从洲伸手拧了拧眉:“抱歉。”
容屹:“你最?近状态很不正常。”
商从洲:“是吗?”
容屹:“体检报告出?问题了?”
他只能想到这个。
商从洲胸肺里一阵闷笑,“没,身?体很健康,各方面指标都很正常。”
他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郁闷的容屹身?上,“你最?近的状态也很不正常,遇到什么事儿了?”
容屹:“没什么,国庆能不放假吗?国庆不能连上七天班吗?”
“……”
“谁招惹的你,你欺负谁去,少压榨员工。”商从洲乜他一眼,“度假山庄国庆试营业,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跟我?过去看看。”
“不去。”容屹一口?拒绝。
“不去就在家躺七天,我?不管你。”
“……”
容屹恶狠狠地剜了商从洲一眼,随即,骂骂咧咧地走了。
容屹礼离开后,商从洲想到了什么,再度掏出?手机。
只不过,他没有?给书吟发消息,而是点开沈以星的头像。
他问:【最?近忙吗?】
沈以星回得很快,她回得是条语音,初初,带着惊讶。
“商从洲?不是,从洲哥,你怎么突然找我??但我?现在有?工作要忙,等工作结束了我?再来找你。”
背景音嘈杂凌乱,仔细听,还有?商场广播播报的声音。
商从洲隐约听见,广播里响起的是:“南城银泰。”
没思考太多,他抓起手机,出?了办公室。
南城银泰一楼是各式化妆品专柜。
沈以星受品牌方邀请参加线下活动。
活动刚开始没多久,沈以星饿得不行,她的部分已经结束,准备临阵脱逃,忽地在人群里发现个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发现那人确实是商从洲后,忙不迭拨开人群,往商从洲那儿跑去。
她拍了拍商从洲的肩:“从洲哥。”
商从洲转过身?来,神情里是恰到好处的惊讶:“星星?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你。”
沈以星弯着眼:“好多年?没见,从洲哥,你又变帅了。”
商从洲不甚在意地笑笑。
沈以星问他:“你刚刚给我?发消息,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商从洲轻描淡写:“发错了。”
换来沈以星失望撇嘴,但下一秒,她又兴致高涨:“这么多年?没见,从洲哥,我?请你吃顿饭吧?”
恰好是午饭的时间点。
商从洲说:“哪儿能让你请啊,好歹你叫我?一声‘哥’,我?请你吃饭。”
沈以星等的就是这一句:“那就谢谢从洲哥啦。”
其实活动安排里,待会儿还得和其他的美妆博主一块儿去附近的酒店吃饭。沈以星时常参加这种?活动,饶是七星级酒店的饭菜,吃多了也腻了。所以懒得参加待会儿的饭局,和一大堆不太熟的人却还得笑脸相?迎地吃着饭,别提多难受了。
还不如和商从洲吃饭。
虽然他们俩也没有?很熟就是了。
但商从洲身?上是有?种?能力在的,和他待在一块儿,不会让人尴尬,局促。
那种?儒雅到骨子里的气场,尤为平易近人。
沈以星也有?种?能力,但凡是个朋友,她都能和对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聊个不停。
所以吃饭的时候,二?人的话题里,自然而然地提及到了书吟。
“我?之前有?听书吟说,你是她大学?老师的外甥,还给她介绍了个口?译的活儿。”沈以星很是感动,“从洲哥,以后有?赚钱的事,能多找找我?家书吟吗?”
商从洲语气很淡:“前阵子有?个赚钱的活,但我?联系不到她,给她发微信也没回。”
“啊……她在山区,那地儿没信号。”
“山区?旅游吗?”商从洲皱了皱眉。
“不是。”
沈以星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
“婷婷——啊就是她的大学?室友,婷婷大学?毕业后考上老家的公务员。她老家挺偏僻的,下面有?些山村,婷婷逢年?过节就得走山路去看望贫困户。有?家贫困户里有?个小姑娘,还在读初中,成绩挺好的,但是家里情况很糟糕。她妈妈跑了,爸爸是下半身?瘫痪,能维持温饱都不错了,哪儿还有?闲钱供她读书?”
“书吟听到后,就动了资助那小姑娘上学?的念头。”
“……资助?”
