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含青想起自己那晚回去后手臂内侧都搓红了的情景。
他真是缺大德。
周伯回头就看见两人落后一段距离,耳鬓厮磨。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到了。”
薄谈低头,见顾含青还是一副想刀人的样子,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提醒:“黏我点。”
顾含青刚和薄谈一起进去,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的。
中年男人应该就是薄谈的父亲薄松了。
看到他们进来,交谈声停止。
顾含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薄松。
他本人气质里的严肃是压过儒雅的,在他的视线看过来的瞬间,顾含青就感觉到了压力。
薄谈的哥哥薄诏也在,另外还有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年纪和顾含青差不多大。
在他们出现的这一刻,气氛明显有点不对了。
薄谈却像没有察觉似的,开口说:“路上堵车,晚了一点。”
薄诏:“薄谈,这是姜妤。你们应该好几年没见过了。”
“是好几年没见了。”薄谈说,“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顾含青。”
说话间,他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点了一下,像是怕她回不过神,反应不过来。
顾含青算是看出来薄谈今晚为什么要带她回家了。
钟家出事、钟婧出国后,他与钟婧已经彻底没关系了。这应该是新的意向联姻对向。
这比她预估的场面还要离谱。
姜妤:“你好。”
难为她还笑得出来。
顾含青向她点了点头:“你好。”
打过招呼后,姜妤站起来对薄松说:“薄叔叔,那我走了。我这次就请了两天假,回来就是看看我爸,顺便来看看您,后天就要回去了。”
薄松点点头:“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下次回来再来看我。”
姜妤:“叔叔也要保重身体。”
“留下来吃完饭再走?”薄谈搂着顾含青,语气很客气。
姜妤笑了笑,婉拒:“不了。”
姜妤走后,气氛冷了下来。
顾含青和薄家三父子坐在一起,有点难熬。
薄松看向薄谈,沉着脸开口:“你跟我上来。”
他只在最开始打量了一下顾含青,后面视线就完全没落在过她的身上。
薄谈对顾含青说:“你自己坐会儿。”
顾含青点头。
薄谈和薄松离开,还有薄诏在。
顾含青还不至于自讨没趣和薄诏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她拿出手机。
好在薄诏坐了没多久就起身了,和周伯说要走。
周伯:“阿诏,你不吃完饭再走?”
“不了周伯,我还有个饭局。”
临走的时候,薄诏的视线扫过顾含青,向她点了点头。
顾含青站起来:“大哥慢走。”
薄诏走后,周伯对顾含青说:“顾小姐,要不然你先吃饭?他们父子不知道要说多久。”
顾含青在这里吃得下才怪。
她朝周伯笑了笑说:“不了,我还是等薄谈吧。”
周伯也没有勉强。
他往楼上看了看,在心里摇头。
估计到最后谁也不吃。
顾含青重新坐了下来。没人她反而自在一点。
在几个app上刷了一圈觉得很没意思,她打开微信,给纪书桐发消息。
-顾含青:你猜我在哪里?
-纪书桐:哪里?
-顾含青:薄家。
-纪书桐:你在薄家干什么?
顾含青大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纪书桐:好家伙,薄谈可真行。
-纪书桐:难为你了青宝。
难熬归难熬,但这对顾含青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另一边。
书房里的气氛不怎么好,薄松沉着脸。
薄谈语气如常:“我不是回来了?”
薄松脸色更差:“你明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你还带个女人回来?亏得姜妤涵养好。”
薄谈:“您也没说只能一个人来。带女朋友回来不是正常?谁知道您半个月前还非要钟婧当儿媳不可,这么快又觉得别人好了?”
