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眠起先只觉得身下一阵难耐,迷迷糊糊醒来的一瞬便知道谢琼婴在她身下做什么,一时之间惊慌失措喊叫出声。
谢琼婴倒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什么,自然是?要把人弄醒了先。人一醒来,他便有了动作。
宋殊眠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水中?,漂泊不定,时不时地有一重又一重的浪花拍打着自己,将自己推上?了顶端。
宋殊眠终于是?没忍不住喊了出来,然这一声声的喘息,换得更加激烈的海浪风暴。
娇/声若梨花树颤,一浪皆比一浪高。
屋外守夜的丫鬟本还打着瞌睡,听到里头的声音瞬间惊醒了过来,一下子便明?白了里头在做什么,拍了拍脸清醒了几分,便起身去烧水了。
谢琼婴不晓得宋殊眠为何生得这样勾人,一旦染上?就叫人撒不开手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场房事才?终于停止。
宋殊眠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洗的澡,或许是?谢琼婴抱着她去的?因着在净室里头的时候,宋殊眠隐隐约约记得他又拉着自己来了一回。
宋殊眠被折腾得都没有力?气再去和谢琼婴吵架了,最后没了意?识昏睡过去了。
翌日谢琼婴把来喊宋殊眠起身的人都赶走了,在被窝里头抱着她继续睡着。因昨日里头折腾狠了,待宋殊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抱着她的谢琼婴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动静,也醒了过来。
经了昨的那一遭,宋殊眠身上?酸得不行,也没了同谢琼婴吵得心思,这会只想要先从他的怀里出去。
谢琼婴却是?不肯,就像是?故意?跟她怄气似的,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
挣了许久,宋殊眠都没能从他的怀里跑出去,到了最后竟被气哭了。
谢琼婴本以为她今日醒来怎么地也得讥他两回,倒没想到把人闹哭了。谢琼婴坐起了身,长臂一捞,便把人拉到了怀里坐着。她伏在他的胸口?哭得一颤一颤的,没有一会谢琼婴的前襟就叫泪水打湿了。
谢琼婴见她哭成这样,只是?柔声说道:“三天好了,两天恼了,怎么这脾性越发像个小孩了。”
宋殊眠本来都没打算同他闹了,倒是?他扯着自己不放手。宋殊眠算是?摸清楚了谢琼婴的性子,每回事后脾气都好得出奇。见他如此说,只是?哭道:“你昨日里头若是?想要,为什么要那样?”
趁人睡着的时候乱摸算什么事。
这谢琼婴当真是?个狗改不了吃屎,前些日子终好上?了些,一到了那事上?面?就开始不顾人的死活。
第三十八章
谢琼婴道:“同你说了你又不一定会应, 你前些日子怕成了那?样,我没?敢再碰,昨日里头真是忍不住了......”
宋殊眠知道,谢琼婴前些时日那样的态度, 已经是给了她颜面, 若是再争论下去, 她也?没?理。
她终是没?有再说, 只?是推开了他自己下了床,这回谢琼婴没有再拦她了。
早上的请安想来是被谢琼婴回绝了去,前一回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长宁倒没?有因此刁难于她,未想到今日下午竟派人来请她去了一趟。
宋殊眠正在服用避子汤, 方放下了药碗,就听得荣德堂的人来传话, 她不晓得是何事, 心中却是止不住地打鼓。
长宁主动寻来, 不会是什么好事。
来到荣德堂的时候,本原以为只?有长宁在,未想到明氏也?在。长宁脸上看不出什么脸色, 是喜是怒也?无从知晓, 只?是明氏的脸色瞧着是不大?好。
行了个礼宋殊眠便往明氏旁边坐下,只?听长宁淡声说道:“你嫁进来多久了?”
宋殊眠不知道长宁是何意, 做个儿不还在宴席上头说了吗?她也?不敢问?,只?是老实地回道:“估摸快要三四个月了。”
长宁闻此抬眼扫了她一眼, “你嫂嫂昨个儿回来后肚子不安生, 唤了人来把脉,便知道又怀上了。这都快三四个月了, 你们房事行得频繁,肚子怎现在还没?得动静?”
