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让忽然理解了司羡元,他根本明?窈这是什么脑回路,虽然他年末才到?二十岁。
看着明?窈圆润乌黑的杏仁眼?,楚让淡淡的说:“随你。”
“好?吧,阿让哥哥,谢谢你跟着幺幺。”
明?窈一顿,说:“你还没有回答幺幺的问题。”
楚让:“……”
他这才想起明?窈方才问他为什么要?戴黑面巾。
楚让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保密。”
明?窈歪了歪脑袋,说:“可是你不?是喊幺幺小小姐吗?”
在明?窈的词汇概念里,“小小姐”就是喊府里的小女主子的。
楚让默了一瞬,道:“身为暗卫应当掩盖特征。”
“哦~”明?窈探究地?望着他的黑面巾,“那幺幺能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吗?”
楚让有些不?耐烦了,冷漠地?说:“不?行。”
明?窈小脸皱了起来,她本就长得温软可爱,现在更是看起来粉嘟嘟的。她也?有些无?法理解楚让,疑惑道:
“那你若是不?戴黑面巾,幺幺不?就认不?出你来了吗?”
楚让冷淡道:“不?会。”
明?窈鼓了鼓嘴巴。好?吧,她觉得楚让比司羡元还要?难以沟通。但?是楚让是来保护她的,只能她让着他了。
明?窈自我感觉很宽容,她指了指侧屋,终于进入话题正题:“以后楚让哥哥住在这里,行吗?”
楚让眉心跳了跳,面巾下的俊脸险些崩坏。他说:“不?要?喊卑职楚让哥哥。”
明?窈啊了声,这个楚让好?在乎细节哦,但?她不?与他一般计较,改口道:“好?吧,阿让哥哥,你晚上住这个屋子,行吗?”
“……”
楚让懒得再与她争辩称呼问题,说:“不?劳烦小小姐,卑职有地?方住。”
明?窈眉头再次微微皱起,她也?要?不?耐烦了,她觉得这个楚让简直难以沟通!她盯着楚让冷漠的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那你晚上怎么保护幺幺啊?”
她还以为楚让来了她就能偷懒了,夜晚不?睡觉偷偷溜去乌螣堂也?能有人抱着她走路,但?没想到?楚让晚上不?干活!明?窈心想,这还能叫暗卫吗?
许是明?窈的心思已经太过明?显,表现在了小脸上,楚让伸手揉了揉额心,握拳应道:“是,卑职知晓了。”
明?窈道了声好?,雀跃地?说:“那以后幺幺要?麻烦你了!”
又能保护她又能跑腿,明?窈对?司羡元的安排很满意。
楚让还不?知道他以后都要?做什么活,心道以前没发现这个明?家小小姐还是个娇蛮之人,但?面上没有丝毫显露,应了声是。
明?窈及笄的年龄过得很快,冬去冬来,楚让来贝阙阁已经满达一年的时间。燕水榭的紫鸢尾谢了又开,明?窈的算术结课了。
转眼?间,她十六岁了。
明?窈在这两年难得长高?了些,她身子骨比以前匀称很多,五官也?长开了点,微微的婴儿肥褪去之后,尖尖小下巴隐隐有了雏形,略带小钩子的眼?尾愈发能看出上翘的弧度。
她幼年之时就有些清甜面相,现在长大了,不?爱说话的时候,骨子里终于有了几分初长成的“清冷美人”的味道。
许是因为先前那次在宫里落水的后遗症,也?许是明?窈自来月信后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许是她如今身量正在发育……总之,她的月信总是腹痛难忍。
一开始沈大夫要?给明?窈调理身子,明?窈不?想喝苦汤药了,拒绝了沈大夫之后想要?再等等看看,没想到?这一年里月信每次都更痛一步。
今日是深秋,气温忽然就降了下来,红枫落了一地?,司府显出几分萧瑟。
明?窈比府里其他人都要?更早穿上绒衣,但?无?事于补,她的月信正好?来了,第一日她就痛得直不?起腰来。
她早膳都没用,面色苍白地?蜷缩在床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汤婆子变凉了,她身子微微发起抖来。远远传来脚步声,她没来得及分辨,大门就被人推开。
明?窈背对?着门口,但?她嗅到?熟悉的檀木香气的味道,是司羡元下朝回来了。
她不?想翻身,小脸埋在锦被里,声音捂得闷闷的:“你下朝了呀。”
“嗯。”司羡元扶着她翻了个身,触及到?她的脖颈,她打了个小哆嗦。司羡元看了看手掌,他方才刚在朝上杀了人,回来洗了手才来找她,应是冻着她了。
司羡元用巾帕擦了擦手,把明?窈翻身过来,蹙了蹙眉,覆住她的小腹:“怎么又痛了。”
这一年司羡元有些忙碌,嘉和帝要?修建土木,他忙得没时间回府,明?窈的身体?状况也?只偶尔听沈大夫、两个婆婆和楚让说一说,只知道明?窈腹痛严重。
但?今日他来看,意识到?明?窈不?只是简单的月信痛,她恐怕受了凉,根本没有吃沈大夫的药。
司羡元道:“怎么不?听话,以后记得喝药。”
他动用内功帮明?窈揉了揉肚子,她轻轻的哼着,很快眉头放松了些,明?显舒服许多。
明?窈的思维慢慢回笼,她这才想起来什么,歪了歪脑袋,墨发散了下来。她不?在意地?拢了拢,说:“大人,你能动用内功么?”