薄松被他的话气得脸都红了,隔了好几秒才顺气,情绪倒也平静了下来。
他沉着声音说:“你现在想玩就玩。就像之前一样,我可以不管你,甚至你以后怎么玩,我也不管。但你将来要做什么,和谁结婚,都得听我的。不光你是这样,你哥是这样,我和你们的妈妈当年也是这样。”
对于这番话,薄谈回以的是冷淡、无所谓的态度。
直到听到最后,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轻蔑:“说你就行了,可别带上我妈。”
顾含青把手机都聊掉不少电了,终于等到薄谈出现。
薄谈没有走过来,而是在过道停了停脚步,对她说:“走吧。”
顾含青起身。
周伯问:“饭也不吃了?”
薄谈笑了笑:“下次来吃。”
顾含青看着薄谈的背影,总觉得他有点不一样。
上车后,她意识到薄谈的心情不怎么好。
她识趣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往他身边凑。
光线昏暗,看不清薄谈的表情。偶尔有光线照进来,也就勾出他侧脸的轮廓,冷寂伶俜。
没人说话,车里就变得很安静,顾含青只好继续看手机。
华盈在宿舍群里发了个视频。
顾含青关了声音后点开。
视频拍的是宿舍楼的过道,黑漆漆的,不少人都出来了。
-顾含青:怎么回事?宿舍停电了?
-华盈:是啊。
-郭玉:听说是线路问题,就我们这栋。
-顾含青:什么时候能好?
-郭玉:不知道,估计得一会儿吧。
-华盈:呜呜呜我本来想打完游戏给手机充电的,现在手机也没电。
顾含青想起来她电脑也没剩多少电了。
8点要开小组会,黑灯瞎火的还不太方便。
她想了想,不如去网把会开了。有空包间最好,不然她就少说话,多打字。
她开口对司机说:“麻烦把我送去学校附近的网吧吧。”
“去网吧做什么?”薄谈突然开口,霜冷的声音如常。
顾含青:“我们那栋宿舍楼停电了。我去网吧开小组会。”
说完,她的手臂倏地一紧。
车刚好行至一段比较暗的路,一股力量将她扯了过去。
她被薄谈揽进了怀里,头顶响起他的声音:“去我那里吧。”
顾含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触碰。他的触碰她已经习惯了。
而是因为他的话。
不过她没有拒绝。
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顾含青放松下来, 倚在薄谈的怀里,望着车窗外。
她看到快到学校的时候,车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上了高架。
薄谈住的地方离学校不是很远, 走高架车程大概十几分钟。
司机把他们送到就走了。
顾含青跟着薄谈进电梯, 上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并排站着。
“怎么不说话?”薄谈忽然开口。
顾含青一言不发地下车、进电梯,不说话当然是知道他心情不好、兴致不高, 不想自讨没趣。
她看了看电梯里不断上升的数字, 说了句废话:“你住的楼层还挺高。”
薄谈轻笑了一声。
“叮”, 电梯到了。
顾含青跟着薄谈走出电梯。
终于到了。
薄谈打开门,让顾含青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 只有走廊里的灯光透进玄关。
薄谈进来后, 大门关上,隔绝了灯光。
顾含青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 就被按在了墙上。黑暗中,呼吸骤然靠近, 薄谈吻了下来。
不同于之前顾含青还能与他你来我往,这次, 他像是要发泄某种情绪,分外强势, 牢牢地控制着她, 亲吻里带着几分凌虐的意味。
顾含青毫无招架之力。
她像一根任他摆弄的烟。
前几次,他还是慢条斯理地抽,这次则是夹着烟猛地吸了一口。
魂都要被抽出来了。
混合着他清冽的气息, 她似薄荷味的爆珠烟。
顾含青的感官全被他侵占, 直到熟悉的铃声响起, 唤醒了她。
这是她设置的7点50的闹钟。她怕自己忘了。
薄谈对铃声充耳不闻。顾含青试图推他,但身体被控制着。
闹铃还在继续响,一遍又一遍,催得人焦虑。