明氏怀孕,长宁算不得多高兴,又不是自己的儿子生的,哪里有什么好的,什么时候自己儿子的媳妇怀了她才要笑。
宋殊眠没?有想到明氏又怀上了,她和谢琼霖相?爱,有了孩子自然?是幸福的,宋殊眠也?为她高兴,只?是不知道分?明是好事,明氏为何愁眉苦脸。
宋殊眠这厢听了长宁的话就知道她是想要抱孙子了,她垂首回道:“我也?不晓得,但子孙这一事,儿媳定会尽力。”
长宁见到宋殊眠这副恭恭顺顺的样子,心中却是来了火。宋殊眠刚嫁进谢家?的那?会,长宁见她脾气温顺,不吵不闹也?不犟嘴,倒还算是舒心,然?而如今日子久了算是彻底明白,宋殊眠嘴上应得好听,哪回又把事情真的放在心上了?
这人是事事有回应,事事没?着落。
今天应下了这话,转头人还没?走到春澄堂就给忘记得一干二?净,她怎能不来气?
但好在长宁今日叫她来也?并非是想说子嗣一事,否则非得叫宋殊眠这话梗死过去。谢琼婴如今过完冠礼也?才二?十,她也?不过十六,长宁在孙子这一件事上倒还不急,她今日叫宋殊眠来是为了另外一事。
长宁道:“今你嫂嫂有了身孕,头两个月最是不得操劳,但已经临近了年?关?,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不能没?人操持。她管不得这些事了,二?房的事情你来管吧。”
听长宁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趁着明氏有了身孕,将?二?房的中馈交给宋殊眠来,她怀胎十月,这些时日足够宋殊眠接手?了,待到后来若她再想要回去,长宁自会去找借口推脱。
长宁有自己的私心,世子的位置谢琼婴确实不适合来做,若是宋殊眠能把持住二?房的中馈,也?算是给了他们往后一份保障。
但这中馈本就该是明氏来管,她管了这么些年?,也?未曾有过什么差错,好不容易上了道,结果长宁想要趁着她有了身孕就夺走了这权。当年?她怀品哥儿的时候还一直操持家?务,怎么这第二?遭还管不得了。
也?不怪乎她面色如此难看。
明氏知道这是长宁在防着他们,心里头难免不舒服,她这会只?想知道宋殊眠是如何想的,莫非也?想要趁着现在来抢走二?房的管家?之?权?
宋殊眠听了此话,也?算是摸清了其中的龃龉。长宁是想趁着明氏有了孕,让她接手?二?房。其实这对宋殊眠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手?上掌了中馈,那?便是有了实权。
可?她的心终究不在谢家?。
她管着春澄堂的事务,去和谢琼婴维持着夫妻之?间的体面,此不过全出于缓兵之?计。
她的心不在此处,是以谢琼婴当不当世子和她有什么干系?而自己掌不掌中馈重要吗?况且明氏待她不薄,她若是趁此夺了她的势,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顶着长宁犀利的眼神,宋殊眠终于出声说道:“儿媳恐怕办不好......”
宋殊眠这便是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她不想要这中馈。旁边的明氏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她,眼中显然?是有几分?感激。
宋殊眠不敢去看长宁的眼神,想也?知道是要发怒。
长宁没?有想到宋殊眠竟然?敢说不,她以为她是在为她着想吗?若不是为了谢琼婴,她以为她看得上她,会把中馈放心交给她来?
那?边明氏眼见长宁就要发难,先一步说道:“若不如这样吧,我如今有了身孕确实一下管不来这些,还是麻烦弟妹帮我管上一些吧。到时候你管一半我管一半,我不会太累,你一开始接手?也?不至于缓不过来。如此可?好?”
明氏的意思是二?人各管一半,如今看来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长宁见到宋殊眠这样烂泥扶不上墙,那?眼神都快要将?其凌迟而死。她都把东西递到她的面前,她竟然?还敢拂了?反观明氏进退有度,不会死抓着中馈不放,若是明氏死不撒手?,她倒还能逼上一回,但如今这样,她倒不好在说什么了。
两者相?比,长宁越想越是气闷,只?能应下了这个说法,便把人挥退了。
二?人出了荣德堂后,明氏向宋殊眠问?道:“你方才为何不应?”
宋殊眠只?是道:“我真办不来这些事情。”
明氏却不认同,“你是聪明的,哪里会办不来?莫不是瞧不上这些?”