司羡元看着她,面色有些苍白,很平静的说:“暂时不?能。”
明?窈抓起他的手往外推了推,不?让他再摸肚子了。
她力气太小,司羡元孑然不?动地?坐着,她根本推不?动,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锦被里探出一截光洁白皙的小脚,蹬了蹬司羡元。
司羡元垂眸,目光落在她脚上,眉梢挑了挑。
他当她因为月信痛在闹小性子,说:“这是什么新的玩法?”
明?窈跟本不?想跟他说话,她不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想再让司羡元动用内功了,现在满心思都是把他弄走。
司羡元身上比她暖和,她的脚正好?又冰凉,踩上去硬硬软软的很舒服,明?窈感到?几分好?玩,身子往后躺,懒洋洋的,试探性地?抬了抬脚腕,顺着他的大腿蹬上他的腰胯。
司羡元双手抱臂,注视着腰胯上如玉一般的白润小脚,眸里带着几分玩味。明?窈这些年愈发胆子大了,他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明?窈用了点力,司羡元依然没有动作,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子里划过狡黠,像是得逞一般。
她眼?珠骨碌碌一转,脚趾尖碰了碰司羡元的胸膛,耳后踩到?肩膀上。她柔韧性很好?,见司羡元依然挺拔不?动,坏心骤起。
明?窈啪嗒一下踩上司羡元的侧脸,他的俊美脸颊上顿时多了一只白润润的姑娘小脚,将他一身杀伐冷漠气息破坏殆尽。
明?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圆润粉嫩的脚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她的脚早晚都坚持泡,有时候用药,有时候用花瓣,又不?爱穿鞋袜不?爱走路,抹上润脂膏后小脚就像一件温润的玉件,有股冰凉凉的感觉。
司羡元抬手捉住明?窈的纤瘦脚腕,淡淡瞥她,似笑非笑道:“好?玩吗?玩的开心吗?”
明?窈笑够了,被他捉住不?能动弹,顿时老实?许多。她漆黑清澈的眸子仰着望向他,诚实?地?说:“好?玩,开心。”
她衣裳穿的是雪白的里衣,笑闹的时候锦被扯开,衣襟落下来一小截,露出白皙单薄的肩膀。深色的绒被子里,她的肩膀线条极为漂亮,白得晃眼?。
司羡元瞥了一眼?,把她的脚腕丢下来,说:“收敛一点,别以为我不?收拾你。”
他的“收拾”向来都是压榨明?窈练习玉珑刀,明?窈立刻变得乖巧,收回脚撑着身子端正坐起来。
长长的墨发散在肩膀上,盖住了那白皙光滑的薄肩。
司羡元这才收了目光,不?动声色。
他垂下眼?,又握住她的一双脚,明?窈一惊,以为他要?报复,正要?急忙抽出来,就见司羡元手掌动了动,规律地?揉捏起来。
他淡淡说:“以后早起半个时辰,来乌螣堂用早膳。用完早膳我给你揉脚,等我去上朝你再去小学堂上课。”
或许是司羡元以前也?偶尔这般照顾她,明?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乖乖哦了声。
揉完小半个时辰的脚,明?窈的手脚都暖和起来,等她用完早膳后司羡元回了乌螣堂。
他进了书房,在书架之前转了转,抽出一本书。这是关于女子身体?经脉血络的书,他翻到?讲解月信痛的一页,看了几眼?又觉得讲得云里雾里,把书放了回去。
司羡元揉了揉额心,大抵是伺候惯了,他都快成明?窈的亲爹亲娘了,这样下去像什么话。
他自顾自地?轻哂了声,干脆唤来沈大夫,让他给明?窈开三个月的药,给明?窈温养温养。
沈大夫走后,他回书房处理折子,忽然又莫名地?想起她白皙的肩膀,还有隐隐有曲线的身段。
其实?这些变化,他不?是没看到?。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明?窈的脸庞,配上她的身子,在京城里是少有的漂亮。司羡元不?否认,他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也?确实?觉得明?窈上上下下都很好?看。