趁着喘息的机会,顾含青偏了偏头,说:“快8点了,我先要开小组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作业,晚点就晚点了,大不了熬夜。但这次是一个团队,她不好拖别人的后腿。
被躲开的吻顺势就落到了她的颈侧。
高挺的鼻梁贴着她柔软的发丝,唇在颈侧重重吻了两下。顾含青的呼吸一抖,耳畔的闹铃声像是变远了,理智再度濒临消散。
这时,一切停下,薄谈抬手开了灯。
骤然亮起来,顾含青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等她适应了光线,看到了薄谈黑沉沉的眼睛。
薄谈伸手替她把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勾到耳后,随后手沿着她的侧脸往下,抹了抹她的嘴角。
这个动作让还没从激烈的亲吻里缓过来的顾含青四肢有点软。
薄谈松开她:“跟我来。”
顾含青换了鞋跟上。
刚才的一切像是黑暗限定,开了灯就没有了。
这地方一看就是男生住的,就连软装也是那几种颜色。
到书房,颜色就多了起来,因为书架上摆了很多书。
薄谈把笔记本电脑拿给了顾含青。
顾含青:“我用一下你的书桌。”
“你随意。”
闹钟响后磨蹭了那么久,还要准备一些文档,时间紧迫,顾含青也顾不上薄谈了,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薄谈离开了书房。
电脑的桌面很整齐,图标也不多,给人的感觉和它的主人很像。
距离8点还有不到4分钟,顾含青登上微信,又去云盘里下载准备好的文档。
她打开宿舍群看了一眼,华盈说线路还没有修好。
8点,作业小组的四人准时加入语音群聊。
谭朝月问顾含青:“我看到华盈的朋友圈,我们宿舍楼停电了?”
顾含青:“是的,现在还在修。”
程辉:“停电?早知道我们就换个时间了,顾含青这样很不方便。”
顾含青:“我还好。”
听到脚步声,顾含青抬头,见薄谈换了件很居家的白T,端着杯水走了进来。
“你电够不够用?”程辉关心地问,“我还有个满电的充电宝,可以给你送过去。”
另一个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程辉,你好热心啊。”
没有带耳机,顾含青是用手机加入的语音,手机开着外放,充斥着书房。
这时候薄谈已经走到了书桌前,把水杯放在了她的手边。
顾含青无端想起在玄关的吻,晃了下神。
“不用,我出来了,不在宿舍。”
程辉:“你不会去网吧了吧?女生晚上自己去网吧还是挺不安全的。”
顾含青抬头看了薄谈一眼,略微停顿,才回答:“我在朋友家。”
程辉:“那就好。”
最近一起做作业,谭朝月已经看出来程辉喜欢顾含青了。
可是顾含青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轻咳了一声,打断说:“我们开始吧。”
薄谈放下水就出去了,还带上了书房的门。
顾含青他们也进入了正题。
小组会一共进行了快四十分钟。
结束的时候,顾含青的脖子都快僵了,好在进展不错。
她关了电脑,活动了下脖子,走出书房。
薄谈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他听到声音,抬眼问:“结束了?”
顾含青点点头。
此时的薄谈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身上半点看不出之前那种情绪。
顾含青沉默了两秒,开口:“我去……洗澡?”
薄谈刚才只是懒洋洋的抬眼,现在彻底抬起了头。
他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坐姿倚在沙发上,看着顾含青笑了。
顾含青很莫名。
“你不是来开会的?”薄谈低冷的声音也染了笑意,“原来,你是想来做点什么的。”
顾含青:“……”
难道不是他想做点什么才叫她来?
薄谈:“还是说,你去朋友家都要洗澡?”
“朋友家”三个字被他咬得有点重。
这显然是对应她之前在语音里回答程辉“在朋友家”。
面对调侃,顾含青反问:“来朋友家不能洗澡?”
薄谈伸手拉她,顾含青跌坐在他的怀里。
他凑近,鼻梁贴着她的颈侧:“你和朋友这样?”
