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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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兴冲冲的去了,没一会儿就上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又拿了几样小点心过来。赵宝丫叫住人,让他再上一壶红茶过来。
陈慧茹笑问:“宝丫什么时候喝红茶了?”
赵宝丫摇头:“不是我喝,是给春生哥哥单独点的。他胃不好,碧螺春寒凉,红茶养胃。”
陈慧茹眸光微闪,笑道:“竟不知宝丫如此体贴。”接着她又看向何春生,问:“春生是吧,你今天具体多大了?家里几口人?瞧你装扮应该是在念书,读书怎么样了?”
赵宝丫越听越觉得这口吻很熟悉啊,怎么听着像她小姑前段时间问慧姨的话?
何春生很好脾气的回答:“今年刚满十八,在青山书院读书之后入了县学,前年刚过了府试,是县学的癝膳秀才。家里只有我和我娘,我娘和小姑在开酒楼,这几日因该能入京了。”
陈慧茹:“人口倒是简单,何记酒楼何时开张?听宝丫说你娘性子极好,有空倒是想见见你娘了。”
何春生笑道:“小姑说何记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等我娘过来,应该就快了。等到时候让宝丫通知您,那日一定免单。”
之后陈慧茹又问他医术的事,赵宝丫插话道:“春生哥哥读书可厉害了,是长溪的小三元案首,还是长溪远近闻名的小神医呢。春生哥哥说,这次可以把我的寒症完全治好。”
陈慧茹讶异:“完全治好?宝丫的寒症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你医术真有那么神?”
何春生没直接回答她,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和小蜜儿的面色后,道:“陈夫人昔年应该受过一次重伤,也有寒气入体。生育应该十分困难,能生小蜜儿应该是进补了许多药材,只是底子终究是有亏损,半夜寅时左右应该会时常咳醒,胸腔会憋闷!”
症状被说得极准,陈慧茹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他继续道:“至于小蜜儿,她体内也有寒气,只不过稍微轻一些。但生产时难产,在腹中待太久会有损心智。她开口迟缓,走路也较寻常的孩子晚一些。”
陈慧茹连忙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调理一下蜜儿的身体?”她生两个孩子都不算顺利,宝丫是早产,蜜儿是难产。
小蜜儿寒气虽然没有宝丫的重,但整个人憨憨的,不算聪慧也说不得傻,特别简单纯粹的一个孩子。
何春生道:“待会我回去开两幅药方,陈夫人若不放心可以去宫里问问,服用后祛除你们体内一定的寒气,你半夜咳嗽的毛病也会减轻。”
喝完一顿茶的功夫,陈慧茹对春生的态度已然热络了许多,称呼从何小公子变成了春生。双方临分别时,何春生买了两只糖人,一只给了宝丫,另一只送给了小蜜儿。
小蜜儿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你好好啊,要是你是我亲哥哥就好了。这样我就有姐姐也有哥哥了。”
何春生:那还是算了吧。
等两人走后,何春生把赵宝丫送回了赵府,嘱咐她吃了糖人别忘记好好吃药。然后又带着书童去了国子监。
国子监里早已经有学政在等他,笑吟吟的把他带到赵凛办公的地方。其余人听说皇帝的伴读来了,都是找着借口往赵凛处所凑。瞥见何春生的容貌气度时都甚是惊讶,之后过来瞧的人也越来越多。
赵凛也懒得驱赶这些人,同何春生分析完朝中局势后,道:“来年乡试会试你好好考,这个祭酒位置我也做不久,到时候就让你来。”他成了首辅本就事忙,又兼任帝师,就算国子监祭酒的事务不算繁杂,时日久了也够耗心神的。
先前就想交出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若春生做了皇帝伴读,科考出来后,只要名次不会太差,直接提成国子监祭酒也不是不可以。
按照春生小三元的水准定然是不会差了。
何春生颔首,问赵凛借了纸笔开始写药方。赵凛看了两眼,疑惑问:“你在给谁开方子?”
何春生把今日撞见陈慧茹的事说了,又道:“我顺带给她们看了一下身体。”
赵凛笑道:“家里有大夫就是好,什么病症都心里有底。”他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些疲惫。
何春生道:“赵叔叔看上去有些累,不若我给把把脉,好好检查一番,也给你开个方子?”
