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 by十方海
十方海  发于:2024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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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未开始前,裴季泽并未同他们交底。而他们心里的价格则是低于市场价两成,如今七成,已经大大超出他们心里的预计,却没想到裴御史直接压到五成。
就连一向信任裴季泽的安道和,这回也觉得他这回实在是铤而走险。
宴席内一时无人开口,唯有肃杀的琴音,伴随着萧萧寒风缭绕在夜色里。
在场所有商户当中,尤以赵会长囤得最多。
若是以五成的价格,那么他积攒多年的身价一夜之间不见一半,如何肯甘心,正欲说话,又听裴季泽缓缓道:“若是诸位答应,本官可保证此事既往不咎,从前江南道商会如何,往后亦是如此。”顿了顿,锐利的眸光落在他头上,“江南道商会如此乌烟瘴气,想来,这是赵会长之过。”
这一句表明立场的话,如同一记惊雷砸在赵会长头上。
赵会长腿一软,若不是身旁的随从扶着,险些跌倒在地。
果然是信错岳阳侯!
怪道人人都说他是东宫跟前的第一谋士,不过一句话,就挑拨了他与所有商户的关系。
恐怕今晚就算他不答应,其他商户也会拿着这个价格向对方投诚。
且对方一定会拿他杀鸡儆猴,做给整个江南道商会的人看。
可若是现在答应,那么他还是江南道商会的会长,亏损的钱慢慢赚就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会长定了定心神,拱手向裴季泽见了一礼,笑道:“那么就依裴御史所言。”
裴季泽扫了一眼其他人,“其他诸位的意见?”
其他商户忙纷纷起身,“一切以裴御史马首是瞻!”
“如此甚好,”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站起身来,朝众人举杯,“本官替江南道的百姓谢过诸位。”说完这句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道:“时辰不早,本官还要回去服侍公主,就先行告辞。”
言罢,拿着一对如同沁了水光的含情眸瞥了一眼低眉敛目的琴师,不待人相送,大步出了暖阁。
裴御史简直太绝了!
这一招攻心计着实使得好!
直到那抹高大挺拔的墨色背影消失在暖阁内,压抑不住激动的郑远与安道和绷着一张快要笑出声的脸,命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
一群人忙着看文书,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琴师起身离去。
今夜不知是不是宴会的缘故,廊庑下挂满红灯笼,照得整条廊庑亮如白昼。
一袭红狐大氅的少女提着曳地的裙裾,顺着红灯笼一路走到廊庑尽头,终于瞧见来时的月门。
她才拐出院门,突然被人拦腰抱住,脸上雪白的面纱掉落,露出一张绝色容颜。
她吓了一跳,随即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裹着淡淡酒香的薄荷气息,,冷笑一声,“怎么,方才裴御史在席间耍足威风,眼下又想要戏弄本宫?”
身后的男人如同小狗一般在她颈窝嗅了嗅,像是向她撒娇一般,“裴季泽今夜为殿下立了大功,殿下可要赏微臣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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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沉沉, 冷浸溶溶月。
谢柔嘉望着地上两个拉得极长,像是纠缠在一块的影子,“本宫以为, 如驸马这般高洁的端方君子, 不会邀功。”
“殿下这话不对, ”今夜吃醉酒的男人似乎格外不同,“裴季泽在殿下面前,永远做不了君子。”
谢柔嘉不解,“为何?”
他眸光沉沉低望着她, “因为裴季泽的心里藏了太多私心。”
谢柔嘉被他盯得不自在,偏过脸去,“这些时日驸马为鄂州所作的一切, 本宫皆看在眼里, 明日本宫就会递一份奏疏回长安,为驸马请功。”
话音刚落,墨发上,肩膀上落了些许雪粉的男人缓缓开口, “殿下明知, 微臣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那驸马真是高估本宫, ”她神色淡然, “驸马一向心思深沉, 本宫猜不出, 亦不想猜。”言罢要走。
谁知走了一段距离, 身后的男人却并未跟上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袭墨狐大氅, 容颜若玉的男人伫立在漫天飞雪里, 一对含情眸里沁入溶溶雪色, 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谢柔嘉问:“不回去?”