他搁下墨笔,漫不?经心的想,看便看了,大不?了……他推一推给她寻亲人的事情,再把她养一段时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太想把她送走了。
明窈的月信过去之后, 她?又恢复了懒洋洋的闺娇样儿。
时隔多年?,季旻依然?对明窈的玉珑刀念念不忘,打着“切磋”的名义跑来司府找明窈练刀。
明窈不想练, 趁着司羡元上朝, 她?把玉珑刀丢给季旻, 去玩季旻带来的小兔子了。
小兔子如今已经生了小崽崽, 好?几只小白兔崽抖抖索索地埋在明窈膝盖间吃青草,明窈坐在一旁摸小兔子,看着季旻把她的玉珑刀耍得虎虎生风。
明窈看了下漏刻,好?心提醒道:“季哥哥, 司大人快要下朝了。”
司羡元不让季旻来找明窈玩,说季旻总会带坏明窈。季旻这次是偷偷摸摸来的。他恋恋不舍地最后耍了一把, 然?后做了个望天空飞刀的姿势。
他本来是想耍帅, 但没想到双刀咻的一下飞没影了,只见?它们飞过乌螣堂的庭院掉进后方灌木,砰地一声, 不知道落入了哪里?。
季旻啊了声,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 幺幺妹妹,我没掌控好?力度。”
明窈表示没关?系:“你下次带来小兔子, 我就还跟你玩双刀。”
季旻忙不迭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幺幺妹妹,等会麻烦你去捡一下双刀, 我下次再来玩!”
明窈道:“好?。”
季旻揣着一窝小白兔子溜之大吉, 冲着明窈招招手,转眼?间就没了影。
明窈站起身揉了揉坐麻的腿, 喊了声“楚让”,没听到应声, 她?这才想起来季旻来之前她?以防楚让会给司羡元打报告,提前把他支开了。
现在楚让应该还在东市里?买她?随口?说的一堆东西。
明窈顺着方才双刀飞的方向往里?走去,她?来到乌螣堂庭院里?,没找到双刀,于是绕过乌螣堂往后面走。她?觉得应当是这个方向。
她?走了一会来到一处灌木林,拨开前面枝桠疯长的灌木,明窈看到前面有一条幽深小径。旁边树木密集起来,她?左右望了望,发现自己居然?从没来过乌螣堂后面藏在灌木林里?的这块地方。
这是……哪里??
明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路她?已经不认得了。她?有点路痴,全?靠在司府过的久了才认识每个院落的位置,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往前走去,经过小径、穿过长长的弯曲复杂的灌木之后,她?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道生锈的铁门。
铁门四周都是垒得高高的泥石灰墙,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前方通过铁门栏杆隐隐能看到里?面院子杂草丛生,有些破败。而面前的铁门——
门锁是开着的,铁门微微敞着缝隙。
难道有人在里?面吗?
明窈没有进去,她?好?奇心并不旺盛,这个地方有点隐蔽,藏在乌螣堂后方不远处,她?不打算进去看。
正想走时,铁门院里?突然?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明窈的脚步顿住,透过没有上锁的铁门往破败院子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明窈整个人僵在原地,全?身血液流到头顶。
一条长达数米的乌色巨蟒蜿蜒爬行而来,蛇头高高扬起,吐着猩红的蛇信子,黑亮的豆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明窈。
明窈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失了声。
巨蟒朝着她?爬行而来,传来阵阵阴森恶意,明窈忍不住后退一步,才到树枝发出啪的一声响。
司府里?为什么会有巨蟒?
这是什么地方?