赵凛想起他上次说自己火气太旺一事,连忙摆手:“不必,不必,我好得很,只是看折子看多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狗屁不通的事,看得头疼。”
申时末,两人一同下职回去。
之后的一日,何春生继续置办家具。第三日天蒙蒙亮就穿戴整齐,跟着赵凛进宫去见小皇帝。宫道悠长,整个皇宫还在沉睡,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御林军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小太监弯腰快步在前面引路,走了许久才到达小皇帝寝殿附近。
迎面又走来一队巡逻的禁卫军,带头的正是矫健威严一身铠甲的霍星河。对方瞧见他,立刻朝他招手,何春生回了他一笑。他还要说话,赵凛轻咳一声,他立马闭嘴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另一边走。
走到岔路口和另一队禁卫军相遇了,领头的姜子安朝何春生的背影努了努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哥们?”
霍星河点头,姜子安挑眉,调侃道:“不错啊,不管是容貌气度都一等一的好,比那个什么自封的京都第一公子苏子玉俊俏多了。”
霍星河抿唇:“那你可别拿他们两个比,苏子玉那个自大狂不配!”
姜子安笑了起来:“你倒是护短,听说你和他还有赵家的姑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你要当心了。”
霍星河蹙眉:“当心什么?”
姜子安无奈的摇头:“你这人平时挺精明的,打架的时候诡计多端,怎么某些方面就是不开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错身而过,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继续前进。
霍星河站在大雾里莫名其妙。
小皇帝这个点还在赖床,冯大总管见赵凛过来,赶紧跑到龙榻边上去哄他:“哎呦喂,杂家的小祖宗诶,快起来吧,赵首辅过来了。”
原本还不肯起的小皇帝眼睛立刻瞪圆了,赶紧爬了起来,踩下榻时险些跌倒。何春生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小皇帝眨了两下眼,盯着他脸瞧,疑惑问:“你就是太傅说的何伴读?”
何春生颔首,扶着他站稳后道:“皇上身体才好一些,昨晚上偷吃辣了吧,而且还熬夜到了子时之后才睡?”
小皇帝惊讶的瞪大眼,脱口而出:“你如何知晓?”随后立刻又闭嘴,偷偷摸摸的看向赵凛。
赵凛拧眉,小皇帝抿唇认错:“太傅,朕错了,朕昨晚上就偷偷看了一会儿书。”
赵凛肃声问:“看的什么书?”
小皇帝迟迟疑疑的不敢说,在赵凛的逼视下终于期期艾艾的开口:“训养动物的书。”
“你是帝王,该看策论、国学!”赵凛面容冷肃朝他伸手,示意他把书交出来。
小皇帝缩了缩身子,咬着唇,双眼润出水泽。何春生适时的出来打圆场:“赵首辅,要不这样吧,皇上学完每日该学的,就许他看半个时辰的杂书。我负责看着,决不让他多看。”
小皇帝疯狂点头,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两人对峙几秒,赵凛收手:“那好吧,何伴读,希望你好好监督皇上,不然下次连你一起责罚。本官还有事,先下去了。”说着朝小皇帝一礼,走出了寝殿。
他一走,小皇帝长舒一口气,小声道:“太傅好的时候好,吓人的时候是真吓人。何伴读,今日幸好有你在,你真机灵也长得好看,朕喜欢你。”
何春生轻笑:“那皇上穿好衣衫,我们一起去读书吧。”
他知道,方才赵叔叔那举动不过是在给他一个在小皇帝面前卖好的机会。
小皇帝对他的第一印象奇好,加之他又会医术,还总是给小皇帝说一些他这么多年在各地的见闻。小皇帝对他越来越依赖,走到哪都喜欢带着他。
如此过了十日,礼部苏尚书携礼部左侍郎前来面圣。
小皇帝原本不想接见的,他害怕单独面见这些人。但何伴读在这,他又有了些勇气,于是让冯大总管把人放进来。
苏氏父子一进门就跪下,高举奏折,说是要参赵凛一本。小皇帝一听要参太傅,顿时又后悔放他们进来了。
“你们没事参赵太傅做什么?”
苏尚书气愤道:“边军大败南蛮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五部建议举办隆重的庆功宴,以示皇家天恩。赵首辅却斥责我们铺张浪费,坚持一切从简,庆功宴也不必举行。大军得胜归来,按老祖宗的规矩本就该大办,如今内阁都成了他的一言堂,他说如何就如何。”
苏侍郎也跟着道:“庆功宴本是我们礼部的事,赵首辅不该妄自插手。他不肯办大抵还是在嫉恨护国将军当年没支援他荆州之事,挟私报复。一国首辅,委实不因该!”