他轻轻揉捏着眉心,“头昏眼花,实在走不动。”
谢柔嘉迟疑,“席间不就才吃了两杯酒,怎就醉成这样?”
他垂下眼睫,“微臣酒量不大好。”
谢柔嘉几乎从不曾同他一块吃过酒,且他为人一向克制,也甚少饮酒。
无论如何,他今夜确实立了大功。
谢柔嘉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
他这才乖乖地跟她走。
两人才入马车,他将自己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先睡会儿,待到了再叫我。”
谢柔嘉原本想要推开他,谁知他竟已经睡了过去。
他这些日子为整个江南道的政务宵衣旰食,几乎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谢柔嘉终是没有动手推开他。
两刻钟后,马车终于在柿子巷的“家”门口停下。
谢柔嘉瞥了一眼枕在自己肩头的男人,“到了。”
平日里睡觉一向警觉的男人未动。
谢柔嘉垂睫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瞧了片刻,一时起了玩心,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果然,不消片刻,睡梦中无法呼吸的男人被憋醒,歇落在下眼睑的长睫微微颤动,缓缓低睁开眼睛,见是她,又重新阖上,睡意浓浓,“我再睡会儿。”
谢柔嘉道:“外头冷,回去再睡。”
他“嗯”了一声,人仍是不动。
谢柔嘉只好道:“那驸马留在这儿,我就先回去了。”说着推开他的头要下车,却被他扯住衣袖不放。
他巴巴望着她,“走不动,劳烦殿下搀我一把。”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院子里静悄悄,唯有廊庑下下的红灯笼还亮着。
这样冷的天气,谢柔嘉也不好再将人自暖和的被窝里叫醒,认命地扶着他一路入了书房。
好不容易将人扶坐在椅子上坐下,累得气喘吁吁的谢柔嘉正欲回房,又被他叫住。
眉目若雪的郎君扶着额头,浓黑的眉微蹙,“头疼,劳烦殿下倒一杯茶。”
天气冷,屋子里虽燃着炭火,可茶水却早已凉了。
谢柔嘉重新打了水搁在炉子上烧水。
水烧开还得一会儿,谢柔嘉才在一旁坐下,吃醉酒的男人又开始叫魂。
她走到他跟前,“又怎么了?”
他抬起长睫,道:“眼睛疼。”
谢柔嘉打量着今夜矫情到极致的男人,嗤笑,“怎么,驸马这是将酒吃到眼睛里去了。”
他眉头皱得愈发紧,“那倒没有。”
谢柔嘉见他很难受,俯下身,洁白的指尖落在他微红的眼角 ,“是眼睛里头疼,还是眼皮子疼?”
眉目若雪的男人顺势将她揽坐在自己怀里,醉眼朦胧地望着她,“哪里都疼,劳烦殿下替微臣吹一吹。”
谢柔嘉眸光落在他圈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嘴角微微上扬,“驸马该不会是想借着酒劲儿勾引本宫吧?”
“那,”他喉结微微滚动,“殿下愿意被微臣勾引吗?”