她看得出来,宋殊眠不是个蠢笨的,就连自己这样的小舅子都能被她安抚得服服帖帖的,可?见倒也?不是光生得一副俏皮囊,徒有其表。
宋殊眠不想在此事上和明氏纠结,普通人家?之?间若是提及了利益,都能吵得不死不休,大?家?族里头的妯娌之?间更是如此。
在这个国公府里头,也?就只?有明氏和她亲近一些了,她也?不想和她因为这些东西闹得不好了。
她挽住明氏的手?臂撒娇道:“我不过是想躲懒罢了,结果还是躲不过。嫂嫂快饶了我吧,不说这些了。嫂嫂如今是怀了多久,可?难受吗?”
说到了孩子,明氏的眼神更加柔和了起来,“想来是郎君去江南的前几回怀上的,但是只?要是怀了郎君的孩子,便是再难受也?不觉得。”
明氏整个人就跟掉进了蜜罐里头一样,说起了谢琼霖的声音都柔得不行。宋殊眠觉得这明氏和谢琼霖两人之?间的爱情就像是话本子里头写的那?样,相?濡以沫,伉俪情深。
她不由好奇,这明氏和谢琼霖当初是怎样相?识的,她问?道:“嫂嫂同二?哥是怎样相?识的?是媒婆介绍的还是如何?”
明氏听到宋殊眠这话,怎么相?识的?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了,但是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媒婆介绍的,说来也?是一个‘巧’字。当初我待字闺中之?时,家?中母亲害了病,怎么也?不见好,我便去了京郊外头的寺庙上香。未料及回去的路上大?雨滂沱,家?里的马车竟坏了,我被困在深山之?中,那?一瞬间,天昏地暗,只?觉得要完蛋了。”
宋殊眠大?概能猜到了后来的走向,定在此时谢琼霖出来英雄救美?了。
果不其然?,明氏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恰好便碰到了郎君,那?时本恰在寺庙里头见上了一眼,没?想到回城被困在山里又碰见了他。这便是初见的时候,后来一来二?回,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时候明氏母亲病重,时至春天,她却还是丝毫不察,情绪零落恍若寒冬。谢琼霖出现在他被困深山最无助之?时,后来还在她母亲病重之?时一直陪着她,宽慰她。
谢琼霖出现之?后,明婉琴才惊觉原来深春已至。
宋殊眠听了不禁感叹,果真是像话本子一样。
当时既说好了要和明氏各管一半,宋殊眠也?不能再躲了,日子一下子便忙了起来。因为一开始上手?许多事情难免不懂,明氏又有了身孕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去麻烦她,难免会有些应付不过来。
但好在这些东西也?不算难,实在不会问?问?府上的管事嬷嬷也?成,倒也?不至于耽误了事情。
忙碌之?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份。
因着谢琼婴的行冠礼办得隆重,届时恐皇太后和皇上也?要亲临,宋殊眠生怕是出了一分?差错,只?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好在最终是没?出什么差错,行冠礼十分?圆满地结束了。若说谢琼婴这人,倒还真撑得起大?场面,衣服一穿,人一正经,那?副样子倒比当初徐彦舟及冠的时候还要周正一些。
行冠礼上崇明帝亲临赐字,少允。
帝王亲临赐字,可?想而知是何等殊荣。
行冠礼之?后,日子也?一下子快了起来,很快就入了年?关?。
冬寒席卷过了长街,满城的梅花正争着开放。
谢琼霖已经快走了一月有余,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本来说能在过年?之?前赶回来,但眼瞅着到了月底也?还没?甚音讯。
谢府上到处都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皓月当空,满院的灯光,丫鬟们忙忙碌碌走着,准备过年?的事宜,丫鬟一溜儿路过墙边,身影被灯火映照在了墙上,人影幢幢,好不热闹。一年?过去,到了年?底,国公府里头一片喜气洋洋。
夜晚寒凉,外头已经落了一夜的稚雪,天地之?间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宋殊眠虽然?体热却十分?地怕寒,况近些时日下雪,整日里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谢琼婴这人倒还同从前一样,就算是及了冠对他来说也?不过多了个字而已,一年?到头也?见不得个人影。
屋里明明已经烧了不少的炭宋殊眠却还是觉得冷,于是就早早窝上了床。
快要过年?了,沛竹情绪也?十分?的高涨,这会正坐在床旁边的矮凳上同宋殊眠说着小话。