他的呼吸带起的痒意让顾含青的身体酥了一下。
她嘴上说:“当然不。”
薄谈拨开盘绕在顾含青颈间的头发。顾含青的整个颈侧露了出来。
薄谈的视线在上面停留,问:“跟我回来的时候紧张的是谁?”
顾含青:“谁?”
反正不是她。
门铃响了起来,薄谈松开顾含青。
起身去开门时,他对顾含青说:“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
顾含青以为是有客人来,没想到是外卖。
薄谈:“过来吃饭。”
顾含青还在他那句“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里。
也是,薄谈从来都是荤素不忌的人,只是性子冷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正经罢了。
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小组会开到一半的时候,顾含青一度很饿,后来就饿过头了,没什么感觉。
薄谈递给了顾含青一份粥,看起来很清淡。他自己吃的却不是。
似是察觉到顾含青的目光,他说:“你肠胃不好,这么晚了,吃点清淡的。”
顾含青点点头,坐下来打开粥。
上次输液,她提过一嘴自己肠胃不好,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件事原本只有纪书桐一个人知道。
吃完外卖,顾含青在群里问了一下,宿舍已经来电了。
薄谈送顾含青回去。
顾含青本来问他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送她回去了,但想到他又要说她嘴硬,就没问。
这个点路上的车不多,高架上更是一路畅通。
在快下高架的时候,薄谈接了一个电话。
他的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顾含青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薄谈,老太太晕倒了。”
薄谈:“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刚到,还在看。”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老太太”应该是薄谈的外婆。
电话挂断,通往A大的高架出口就在前面了。本该变道下高架的薄谈没有下,径直开了过去。
“下了高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好。”顾含青也是这么打算的。
车在高架上飞驰,两边一辆辆车被他们超过。
顾含青望了眼仪表盘,又看了看薄谈的侧脸,说:“老太太会没事的。”
又开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下高架了。
这一片顾含青没怎么来过。
路上看不见行人,非机动车也没有,只有偶尔几辆大卡车呼啸而过,人烟稀少。
这地方估计没那么好打车,不知道要等多久。
路边没有商铺,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地,远处更是黑漆漆的。为了安全,顾含青决定下车后就给纪书桐打语音。
她给纪书桐发消息。
-纪书桐:大晚上的把你一个女孩子丢在人少的地方,也太不应该了吧!
顾含青倒是觉得以她和薄谈的关系,薄谈这么做正常。
老太太晕倒是大事,专程送她回学校还浪费时间。
-纪书桐:男人有屁用!关键时刻还得靠姐妹。
-纪书桐:青宝你随时都能打来,注意安全。上车后把车牌号发我。
两人都准备好了,薄谈却迟迟没有停车。
顾含青忍不住向他看去。
薄谈余光察觉到,说:“这里太荒了,你跟我去吧。”
顾含青顿了顿:“好。”
她在微信上告诉纪书桐不用等她的语音电话了。
-纪书桐:看来这臭男人还行,没有太糟糕。
-纪书桐:有事随时找我。
他们很快到了。
顾含青跟着薄谈下车进门。
晚上比较暗,看不太清,不过顾含青还是可以从轮廓看出来这里和北城庭院式的房子格局很不一样。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女人迎了上来,语气惊讶:“你这就到了?路上得开多快?”
听声音,这就是给薄谈打电话的人。
薄谈:“没多快,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高架上。老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看,不过应该不是大问题。这位是?”
薄谈:“顾含青。”
他又向顾含青介绍说:“这是郑妈。”
顾含青:“郑妈。”
郑妈和薄谈说着老太太的情况,顾含青跟在他们的后面。
三人穿过回廊,来到一座小楼。
薄谈回身,对顾含青说:“你先自己坐一会儿。”
之后,他和郑妈上楼去了,顾含青坐在了会客厅。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会客厅的布置是偏中式的典雅,但不会太厚重,整体色调偏浅,很明亮。
其中有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借着室内的灯光看外面,有点像江南的园林。
顾含青一坐就是很久,原本电就不多了的手机都快被她玩没电了。
她只好放下手机,去看玻璃外的夜景,看得有点犯困。
又过了很久,终于有人下来了。
“顾小姐。”
“郑妈。”顾含青站了起来,“老太太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薄谈在陪着。”郑妈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在这儿坐得无聊吧?我先带你去休息。”
顾含青跟着郑妈离开这座小楼,走上另一条回廊。
郑妈:“顾小姐,你是薄谈的女朋友吧?”