明窈感觉自己好?似初次窥探到司羡元的一角秘密,内心受到了些冲击。但她?现在没时间想这些,她?感觉巨蟒想吃了自己。
她?转身欲跑,巨蟒的七寸居然?被?巨大钳子紧紧钳住,一道急促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
蒲叔公擦着汗从旁边树丛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没喂出去的的生老鼠,看到明窈先是震惊了下,随即大松口?气:
“明姑娘怎会在此?这里?很?危险,有凶兽,它性子烈,你最好?不要靠近。”
明窈经过他的提醒才注意到铁门上有个不起眼?的木牌子,上面写了两个字:
“螣院”。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最初听到的司府三条“铁律”,其中有一条被?她?忽略很?久的——
不能进入螣院。
原来、原来这里?就是螣院!
明窈有些恍然?大悟,后退几步远离院子,道:“谢谢蒲叔公公。幺幺来找双刀,不小心走到这里?了。”
蒲叔公钳住巨蟒把它锁起来,喂了数只鼠肉,见?它翻不出花样了才卸去一身“保护装备”,擦了擦汗说:
“这里?隐蔽,误入走不出去也正常。你若无?事少?来这里?,巨蟒会伤人。”
他想了想,又提醒明窈道:“司大人不喜别人来这里?,他养着巨蟒另有用处。”
算是给明窈的一句简单解释,更多解释就要问司羡元本人了。
明窈听话地道了声好?,蒲叔公继续去忙活喂蛇了,她?看了一眼?张口?露出毒牙的巨蟒,转身离开螣院。
她?摸索着走出去,才刚找到双刀,司羡元就下朝回?来了。看到明窈之后他眉心微蹙,下意识道:
“你怎么来这里?了?”
明窈说:“捡双刀。”
司羡元打量她?上下|身体,见?她?没受什么伤才道:“再往里?就是螣院,你少?来这里?。”
“幺幺知道。”明窈解释说,“方才幺幺误进去了,幸好?蒲叔公公在。”
她?心想那是司羡元的秘密,忍着没有问,正想假装自己没注意到什么,却听司羡元主动道:“螣院里?有一条巨蟒,会伤人,你以后别进去。”
明窈哦了声,说:“幺幺方才看到了。”
司羡元正往乌螣堂的方向走,闻言露出几分惊讶,道:“那你胆子还挺大,没被?吓到。”
明窈嘟了嘟嘴,粉嫩嫩的小巴掌脸看着像是被?欺负了,说:“被?吓到了。大人居然?在府里?养巨蛇。”
那一看就不是年?轻小蛇。
司羡元进了乌螣堂,随手把赭色官袍脱下来,说:“本官是很?可怕的,幺幺才知道?”
明窈强调说:“幺幺才知道大人养蛇。”
她?第?一次来螣院这个地方。
听起来像是责备司羡元没有主动告诉她?似的。
司羡元心思极其敏锐,怎会听不懂明窈的语气,瞥了她?一眼?,道:“司府的规矩,你忘了?”
司府的规矩之一——不能进入螣院。
“没忘。”明窈坐在她?的案桌边,自顾自吃起了桌上的绿豆糕。这是她?上次说皇宫里?的绿豆糕好?吃之后,司羡元让厨子学着做的,如今做的比皇宫里?还好?吃几分。
司羡元换上一身简单的外袍,拢了拢腰封,漫不经心道:“药引。”
“啊?”
明窈抬起头,话音含糊,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蟒蛇是药引。”
司羡元垂着眼?扣腰封,像是随口?解释,说:“想治疗丹田要烈毒之方,需至少?十二年?的蛇胆为引。”
明窈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呀!”
那么为什么司府乌螣堂后面藏着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螣院,为什么螣院里?会养着巨蟒,这一切都有理由解释了。
明窈托着腮颊,好?奇地问:“那巨蟒还要养多少?年?呀?”