站在一旁的何春生诧异:当初那个什么威猛将军这么快就升任护国将军了?还大败南蛮,这次班师回朝应该又会进行封赏。
苏尚书父子一唱一和,要求只有一个,希望皇帝斥责赵首辅,还权给礼部,按照规矩大办庆功宴。
苏尚书说得太过激动,呼吸有些不畅起来。何春生连忙道:“苏尚书,上次草民给您看过诊就告知您,心脏可能有些问题,您不宜太过激动,否则容易并发,不若先回去。等明日早朝让议?”
他一开口,苏尚书立刻觉得胸口疼了。强忍着没去捂胸口,训斥道:“你一个小伴读,哪有你插话的份!”
小皇帝不乐意了,鼓着脸大声道:“何伴读说得对,苏尚书还是回去吧,朕乏了,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皇上!”苏尚书还要说,小皇帝直接操起桌上的砚台砸了下去。
砰咚一声响,苏氏父子终于不说话了。两人齐齐拜跪,起身告辞,临走前,苏侍郎冷峻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何春生身上。
等出了清心殿,他眸色转了几转,狐疑道:“父亲,孩儿总觉得那何伴读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苏尚书冷哼:“赵凛的人自然一样面部可憎,皇帝伴读随意选个乡下小子来,也亏他赵凛想得出来,吾家子玉比这小儿强百倍!”他刚说完,胸口好似又被针扎了一下。
苏侍郎连忙伸手过来扶他,关切的问:“父亲,怎么了?”
苏尚书摇头:“无碍,不过是被赵凛那厮气到了。”
父子两个相携着出宫,刚走出宫门口准备上轿,迎面就给一张宣传单拍了正脸。苏尚书脸黑的把宣传单从脸上拿下来,就听那散发单子的小儿大声道:“何记酒楼三日后开业了,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开业当天半价优惠,还有送小菜茶水哦!”
“何记?”苏尚书拿着那单子快速扫了一眼,骂道:“有病就去治,在宫门口发单子,不想活了?”然而他一转身,连宫门口的侍卫都人手一张单子。
苏尚书气得手抖,苏侍郎不住的给他顺气,清俊的眉眼满是疑惑:“父亲,这何记位置不就是原来的聚贤斋改建的吗?聚贤斋牵扯进静亲王一事,谁这么大胆子敢接这个烂摊子?”
苏尚书摇头:“不知,老夫先前去问陆坤,陆坤那厮口风紧得很。原来的掌柜早跑了,派人去打探也没打探出个结果,只说东家是个姑娘。”
苏侍郎更好奇了,把单子仔细收好,道:“那日我带春娘和锦绣她们去瞧瞧吧。”
苏尚书不太关心这些,兀自上了轿走了。
等他们走后不久,何春生匆匆出了宫,径自往何府去。何府门口已经停了十几辆货车,押送的镖师正在帮忙卸货。周掌柜指挥着下人把货物往里面搬,瞧见他过来,连忙上前:“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何春生问:“我娘呢?”
周掌柜忙道:“同赵姑娘在正厅说话呢。”
何春生匆匆往正院走,一步跨进正厅里是就听见赵小姑在打趣:“宝丫,差不多得了,你玉姨都要叫你勒死了。”
赵宝丫抱住苏玉娘的腰撒娇道:“许久没见玉姨,我可想死她了。我不重的,一点都不勒。”
苏玉娘顺着她的发,笑道:“我也很想宝丫,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别听你小姑的,想抱就抱吧。”
赵宝丫朝着她小姑吐舌头,余光瞟见走进来的何春生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悻悻然的松手。
何春生跟着笑:“你松手做什么,继续抱着吧。”
苏玉娘和赵小姑笑作一团。
赵宝丫羞红了脸,转移话题道:“玉姨来得正是时候,何记小姑已经打点好了,三日后就能开业。”
何春生从衣袖里拿出一张传单,问:“这是宝丫妹妹想出来的吧,这主意倒真是不错,广而告之,开业那日应该会挺热闹。”
赵宝丫得了夸赞,眉眼弯弯如新月。
三日后,何记开业。爆竹声响彻整条南街,连不远处的碧湖湖面都跟着荡漾出波纹。红绸盖着的何记招牌下,是两只舞狮在戏耍采青。热热闹闹的一顿吹吹打打后,苏玉娘和赵小姑揭开了招牌上的红绸。
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有路过的贵女瞧见赵小姑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反倒是有老一辈的妇人觉得苏玉娘有些眼熟。
因为传单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今日何记半折还送小菜,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理,众人一窝蜂的涌进酒楼。
赵春喜拖家带口的,倒是备了一份大礼过来,赵小姑不想过去接待,就让苏玉娘去了。等她将人引到二楼雅间,门口陈慧茹又来了。
赵宝丫瞧见她来,从后院跑了出来,欣喜道:“慧姨人来就好,怎么还带了礼?”
