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 by印灼
印灼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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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诏把睡袍和内裤放下,“洗完了叫我。”
“嗯。”
薄诏出去带上了浴室的门。蒋意歌坐了一会儿才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薄诏出去后拿起了手机,然后坐在了离浴室不远的地方,怕蒋意歌要是有动静他听不到。
他低头在微信上给助理发消息,隐约听到浴室响起水声,指尖的动作微顿。
大约半个小时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传出蒋意歌的声音:“薄诏?”
薄诏放下手机,站了起来,走到浴室门口。
“我进来了。”
“嗯。”
浴室的门打开,水汽飘了出来,带着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什么的香气。
蒋意歌包着头发,穿着睡袍,扶着墙壁单脚站在水汽里。
薄诏走近,把她抱了出去。
蒋意歌先坐在梳妆台前吹了头发,然后又护肤。
她做这些的时候薄诏就耐心地倚在旁边看手机,影子有一部分落在她的身上。
薄诏虽然低头看着手机,但余光可以看到她的每一个动作,还有袖子滑落露出的小臂、被水汽蒸得泛红的颈项,还有被吹风机吹起的长发。
“好了。”蒋意歌没有让薄诏久等,弄完这些比平时速度要快。
薄诏还是第一次看一个女人做这些。
他做事向来讲究效率,这样的等待竟然没有让他失去耐心,反而觉得还能再等她一会儿。
他走到蒋意歌的身侧,看到她背后一缕翘起的头发。
其他都发都很垂顺,唯独这一缕乱了。他动作自然地伸手用手指勾出那一缕头发,才把她抱起。
蒋意歌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感觉他好像碰了下她的头发,又好像只是不经意蹭到。
蒋意歌回来的时候就很晚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等她敷上药,薄诏说:“早点睡吧。”
他看着她躺下来盖好被子,有一瞬间生出想摸摸她脑袋的想法。
他没有这么做,不过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三分温和:“我替你关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蒋意歌因为他的语气晃了下神,回过神来薄诏已经走到门边,要替她关灯。
“别全关。”
她又补充:“我习惯留一盏夜灯。”
薄诏给她留了夜灯。
第二天,蒋意歌的助理艾琳来到了别墅。
她作为蒋总的生活助理,蒋总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昨晚接到蒋总电话的时候她还很意外,没想到蒋总会住在这里。
也不知道那位薄总在不在。
她见过薄总一次,在他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明明他也没为难过她,甚至也没给她一个眼神,她就是觉得他的气场很强很吓人。
以他们蒋总和薄总的关系,薄总应该不在。
艾琳根据蒋意歌给的密码开了大门。穿过花园后,她看到里面的门是开着的。
她刚换了鞋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他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薄、薄总早。”艾琳的舌头有点打结。
正在听助理说话的薄诏认出来她是蒋意歌身边的助理,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你们蒋总在楼上。”
艾琳点头:“好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楼梯,生怕打扰到薄诏。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等等。”
楼上的蒋意歌已经醒了。喝了那么多酒,她到现在头还有点疼,不过比昨晚好多了。
房间的门被敲响,应该是艾琳。
是她叫艾琳过来的。最近公司没那么忙,她的脚又不方便,也不想一瘸一拐地去公司,就让艾琳把电脑还有一些文件带过来。
蒋意歌:“进来。”
艾琳推着轮椅走进房间,“蒋总,您怎么突然就把脚扭了?”
蒋意歌:“上楼梯的时候摔的。”
艾琳看到她肿起来的脚踝,惊叹:“怎么摔得这么厉害!”
蒋意歌看着她手里的轮椅,问:“怎么想到带轮椅来了。”
艾琳:“不是我带来的,是薄总。”
薄诏叫住她就是让她把轮椅走电梯推上去。
艾琳:“应该是薄总的助理送来的。”
助理送来肯定是薄诏叫的。蒋意歌没想到薄诏能想到这些。
有了轮椅方便很多。艾琳扶着蒋意歌坐上轮椅,推着她去洗漱。
蒋意歌洗漱完,看到薄诏给她发了消息。
-薄诏:早餐给你送上去?
