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丫捂住额头,噘嘴。
何春生拉过她的手,把刚得的红封放到她手心,然后轻轻的给她揉着额头:“我的给你便是了。”
赵宝丫冲着她爹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得意。
赵凛摇头,朝何春生道:“你就惯着她吧,别到时出门吃个酒都伸手讨银子。”
何春生放下手,无所谓道:“讨就讨吧,宝丫妹妹会给我的。”
赵凛面上嫌弃他不争气的样,心里倒是很高心。
原先长大的闺女突然成亲了,他还挺不适应的。如今看到多了一个人爱她如宝,他又释然了。
三人坐了一会儿后,赵凛才道:“明日归宁,你们多提些礼回去。丫丫,你也多陪着你婆母说说话,不急着回来,住几晚也不碍事的。”
赵宝丫点头答应,从清心殿回来后,就去了开了私库。挑挑拣拣好一通折腾,让人把挑出来的礼搬到自己寝殿去。拉着何春生问:“你绝对这些礼怎么样,玉姨会喜欢吗?”
何春生很认真看一圈,点头:“会喜欢的,我家你娘子眼光就是要的。”
赵宝丫傲娇了:“那是,要不然怎么会选你做驸马。”
何春生被她逗乐,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次日一早起床赵宝丫就同何春生出宫一起回了何府。
苏玉娘知道他们要回来,早早便起来准备。亲自到了门口迎接,何春生从马车上下来,赵宝丫紧接着下来,还没踩到地下,就被他稳稳的抱了下来。
周遭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她脸突然就红了,想让他把她放下来。但又觉得他身上实在好闻,她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颈,直到在台阶上停下她才站定,朝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苏玉娘喊了声婆母。
苏玉娘瞧着他们这样恩爱,很是高兴,拉着人就往里走。
赵宝丫回头看何春生,他浅笑跟在两人身后。
进了正厅,按照规矩,先敬了茶。等敬了茶后,苏玉娘一人给了一个红封,何春生又很自然的把红封递给她。赵宝丫这会倒不好意思收了,苏玉娘笑道:“在我面前客气什么,你接着就是。”
赵宝丫瞧了何春生一眼,抿唇憋笑把红封收下了。
之后两人陪着苏玉娘在正厅里说起家常,坐了没多久,赵宝丫就觉得身体不适,难受的直了直腰。
一旁的何春生注意到她的动作,伸手抵住她腰摁了摁,凑近低头小声询问。
苏玉娘看着两人,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不舒服吗?要不先去卧房躺躺,床榻早就铺好了,春生快扶宝丫过去!”
赵宝丫连忙摇头:“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不舒服去躺着,这是自己家,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莫要因为成了我儿媳就客气起来。”说着起身,催促何春生快点扶人,边催促还边训道:“你这孩子,虽然新婚燕尔,但也不能太过鲁莽,瞧把人折腾的!”
赵宝丫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后脸色爆红,连忙要解释:“玉姨,不是……”她嘴快到称呼又变回来了。
只是话都没说完,就被何春生腾空抱了起来,到嘴的话又吓了回去,连忙伸手搂住他脖颈。
“知道了娘。”何春生抱着她步伐沉稳的往后院自己的屋子去。
等走出老远,赵宝丫才气鼓鼓的质问:“知道了什么啊?明明不是那样……”说完还不解气,伸出葱嫩的指尖用力掐了一下他手臂内侧的嫩肉。
何春生嘶了声,反倒是笑了起来,低头对上她恼怒的脸:“我娘应该不想听到你解释,这样显得我很无用。”
赵宝丫脸越来越红,忍不住又掐了他手臂一下。他用力把她往上托了托,继续走。
赵宝丫缩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浸润在阳光下清俊的侧脸,只觉得他好看极了。忍不住凑到他脖颈间闻了闻,又用小鼻子蹭了蹭,这样犹显不够,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在他领口,肌肤相触,用力吸了吸。
那动作像只撒娇的小猫。
声音也闷闷的、软软的像小猫在挠:“夫君,你好香啊!”