商从洲心里不是不惊讶的。
他还记得,当初送她回家,她住的房子,用破败形容也不为过。
多年?后再重逢,书吟的变化颇多。
她住市中心的房子。
她瘦了。
也漂亮了很多。
至于她的学?历和工作——
他时常在附中的红榜上看见她的名字,她们班的班主任,商从洲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但他记得,她班主任夸她每次考试都有?进步,对她的夸赞程度,真不亚于江教授。
那个努力的高中生书吟,每次考试都有?进步的书吟,配得上她取得的学?历和现如今的工作。
但也有?一样没变。
商从洲记得,每一次看见她,她身?边都有?个沈以星。
那个时候,沈以星是惹眼的漂亮。人总会被漂亮的人事吸引。
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沈以星上的时候,商从洲的目光是投向书吟的。
她太安静,安静的仿佛随时都要逃离人群,被所有?人遗忘。
或许是他当惯了老好人,所以总想着,拉她入热闹之中。
书吟像是连绵阴雨天里的月亮,看不见,找不着,平时没什么人望月。等到乌云密布的时候,会被人不经意的想起,然后换来一句:“月亮有?什么用,没什么光,出?门还得靠路灯。”
很快,沈以星说:“书吟说,她知?道?人生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得要读书才?会有?出?息,但她自己是读书读出?来的,她觉得读书改变了她的命运。所以如果?那个小姑娘想读书的话,书吟愿意帮她。”
月亮没用吗?
她好像在照耀别人。
用她那微薄的光。
商从洲沉默半晌,问:“她不怕吗?”
“怕什么?”
“万一资助的费用,没有?到小姑娘的手里?”
“所以她去和那个小姑娘见面啦。”沈以星是既心疼又敬佩书吟,“坐三十多个小时的车,还得走半小时的山路。”
商从洲眼帘一压一抬,问:“她什么时候决定资助的?”
关?于书吟,沈以星大概能给书吟写本生活纪实录了。
她几乎了解书吟的一切:“清明过去没多久。”
商从洲呵出?一声笑:“我?六月的时候和她见了一面,她却没提过这件事。”
沈以星:“这有?什么好说的?老拿资助的事出?来说,像是炫耀。真正想做好事的人,才?不会把这件事挂在嘴边。”
餐厅热闹喧嚣,时不时有?人经过。
冷气由?四面八方涌来。
商从洲喉结滚动,呼吸是热的,滚烫到沸腾。
服务员过来送菜。
隔着热气蒸腾的菜,商从洲久久没有?动筷子。
沈以星咬着筷子,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从洲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商从洲淡笑着,流畅锋利的脸部线条被笑染的柔和,他喉结滚动,近乎自言自语,“只是突然,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在夜里行走,不靠路灯,只看月亮。

和沈以星分别?后, 商从?洲接到华映容的电话。
电话那头,华映容语调冷淡,有种别?扭的傲慢, 想让儿子回家,胸肺里却藏着旧怨。
“家里做了桂花糕,有时间过来拿。没时间就算了,毕竟商总日理万机,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忙,能?做到三过家门?而不入。”
商从洲轻笑,挂了电话,直奔回家。
华映容见到他也没太多反应, 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
她手虚指着?会客厅里的两只纸盒子, “桂花糕,还?有今年新割的蜂蜜, 你带走吧。”
“带哪儿?”
“带回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商从?洲嘴角勾起弧度,“我不是还?没分家吗?”
“你还?想着?分家?”华映容藏不住情绪,气结, “芳姨, 给商远宏打电话,让他带枪回来把他的不孝子给崩了!”
芳姨没有劝架的意图也就算了, 还?扇风起火:“老爷子身边的警卫配枪了, 我打电话给老爷子比较快。”
“……”
“……”
“芳姨,”商从?洲倍感头疼,“哪有您这样的?”
芳姨笑?眯眯地望着?商从?洲,不语。
商从?洲叹了口气:“行了, 别?演了,我这不是回家了吗?”
华映容:“大半年的才回一次家, 这是家还?是酒店?”
商从?洲不赞同:“我一年到头住酒店的时间可比在家的时间要多。”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气的华映容拿起手边的茶杯往他身上砸。
商从?洲眼皮一跳,火速接起茶杯,心疼得当然是茶杯:“这可是我在拍卖会上拍的青花缠枝西番莲纹缸杯,华女士,您用这杯子摔我,还?不如拿枪指着?我。”
听听这语气。
听听说的这话。
什么?话——
万把块的杯子,比他的命还?重?要了?
华映容眼眸一撇,懒得搭理他。
商从?洲慢慢抬眸看?她,说:“妈,今儿个?我下厨,您想吃什么??”