-蒋意歌:不用,我下来。
艾琳推着蒋意歌下楼去餐厅的时候,薄诏的助理正要离开,和蒋意歌打招呼,“蒋总早。”
蒋意歌点点头,“早。”
之后,薄诏的助理就离开了。
蒋意歌被推到餐桌边。
薄诏正在吃早餐,旁边放着一叠助理送来的文件。他穿了件黑色的休闲衬衫,袖子卷到小臂,手腕上带着表,金属质感冷硬,透着几分斯文,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似乎周围都是他的掌控范围。
视线对上,薄诏看了眼蒋意歌的脚,问:“怎么样了?”
蒋意歌:“还行。”
之后,他们一起吃早餐。
艾琳吃过早餐了,就站在一旁,有点紧张。
蒋意歌见她像木棍似的杵着,觉得她很奇怪,“站着做什么?坐吧。”
“好的。”艾琳悄悄看了薄诏一眼,抽出椅子坐下,坐得笔直。
蒋意歌看了看艾琳小学生一样的坐姿,问她今天本来的日程。
主要是有三个会议,艾琳报了时间。
蒋意歌点点头,让她安排。
她线上听就行了。
艾琳还有件事要汇报,但看了眼薄诏,有点犹豫,毕竟涉及到一些公司机密。但她又不敢直接说“薄总在这里,不太能说”。
这么说了就像是在赶人走。
她不敢。
这时候,薄诏放下餐具,“你们聊。”
他站起来,上楼回书房。
蒋意歌看出来他是有意把空间留给她说正事的。
关于公司的事她确实没打算当着他的面说。
薄诏一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了,艾琳松了口气。
看到她明显放松下来的样子,蒋意歌这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不太对劲。
艾琳跟了她两年。她原本觉得小姑娘很可爱,做事又细心,现在对比薄诏的助理,就显得……不够稳重。

蒋意歌和薄诏平时都不住在这里,这里平时没有人,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有。
艾琳把盘子之类的都收拾好后, 问:“蒋总, 送您上去吗, 还是去外面转转?今天太阳挺好的。”
八点半,太阳也是升起来了,看着让人心情很好。
蒋意歌说:“推我去花园转转吧。”
别墅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老人小孩, 还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 做了无障碍设计。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了。
艾琳一路顺畅地推着蒋意歌去了花园。
这时候的太阳正好,不会像中午那么刺眼, 照在身上很舒服。蒋意歌眯起了眼睛。
艾琳推着她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然后停在了一棵树下。
“你回公司吧。”蒋意歌说。
艾琳:“要把您送上去吗?”
“不用, 我自己再晒会儿太阳。”蒋意歌说, “中午去订那家私房菜送过来,两人份。”
艾琳:“啊?”