虽然?上回沛竹求着长宁让宋殊眠和离,但差点被打死之?后,宋殊眠再也?不让她提起这事。沛竹看着宋殊眠近些时日状态不错,心情也?不似从前那?样低沉,而且因着手?上有了一些二?房的权力,也?不会再被人像从前那?样瞧不起了。
日子好像是越过越好,沛竹便也?以为宋殊眠是接受了这样的生活,然?而她每回事后却又会喝避子汤,这便是让她又有些摸不清楚了。
沛竹也?不多想了,随便捡了些话谈天,她道:“晴萱前些日子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好些糕点,说是皇太后赏她的,她便拿回来和我分?着吃了。宫里头的糕点吃着果然?不一样,可?好吃了。”
前些日子也?不晓得是有什么事情,晴萱被那?皇太后喊到了宫里,早上去的,下午就回来了,还带了一盒皇太后赏赐的糕点回来。糕点说是两个人分?着一块吃,实际上多半是进了沛竹的肚子里,晴萱不过是吃了一两块就说没?了胃口。
宋殊眠窝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看着沛竹,笑道:“晴萱待你真不错。”
沛竹听了这话也?笑了笑,她继续说道:“从前在徐家?的时候可?没?人会管我们,可?是如今,小姐总算是可?以自己管事了,这样好歹也?是比从前热闹一些。”
确实如此,在徐府的时候宋殊眠只?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生怕出去冲撞了人,而她的院子除了徐彦舟会来以外,便是无人踏足。但徐彦舟这人不喜欢热闹,宋殊眠每一回年?都是过得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如今在谢家?自己操持着过年?的事宜,忙起来了也?算是有点年?味了。
可?这里热热闹闹,宋殊眠就难免想到了在泉州的祖母。祖母孤孤单单一人在宋家?的老宅里,若是自己能陪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啊。
沛竹察觉到了宋殊眠情绪低落,知道她是想到了伤心事,她方想要开口劝慰却听得外头传来了声音。
看着架势,应当是谢琼婴回来了。
沛竹见此也不再多留, 起身到外头候着去了?。
谢琼婴到了?屋里头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外头的?寒气进来,他?今日穿得?是一身玄色锦袍,外头披着一件黑金大?氅,上头还坠着星星点点尚未消融的?雪花。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四方木盒, 大?步走?到了?床边。
屋内的?光不亮, 只有桌上还燃着一盏灯。
谢琼婴坐到了?方才沛竹坐着的?那?条小矮凳上, 他?的?个子高, 坐到那?条小凳上有些突兀。他?把小木盒放到了?床边,抬眼见得?宋殊眠在被窝里头露出的?那?双圆眼正一眨一眨盯着自己。
谢琼婴笑着问她,“你猜猜这里头是什么?”
谢琼婴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见宋殊眠没什么反应,又将?木盒往前推了?推。
宋殊眠哪里会晓得?是什么, 他?已经快连着十天未曾归家,谁晓得?又在哪里混了?, 这会自然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哑谜。
谢琼婴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倒也没有真要她猜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面色疑惑, 便打开了?那?个木盒。
是金饰,一整套的?黄金头饰,有金钗, 耳环, 手?镯,还有凤钗......
金子在昏暗的?室内发着耀眼的?光亮, 非常晃眼。
上回宋殊眠随便同他?说了?一嘴,每回过年父亲母亲都?会给自己打金子来, 没有想到谢琼婴竟然还记得?此事。
屋内沉寂一片, 炭火时不时地发出哔啵作响的?声响,凛冽的?冬风死死拍打着的?门窗, 时不时地发出哐啷声响。
谢琼婴他?好?像真的?没有那?样坏。
不知道是黄金太晃眼了?还是怎地,宋殊眠一时之间?竟然没了?反应,只是呆愣地看着那?个小木盒。
几?日未见,看着这样的?宋殊眠,谢琼婴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他?轻声说道:“这些东西可是我亲手?打的?,你快起来看看喜不喜欢?”
宋殊眠坐起了?身来,她拿起了?小木盒里头的?首饰细细看了?看,一看便是上好?的?做工,谢琼婴他?又非工匠,怎么会这些?
宋殊眠显然不信,“你打的??”