谢柔嘉正欲说话,方才连路都走不动的男人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微微倾身上前,与她鼻尖抵着鼻尖。
谢柔嘉一时没动。
他亦没有下一步动作,就那么抱着她。
两人僵持片刻,谢柔嘉到底没有他脸皮厚,偏过脸去看窗外。
屋外雪势渐大,漫天飞雪簌簌落下。
原来江南也不见得多暖和,雪下得与长安一样大。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有一年冬天,也是这样大的雪,她生了病,特别想要吃赵老伯家的板栗,非闹着要吃。
文鸢差了阿敬去买,却并没有买到。
因为雪下得太大,赵老伯根本没有出摊。
心里很失望的谢柔嘉正披着衾被坐在榻上发闷,一袭墨狐大氅的美少年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窗前。
那样冷的天气,冻得面色发青的少年怀里揣着一包温热的板栗。
正是赵老伯家的板栗。
她当时高兴极了,依偎在他怀里,同他一起赏雪吃板栗。
后来她才知晓,是他自太子哥哥那里知晓她生病,正为了板栗闹脾气,特地去赵老伯家里,请赵老伯给她炒了板栗,又冒着那样大的雪给她送来。
仅仅是为哄她高兴而已。
彼时她年纪小,总觉得裴季泽无所不能,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他总能轻而易举办到。
如今她同当年那个雪似的美少年成了婚,比之当年的青涩,眼前的男人更加成熟俊美,城府谋略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鄂州这段日子,他在朝廷无钱,鄂州无粮的双重压力下,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鄂州流民的伤亡状况降到最低。
尤其是今夜的谈判,堪称精彩,不过几句话,逼得江南道那些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商户们低了头,她虽不说,可心里都忍不住替他叫好。
才不过短短数月,他所做出的政绩,已是许多官员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可她却再不复当年心境。
她想哪怕她当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皆不存在,他没有同他那个表妹纠缠不清,她没有故意养面首叫他难堪,更不曾被他逼着来江南,她都无法再回到最初与他在一起时的心境。
谢柔嘉突然觉得很难过。
即便是同他闹得最厉害的那段日子,她都不曾感到如此难过。
也许是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其实自己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不甘的,是当年那段太过美好的感情情,而不是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往昔终不可追忆。
她自他怀里起身,径直走到一旁书架最下头的柜子里摸出一坛子酒。
裴少旻时常偷偷地一个人坐在书房内饮酒,被她撞见过好几回。
好在他吃的少,坛子里还剩下一半。
她将酒放到炉火旁烘烤。
炉火旺盛,一会儿的功夫,坛子里的酒就热了,酒香溢满整间书房。
书房内没有酒杯,她取了茶杯。
酒极好,入口绵软,一点儿也不辣嗓子。
谢柔嘉对着炉火小口小口地抿着杯子里的酒。
她酒量极浅,几杯酒下肚,已有些神智昏沉,正盯着炉火发呆,一只洁白温热的大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逐渐泪盈于睫的少女望着他,“你不是醉了?”
“我哄你的。”眼眶微红的男人伸手将抱进怀里,嗓音沙哑,“别哭,我下回不哄柔柔了。”
她没有拒绝他的怀抱,把湿漉漉的脸颊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里,哽咽:“裴季泽,为何会如此?”
她突然很害怕。
她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裴季泽将她抱得更紧些,“柔柔殿下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不作声。
裴季泽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她满脸泪痕的脸颊,湿热的吻落在她被泪水濡湿的眼睫上。
可这回,任凭他如何哄,都止不住她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他怀里抬起哭得微红的眼睛,生涩而又笨拙的亲吻他的唇。
也不知是否因为吃醉酒的缘故,她今夜格外的热情,不老实的小手钻进他的衣襟里,在他腰上摸来摸去。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松开她的唇,喘息微微有些急促,“柔柔这回醒来,会不会又不认账?”
她不答,捧着他的脸,学着他方才去含弄他的舌。
很快,无力招架的男人松开她的手,反客为主,将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解了她身上的大氅丢到一旁,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丝合缝。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突然有人推开书房的房门。
裴季泽忙用身上的大氅裹紧怀里的少女,回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少年,不满,“怎都不敲门?”
裴少旻并未瞧见他怀里有人,摸了摸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一脸无辜,“我——”
话音未落,就见一女子自兄长怀里露出头来。
面颊绯红的女子迷蒙着一对眼眸望着他,嫣红的唇微微肿着,给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添了几分靡艳。
嫂嫂……
裴少旻见惯了她平日里矜持倨傲的模样,乍一见到她这般,一时怔住。
正愣神,她像是醒过神来似的,一把推开兄长,自地上捡起绯红大氅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自家兄长赶紧追了出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院中,裴少旻才收回视线,见炉子上的水都已经煮沸,忙上前将水壶提下来。
这么冷的天,还是要有个人暖被窝,好冷。
鄂州之困解决,全家人难得睡个好觉。
翌日一早,裴少旻起来时,恰好碰见暂住在家里的崔铭也从屋子里出来。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曾在国子监读过书,虽没相处几日,意气相投,已经将对方视为知己。
两人相视而笑,寒暄几句后,一同去了饭厅。
才到门口,就见着谢柔嘉与裴季泽一前一后入了饭厅。
四人寒暄过后,谢柔嘉看也未看裴季泽一眼,在崔铭身旁坐下,与他闲谈几句后,问道:“你以后还回长安吗?”
