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 by印灼
印灼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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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面上周六晚上她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有经验了。
问顾含青和薄谈是不是在谈恋爱,她们就说是。
然后同学们又打听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华盈和郭玉就不知道了,也就没回答。不过大部分人都猜是顾含青追的薄谈,毕竟薄谈那么高冷。
顾含青听了觉得很有意思。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是她主动的。
晚上洗澡,顾含青在宿舍的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遮遮掩掩,又故作镇定,好在华盈她们三个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书看剧,没人主意她。
她身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幸好已经可以穿长袖睡衣了,不然被她们看到,她真的会很尴尬。
接下来两天,顾含青都住在宿舍。
周三,她趁着没课的时候去考了雅思的听力部分。
晚上的时候,她收到了薄谈的消息。
-薄谈:明晚你们宿舍有没有空?
-薄谈:请你们吃饭。
大学的女生宿舍里,有人谈了恋爱,男朋友请大家吃个饭是很正常的事。
但那晚薄谈说下次要请她宿舍的人吃饭,顾含青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当回事。
没想到他真要请。
还没等顾含青回复,薄谈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她走去阳台上接。
“看到我消息了?”
他清冷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顾含青:“看到了。”
薄谈:“那怎么不回?不愿意?”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回。我问问她们。”
顾含青打开阳台的门,叫谭朝月她们。
“你们明晚有空吗?”她问。
谭朝月点点头:“怎么了?”
郭玉:“我也应该有。”
华盈:“我约了打游戏,怎么啦?”
顾含青:“薄谈说想请你们吃个饭。”
华盈:“什么?有有有!”
郭玉:“就是……薄谈一个人对着我们三个女生,场面会不会有点尴尬啊?”
薄谈在语音的另一端已经听到了全部。
“那就明天晚上,就在学校附近,明天把地点发给你们。我叫上你们的前社长邢翰一起。”
“好。”
周四晚上,513宿舍早早地收拾好了,一起出发。
吃饭的地点就在学校旁边。这家餐厅平时会有老师去,也会用来招待一些公事上的领导。
她们到的时候,薄谈和邢翰已经在包厢里了。
打过招呼后,顾含青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薄谈的身边。
她转头眼带笑意地看向薄谈,薄谈也看向了她。
视线对上,顾含青在桌子下面的手碰上薄谈的手背,手指沿着他的骨骼描绘。
薄谈把她不安分的手握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疤痕。
“学妹,你和薄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问他他也不说。”邢翰问。
顾含青微笑:“有段时间了吧。”
邢翰:“薄谈一点都没透露,完全瞒着我。”
薄谈:“我什么时候瞒你了?你自己说我是吃东西咬到的。”
邢翰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事,非常震惊。
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旁边的顾含青一听就知道是哪件事了。
她后来也没问薄谈是怎么解释唇上挂彩的,没想到都以为他是吃东西咬的。
有邢翰在,基本没有冷场的时候。他作为薛定谔社团的创社人,和华盈她们说了自己创社时候的想法,想要向更多院系的同学科普物理知识。
华盈:“突然觉得这个混学分的社团变得神圣起来了。”
吃完饭,邢翰和华盈、郭玉、谭朝月四个人很识趣地先走了,留下顾含青和薄谈。
刚才吃饭顾含青就没安分多久。在门口分开后,薄谈掐着她的腰亲了她一下,说:“我去开车。”
到这时候,顾含青反而安分了。
薄谈去开车,顾含青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地上的落叶。
已经进入十一月,北城短暂的秋天就要过去了。
一群人说着话从餐厅里走了出来,顾含青闻声望了望,好像是A大的老师。
在这群人中间,她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变。
那是薄谚的父亲,薄杉。
在薄杉看过来的时候,顾含青转身走进了黑夜里。
顾含青一共没见过薄杉几次。
在很早以前,她对薄杉的印象是很好的。
她的爸爸是薄杉的司机。她小时候,经常会听爸爸提起他的老板,语气里带着几分敬重。逢年过节,爸爸还会拿很多东西回来,都是老板给的。
她七岁那年,她的爸爸出车祸去世。
薄杉来她们家探望过,还给了她们母女一笔抚恤金。那是顾含青第一次见薄杉,对他感恩戴德。
可后来,他强迫她的妈妈成了他的情妇。她妈妈跟了他六年。
她爸爸在敬重薄杉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薄杉会觊觎他的老婆。
顾含青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撞见他们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反胃。
一阵风吹在身上,冷到了骨子里,却也让沉浸在情绪里的顾含青不再那么虚无,对周身的感知有了几分真实。
刚才看到薄杉,她转身就走,不想见到他,根本没在意方向。
现在看,走的是和A大相反的方向。
远离学生活动的区域,人越来越少,越来越黑。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捏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顾含青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
去他妈的世界。
没过一会儿,手机再次响了。
顾含青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还是接了。
“刚才没听到。”她开口,声音有点涩然。
话音刚落下,她就感觉到身后有车开了过来。车灯像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
车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是薄谈。
“上车。”
顾含青挂了电话,上车。
薄谈打着方向盘掉头,嘴里问:“遇到我二叔了?”