顾含青笑了笑。
郑妈:“薄谈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
虽然会被带到这里完全是意外,但顾含青还是顺着郑妈的话说了几句。
她跟着郑妈来到一个房间。
这里离老太太的小楼不远,但是是单独的,只有一层,有独立卫浴。
郑妈拿来了洗漱用品还有一次性内裤。
“睡衣没有新的,我们年纪大的人穿的款式你肯定也不喜欢,就穿薄谈的衣服吧。”
顾含青接过:“谢谢郑妈。”
郑妈:“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顾含青:“您也是。”
郑妈走后,顾含青打量了一下房间,拉上落地窗的窗帘就去浴室了。
她脱下衣服,一头长发散在她的背上。
正要去淋浴间的时候,顾含青无意间瞥到镜子里,停下了脚步。
她走到镜子前,把颈间的头发撩开,侧了侧头。
只见她颈侧靠近耳后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痕迹。
这是吻痕,薄谈留下的。
她居然都不知道。
镜子里,顾含青的脸红了红。
怪不得郑妈看她的眼神那么意味深长。
她又想起开完小组会从书房出来,和薄谈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薄谈曾撩开过她这边的头发。
他是知道的,却没告诉她。
还好是晚上,也就郑妈一个人看见了。
在一遍遍地在心里骂薄谈缺德中,顾含青洗完了澡。
她换上了郑妈给她准备的睡衣。一件薄谈的T恤,穿在她身上很大,刚好能盖住臀部。
她包好头发,带着一身水汽打开浴室的门。
开门的同时,她听到了一声响动。像是她这边发出来的,又好像不是。
应该是她听错了。
她走出浴室,还没走几步,视线和站在门边、刚刚进来的薄谈对上。
两人都是一愣。
顾含青下意识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薄谈的眉梢轻挑:“这一直都是我的房间。”
“……”
“……是郑妈带我来的。”顾含青说。
他们是男女朋友,她的耳后还有吻痕,郑妈想当然地让他们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的。
是她自己没想到这一层。
“我换个客房?”顾含青问。
宽大的T恤罩在她的身上,露出两条腿,白得晃眼。包好的头发有几缕遗漏,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脖子。
耳后的吻痕在被水汽蒸得泛粉的皮肤上尤其醒目,像名家画手为自己画出的最好的仕女图盖上的印章。
无论画作怎么流传、怎样受人瞻仰,他的痕迹永在。
薄谈的视线从上面扫过,说:“郑妈应该休息了,就这么睡吧。”
顾含青听着浴室里逐渐响起的水声, 拿了吹风机去吹头发。
薄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含青已经上了床,正倚在床头看手机。
充电器还是郑妈给她找来的。
她听到声音抬头, 只见薄谈冷白的皮肤被薰红, 湿润的短发垂着, 在灯下难得看起来有几分柔软。
“你睡哪边?”她问。
薄谈看了看她素净白皙的脸,“随意。”
顾含青本就在靠右的位置,稍微往右挪了挪, 让他睡左边。
薄谈收回目光, 打开衣柜。
一直注意着他动向的顾含青看到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什么, 丢了过来。
“穿上。”
丢过来的东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被子上。顾含青拿起来打开。
“……”
是条裤子。他让她穿裤子。
之后, 薄谈拿起吹风机, 吹头发去了。
顾含青脸色奇异地看了裤子几秒,还是掀开了被子。
纤细笔直的腿套了进去, 春光被遮掩。
裤子是浅灰色,质地柔软, 格外的长,把她的脚都包裹住, 还长出一段。腰身也大。
顾含青盘腿坐在被子上卷裤脚的时候,薄谈吹干头发走了过来。
床的另一边有明显的塌陷感。
顾含青对倚在床头的薄谈说:“裤子还挺合身。”
薄谈垂眸扫了一眼:“喜欢就好。”
“……”
卷完裤脚, 顾含青坐进了被子里, 然后往薄谈身边凑,却撑着身体,没有真的碰到他, 只是笑着问:“我睡觉光腿怎么了?二哥在怕什么?”