司羡元想了想,道:“快了,还剩几个月。”
顿了顿,他说:“明年?就可以杀了它,拿胆入药。”
明窈似懂非懂地哦了声,她?不懂蛇胆入药的方子和原理,但她?知晓司大人的身子快要好?了。
明窈欢欣地说:“好?耶。”
自从知晓巨蟒是药之后,明窈对它的态度就莫名亲近了些,虽然?司府不成文规定不让进螣院,但明窈仗着有楚让跟着,偷偷跑去铁门外面看蛇蛇长大。
巨蟒出不来,咬不到明窈,它不饿的时候也不想吃人,有时候就跟蹲在外面的明窈大眼?瞪小眼?。
新年?过去,明窈去皇宫参加新年?国宴,顺道又去贤贵妃殿里?坐坐。偶尔会碰到来看望母妃的李宣瑾,她?这么多年?碰到他的次数也不少?,李宣瑾渐渐的会在身上带几颗糖给明窈吃。
于是明窈对李宣瑾的称呼,从“太子殿下”变成了“太子哥哥”最后变成了“宣瑾哥哥”。
明窈有一次还在贤贵妃侧殿里?看到了皇后娘娘的画像。
皇后娘娘长得真漂亮,娇艳动人,像带着露水的花儿一般,明窈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贤贵妃看到了,捂着嘴笑,说,没有人不喜欢皇后娘娘。
明窈深表赞同,她?觉得嘉和帝的眼?光真好?。
天气暖和起来,燕水榭的紫鸢尾花盛开满丛。
明窈来螣院来得更勤了,有一次她?给蛇蛇鼓励说“你快快长大,长大了给司大人做药吃”,结果?不小心被?司羡元听到了。
她?被?司羡元拎起来教训了一通,说她?不长记性,怎么净往这种地方跑。
明窈怀疑是楚让给司羡元告的状,明明她?是偷偷来的,怎么司羡元的眼?睛就跟长在她?身上了一般。
面对明窈满脸委屈的控诉,楚让看了她?几眼?之后就面无?表情地撇开头,嘴里?冷淡否认着,心里?却开了小差——怎么明家小小姐这般奇怪,骂人跟撒娇似的。
虽然?确实是他喜欢告状没错。
但谁让明窈常常把他当代步工具呢!他堂堂暗卫是做代步的活的吗?哼。
明窈正式踏入了十六岁,身量也与往常不一样了。
开春时节,司羡元打量着明窈胸脯的起伏,不动声色地想,该让云染坊来给明窈做新的春衣了。
大梁民风算是开放的,嘉和帝更是鼓励女子出行自由,因此满十六岁的女子不会如稚子一般把自己的锁骨之处挡住,那样会显得很?保守很?奇怪。
她?们如今普遍穿着娇俏可人、露而不色的薄衫,新潮又好?看。
也就是云染坊初次给明窈做衣裳绘制的那种。
所以以前那些款式明窈不能再穿了。
她?是时候换一批衣裳了。
只是不知明窈会不会穿那种衣裳,她?现在的衣裳都是自己穿的,据他所知,那种衣裳有不少?系带,初次穿起来还有些麻烦。
她?若不会穿,还得有人来帮她?穿……
司羡元坐在书房案牍前,一边处理着宫里?的奏折一边想。
十日后,清晨,云染坊将量好?尺寸的春日新衣连带着配套首饰给司府送了过来。
司羡元今日正好?休沐,在书房处理杂务。
绣娘来了乌螣堂,准备把衣裳拿回?去给明窈试试。
“等等。”
司羡元抬手阻止了绣娘,掂了掂数件料子轻薄的春衣,起身往贝阙阁走去。
绣娘正疑惑,就见?司羡元示意她?退下,道:
“本官去把衣裳拿给她?。”
司羡元来到贝阙阁的时候, 明窈还没?起床。
明窈其实醒得很早,但她犯懒,不需要吃药、上课的时候就赖在床上不起来, 比如今天。
司羡元敲了敲门进来的时候, 明窈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她懒懒地招呼了声司大人, 翻身过来望了他一眼,继续闭眼?睡了。
司羡元蹙了蹙眉:“昨晚又睡得很晚?”
“没?有。”明窈睁开眼?睛,虽然人已经清醒了但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带着绵绵腔调, 道:“幺幺要睡觉。”
“起床。”司羡元看到她探出锦被的一截小脚,握在手里揉捏着, 说, “今日我有空,考校你的功课,双刀练得怎么样了?”