一句话让顾含青什么都掩饰不了了。
“嗯。”
她坐在副驾上闭了闭眼睛。
今晚就摆烂吧。
车一直开到了薄谈住的地方,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进门后,顾含青去洗了澡。
热水冲在身上,总算让人振奋了一些。
洗完澡,她依旧穿了件薄谈的衬衫当睡衣。她去卧室躺到床上,打开投影,把周日下午看到后来睡着的电影的后面部分补上。
薄谈洗完澡进来的时候,电影还剩最后七八分钟。
他倚在床头,顾含青靠在他的怀里。两人一起把最后这几分钟看完。
电影放完后,房间里静了下来。
顾含青懒洋洋地在薄谈的怀里调整了下姿势,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问:“你是什么时候听说我家的事情的?”
“很早以前就听过,不过没当回事。薄家的男人都这样。”
顾含青没有抬头去看薄谈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凉薄之意。
她问:“那你也是吗?”
薄谈抬手,捏着她的发梢把玩。
没等他回答,顾含青又转移了话题:“所以二哥那时候骗我说给我的是薄杉的号码,真是太狠了。”
薄谈捏着她头发的手去勾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脸。
顾含青顺势撑起上半身,任由他的目光近距离在她的脸上逡巡。
薄谈的手在她的下巴上捏了一下。“还记仇?”
顾含青笑了笑:“我的心眼又小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薄谈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顾含青吃痛轻哼,反过来要咬他,但没成功。
追逐变成了亲吻。
顾含青仰着头,长发在薄谈的怀间散落。
就在顾含青以为薄谈要脱她衣服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帮她把衬衫的领口拉上,慢条斯理地把松开的纽扣扣上,掩住春光。
对上顾含青还有几分茫然不清醒的目光,薄谈说:“今晚好好睡觉。”
顾含青停顿了几秒,看向某处,有点不解:“这也忍着?”
薄谈眉梢轻挑,按在她腰间的手往下,惩罚地拍了一下:“让你休息还不好?”
顾含青主动去吻他:“可是,我想要。”

一场疾风骤雨, 树叶被从摇曳的枝头打落,声音破碎。
顾含青从绮丽的极乐里回到清醒世界,一身薄汗, 头发贴着脸。
温热的手臂还压在她的后背上, 她动了动, 想要起身,“我去喝水。”
薄谈松开了她。
“找什么?”薄谈望着她光洁的后背,往日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顾含青:“衣服。”
薄谈:“应该不能穿了。”
“……”
顾含青想起了某些画面。
她找了一圈, 在床尾的地上找到了衬衫。
果然不能穿了。
她拿起薄谈的T恤套在身上, 离开房间。
喝了点水后, 她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打火机的火苗蹿起,烟被点着。顾含青把两条手臂搭在栏杆上, 一口烟消散在风里。
她发现以前迷恋的尼古丁带来的放松感竟然比不上刚才, 也比不上事后那种身体相贴、被环绕的感觉。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是不是烟不对。
然后她意识到, 是她变了。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阳台的门被打开, 薄谈走了出来。
衣服被顾含青穿走,他重新拿了件衬衫穿在身上, 下面是条宽松的灰色居家裤。衬衫的扣子没有扣,下摆也不像平时那样塞在裤子里, 随意感和他身上的矜骄融合在一起, 格外的欲。
顾含青含在嘴里的烟被他抽走。
顾含青不满地说:“知道你不喜欢烟味,我都来阳台上抽了,还不行?”
“不行, 你待会儿还得睡我身边, 能闻到。”
“……那我回学校了。”
顾含青作势要走, 被薄谈抓住手腕扯了回来。她险些没站稳跌进他的怀里。
薄谈捏着她抽了一半的烟,吸了一口,然后低头凑近她的颈项。
烟从他的口中缓缓呼出,像轻盈的丝线,却来势汹汹,涌向了她颈间,瞬间把她白皙的肌肤吞没,还有一些顺着T恤宽大的领口的缝隙钻了进去。
“让你回去了?”略带轻挑的低语隔着烟雾。
痒意在颈间散开,顾含青只觉得尼古丁仿佛透过皮肤钻进了骨缝里,顺着飘进大脑,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
原来他是会抽烟的。
顾含青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向他眨了眨眼:“都是烟味,这下我们谁也别嫌谁了。”
怕烫到她,薄谈夹着烟的那只手往后撤了撤,“搬过来住?”