崔铭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抿了抿唇,道:“也许吧,不过我才接手家里的事情,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谢柔嘉道:“那若是去了,记得去我府上找我,我请你吃酒。”
崔铭低头应了声“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坐在对面的裴季泽不时地朝他二人投来眸光,碗里的粥几乎都没动过。
裴少旻察觉到不对,不由地朝崔铭望去,却见平日里在他面前举止谈吐大方的少年面对嫂嫂时,耳朵都红了。
他再瞧瞧兄长的眼神,心思稍稍一转,心底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今日因为休沐,裴季泽并不用去衙门。
四人用罢早饭后,一同去了书房吃茶,说着江南道的水患一事。
如今粮食事情已经解决,其他的都是善后问题。
崔铭以生意人的眼光提了不少实用的建议,得到裴季泽的肯定。
谢柔嘉没想到他读书不行,对于做生意倒是极精通,忍不住称赞,“没想到你还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什么都能扯到生意上去。”
他十分地羞涩,“不过是一些不打紧的事情,比起先生运筹帷幄,实在差远了。”
他一向习惯称呼裴季泽为先生。
裴季泽神色淡淡,“殿下说得没错。此次崔氏一族立了大功,请功的奏疏已经送到长安去,迟些时候,必有封赏。”
崔铭并未推却,道了一声,“多谢。”
崔氏一族不是崔铭一人的,他此次这样帮助朝廷,必定是经过族里商议,若是没有好处,崔铭就算想要帮,崔氏其他人恐怕也不会同意。
谢柔嘉也不知裴季泽究竟承诺了崔铭什么,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却见对方正望着自家,立刻收回视线,装作吃茶。
大约吃了两盏茶的功夫,外头的锦墨来报:外头有一老者,自称是崔府管家,来接自家公子回府。
谢柔嘉惊讶地看向崔铭,“你要回去?”
崔铭颔首,有些不好意思,“鄂州的事情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来时,我曾答应祖母要回去陪她过腊八节。”
谢柔嘉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就是腊八,颔首,“也好,我这就叫人备一桌酒席,为你送行。”
崔铭笑着拒绝,“多谢公主厚爱,只是管家已经等在外头,酒席就不必了。”
谢柔嘉从不是个强人所难的性子,见他执意要走,道:“那我送送你。”
这回崔铭倒没有推却。
三人将崔铭送到院门口,果然见外头早已停当着马车,一个老者站在马车门口候着。
崔铭道:“若是有机会,诸位可到河东去,崔某必定好好款待几位。”
言罢,又从袖中取出一镶嵌宝石的檀木小匣子,道:“公主新婚时,崔某未能送上新婚贺礼,这份小小的心意,请殿下笑纳。”
谢柔嘉伸手接过来。
打开一看,锦盒里头装着一对象牙雕小人。
雕刻的惟妙惟肖,十分地有趣可爱。
相貌隽秀的少年腼腆一笑,“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望公主莫要嫌弃才是。”
谢柔嘉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当日她不过夸了一句他的象牙雕香囊很别致,他便摘下来送给她。
如今他帮了自己这样大的忙,临走前又送了自己这样一对象牙雕小人来。
她郑重道:“我曾答应过要为你做一件事,如今那件事仍然作数。若是哪日你有了难处,可随时来找我,我必当想法子替你办了!”