“你休想用这招收买我。”华映容硬声。
商从?洲淡笑?不语。
他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第三步还?没落到平地。
“咳……”身后传来华映容不自然的咳嗽声,“西湖醋鱼。”
华映容做主持人多年,对身材管理近于?严苛。
平日里清汤寡水的,偶尔胃口大开,一定是商从?洲下厨。
她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主,生的儿子倒是什么?都会,尤其这厨艺,好得像是进?厨师学院进?修过似的。可商从?洲很少下厨,有时候华映容求他,他都不搭理,下厨这事儿,全看?他心情。
商从?洲下厨,华映容吃了一大碗米饭。
吃饱喝足后,华映容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老样子,工作。”商从?洲给的回答索然无趣。
吃人嘴软。
华映容没有这种自觉,她挥挥手,烦他:“无趣的男人,请你滚出我家。”
挺有礼貌的,还?用了“请”这个?字。
商从?洲怡然自得地“滚”了,临走前,不忘带上她做的桂花糕和蜂蜜。
他不嗜甜,桂花糕和蜂蜜放在厨房里,像个?摆饰。
恰逢保姆回家探亲,得等下周才能?回来,商从?洲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把这几样东西给谁。
恰巧是隔天。
天阴,气象台预报,南城接下去一周,都会有暴雨。
商从?洲泡了杯蜂蜜水,喝了口,稀释过后的蜂蜜水,还?是甜的他牙疼。水杯放下,搁置在岛台的手机震动了几声。
冥冥中好像是命中注定,商从?洲预感,是书吟发给他的消息。
手机解锁。
还?真是她。
书吟发了一长串文字:【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山区里,山区里没什么?信号,所以收不到你的消息。谢谢你帮我选车,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后天到南城。大后天是周日吧,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4s店看?车?】
“轰——”的一声。
窗外响起惊雷。
商从?洲沉闷在胸口的一股气,遽然散开。
他回:【我后天也有时间。】
【你后天几点到南城,我来火车站接你。】
书吟收到商从?洲发来的消息时,刚坐上去往省会城市的高铁。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了吧。】
太麻烦他了。
商从?洲像是猜到她内心的想法:【我不觉得麻烦。】
书吟抿了抿唇:【那,好吧。】
商从?洲:【几点到南城?】
书吟:【下午三点四十。】
商从?洲:【好,我在出站口等你,书吟。】
刚回完商从?洲的消息,微信消息震个?不停。
书吟轻描淡写一句山区没信号,实际上,在她和金婷见面?的第一天晚上,她的随身包被偷了。包里的手机,银行卡,全都没了。还?好出火车站时,她刷完身份证,随手把身份证塞在上衣口袋里。要不然,什么?都补办不了。
补.办.证件需要很长时间,书吟除了资助学生一事,她还?申请了暑假的支教。
时间紧,任务重?,想到到了山区里,也没有网络,她索性将?补办一事放到最后。
新手机插上卡,登上微信,未读消息一大堆。
书吟回完商从?洲的,才回沈以星。
手打字的时候,都心怀愧疚——她显然也和沈以星一样,重?色轻友了。
书吟:【我后天到南城。】
沈以星过了很久才回她:【后天我要出差,糟糕,我不能?来接你了。】
书吟咬了咬唇,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结果,沈以星又?发来消息:【后天是周六,我问问我哥有没有空。】
书吟火速拦截:【不用了。】
她说:【有人来接我。】
沈以星:【谁?】
沈以星:【男的女的?】
沈以星:【要是女的我真的会生气的!!!】
沈以星:【男的要是不帅我也会生气的!!!】
书吟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敲字的速度很慢:【商从?洲来接我。】
她指腹停留在发送按钮上,过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发送。
偏偏沈以星在这种关头又?迟钝得很:【原来是商从?洲啊,我前几天还?和他一块儿吃饭了,吃完饭他还?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家,可惜我自己开车来的。】
周到,体贴,这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商从?洲。
或许他对她不是特殊照顾。
只是该有的礼节。
书吟眼睫低垂,眼里的喜悦,期盼,被一阵阵翻涌的潮水覆盖。
她是平静的湖。
回程的路漫长,绿皮火车慢慢悠悠地,书吟买的是软卧,下铺。