“不要。”顾含青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薄谈垂眸看着她。
空气好像突然有点凝滞。
顾含青笑了笑,又说:“我可不止起床气大这一个毛病。天天在一起,二哥腻了怎么办?”
说着,她抬起头去亲他的下颌,他的嘴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引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快燃尽的烟被按在了阳台的栏杆上,随后掉在地上,烟灰散落在旁边。
阳台的灯被关了。顾含青的后背抵到了墙,脚尖勉强碰到地面。
她看到阳台外的夜空和远处的夜景,浑身都不自在,红着脸推了推薄谈说:“进去。”
薄谈轻咬她的耳垂:“就在这里,挺好的。”
他回应了她的“像现在这样不好吗”,没有再提让她搬过来的事。
虽然知道不会有人看到,衣服也好好的,还有围栏挡着,顾含青还是紧张得不行。
不敢出声,她隔着衬衫,一口咬住薄谈的肩膀。
他们所在的是附近最高的一栋楼,周边再无高的建筑物,在阳台能俯瞰整个周边的夜景。
夜幕之下,只有躲在云后的星星看得见他们。
十一月中旬,顾含青的雅思成绩出了,7.0。
在学霸云集的A大,能考这个分数的人不少,还有更高的。
之后就是准备材料了。
这是A大和美国的一所大学的联合培养项目,面向大二的学生,符合合作院校入学条件的,后两年将在合作院校学习。
顾含青赶在了报名截止的前一天准备好材料去交。
去交材料的路上,她收到了薄谈的消息。
-薄谈:晚上跟我出去?
顾含青去交了资料,离开办公室才回复:好。
薄谈下午来了学校,在实验室。顾含青下午最后两节正好有课,上完直接去物理系等他。
她坐在一楼的休闲区刷手机。
纪书桐刚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和几个同学的合照。
逃离北城后,她开始了新的生活,过得比以前开心多了。
给纪书桐的朋友圈点在后,顾含青又往下翻了翻。
没什么好看的了,她收起手机,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几个物理系的同学聚在一起,看样子是在排练什么节目。她撑着下巴看着。
“等多久了?”薄谈的声音响起。
顾含青摇了摇头:“没多久。”
她又往那边看过去,问:“他们这是在排练什么?”
薄谈:“应该是大一他们元旦迎新的节目。走吧。”
顾含青拿着包站起身正要走,听到一个男生读起了英文诗。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她转了转头,看过去。
薄谈一只手揽着她的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什么?”
“看读诗的男生啊。”
揽着她肩膀的手收紧了一些,私有不满。
顾含青收回目光,去看薄谈:“重点是诗。人哪有二哥好看。”
薄谈环在她肩上的手伸到前面,捏了下她的下颌,“满嘴假话。”
顾含青:“这句是真的。”
那男生还在往下读,同步翻译过来是: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随着顾含青和薄谈离开,声音越来越远。
“这些我都有。”走出物理系,顾含青感叹。
她说的是诗里提到的那些。
第一次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她就很触动。
可是这些有谁会要。
“那后面呢?”薄谈问。
这首诗后面还有非常有名的一句: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顾含青反问:“你觉得我有吗?”
“你问我?”薄谈抬起另一只手点了点她心脏的位置,嗓音低冷,“你对我敞开的是这儿么?”
顾含青不语。
隔了大概两秒,她忽然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很不正经,涨红了脸瞪他,想离开他的怀里。
薄谈勾了勾唇,顺毛似的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吻。
至于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知道。

顾含青确定了一下他们旁边没有别人,所以这句话是对薄谈说的。
她愣了愣, 小声问薄谈:“你今天生日?”
薄谈低头, 对上她的视线笑了一下, “平时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亲热,你走过心?”
“……”
顾含青正要辩解两句,薄谈捏了捏她的耳垂, “小生日罢了, 本来也不过。不跟你计较了。”
顾含青确实不知道今天还是薄谈的生日。
因为今天是报名截止的日期, 她都不用拿出手机看就清楚地知道是几号。
原来他的生日是12月3。
虽然这是褚辰为薄谈生日组的局,但内容都大差不差, 喝酒、闲聊、玩牌之类的。
薄谈是今晚的主角, 总有人找他喝酒。
他喝了几杯就不喝了,捏着顾含青的发梢说:“她不让。”
人家又起哄让顾含青代喝。
薄谈:“那也不行。她喝多了还是闹我。”
顾含青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地配合。
她“脾气大”的人设算是彻底立住了。
这种热闹过后, 总是无尽的虚无。
顾含青扯了扯薄谈的袖子。
周围有点吵,薄谈懒洋洋地俯身, 耳朵凑近。
顾含青说:“我们走吧?”