他点点头,“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他这才上马车。
马车驶动,车轮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口,谢柔嘉才回去。
待她进去后,裴少旻淡淡笑道:“我从前总是不明白明明嫂嫂那样喜欢阿兄,可阿兄仍是患得患失,如今倒是懂了。”
裴季泽不置可否,转身回去。
马车里。
崔铭从怀里取出一把檀香扇,爱惜地抚摸着尾端坠着的一枚玉坠。
坐在身旁的老者开口,“那位美貌的娘子,就是公子喜欢的女子吗?”
崔钰轻声道:“那一位娘子是大胤最尊贵的嫡公主,岂是我一界商人能高攀,更何况,她已经嫁人。”
他心目中钦慕的人叫小谢,是个容色无双,爱捉弄人的美少年。
哪怕他们只相处七日,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一辈子都记得她。
二楼卧房。
裴季泽一上去就瞧见黛黛正在屋里收拾东西,见他来,忙低下头见礼。
裴季泽环顾室内,见卧房内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都不见了,吩咐,“你先下去。”
黛黛赶紧退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裴季泽走到正到谢柔嘉跟前,问:“这是何意?”
正在书写奏疏的谢柔嘉头也未抬,“什么何意?”
裴季泽径直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抚摸着儿茶柔软的皮毛,低声问:“为何要将我的东西搬出去。”
谢柔嘉执笔的手一顿,片刻后接着书写。
直到一份奏疏书写完,她方道:“我不习惯与人同住。”说完,将自己手中的奏疏递给他,“这是为驸马请功的奏疏。驸马可先过目,若是不满,我可酌情修改。”
裴季泽并未接那本奏疏,眸光落在她雪白脖颈处的几枚吻痕上,喉结微微滚动,道:“怎就突然不习惯了?是否是因为昨晚我——”
“昨夜发生何事本宫一点儿印象也无!”
并不想提及昨晚的谢柔嘉冷冷打断他的话,一脸倨傲地抬起下巴,“本宫有权力不召见驸马,这个理由,驸马能接受吗?若是驸马不能,本宫还可为驸马找个体面些的理由来。”
裴季泽闻言,抬起眼睫望着她,昨夜那对温柔若水的眼眸此刻像是结了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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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对上他的眼睛, 立刻偏过脸看向敞开的窗子。
外头又簌簌飘起雪花,卷着寒风,打着璇儿的落下, 甚至有些还飘进窗子里来。
凉飕飕地。
头脑越发清醒的谢柔嘉感到很懊恼。
明知自己不善饮酒, 还非要将自己吃醉。
若是吃得烂醉如泥, 次日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倒也无所谓。
可偏偏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些事情。
她本以为裴季泽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来,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谁知他自她手里拿过那份奏疏, 起身朝外面走去。
行至门口时,他顿住脚步,冷冷道:“殿下还是以后莫要饮酒, 免得总做一些叫人误会的事情。”言罢, 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直到脚步声消失,谢柔嘉才转过脸来,有些颓然地坐在榻上。
这时文鸢入内,忍不住问:“公主同驸马又吵架了?”
若不然大冬天的怎就将驸马赶了出去?
抱膝坐在榻上的少女并未回答她的话, 而是道:“在朔方有一种开得极其艳丽的花, 拿来止疼极佳。只是这花一旦服用过量, 人就会同服食五石散一般上瘾。裴季泽就是那种带着毒性的花, 戒掉一回, 其过程于我而言不亚于剥皮拆骨的疼。若是再沾染上一回, 我怕不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裴季泽, 实在不能再亲近了。
这日,直到晚饭时裴季泽都未回来。
这段时日, 无论他多忙都好, 晚饭总要回来用。
谢柔嘉问裴旻, “可是府衙出了事?”
裴少旻今日并未去衙门,猜想兄长定然是同嫂嫂置气。
只是不知是为送象牙雕小人的少年,还是为旁的。
他想了想,道:“不如嫂嫂去瞧瞧兄长?”