薄谈对上她狡黠明亮的目光。
“那脱了?”
他的声音低缓, 三个字顾含青险些没听清。
猝不及防地, 她的腰间被一按。
手上的力道撑不住,她的上半身趴进了薄谈的怀里。
她基本上是砸下去的,胸口都撞疼了。一头长发在薄谈的怀里铺开,扫过他的脸。
按在她后腰、牢牢掌控她的手隔着衣服轻轻摩挲,满含暗示意味,之前从未有过。
他们盖着同一条被子,发生的事都在被子底下,什么都看不到。
温热的手碰上了睡裤的松紧裤腰。顾含青紧抿了唇,鼻间呼出的气息是颤的。
脆弱的松紧裤腰只要被轻轻一勾就能脱下。
那只慢条斯理的手都碰到了边缘,却忽然放过了裤腰往下,惩罚地拍了一下。
顾含青被打得反应不过来,羞耻感油然而生。
他居然打她的屁股。
薄谈低头看了看她的发顶,语气里带了一点笑意:“这下老实了。”
顾含青:“……”
老太太还病着,她也没想做点什么。
她停顿了几秒后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勾住薄谈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晚安。”
亲完,她躺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薄谈。
薄谈看了看她头发间露出来的泛红的耳朵,关了灯。
房间里黑了下来。
薄谈躺下的动作带得顾含青的身体也微微晃了晃。
睡在一张床上,就算没有贴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已经过十二点了。
这一晚的事情都挺折腾人,但换了个新环境,旁边还睡了个人,顾含青睡得不是很沉。
半夜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冷,半边的被子也捂不热。
于是,她本能地贴向被子另一边的热源。
薄谈像是被她弄醒了,低声问了句:“冷?”
顾含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又往他的怀里贴了贴。
薄谈伸手将她揽住。
被热意包裹,还是和她身上同样的沐浴露的味道,顾含青清醒了几分。
她睁了睁眼,在朦胧的黑暗里看了看面前的衣服,说:“我们这样算不上清白了吧?”
头顶是薄谈的声音:“本来也不清白。”
短暂的清醒后,顾含青很快睡了过去,睡得很熟。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
已经九点多了,薄谈不在房间里。
落地窗的窗帘把光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看了手机上的时间,顾含青还以为现在是清晨。
她下床,踩着拖鞋走向落地窗。
经过一夜,原本卷起的裤腿早就散开,拖在地上。
顾含青拉开窗帘,被看到的景色惊艳了一下。
窗外两边种着竹子,前面是条鹅卵石铺的小路,小路另一边是一个池塘。
池塘里种的应该是荷花,这个季节已经枯了,只剩三两残枝,里面游动的应该是锦鲤。
地上的土是湿的,看来昨夜又下了一场秋雨,怪不得会有点凉。
池塘边的草木还没有全部凋零,绿色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新亮眼。
池塘的另一边是一条水廊,就架在水上。黛色的瓦、粉白的墙,像是把南方的园林搬了过来。
另一边,薄谈正陪着老太太在亭子里聊天。
老太太早上起来非要出来透透气,郑妈拿她没办法,恰好薄谈来了。
薄谈打电话问了医生,在医生的同意下用轮椅把老太太推了出来。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说能出来就是能出来。”老太太的精神还是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