陈慧茹笑道:“你不是说这酒楼也有你的份,我能不送礼吗?”她扫了一圈,只瞧见赵小姑,疑惑问:“春生他娘不是来了吗,怎么没瞧见人?”
赵宝丫道:“在二楼,方才带春喜叔叔上去了,我也带您和蜜儿上去吧。”
陈慧茹颔首,拉着好奇的蜜儿,跟着她身后往二楼雅间去。
整个何家热闹非凡,赵宝丫带着人径自往预留的天字一号雅间去,刚走到雅间门口,隔壁天字二号雅间的门先开了。
苏玉娘从里面退了出来,背对着他们。赵宝丫高兴道:“巧了,慧姨,这就是春生哥哥的娘,玉姨。”
陈慧茹目观落在苏玉娘身上,当看背影秀挺如竹,飘逸轻盈,应当是个样貌不俗的女子。她笑着打招呼:“你就是春生他娘吧?”
背对着她的苏玉娘转身,刚好回应,两两相望,两人齐齐愣在了那。
“慧姨?玉姨?”赵宝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瞧着这两人的神情,像是认识?
她这样想也就问出了口:“慧姨认识玉姨?”
陈慧茹短暂的呆愣过后,面上绽放出久违的轻松笑容:“认识,我们自小就认识,还是很要好的手帕交。”
苏玉娘也笑了出来:“这么多年了,阿茹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两人闺中嬉戏的画面仿如昨日。
赵宝丫抓心饶肝的好奇:“自小就认识?玉姨你也是京都人?是京都哪家的?”她努力转动脑筋,把京都所有苏姓的人家都想了一遍。
能和陈家贵女成手帕交的,好像只有礼部的苏家了。
她之前好像听说过什么’京都双姝’,苏家以前有位嫡女来着,不会就是玉姨吧?
苏家人喜玉,益州又盛产玉……
赵宝丫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是,谦逊温柔的玉姨怎么会和傲慢无礼的苏家人有什么关系呢?

第164章 164
苏玉娘正要说话, 楼下就有人在喊东家。陈慧茹朝楼下瞧了一眼,道:“你先去忙吧,我在雅间等你。”
苏玉娘点头, 匆匆下楼去了。
赵宝丫跟着陈慧茹进去雅间,顺带把门关上后, 就凑到她身边好奇的问:“慧姨, 你和玉姨从小就认识?玉姨是苏尚书家的那个嫡女吗?玉姨怎么会嫁到长溪去了, 你们先前都没联系?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事实证明,人类的八卦之魂不分年龄大小。
陈慧茹坐到桌前, 她身后的红珠立刻上前斟茶。她把茶水推了出去, 道:“先坐下来, 喝口茶, 我慢慢说给你听。”
姐妹两个都双眼发亮,凑到她身边捧着脸支起耳朵。
陈慧茹喝了口茶, 眸光定在氤氲的茶水上,开始回忆:“我同玉娘都是世家女, 京都就这么小,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又因我同她性情相投, 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后来不知怎么, 玉娘喜欢上了一个外地来的书生,那书生本是地方上推举进国子监读书的, 又在聚贤斋展露了风头。那书生我也远远见过,确实生得神仙之姿,与玉娘是才子佳人甚是相配。”
“若是一切顺利,以那书生的品貌将来肯定是能入仕的。可苏家人不同意, 苏家自小培养玉娘,原本是打算要让她入宫为妃, 稳固苏家地位的。于是苏家人软硬兼施,先是派人去劝诫利诱那书生,以高官许之。那书生心性坚定不为所动,苏家人就将玉娘关在了家中。玉娘绝食以死相逼,那书生也跪在苏府外三天三夜。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还传入了皇宫,闹到那个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把玉娘送进宫了。”
“苏尚书气恼,虽然松了口让玉娘嫁给那书生,但当着京都所有百姓的面断绝了父女关系。让她今后就算要饭也别要到苏府门前,就算后悔也别寻回苏家。玉娘自此就和那书生走了,我只知那书生姓何,后来我辗转打听到那书生老家在青州长溪一代。天禧十八年,我随父回东州回乡祭祖,特意绕到青州去寻过她,只是没寻到……”
不仅没寻到,她还路遇山匪,随行的仆从都死了。那年大雪,她浑身是血的躺在漫天雪地里,迷蒙间望着浩渺苍茫的天空,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后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上方……
她曾经觉得玉娘愚蠢至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一切。少女情怀简直蠢透了,直到她变成了另一个玉娘……
赵宝丫越听越恼怒:“苏家人太不像话了,十多年前,老皇帝都年过不惑了吧。玉姨青葱年华,怎么能入宫为妃?春生哥哥爹那么有才华,都入国子监了,通过吏部的考核就能出来为官,把玉姨嫁给他不是很好吗?非得棒打鸳鸯!”