谢琼婴的?手?肘靠在床边撑脸,他?看着宋殊眠的?眼睛里头似有星光在闪烁,他?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去怀荷街的?银楼里头找了?个师傅,教我做了?这些,你若是不信,就去往银楼里头师傅那?里打听?打听?,前些时日是不是来个聪明绝顶的?小少年,给家里头的?媳妇打了?金饰品。”
那?师傅夸谢琼婴是他?见过最聪慧的?人了?,一天便学会了?这些,他?只用?在便盯上几?眼就完事了?。
谢琼婴这话虽是在贫嘴,但宋殊眠的?心中却是相信了?几?分,她这才往谢琼婴的?脸上打量,发现他?的?面容虽与从前相比并无两样,但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唇边确实冒出了?些许的?青茬。
“所以你这十天一直都?待在银楼里头。”
谢琼婴点了?点头。
宋殊眠的?眼中好?像看到了?谢琼婴坐在灯下,神色认真的?给她凿刻金饰的?模样。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却只是问道:“从前我给你做冬衣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些东西有下人去做吗?你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为何?还要自己去做。”
谢琼婴没想到宋殊眠还记得?这件事情,他?愣了?片刻后说道:“不一样的?,自己做的?就是不一样的?。”
谢琼婴那?双桀骜又薄情的?眼带了?几?分认真,额间?的?碎发也遮不住他?炽热的?视线。
宋殊眠若是低头,便能看到他?眼底渗出来的?细细密密的?情意,但她没有去看他?。
谢琼婴进了?净室里头,宋殊眠下床将?这个小木盒好?生收好?,光这一个空隙就冷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琼婴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宋殊眠在床上冷得?发抖,他?方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热气,便摸进了?被子把人抱住,宋殊眠的?身上暖和,谢琼婴有些奇怪,“身上这样热,为何?这么怕冷?”
宋殊眠哪里晓得?,每个人的?体质总是不一样的?。但她也不再同从前那?样抵触害怕谢琼婴了?,而且被他?这样抱着倒也确实没有方才那?样冷了?。
宋殊眠靠在谢琼婴的?胸前,谢琼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脖颈之间?,激得?人起了?一片涟漪。
想来近些时日他?确实太累了?,也没再闹腾,一会就传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然而宋殊眠今夜注定不得?安眠,谢琼婴今日这样她是断断没有想到的?。
但她要去相信他?吗?她不知道。谢琼婴万一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到了?后头若是厌弃她了?又该如何??
他?若是像以往那?样对她的?话,倒是能叫她狠下心去。但如今谢琼婴的?好?于?宋殊眠来说倒有些像是枷锁了?,让她产生了?犹豫,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迷茫。
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谢琼婴也没有再出门了?,整日里头都?呆在春澄堂里头。
春澄堂里头也挂了?不少的?灯笼,门窗上已经贴上了?大?红剪纸,就连外头的?那?棵杏花树也挂了?些许红色的?绸缎,看上去喜庆了?许多。
往年的?谢琼婴是怎么过的?年?谢琼婴几?乎记不得?,先前几?年的?时光总是模模糊糊,不那?么清晰。
但是今年,看着宋殊眠忙里忙外的?身影,他?连家门也不再舍得?出了?,就是杜鹤安拉着赵承轩亲自上门拉人也是没用?。
很快便到了?除夕夜,因着明氏怀胎的?缘故,今年谢家的?除夕晚宴交给了?宋殊眠来办,宋殊眠前前后后忙了?十几?来日,除夕这天还在不停轴地转。
临近傍晚,待到宴席终将?开始的?时候,这事才算完。
谢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前些年间?相继离世,如今只剩下了?三兄弟,除夕夜自然是要聚在一块用?饭。
席面摆在了?荣德堂里头,一大?家人绕着黄花梨大?圆桌坐了?一圈,堂屋里头四处掌灯,灯火辉煌,看着便是暖洋洋的?。宋殊眠和谢琼婴到了?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三家长辈这会挨着坐,就连平日里头见不着几?回面的?那?两三房嫡子庶子今日也在场。
宋殊眠和谢琼婴坐到了?明氏的?身边。
两人的?容貌出众,一入席连带着周遭都?亮堂了?几?分。
因着除夕夜谢琼霖不在家里,明氏的?心情也有几?分低落,不论周遭多么热闹,她的?面上却始终带着几?分愁绪,她的?膝上正坐着品哥儿,这会子正朝宋殊眠伸着手?,嘴里头喊着,“叔母......抱抱......”