她在火车站的书店里买了本书。
《加缪手记》。
瞥见一句话,让她的目光长久停留于?此。
——“火车上的小情侣。两个?都不好看?。她拉着?他,笑?吟吟的,撒娇,撩拨他。而他,两眼无神,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像是有一只手,紧扼住书吟的喉咙。
她转头,看?见车窗里的自己。
室外天黑,车厢内灯亮着?,窗玻璃像是面?镜子,也像是白雪公主里不会撒谎的魔镜。
照出她隐藏在皮囊下的,经?年累月形成的自卑。
外语系的老师都会推荐加缪的书,书吟大学时就很讨厌加缪。多年过去,她发现自己没有改变,还?是讨厌他。
仅用三言两语,就能?写出最残忍的真相。
她咽掉心里的苦水,接着?往下看?。
一本书看?完,天边泛着?鱼肚白的光。
书吟昏沉着?大脑,半梦半醒地躺在软卧床上。
闹钟定在到站前十五分钟,叫醒了她。随之而来的,还?有商从?洲的消息。
他说:【下火车了和我说。】
书吟:【好。】
她问:【你不会已经?到火车站了吧?】
商从?洲:【还?没。】
书吟放下心来:【好,待会儿见。】
商从?洲:【待会儿见。】
距离南城越近,雨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
下午三四点,天暗的恍若夜晚。
书吟看?向窗外的目光,隐隐担忧。她没带伞,也不知道商从?洲的车里有没有。
下火车后,书吟提着?行李箱,顺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
到出站口,她四处张望,掏出手机,打算给商从?洲发消息。有个?身影拨开她身后的人群,径直走向她。
同时,耳边响起温和熟悉的嗓音。
“书吟。”
书吟忙转过头。
手一松,行李箱辗转至他手里。
商从?洲问她:“坐这么?久的火车,累吗?”
书吟说:“还?好,我买的卧铺,都躺着?。”
她顿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坐了很久的火车?”
商从?洲:“前几天遇见沈以星,她说的。”
书吟点了点头。
他车停在高铁站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地面?湿漉漉的,流水管道发出淅沥水声。
坐上车后,书吟边扣安全带,边问他:“外面?下很大的雨吗?”
“嗯,这阵子都在下雨。”
“你带伞了吗?”
“没,我车停在地下车库,没停在露天。”车子发动,他瞥来一道柔光,好似猜到了她的担忧,“你在后座找找,可能?有放伞。”
书吟半仰着?身体往后找。
车厢内干净整洁,连一张纸都没有,哪儿有雨伞的踪影。
余光里,是她满脸失望又?纠结的脸。
商从?洲嘴角微往上扬。
他知道自己是在欺负她,欺负她对车子的了解仅限于?车子的品牌。
他今天开的这款车,车门?内部设计了一个?出伞口,里面?放着?一把雨伞。
雨渐大,天渐暗。
偶尔一道闪电劈亮半壁天空。
灰蒙蒙的雨夜,车子行驶在一片霓虹灯火中。
平常半小时的车程,因为下雨,时间拖长。到她家小区,已近四点。
书吟手里的手机屏幕一亮,她问商从?洲:“你的车牌是多少?”
商从?洲报完,明?知故问:“怎么?突然问我车牌号?”
书吟到底脸皮薄,麻烦人办事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我家离小区正门?有点儿远,你车里没有伞,淋湿的话估计又?得感冒。就麻烦你,把我送到我住的单元楼楼下,行吗?”
正大门?有三个?口。
进?出口。
以及,车库入口。
商从?洲缓慢踩下刹车,“我直接开进?车库里,你从?地下坐电梯上去,更方便些。”
书吟想想,也行。
车库车位大多停满了车。
或许是暴雨天,大家都懒得出门?。
他已经?送她到车库了,以书吟不喜麻烦人的性格,很难不邀请他上楼坐坐。
但她真的很难没法坦荡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果她对他没有任何心思,她大可以坦然邀请他上楼坐坐。
越是喜欢,越是小心翼翼,越是难以启齿。
耳边陡然响起他的话:“你有买车位吗?”
“啊?”书吟下意识说,“有的,当时沈以星庆祝我买房,给我买了一个?车位。”
她往外张望,倏地,指着?前方,空荡荡的两个?车位,“你随便停吧,一个?是我的车位,一个?是沈以星的车位。”
车停了下来,发动机熄火。
书吟屏息,语调迅速而平静地问:“你要不要上楼坐坐?”
商从?洲犹豫了下:“会不会打扰到你?”
书吟:“不会,没什么?打扰的。”
商从?洲:“那好。”
后备箱里放着?她的行李箱,还?有一个?白色的纸袋。
商从?洲取出行李箱,又?将?纸袋拿了出来,递给书吟:“里面?有盒桂花糕,还?有一瓶蜂蜜,我想你们女孩子应该喜欢吃这个?,顺便拿过来给你。”
书吟接了过来:“……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商从?洲眉梢轻挑:“是吗?”