薄谈抬眼看她,眼底一片奢靡浮华。
顾含青:“不知道你的生日, 你总得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薄谈揽着顾含青站了起来。
褚辰问:“你们要走啊?”
薄谈“嗯”了一声:“你们继续。”
上车后,顾含青对司机说:“去超市。”
薄谈:“我以为是直接回去。”
顾含青没好气地在他的手臂下掐了一下。
到了超市, 顾含青直奔生鲜区。
薄谈终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有点意外:“你会做饭?”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顾含青认真地挑选着绿叶菜。
这个点,剩下的绿叶菜都大部分都没那么新鲜了。
薄谈挑了挑眉:“那你之前宁愿抱怨外卖不好吃,也不自己动手?”
这段时间, 顾含青的大部分周末都是在薄谈那里过的, 周一到周五有时候也会去。
他们偶尔会出去吃, 大部分时间都是宅在房子里厮混、点外卖。
不动手做当然是因为懒。
顾含青回答:“这是生日限定。”
她把挑好的菜放进购物车里。
薄谈推着购物车,身上的烟火气很浓。
挑完绿叶菜,顾含青又去买了鸡蛋、面。
然后她想到薄谈住的地方什么调料都没有,都需要买。
她犹豫了一下,说:“不然去我家吧。”
薄谈:“你确定?”
顾含青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薄谈:“早起25分钟你都不乐意,去你家明天就得起得更早。”
原来是说这事。
顾含青:“明早的公共课我不打算去上了。反正我到目前为止是全勤。”
少去一次问题不大。
薄谈勾了勾唇:“那我的面子还挺大。”
顾含青:“当然,,过生日的最大。”
去结账的时候,路过收银台前的售货架,薄谈停下来,往购物车里放了两盒东西。
察觉到顾含青的视线,他问:“你家有?”
顾含青移开视线,脸有点热,“没有。”
在超市买完东西去顾含青家的路上,薄谈接到了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顾含青枕在薄谈的肩头,能听到个大概。
“您还没睡呢。”薄谈问。
电话里,老太太很不满意:“还没到九点,老年人也不是这么早睡的。”
老太太又说:“听郑妈说你今晚不过来了?”
“不去了。”
“你每年都来吃面,今年不来了?又和你爸吵架了?”
薄谈失笑:“没有。您别胡思乱想。”
老太太:“事出反常,我总要问问。过生日好歹吃一碗面。”
薄谈:“要是没您这个电话,我这会儿都吃上了。”
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马上想到了,“和顾家的姑娘在一起?”
薄谈“嗯”了一声:“过几天去看您。”
顾含青这才知道,薄谈原本是要去老太太那里吃面的,而且每年都去。
等薄谈打完电话,她说:“要不然你还是去老太太那里?”
薄谈睨了她一眼:“想偷懒?”