小蜜儿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春生哥哥那么好看,他爹爹肯定也好看!”
陈慧茹道:“你们不懂,那个时候先帝还没有皇子,六部的人都想送自家的人进去,诞下第一个皇子。”
赵宝丫不满:“那慧姨的爹娘就不会啊!”
陈慧茹:“我父母素来疼我,虽没让我进宫,却送了我堂妹入宫。”
她叹了口气,又问:“对了,春生他爹呢?先前听春生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
赵宝丫正要回答,楼下突然响起争吵声,其中一个就是玉姨的声音。
三人互看一眼,赵宝丫率先起身开门走了出去,陈慧茹和小蜜儿紧随其后。三人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朝下看,就见苏家的大公子苏长泽伸手扣住苏玉娘的右手,冷逸的脸上满是愠怒,吼道:“苏玉娘,当初让你别嫁那人,是你偏要嫁。瞧瞧你如今,嫁给商人之子,如今也行这丢人的行当,迎来送往简直丢我们苏家的脸!现在立刻马上把酒楼关了,远离京都,我还可当你没来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边还站着苏少夫人和苏家姑娘苏锦绣。
显然也是打算来吃饭的,瞧见苏玉娘后苏家夫妇震惊得无以复加。一看到她就想起她曾经给苏家丢过的人,如今沦为商贾,还要丢人丢到京都,丢到他眼前来,叫他怎么忍?
苏家人以玉传家,素来清高,眼里揉不得沙子!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食客,今日开业,苏玉娘不想把事闹大。挣了挣手,尽量心平气和道:“你先松开,等我忙完再谈,可好?”
苏大公子既然开了口,就不容他人忤逆。听她说还要留下继续丢脸,火起蹭蹭就上来了,扯着她就要往外走……
赵宝丫气得双颊鼓起,噔噔噔的就跑下楼。陈慧茹让婢女看好小蜜儿,自己也跟着下了楼。
赵宝丫冲过去一脚踢在苏长泽的后腿肚子上,骂道:“你松手,谁让你光天化日欺负玉姨的!”
苏长泽腿肚吃痛,也没看来人是谁,松开苏玉娘反手就推了赵宝丫一下。赵宝丫后退两步,险险被陈慧茹扶住。她冷声着道:“苏大公子,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呢,你一个男人对女人和孩子动手像是什么话?”
苏长泽瞥她一眼,冷峻的侧脸都结了一层冰霜:“我们苏家的事,关你姓陈的什么事?”他目光又落到赵宝丫身上,恶声道:“还有你这个奸佞之女,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此话一出,陈慧茹和苏玉娘面色齐齐变了。两人伸手就朝苏长泽的脸上甩去,苏长泽没料到她们会同时动手,躲都没来得及躲就一左一右挨了两巴掌!
苏玉娘气愤道:“你骂我,我可以忍,但宝丫岂是你随意辱骂的!”
他不可置信,想到整座酒楼有数不清的食客在围观,俊脸一阵红一阵白。他顾及着陈慧茹,可不由着苏玉娘,盛怒中,反手就朝苏玉娘打去,骂道:“反了天了,我是你兄长!”
他那一巴掌又大又急用了十成的力,加之他有习武,若是这一巴掌落到苏玉娘这弱女子脸上,可以想见这人得一巴掌被他扇到地下去。
众人惊呼,酒楼的掌柜和伙计连忙要冲上来,陈慧茹伸手去挡。
然而,就在下一秒,苏长泽突然惨叫着缩回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清俊如竹的少年郎挡在了苏玉娘面前,拇指与十指之间还捏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沉着脸道:“苏侍郎,再敢动手,你这只手就别要了!”