蒋意歌看了她一眼。
艾琳立刻说:“好的。”
艾琳其实很惊讶。
蒋总不说是哪家私房菜, 她就知道是哪家。
是最特殊的那家。
蒋总平时的饭局很多, 也会请别人,但是从来没请人去过那家私房菜, 都是蒋总她自己去的,没带过别人, 点餐也没请别人吃过。她一直觉得那是蒋总的“秘密基地”,人总要有属于自己可以放松的地方。
现在竟然要点两人份。
这里也没有别人, 只可能是和薄总一起吃。
艾琳走后, 蒋意歌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点开和薄诏的聊天界面。
-蒋意歌:中午别叫助理送饭了, 我请你吃饭。
算上婚礼第二天的那顿, 薄诏已经安排了两顿早饭了,她总要礼尚往来,况且昨晚还是他叫的医生。
消息发出去,蒋意歌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没有再看,然后安心地晒太阳。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那么悠闲地感受太阳了。
薄诏此时正在房间里打电话。他虽然来躲清净,但是各家的动向还是要知道。
他现在住的客房有落地窗,可以俯瞰花园。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洒了一地。
他姿态懒倦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冷色的腕表随着他偶尔轻微的动作反着光。他的另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食指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地轻点,矜贵从容,好像所有的事都被他的这只手掌控着。
房间里是他低沉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那么几句。
打着电话的薄诏无意间转头往外面瞥了一眼,看到楼下花园里的蒋意歌。
她正坐在轮椅上仰着头,后背贴在轮椅上,脑袋往后都悬空了,黑色的长发向下荡在空中。她又把手抬了起来,五指张开,像是在透过指缝看太阳。
这是她平时不太会有的动作,透着恣意和轻快。
薄诏虽然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隔着这么远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就像是在和影子玩的猫。
谁能想到这是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蒋意歌。
不知不觉中,薄诏换了个坐姿,原本朝向房间内的身体朝向了落地窗。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花园里的蒋意歌,看她一会儿舒展双臂,一会儿撑着轮椅单脚站起来摘旁边的树叶,一会儿弯腰去采草丛里的花。
花园里像来了个熊孩子。
薄诏想起来詹月小时候去老太太那里也这样,摘花拔草的,还被他教训过一顿,后来就不敢了。
不过蒋意歌和詹月不一样。
詹月那时候是真太小不懂事。
薄诏就这么看着蒋意歌,打完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拿起茶几上的电脑,看了几封邮件。
之后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薄诏接起电话,继续看向花园,看到蒋意歌自己转着轮椅,像是要进来了。
助理送来的轮椅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不是自动的,需要自己动手。蒋意歌到底是刚用上轮椅,操控起来还不怎么习惯,拐个弯还要拐几次才能拐过去。
她磕磕绊绊、进进退退地,速度很慢,然后停住了。
像是轮子被什么卡住了,她低头去看,又生疏地转了转轮椅,还是没有动。
薄诏听着助理说话,看她和轮椅较劲。
接着,他就看到蒋意歌站了起来,单脚往前跳,轮椅也不要了,像小朋友自己玩玩具玩生气了,直接把玩具一推,不要了。
正汇报着的助理倏地听到薄诏这边传来一声轻笑,很浅很淡。他愣了一下,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他听到电话里的薄总说:“晚点再打来。”
助理:“好的。”
蒋意歌这边是没想到轮椅这么不好操控,走得慢吞吞地,还要被卡住。
她本来是想站起来把轮椅抬一下再坐回去的,站起来后意识到可能她自己单脚跳回去更快,干脆就不要轮椅了。
她不喜欢效率低的事情。
蒋意歌单脚跳着穿过花园,看了眼旁边的无障碍通道,不太想绕过去,正要跳上台阶的时候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薄诏。
薄诏:“轮椅就这么不要了?”
“不方便,不要了。”
蒋意歌回答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对。薄诏没有问她轮椅呢,或者为什么不要轮椅了,就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不要轮椅一样。
这时,薄诏走下台阶,把她横抱了起来,“上楼回房间?”
蒋意歌的心随着身体一起悬空了一下。
她“嗯”了一声,为表现镇定和自然,双手还抱住了薄诏的脖子。
指尖不经意拂过颈侧,薄诏垂眼看了看她那张脸,一点也看不出自己在花园里玩时的活泼肆意了,不过有了那样的印象,这张冷冰冰的脸看着也不怎么清冷了。
她倒是比昨晚习惯一点了,都知道伸手勾他的脖子了,虽然身体还僵着。
蒋意歌:“还要把桌上的文件拿一下。”
薄诏抱着她去餐桌,用托着她腿弯的那只手拿了文件,动作轻松。
蒋意歌:“给我吧。”
她松开抱着薄诏脖子的一只手拿着文件。
薄诏抱着蒋意歌走到电梯口,“按电梯。”
蒋意歌伸手按了电梯。
电梯就停在这一层,门直接打开了。薄诏抱着蒋意歌进了电梯,电梯的门关上。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蒋意歌被抱着有点不自在,开口问:“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薄诏那时候打完电话看到蒋意歌发的消息了。不过看她一个人在太阳下那么开心,当时就没回消息打扰她。
“蒋总请客吃饭的方式真特别。”
请外卖也是请。
蒋意歌说:“等我脚好了再请你一顿。”
薄诏:“行,那先谢谢蒋总。”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到楼上了,电梯的门打开。
薄诏抱着蒋意歌出了电梯,把她送回了卧室。
卧室的桌子上有艾琳送来的电脑。薄诏把她放在椅子上。
看到旁边的药,他问:“药吃了么?”