何春生抱着她的手收紧,手背上青筋显露,步子明显加快了。
等到了卧房,朝跟着的小满几人喝道:“别进来,守在外面!”说完一脚把门踢上了。
小满几人碰了一鼻子灰,然后乖乖的守在外面。
很快,屋子里传来她们家公主撒娇的笑声,然后是讨饶声……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春情缠丝,丝丝入扣。
小满几人听得面红耳赤!
想,想不到,驸马爷看着清正守礼,实则也是血气方刚!
居然‘白日宣淫’,都要带坏她们家公主了!
第199章 199 大结局下
两人在何府住了两日, 苏玉娘要打理酒楼,也没空日日陪着他们,又想着小夫妻刚成婚, 就让他们自己待着了。
两人日日腻在一起,也就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二日, 吕勇要回荆州, 赵宝丫就命人把早就备好的年货、冬衣、药材全装车送了过去。又写了封书信亲自交到他手里, 嘱咐道:“吕州牧,麻烦你同星河哥哥说, 他送的贺礼我很喜欢。”
吕勇颔首, 朝着她和驸马抱拳, 然后翻身上马, 带着车队走了。
赵宝丫回去后直接去公主别苑,马、钱两家人还在, 三个小孩儿在后花园里喂鸽子玩。她一过去,三人立马围着她转, 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赵宝丫对孩子很有耐心, 看见他们就想到自己同春生哥哥、星河哥哥的小时候。
她如同一个孩子王, 带着他们在公主府赏花、遛鸟、喂鱼玩了一整日。第三日,两家人要启程回长溪了, 一个个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小团团更是哭成了个小泪人。说是要留在京都给她当女儿,怎么也不肯走。
钱少夫人哭笑不得,最后好说歹说, 把人哄走了。
三个小不点都趴在马车车窗上,探出脑袋朝她挥手。
等马车出了城, 看不见了。
赵宝丫颇为感慨:“哎,小孩子真可爱。”
何春生笑问:“同你小时候一样吗?”
赵宝丫回头瞧他,突然问:“驸马小时候瞧我很可爱?”
何春生眸色温柔:“不仅可爱,还会发光!像观音坐下的小仙女,踏着云彩出现在我面前。”集市都是来来往往麻木的人,不会多看他一眼,只有她,停在了他面前,给了他二两救命的银子。
那个时候的她,身披朝霞,是真的在发光。
赵宝丫被夸得开心了,扑进他怀里,他伸手接了满怀。
之后,两人去何记,何记生意火爆,门外排着长队。两人也不便用午膳,就同苏玉娘和赵小姑打了招呼,回了宫。
晚膳时同赵凛一起吃的,三人都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席间翁婿两个说起政事。赵宝丫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说起每个大人的时候,就很感兴趣的说起他们家近日的趣事。
比如哪位大人添了个小公子,孩子却不是自己的;哪家大人又偷偷养了个外室,被自家夫人发现打上门的;哪家表面风光,实则都快揭不开锅了云云。
翁婿两个也不扫她的兴,时不时还问上两句。
她身上爽利了许多,夜里也格外能折腾,闹着让何春生给她仔细说说之前游历大业各地的趣事。何春生从离开荆州那会儿说起,口水都快说干了,结果怀里的人睡着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下床喝了点水润了润喉咙,才又重新躺了回去。
冬日里,赵宝丫就觉察出了成亲的好处。抱着夫君再也不怕冷了,比汤婆子软乎好用。寅时末,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小心起身。眼见着暖乎乎的热源要离开,她嘟喃两声,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不许他离开。
何春生亲亲她唇角,轻拍她的背哄了几息,小声道:“我要去上朝了……”
赵宝丫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身边的人起身,很快她怀里又被递了一个热乎的汤婆子。她抱着汤婆子睁不开眼,直到听见轻微的关门声才又睡了过去。
睡得天边初露云霞时才醒来,摸了摸边上,突然坐了起来,拉开床帐问进来的小满:“驸马呢?”