明窈有点心虚, 她压根就?没?练,水平停滞不前?, 她灵机一动,编了个一看就?会被戳穿的理?由?:“幺幺肚子痛, 练双刀很累。”
司羡元瞥她一眼?,躲懒成?习惯了可?不行, 他眼?神淡了下来, 说:“起床,不许赖着。”
明窈哦了声, 磨磨蹭蹭地踢开被子坐起来。
司羡元松开她的脚,把臂弯的衣裳放在床榻上道:“新的春衣, 你试试。”
“哦。”明窈接过衣裳,以?前?都是绣娘拿给她,这次换成?司羡元了。她没?想太多,拿出最?上面的一件,铺在床榻上看了看,有些疑惑:
“这些衣裳跟幺幺以?前?穿的不太一样。”
自然不一样,大梁女子满十?六岁之?后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一般都不再穿幼稚小姑娘类型的衣裳。
司羡元淡声说:“你长大了,再穿以?前?的不合适。”
“好吧。”明窈打量起这件衣裳。
这是一件杏红色与鹅绿色搭配在一起的半衫花间褥裙,袖口缀着很精美漂亮的祥云图案,裙摆是长长垂垂的褶儿?,上面绣有仙鹤纹。
明窈能知道这种衣裳的名字主要得益于它鲜明的特征:上衣只有半襟,外?面虽有浓花色衫衣,但里面的杏白上襟很短,会露出大片的脖颈和锁骨,而下裙是层层叠叠很长的百褶,这种裙摆的褶儿?压得很漂亮,因此取名“花间褶”。
明窈打算换衣裳,她穿着雪白的里衣里裤,等会要脱下来,她看了看司羡元,司羡元走到屏风外?面拿了本书看,侧影模糊。
既然他转了头,明窈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褪去里衣,上身?白皙起伏的线条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小肚兜都在床榻边的笼屉里,她今日挑了个杏桃色的肚兜。
系好小肚兜的带子,明窈拿起杏白上襟,往身?上比划半天,有点犯难。
这个上襟不容小觑,居然有长长的四条系带!它这种半衫,为什么会有四条!
有长有短,还缠在一起。这可?怎么系?明窈根本不会。
明窈动脑无效,朝着屏风喊道:“司大人。”
司羡元道:“怎么了?”
明窈道:“幺幺不会穿衣裳。”
她的语气很坦然,既然她不会,这里又只有司羡元,那就?只好司羡元帮她穿。
司羡元扔下书册从屏风外?面走进来,入眼?看到的就?是明窈露在外?面的雪白肩膀和纤瘦腰肢,她很瘦,但身?上也养了点肉,看起来骨肉匀亭。今日她穿了个杏桃色小肚兜,把皮肤衬得更白了,看起来粉嫩光滑,惹人怜爱。
明窈目光很坦荡,也可?能是跟司羡元呆惯了,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司羡元一瞥而过,语气有些不耐:“你怎么连衣裳都不会穿。”
明窈无法?反驳,把杏白上襟递给司羡元,理?直气壮道:“幺幺又没?有穿过,绣娘也没?教。”
司羡元接了轻薄上襟,坐在床沿处拍了拍床榻:“过来。”
明窈挪着屁股靠近司羡元,坐在了离他近的位置。
小肚兜很贴合地穿在她身?上,只罩住了起伏的胸脯,清晰的颈窝、白皙的藕臂、盈盈可?握的小蛮腰等等无一不是暴露在外?面。
她坐得也不太端正,懒洋洋的,像只乖巧的猫儿?,又像是惑人的小狐妖。她等着司羡元给她系带子,对自己的身?子诱人程度毫无所察。
司羡元把系带捋顺,示意她抬起胳膊。他把上襟打开从前?面给她穿上,让明窈侧一下身?。明窈露出纤瘦的背,背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小肚兜的带子。
司羡元把上襟的两条系带分别系在胸处和腰处,有把另外?两条交叉系好。
等明窈转过身?来,上襟已经妥帖穿好了,她觉得有些新奇,道:“大人,为什么你这般会穿我的衣裳?”
她虽然十?六岁了,但心性?仍是少女,保留着幼时的童言无忌。
司羡元瞥她一眼?,淡淡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笨。”
“好吧。”
明窈把花间褶裙也递给他,乌黑透亮的眼?睛颇有些理?直气壮:“还有裙子。”
司羡元把里面的束腰裤给她扔过来:“自己穿。”
“哦。”明窈脱下里裤,她这里面只有一个浅白色的小裤,一双细白的腿露在空气里。不知怎的明窈莫名感到一阵羞赧,抬头看了司羡元一眼?。
只见他淡淡看着她,瑞凤眼?里无甚情绪的样子。见明窈慢吞吞的,轻啧一声催促道:“磨磨蹭蹭的。”
明窈哦了声,觉得应当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套上束腰裤,下了床榻光脚站在地上,等着司羡元给她穿裙子。
司羡元瞥了眼?床榻的笼屉,忽略一堆小肚兜精准地把另外?一边的棉袜扔过来,说:“看来你是不怕月信痛。”
明窈委委屈屈地瘪嘴巴:“你怎么老骂我。”
但也很听话,把棉袜穿得整整齐齐。
司羡元走过去,花间褶展开束住上衣半衫,先系了个里面的带子,又从外?面再给她系了一层丝绦。
他拿起轻薄外?衫,给她穿在最?外?面,同样是用丝绦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