蒋意歌:“吃了。”
薄诏又去给她的杯子里添了点水,放在她的手边,“有事叫我。”
他说完就出去了。
门关上后,蒋意歌端起薄诏倒的那杯水喝了一口,心跳逐渐平复。
现在这样也挺好。
中午的时候,蒋意歌收到艾琳的消息,说她马上到了。
蒋意歌给薄诏发消息,让他准备下楼吃饭。
之后,蒋意歌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准备下去。
她单脚跳着到门口,打开门,看到薄诏站在门外。
薄诏从房间出来,正要下楼,就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
“你要自己下去?”他问。
蒋意歌点点头。
看到薄诏倾身要抱起她,她说:“我自己走吧。”
艾琳又不住在这里,他住在这里只是为了躲清净,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她总要自己适应,而且一会儿要是让艾琳看见,有损形象。
薄诏也没说什么。
蒋意歌扶着墙蹦去电梯,薄诏就放慢脚步跟在她的身后。
还没到电梯口,一声轻叹传进蒋意歌的耳朵里,像是耐心耗尽了的信号。
接着,她就被抱了起来。
她抬头,对上了薄诏不容拒绝的样子。
薄诏三两步就到电梯口了,蒋意歌按了电梯。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的门关上,一阵沉默。
“蒋意歌。”薄诏突然叫了她一声。
蒋意歌看他。
薄诏:“我都看到了。”
蒋意歌:“什么?”
薄诏:“你摘花拔草。”
蒋意歌:“……”
薄诏想说的意思是,她不用那么要强,在他这边不用。
艾琳一手提着一大个保温袋,一手推着轮椅走了进来,嘴里疑惑地嘀咕着:“轮椅怎么在外——”
正好这时候电梯打开了,她看到了他们蒋总被薄总抱着。
“……”
怪不得不用轮椅了。
艾琳把保温袋放到了餐桌上,把里面的菜一个个摆出来,全程头也不敢抬,不好意思看。
相比之下,薄诏和蒋意歌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薄诏把蒋意歌放到椅子上,然后坐到对面。
菜已经摆出来了,蒋意歌看了看低着头的艾琳,说:“你上去把文件整理下吧。”
艾琳如释重负:“好的蒋总。”
她又和薄诏打了声招呼。
艾琳走后,薄诏和蒋意歌开始吃饭。艾琳的出现倒是打破了局面,蒋意歌忽略了薄诏在电梯里说的花。
什么摘花拔草。
艾琳送过来的是几道很家常的菜,还冒着热气。薄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家常的菜了。
“你找人做的?”他问。
蒋意歌:“一家私房菜。”
薄诏:“味道不错。”
蒋意歌:“那下次那顿请你去店里吃。”
等吃完,蒋意歌把艾琳叫了下来。
艾琳看到坐在那里的薄诏,低着头轻手轻脚地收拾。
正好薄诏的助理来了,薄诏对艾琳说:“让他收拾。你推你们蒋总上去吧。”
艾琳在察觉到薄总的视线投过来的视线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
听他说完,她看了向蒋意歌。
蒋意歌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薄诏的助理,就是她见了几次的那个,长得挺端正,做事沉稳话不多,也是一副精英气质,看起来就很可靠。
接收到艾琳投来的目光,她对薄诏说:“那我先上去了。”
蒋意歌坐上轮椅,艾琳把她推上了楼。
进房间后,蒋意歌问艾琳:“你很怕他?”