小满面上堆笑,过来拉起床帐:“公主,您睡糊涂了,驸马不是早起去上朝了吗?他同您说话,您还应了的,您怀里的汤婆子就是驸马爷塞过去的。”
赵宝丫摸出那个汤婆子瞧了一眼,伸手扶额:“我还当做梦呢!”昨夜睡得太香甜,她现在也不困了,左右无事就起来了。
宫婢们伺候着洗漱后,她用了早膳觉得无聊,干脆往金銮殿的后殿去了。这后殿和前殿是连同的,就是有衣衫屏风隔着,屏风之后是龙椅。从后殿可以看见整个金銮殿,但金銮殿的文武百官却是看不见她的。
小太监瞧见她来,很是殷勤的置了软椅,又命人送了瓜果点心茶水。
她这边舒适轻松,整个金銮殿前殿的气氛却紧张。
文武百官原想着公主婚事落地,边境也传来了捷报,朝堂稳固,皇帝该充盈后宫了。
这两日就日日提起广开后宫选秀一事,起初赵凛都是敷衍过去。没想到文武百官得寸进尺,今日集体上奏,闹开了。
跪在大殿下就不起来了。
自天禧帝杀尽兄弟开始,皇室就自私凋零,只有先小皇帝一个病秧子血脉。文武百官日日担忧先小皇帝一个不注意就挂了。如今朝堂稳固后第一反应自然是要新帝多多娶妃,壮大皇室。
从某种角度来说,皇帝子嗣丰硕也是一个国家兴盛的象征。
没想到先前还敷衍他们的新帝今日态度强硬起来,就任由他们跪着,足足一个时辰了,还没有让他们起来的趋势。
陈尚书跪得双腿麻木,整个人摇摇欲坠,开始有些后悔同这帮人瞎掺和。他伸手偷偷拽了拽旁边唯一站着的何驸马,用眼神示意他救一下场。
何春生收眉敛目,只当没发觉,不为所动。
就在陈尚书还要拽时,龙座上闭目养神的赵凛突然睁开眼,朝他看过来:“陈尚书,谁准你乱动了?要跪就好好跪着!”
陈尚书吓得魂不附体,手一抖,立刻又跪好!
赵凛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嗤笑一声道:“瞧你们一个个跪得齐整,是断定法不责众,一起来逼迫朕吗?”
群臣没人敢吭声!
赵凛继续道:“还是以为朕明日就暴毙了?不生下个皇子不足以安你们的心?”
这这这,越说越吓人,这话谁敢接啊!
“娶不娶亲,生不生孩子,这是朕自己的私事,劳你们一个个多管闲事?你们若是闲得慌,就去燕平山打南蛮去。正好吕州牧还没走远,谁再荐,现在站出来,朕立马送他去追吕州牧!”
不少朝臣浑身一震,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知道,新帝不是在同他们开玩笑,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
等了几秒,没人回话,赵凛冷哼:“想通了,今后不提这茬就起来,再提就接着跪!”
跪在最前端的几个内阁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邢大人迫不得已抬头:“皇上,臣等并没有逼迫之意。但后宫无主,皇上日理万机无人照料……”
赵凛:“后宫那么多宫婢、太监都是死的吗?”
邢大人立刻改口:“皇上虽春秋鼎盛,但还是要有皇储,臣等才安心!”
赵凛语气凉薄:“永安公主不是朕的子嗣?”
“这这这……”方才还大气不敢出的众人喧哗起来。
“皇上三思啊,公主是女子,如何能成皇储!”
“历朝历代就没这个规矩!”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赵凛听得头疼,命人把吵得最凶的那个拉出去打了,顿时朝堂上又安静下来。
他压着眉峰,一脸煞气的盯着众臣道:“朕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永安公主为储,要么永安公主第一胎为储!现在选第一个的站左边,选第二个的站右边,都不选的,除了乌沙,滚出京都!”
金銮殿后的赵宝丫糕点也不吃了,惊得站了起来:妈耶,千万别选第一个,她可不想日日早起上朝,那还不如杀了她!
让她当女帝,她肯定就是第二个小皇帝!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自觉的起来站队。毕竟谁也不想真丢了乌纱帽,这官他们不做,有的是人想做!
让永安公主当皇储是决计不可能的,众人纷纷站到了右边。一直没选的邢大人迟疑良久开口问:“皇上,若永安公主第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儿?”
赵凛:“那就是天意如此!”
邢大人一想:那至少机会一半一半!
他一咬牙也站到了右边!
何春生随同大流,也站到了右边。
赵宝丫狠狠松了口气,又坐下继续吃自己的果子了:吓死她了!