品哥儿如今都?快要四岁了?,已经会简单地说些话了?。
他?今日头上带着虎头帽,脚上蹬着虎头鞋,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圆领褂,衬得?小人儿更加粉嫩可爱。
宋殊眠从明氏的?手?上接过了?品哥儿,转头对明氏宽慰道:“嫂嫂放宽了?心来,算着时日二哥不久也要归家了?,到时候晓得?嫂嫂有了?身孕,可不得?高兴坏了??”
明氏听?到了?宋殊眠的?话面色稍霁,勉强笑道:“除夕的?日子,我总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头过得?不好?。也不知最近的?眼皮子为何?一直跳,我心里头更是慌得?不行。”她又抱怨道:“也不晓得?我爹是怎样想的?,都?要过年了?,非要叫郎君去江南。”
明氏的?父亲是户部侍郎,而谢琼霖是户部郎中,算是明侍郎的?部下。
宋殊眠知他?们二人感情甚笃,自己这一两句也是说不好?,恐再多说去又要惹得?她多想,索性也不再提谢琼霖了?。
那?边三位老爷平日里头也很少能聚到一块,今借着除夕夜总算能够开怀畅饮,一边喝酒一边谈笑,十分地快活。
就连长宁今日面上也缓和了?几?分,终于?不像平日里头那?样。那?边三房的?太太坐在她的?边上,问道:“今日的?席面可是你家老二媳妇做的??”
长宁平日里头遵循食不言寝不语之礼,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今日过年,也没必要这样死守,她放下了?筷箸淡淡说道:“老三媳妇摆的?。”
不说三太太惊讶了?几?分,就连一旁的?大?太太见此也有些诧异,她道:“这老三媳妇不才方进门吗?先前那?老二媳妇还叫你看了?一年的?时间?,这宋殊眠上手?就这样快?”
长宁只想叫宋殊眠抓紧掌了?中馈,哪里来得?及管什么循序渐进。虽然到头来只有一半,但也能够叫人累得?够呛。长宁本来以为她做不好?这些,毕竟她的?那?副长相,看着像是只能依靠男人,没想到还真是有几?分真本事。
她出奇地没有贬低宋殊眠,只是说道:“脑子是挺灵光的?。”
大?太太和三太太马上琢磨出来了?话里头的?味道,天可怜见的?,能从长宁嘴巴里头说说出来一句好?话是多不容易,想来在这一方面对宋殊眠还是满意的?。
谢琼婴那?头见到宋殊眠只顾着品哥儿,倒顾不上自己了?,便时不时地往碗她里夹菜。这一举动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都?揣测起了?谢琼婴莫非是浪子回头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只是当年轻人一时起了?兴致罢了?。
暖红色的?灯光照得?人脸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就连刻薄的?海氏这会面上也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容。孩童嬉笑声,老爷们的?谈笑声,在这一刻将?“年”变得?具象化了?。
但就在这时,外头急急忙忙跑了?一个传话的?小厮,见到这小厮这般慌张,大?太太轻斥了?一句,“大?过年的?,什么事情能急成?这样,没得?来的?打嘴现世。”
小厮来不及请罪,只是急急说道:“太太老爷们......!不好?了?!”
大?家见他?这样便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国公爷饮了?颇多的?酒,这会脑子却也还算灵光,他?不疾不徐说道:“你急什么?天大?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急成?这样。”
“二公子被抓到都?察院里头了?!”
众人惊骇,大?过年的?谢琼霖被抓了??!
第四十章
明氏听到这话便慌得不行, 她激动地起身连带着椅子都倒到了地上,急忙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人不是在江南清丈土地吗?怎么会被抓到都?察院里头??!”
那小厮道:“我也不晓得啊,方才只是有个都察院的人来传话通知我们, 只说二公子被押解到了都察院, 其余的什么话都?没说。”
本来过年大儿子不在身旁已是?烦闷, 这会听到了人被抓到了都?察院, 谢沉的酒也醒了个大半,他对明氏道:“你别着急,我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有我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说罢, 便吩咐下人说道:“备马,去都?察院。”
谢沉披上了斗篷之?后, 大步从荣德堂离开。出了这等子事情, 除夕夜的这顿饭也用?不下去了, 没一会就散了,只剩下了二房一行人还在?这处等着国公爷的消息。
屋外?冷风横扫,风雪漫卷, 呼啸的风发出了野兽般的尖啸之?声, 让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几分。圆桌已经被人撤下去了,下人们动作迅速,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堂屋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