谢柔嘉摇摇头,“想来他定是有事情要忙,忙完自然就会回来。”
裴少旻见她不肯,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离去。
谢柔嘉在饭厅内坐了一会儿,见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正欲回屋,锦书冒雪从外头回来。
他在廊庑下拂干净身上的雪,方入了屋子,向谢柔嘉见过礼后,道:“公子今夜宿在府衙,派奴回来取些衣物。”
谢柔嘉沉默片刻,瞥了一眼黛黛,“去替驸马收拾衣物。”
黛黛赶紧去收拾。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提着一件包袱出来。
锦书抬起眼睫偷偷地觑了一眼谢柔嘉,只见对方神色如常,想起还在府衙里等着自己的主子,也不敢多言,赶紧拎着包袱回去复命。
待锦书离开后,谢柔嘉随便用了两口饭,便搁下筷子回屋陪儿茶玩。
一旁的文鸢瞧她像是不大高兴,道:“兴许驸马真有事。”
谢柔嘉“嗯”了一声,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望着外头苍茫暮色笼罩下的河岸发呆。
许是天冷,人睡得也早,河对面平日里的闹热噪杂声消失不见,只剩下零星的几盏灯火摇曳在冬夜里,显得格外的寂寥。
文鸢生怕她冻坏,忙上前关上窗子,道:“公主若是无趣,不如早些歇了吧。”
她颔首,“也好。”
文鸢忙服侍她躺下。
谢柔嘉见她要在地上打地铺,道:“冬日里冷,回屋睡吧。”
文鸢迟疑,“若是公主夜里要寻人怎么办?”
这些日子因为有驸马在,所以并不需要她们守夜。
如今驸马人不在,公主一到了夜里就瞧不见东西,若是起夜时磕着碰着该如何是好。
谢柔嘉笑,“这样冷的天,我夜里起来作什么。”
文鸢还要说话,她道:“去吧。”
文鸢替她掖好被角后才退出去。
直到听见关门声,谢柔嘉轻抚着身旁的位置,心里不由自主地念叨着一个名字。
裴季泽……
府衙内。
裴季泽一夜未睡。
锦书见着自家公子眼下乌青,心想明明知晓自己不好受,为何还非要同公主置这个气,又见他不时地朝窗外张望,道:“府衙里的早饭怕是公子吃不惯,不如咱们回家用早饭?”
神色淡然的男人颔首,“也可。”
才入内,暖和的屋子里还残留着燃了一夜的雪中春信,混合着一股子淡淡的玫瑰暖香扑面而来。
像是一颗心终于寻到归处的男人整个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放轻脚步入了内室。
原以为她仍睡着,却不曾想她竟已醒来。
此刻外头天未凉透,屋子里暗沉沉。
肤白若雪的少女披着衾被坐在那儿,眼角似乎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裴季泽大步跨到床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嗓音微微沙哑,“可是哪里不适?”
“你怎回来了?”
回过神来的谢柔嘉有些茫然地望着裴季泽。
那对微微泛着红的眼睛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感受到他身上烘出来的暖意。
清冽的薄荷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香。
这种气息叫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怎哭了?”
也许是瞧不清出他的脸,心里觉得很自由的谢柔嘉吸了吸鼻子,“腿疼。”
裴季泽忙去取了药油来,将她的亵裤拉至膝盖以上,露出两条雪白纤细的小腿。
他将药油倒在掌心搓热后,包裹住她的膝盖。
神情有些惘然的少女终于被疼痛拉回现实,把湿漉漉的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微微颤粟。
直到裴季泽替她揉完腿,她才从他颈窝抬起一张微红的面颊。
这会儿屋子里有了些许光亮,长睫上还挂着泪珠的少女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问:“驸马会不会时常腿疼?”
明明之前他还坐在轮椅上,按道理来说,应比她要严重。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身上仍是有淡淡的药香,却从不曾听他提及过半个字。
他道:“已经好了。”
“是吗?”这话其实谢柔嘉有些不相信。不过他不愿意说,她自是不会勉强。
裴季泽道:“眼下时辰尚早,殿下再睡会儿。”
谢柔嘉“嗯”了一声,由他扶着躺回到床上去。
谢柔嘉透过床帐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起身离了内室,才阖上眼睫。直到听不到外头任何的动静,她自言自语地唤道:“裴季泽,我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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