赵凛满意了:“既然诸位都选了,今后不许再提选秀之事!”说完就不等朝臣反应散了朝。
朝臣都有些懵逼,陆陆续续走出金銮殿后,等清醒过来后,压力都给到了何春生这边。
每个大臣都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肩:“驸马,您努努力!”
“驸马,加油!”
“驸马,辛苦了!”
何春生脸都要裂开了,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等他从外廷入了后宫,就瞧见挽着赵凛手的自家小娘子。
等他走近了,赵凛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春生啊,你压力不必太大,你们才刚成亲,不急着要小孩儿。朕就是忽悠那群老家伙的,让他们慢慢等去!”他是亲眼瞧过女子怀胎生产多么不易的,若是可能他不希望自己闺女受这样的苦。
何春生也觉得自家小娘子太小了,也懒得搭理那些无聊的大臣。
不过赵宝丫是很喜欢小孩儿的,她觉得有父母的孩子很幸福,也觉得有孩子的父母很幸福。她想有个乖乖的孩子,可以像她也可以像春生哥哥。
她会如她爹爱她一样爱她的孩子。
夜里,她抱着他的胳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何春生顺着她柔软的发,吻了吻她的眉心:“放心,我们会有自己孩子的,但不是这个时候。”
赵宝丫眨巴了两下眼,有些不太明白:“可是话本上说,男女睡在一起都会怀孕的。”
何春生轻笑:“忘记你夫君还是个大夫了?我保证等你想要的时候才会有。”
“真的?”
赵宝丫开始格外的缠人,许是为了弥补新婚之夜的遗憾,缠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如此过了半年,朝臣发现,永安公主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无。他们不禁有些怀疑驸马的能力了,开始变着法的给何春生送补药,生子秘方,一下朝就拉着他明里暗里的问他几时能生。
何春生不甚其扰,干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白的回应:“不急,我家公主还小,还是个孩子。总要看过大业江南烟雨的春、百花盛开的夏、长河落日的秋、冰封万里的冬才好。”
文武百官:“……”
什么还小,什么还是孩子?
你见过十八的孩子!
看什么鬼的春夏秋冬、江南烟雨、长河落日!
群臣憋屈,总觉得他们被皇帝和驸马联合起来耍了!
哎,大业朝皇室的子嗣怎么就这么难呢!
朝臣怨念极大,每次上朝盯着皇帝欲言又止。赵凛却无所谓,只当没看到。
既然他们那么闲,就多干点正事吧。
永安二年,新帝保留内阁,废除首辅之位。
永安三年,新帝下令全国各地重审各地冤假错案。
永安四年,大业境内所有官员入京都考核,严查官员在职政绩。
百官从盼望着公主第一胎能是男孩儿,到盼望着公主能怀上就好,到最后,彻底明白过来。他们的皇帝真真是春秋鼎盛,能把他们当骡子使,压根不让他们有闲的时候!
还想个屁的皇储,能活着干到荣归故地才是正事!
永安六年,燕平边军大胜南蛮和北狄,两国王上被俘至京都。下跪称臣,承诺每年进贡且永不再犯!
至此,天下归心,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永安七年,长溪码头人来人往,码头东侧有一家小茶馆。茶馆前坐满了来往的客商和长工,皆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茶馆里说书的老者说着当今皇帝的英勇事迹。
“我们圣上生来就过目不忘,聪慧过人,青山书院的入院考试那对于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错了,错了,你说错了。”茶棚外头靠左,一姿窈窕明艳的姑娘连连反驳:“当今皇上以前看书就头疼的,后来是被砸了脑袋才开窍的!”她说得很认真,显得真像那么回事。
说书老者恼怒的瞪着她:“小娘子休要胡说,我们圣上那是天降紫薇,怎么可能看书就头疼!”
茶棚里的其余客人也起哄。
“就是,砸一下脑袋就开窍,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小娘子还要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她的手,朝她笑道:“好了,娘子,给你买了最喜欢的包子,我们去别处吧!”
小娘子冲着茶棚里的客人做了个鬼脸,这才欢欢喜喜的跟着那俊俏的郎君走了。
小娘子捧着包子,俊俏的郎君一手护着她,一手撑着伞,慢慢消失在迷蒙的江南烟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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