苏长泽整只手都疼痛难忍,额头青筋暴起,原本冷峻的五官因为扭曲显得有几分恐怖。他盯着何春生瞧,嗤笑两声道:“本官说那日怎么觉得你眼熟,原来是那穷酸书生的种?”
苏锦绣的目光落在何春生脸上:这俊俏的公子是苏玉娘的儿子,那不就是她的表哥吗?
这个紧张关头,她心里居然有点窃喜,一直盯着何春生看。
赵宝丫察觉到她的花痴,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苏长泽忍下疼痛,背脊又挺得笔直,高抬起下巴和春生对峙:“何伴读,你无官无职,不过是皇上的伴读,对本官动手就是以下犯上,不怕关大牢?”
何春生冷笑:“是你闹事在先,我不过是维护我娘,算什么以下犯上?你当众滋事是想我们报官?”
苏长泽:“我是你舅舅!”
何春生:“我没舅舅!”他看向冲过来的伙计,大声道:“还不快去喊打手,把这个挑事的人给赶出去!”
很快有打手从后面围过来,苏长泽怒火中烧,吼道:“你们敢,我乃朝廷礼部正三品侍郎,一帮无知的下等蠢货,想杀头吗!”
他面对着众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矜贵不可侵犯的模样。
苏少夫人也跟着怒目而视:“都散开,满身油污别挨着我家相公!”
酒楼里虽有不少贵人,但一楼大堂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或是行走凑热闹的商人。苏长泽目中无人的态度有些惹恼了他们,可碍于对方的身份众人又敢怒不敢言,皆起身瞧着他。
那群打手一听他是三品侍郎,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
苏长泽刚要嘲讽,后背就被人猛得踢了一脚。那脚又重又狠,他猝不及防摔趴在地,围观的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三步,然后朝他身后看去。
一个黑影罩了过来,结结实实挡在门口。身穿绯红官袍的赵凛一步跨进来,踩在苏长泽后背之上,冷声道:“苏侍郎摆什么官威,大放厥词欺侮百姓?谁说商人生来就低贱,他们走南闯北,辛勤作业,为大业繁华贡献了不少力量。相反,你这个世家公子除了躺在祖辈的荫封上朱门酒肉,在朝堂上激情吵两句,还做过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要让本首辅再听到你践踏百姓的话!”
他一顿话说得在场的百姓和商户甚是感动,不由的为他拍手叫好,楼上雅间的不少官家子弟瞧见是他,吓得纷纷缩头。
苏长泽脸色涨红,歪着脑袋,努力想从他的脚下挣脱出来。气恼撑地:“赵凛,你怎敢如此,我回去就要面圣,要让参你一本!”
赵凛无所谓的松开腿:“你现在就去。”然后又朝围观的打手吩咐:“现在立刻把他丢出去,别耽误了苏侍郎进宫面圣。”
众人哄笑,几个打手一拥而上,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抬起人就往外头丢!
苏少夫人尖叫着跟了出去:“你们住手,住手,别碰我夫君!”
苏锦绣急了,纠结几秒,伸手来拉何春生的衣袖:“表哥,你快让他们住手啊,我父亲是你舅舅啊,你快让他们住手!”
何春生避开她,厌恶道:“谁是你表哥?别乱喊!”
苏锦绣眼圈红红:“你娘是我姑姑,你不就是我表哥吗?”
一旁的苏玉娘语气冷漠:“我早就不是苏家人了,更不是你姑姑!”
见她还要过来,何春生喝道:“把她也丢出去!”
苏锦绣没想到这人瞧着谪仙似的,心肠如此硬,她一跺脚自己走了出去。
赵宝丫叉腰站在酒楼门口往外看,苏长泽被四叉八仰的丢在了大马路中间。洁净的外裳被粘上污垢、一丝不苟的发冠散开,长发凌乱,满身不堪。他清贵一世,素来以玉竹君子自称,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双目充血,挣扎的要爬起来,苏少夫人心疼的冲过去把他扶上马车,连自家女儿都忘记了,吩咐车夫赶紧走。
眼看着马车飞快的跑起来,苏锦绣急得跺脚,提着裙摆边追边喊:“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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