艾琳诚实地回答说:“就是看到薄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薄总那个气场,谁在他面前不紧张啊。
也就他们蒋总了。
艾琳又想到了一进来看到的画面,薄总抱着蒋总,两个人还挺般配。
不对,他们两个是夫妻,般配不是挺正常的。
“……”没出息。
蒋意歌唯一欣慰的是,刚才在楼下艾琳没直接听薄诏的,还记得自己的老板到底是谁。
又想到薄诏的助理可靠的样子,她在想要不要换另一个助理过来。
不过艾琳是她的生活助理,又是女孩子,方便一点。
蒋意歌说:“你给我稳重些。”
总不能在薄诏面前丢人。
艾琳:“好的蒋总!”
蒋意歌下午的时候在房间里练习了怎么使用轮椅,好歹在室内这种路很宽、没有小拐弯的地方能自如地操控轮椅了,还能自己坐着轮椅去浴室。
临近傍晚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
蒋意歌:“进。”
薄诏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衣服,像是要出去,身上优雅的气质一看就是富贵堆出来的。
“我晚上有个饭局,要晚点回来。”薄诏本来想发消息说的,但还是来敲了门,觉得当面说一声的好。
蒋意歌点头。
他这句话让她恍然觉得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家。
薄诏:“晚上艾琳来给你送饭?”
蒋意歌:“是的。”
薄诏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蒋意歌霜雪似的脸。
还是话那么少,冷冷淡淡的。
“走了。”
看着薄诏转身,蒋意歌犹豫了一下,说:“少喝点酒。”
他喝了酒也会头疼。
薄诏的脚下顿了顿,倒也没有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很浅的弧度,“好。”
艾琳来送饭的时候发现薄诏不在,轻松了很多。
有薄诏走时候的那句话,蒋意歌本以为他会回来得很晚。
晚上,她洗完澡躺到床上没多久,听到走廊里好像有动静,好像是他回来了。
接着,房门被敲响。
果然是薄诏。
蒋意歌:“进来。”
薄诏走了进来。他的眉宇间比出去的时候多了两分怠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也浮了层奢靡浮华的光,但那只是表象,依旧是什么都能被他看在眼里、被他看透,就像有几分犯懒的狮子,仍然是丛林之王。
上位者的气势不动声色地散发,难怪艾琳那样的小姑娘在他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还挺早的。”蒋意歌说。
他走近,她闻到了他身上沾着的酒气,但不浓。
局还没散他就回来了,能不早么。
薄诏扫了眼蒋意歌身上的睡袍,“自己去洗的澡?还是艾琳帮你的?”
蒋意歌:“我自己去的。”
薄诏“嗯”了一声:“洗澡要当心。按时吃药了么?”
蒋意歌:“吃了。”
连着回答了两句,她觉得自己像被大人问话的小孩子。
接着一句更像。
薄诏:“早点睡,我替你关灯。”
他又补充,“会留一盏夜灯。”
原本还不打算睡觉的蒋意歌躺了下来。
他身上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酒气飘过来,好像会让人微醺。
薄诏关了灯,离开房间,带上了门。
按原本的计划,这该是他在婚房躲清静的最后一天。
翌日,还是薄诏的助理送来的早餐。
蒋意歌是自己坐着轮椅下楼的。
在她差不多吃完的时候,艾琳来了。
艾琳先和薄诏打了声招呼,然后跟蒋意歌汇报今天的日程安排。
薄诏在旁边听到,问:“要开会?”