“……”
他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到顾含青家楼下的时候是九点。
这里的房子稍微有点老,没有电梯,楼道里的感应灯不太灵敏,顾含青跺了好几下脚,灯才亮起来。
到三楼的时候,有一盏灯坏了,彻底不亮。
“小心。”顾含青走在前面,一只手在后面牵着薄谈。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牵手。
脚步声在昏暗的楼道里回荡,顾含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人说家展现的是一个人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的地方,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带薄谈回家。
顾含青的家在四楼。
上楼后,她想松手拿钥匙开门,但薄谈没有松开她。她就用另一只手。
钥匙插进去后,她的手使不上劲,拧了一下没拧开。
薄谈提着购物袋的那只手覆上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带着她开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安静,顾含青打开了灯。
她上次回来还是十一假期。
她动了动被牵着的那只手,薄谈这次松开了她。她在鞋柜里给他找了双拖鞋换上。
顾含青:“随便坐,随便看。”
薄谈把购物袋放在桌上,四处看了看,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顾含青指了指一边关着的门,带他去。
顾含青的房间不大,床靠着墙,旁边是书桌,另外还有衣柜、书架之类的。
顾含青正要和薄谈说让他自己随便看,她去煮面,就见他拿起书桌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上次纪书桐回来无意间翻出来的。她回学校前就收在了桌上。
直觉薄谈看了照片要笑话她,顾含青伸手去抢。
薄谈手一抬,她就抓了个空。
照片是顾含青五六岁的时候拍的。她画着蓝色的眼影,扎着双马尾,脸圆圆的,表情是故意耍酷的那种,很做作、很傻气。
上次顾含青还对纪书桐说想把这张照片销毁。
薄谈果然笑了。
顾含青:“……有什么好笑的。”
“很可爱。”薄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他一只手搂住顾含青的腰,连带着把她的两条手臂一起禁锢住,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把照片举到她的脸颊边,和她现在做对比。
他给出的结论是,“比现在可爱。”
“……”
顾含青的手被圈着动不了,只好张嘴去咬那张照片,结果碰到的却是薄谈的手背,牙齿在上面蹭过。
薄谈“嘶”了一声,松开了她。
顾含青趁机抢走了照片。
照片刚到她的手上,她拿着照片的手就被握住。
那只握着她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靠近虎口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上很显眼。
薄谈调侃问:“属什么的?这么爱咬人。”
说话间,顾含青的手被他从手心撑开,照片掉落。
修长的手指强势地挤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惩罚似的把她的手举过她的头顶,按在了书架上。
接着,她的后背也抵到了书架。
她像被他钉在了审判的十字架上。
呼吸交缠,感觉又要擦枪走火,顾含青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说:“东西都买好了,我得去煮面。”
“也对,不能让你偷懒。”他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松开了她。
顾含青理了理头发,离开房间。
薄谈捡起了地上的照片。
从超市买来的食材都还在桌上,顾含青把它们提去厨房,穿上围裙。
薄谈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那条印着“厨神”两个字的围裙,还挺像模像样。
他的目光又移向她的颈间。
她的头发被随意扎了起来,显得很利落,手上的动作也很熟练,颈项的曲线透着温柔之感,整个人像被剥掉了一层坚硬的外壳。
余光看到薄谈倚在厨房的门边,顾含青转头。
他就站在那里,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有几分清寂。
对上他的视线,顾含青的心头无端一跳。
她收回视线,把面放进水煮开的水里,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我的手艺肯定比不上郑妈。”
薄谈:“我都跟来了,还能挑?”
经过顾含青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在吃方面是不怎么挑剔的。
没过多久,面煮好了。
就是最简单的青菜鸡蛋面,一人一碗,端出来的时候冒着热气,鸡蛋在最上面。
顾含青拉着薄谈坐下,“我做了这么多年饭,其实厨艺应该不错的。”
至少吃过的都说好吃。
顾含青说完要去另一边坐下,薄谈拉住了她的手,没让她走。
“这是生日礼物?”
至少在他问这句话之前,顾含青是这么打算的。
被他这么一问,好像显得这碗面当生日礼物有点轻。
在顾含青思考的时候,薄谈手一动,把她扯到了腿上坐着。
他搂着她,看着她问:“今晚怎么这么乖?”
顾含青顿了顿,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不是应该的?”
对上他的视线,她推了推他,催促他快吃面。
薄谈松开她,拿起筷子。
“面很好吃。”
顾含青笑了笑:“喜欢就好。”
“薄谈,生日快乐。”

第二天早上, 顾含青醒来的时候看了眼床头的钟,是九点四十多。
这闹钟她从初中用到现在,在无数个早上把她叫醒。
刚醒的一瞬间, 她恍然以为还是高中的时候。但腰间环着的手和背后的男人都在提醒着她, 这不是高中的时候。
“醒了?”薄谈动了动,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顾含青“嗯”了一声,感觉到他带起的动静,有点脸热。
这张木板床顾含青睡了也快有十年了。
昨晚她没有生日礼物, 只好以另一种方式给。当时摇摇晃晃的, 听着响动, 她都怕这床撑不住,在昨晚寿终正寝。
她模糊不清地把担忧告诉了薄谈, 当时薄谈在她的身后, 俯下身对她说,那就试试会不会。
事实证明它还是很牢固的。
这张床只有一米二宽, 以前顾含青一个睡还好,再加上薄谈就很挤了, 基本上翻身都困难。
在这种条件下,顾含青没有赖床。
她起身, 先下了床,然后回头去看薄谈。
薄谈也坐了起来。
家里没有他能穿的衣服, 昨晚她又存了几分使坏的心思, 在他洗完澡后只给了他一条浴巾,叫他自己看着办。
此时,他的腰间只有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围着, 露着胸膛和窄紧的腰。肤色冷白, 身体的线条紧实又不夸张, 像一尊岑寂清雅的玉,不可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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