“嗯。”
“旅游纪念品?”
“不是。”
“那是什么??”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好。”
他们坐上电梯。
书吟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格局,连廊设计。房地产开发商喜欢用此等方式,扩大公摊面?积。
出了电梯,得穿过八米左右的连廊,才能?到她家。连廊没有遮掩,狂风肆虐,吹着?暴雨横扫着?连廊。
他俩不可避免地要经?过这段连廊。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淋湿了。
书吟:“抱歉啊。”
商从?洲:“有什么?抱歉的,又?不是你让天下的雨。”
书吟还?是自责。
他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虽然下雨,但好歹是九月,室温在二十七八度的样子。
商从?洲身上就套了件简单的白衬衫,雨一淋,湿透,衣服紧贴着?皮肤,腰腹处,隐约勾勒出腹肌的轮廓。
书吟转身,眼观鼻鼻观心,解锁大门?的指纹锁。
进?屋后,她把商从?洲给她的桂花糕和蜂蜜放在茶几上,快步走去衣帽间,拆了条没用过的新浴巾给商从?洲。递给他时,又?见他身上湿漉漉的。
“要不,你洗个?澡?”她问。
静了下。
廊灯是温暖的橘黄色调。
室外天彻底沦陷为黑。
气氛延展着?,不可名说的暧昧。
饶是商从?洲也觉得她这话暧昧了。
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
还?洗澡。
他不太自然地咳了声,给自己找借口:“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书吟:“我这里有。”
商从?洲:“裤子也有吗?”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裤子,是内裤。
书吟回到房间,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这里面?应该都有。”书吟递给他。
盒子上,五个?大字明?晃晃地扎进?商从?洲眼里——情侣家居服。
商从?洲被刺的眼里似落了几片玻璃,疼感蔓延,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凉雨浸着?皮肤,渗透到他的骨头里,有种砭骨的冷。
但他面?色平和,不温不火的语气,问:“你和前男友谈恋爱时候买的衣服?”
“不是,”知道他误会了,书吟哭笑?不得,“很多品牌方逢年过节给沈以星送东西,沈以星今年情人节收到十盒情侣家居服套装了,她那儿实在放不下,所以拿到我这儿来的。”
有个?做美妆博主的闺蜜的好处就是,护肤品化妆品全包,这还?不算——
书吟家里的吹风机、扫地机器人、空气炸锅等许多家用电器,也是品牌方送给沈以星的合作产品。甚至于?逢年过节许多节礼,沈以星那儿放不下,她都搬到书吟家来。
东西太多了,都放在杂物间。
书吟甚至翻到了一箱男士内裤。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最夸张的是,她刚刚竟然看?到了一箱避孕套。
书吟很少翻杂物间,是真没想到里面?放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得到这个?回答后,商从?洲脸色稍缓。
“我以为是你前男友的。”他笑?了声,辨不出情绪。
“我哪儿来的前男友?”书吟说,“我没谈过恋爱。”
“这样。”
“嗯。”
“挺好。”
“啊?”书吟莫名。
“没什么?。”商从?洲举起她给自己的情侣款的男款家居服,“我去洗澡了。”
书吟愣愣地点头。
客卫响起淅沥的水声,滴答滴答,仿佛水珠黏绕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体内平白掀起燥热。
书吟有些口干舌燥,她视线情不自禁往客卫里扫。
她家是法式复古装修,客卫门?是玻璃门?,水纹波荡漾其中,折射出光线。浴室里是亮的,客厅是暗调的。
玻璃隔绝了一切,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书吟瞥过眼。
她想看?见什么??
她站在原地,几次深呼吸后,快步回到主卧的卫生间冲了个?澡。
坐了长时间的火车,她感觉身上都是臭味。
泡面?味,鸡蛋味,汗臭味,脚臭味。
她洗头洗澡,外加吹干头发,用了将?近半小时。
吹完头发,她穿着?长袖长裤,恨不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出来,客厅里,商从?洲坐在沙发上,头微仰,手肘遮脸,好像困到极致,在睡觉。
书吟放轻脚步,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冰箱里似乎还?有几个?柠檬,她切成片,用商从?洲给她的蜂蜜,泡了杯蜂蜜柠檬水给他。
茶几上,放着?一个?东西。
书吟半疑半惑地拿起来,细看?。
小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黑色,连着?一根透明?的线,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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