蒋意歌点头。公司临时有点事要解决,她叫了几个高层九点半来开会。
薄诏:“那书房让给你吧。”
吃完早饭,薄诏上去收拾了一下,把书房让给了蒋意歌。
蒋意歌之前还没来过书房。
书房很大,采光也很好,整体用色很轻快明亮。里面摆着两张书桌,各在一边,一张是空的,另一张上摆了些东西。
蒋意歌来到摆了东西的书桌前,上面摆着一叠文件,一支钢笔,都是薄诏的,文件应该是不怎么重要的。
除了桌子上,沙发、柜子、茶几上都还残留着一点他的痕迹。
临近九点半,公司的几个高层陆续到了,带着几分战战兢兢,跟艾琳上楼。
因为蒋总叫他们来是算账的。
他们一进书房,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的蒋意歌。
蒋意歌:“坐吧,等人到齐。”
几人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蒋总平时脸就很冷,但共事多年,他们能感觉出来蒋总现在很生气。
人到齐后,蒋总果然开始了。
蒋意歌把手里的文件往茶几上一摔。文件带动的气流吹动了她的头发。她虽然脚扭了是坐着的,但气场一点不减。
这一下就让书房里所有人噤声。
隔壁的房间,薄诏的助理小林正在汇报着公司的事。
说着说着,助理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清晰。
“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凌厉的语气即使没在一间房也能感受到。
小林跟着薄诏很久了,见过很多大场面,也够沉稳,却被蒋总吓得停顿了一下,忽然忘了要说什么。
薄诏的手搭着椅子的扶手,身体微微侧着,漫不经心的,眼皮也没动一下,“继续。”

◎“消消气。”◎
实在是没想到平时清冷淡漠连情绪都不是很多的蒋总发起火来是这样的, 薄诏的助理小林稳了稳心神,大脑重新转动,记起了自己要说什么, 继续汇报。
他刚开口, 提到有份文件已经交给了薄诏, 隔壁又传来声音:“这种东西也好意思交到我面前?”
“……”小林有一瞬间误以为是自己被骂了,再一次忘词。
他以一声轻咳掩盖,看了眼薄总, 看到他们薄总勾了勾唇。
隔壁蒋总凌厉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有时候还能和小林说的对上。
小林说一句,那边骂一句。
在这样的声音里, 小林勉强做完了汇报。
从步入职场开始, 小林从来没有汇报得这么艰难过, 今天遭遇职业滑铁卢, 很怕薄总不满意。
薄诏:“行了,你先把文件送回公司吧。”
助理小林松了口气:“好的薄总。”
书房里, 一个个高层被骂得灰头土脸。
蒋意歌其实很少发这么的大火。公司这帮高层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几个是她哥哥姐姐安插过来的人,有时候发火是必要的。
但她又不能一直发火, 经常发火让人习惯了也就不够有威慑力,就是要难得发一场。
开完会, 高层一个个如释重负,灰头土脸地离开。
艾琳也被安排回公司了。
书房里只剩下蒋意歌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 双臂优雅地交叠在胸前, 脸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凛冽, 脚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文件, 如风雪中的女王, 独自坐在王座上。
突然传来敲门声,不知道是谁去而复返。
她皱了皱眉,朝门口看去,语气很不耐烦,“不是都让你们回去——”
看到门口的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薄诏。
书房的门本来就是敞开着的。被吼了的薄诏倚在门边看着她。
像旺盛燃烧过后还剩的火苗被泼了水,蒋意歌的火气当即熄灭了。
“抱歉,我以为是公司的人。”她有点尴尬,声音里还残留了一点冷硬。
薄诏的脸上不见丝毫不悦,嘴角反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没事。”
他还是第一次听蒋意歌发火。连小林都被她震住了。
没想到平时性子冷淡、冰雪似的人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她真的是长大了,早就能独当一面。
薄诏走近,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问题解决了么?”
他就蹲在她的身旁。因为个子很高,他蹲着有点费劲,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曲着,膝盖离地面只有两三公分的距离。
即使蹲着,气场依旧很足。
蒋意歌低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一张张纸,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会帮她捡这些。
她嘴上回答说:“解决了。”
薄诏拿着文件站起来,俯身把文件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他的动作让两人的距离变近了一些。蒋意歌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木调气息。
薄诏在要站直身体前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说:“那就消消气。”
他说完就直起了身体。
听到的一瞬间,蒋意歌有种他在哄她的错觉。
不过怎么可能,他可是薄诏。
他只会跟她说,生气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气急败坏。
真正的强者应该是情绪稳定的。就像他一样,根本不需要发火,只要不说话看着别人就够有威慑力了。
蒋意歌想了想,难以想象薄诏发火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发火,没人能让他那么失控,情绪那么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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