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by流云南
流云南  发于:202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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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刘主任大步向外科病房楼走去,还没进电梯,就听到手机响,拿起来接通:“喂,老段,什么事?”
麻醉科段主任声音里暗藏的焦急,从手机里传出:“老刘,殷富不知怎么回事,先是哈哈大笑,然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伤口裂开了。”
“什么?”刘主任脚步一顿,“裂了几针?”
“全裂。”段主任说不出的沮丧,好不容易熬过72小时,殷富怎么能来这样一出?
“马上来。”刘主任拨通手机,通知普外科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的医生们反应比刘主任大得多,哇,当初在手术台上,拉勾拉得多辛苦,缝了多久,都是辛苦,都是心血,怎么忽然就伤口崩裂了呢?
刘主任的手机并没有挂,愤懑地吐出一句:“都楞着做什么?写手术通知单送到麻醉科去。”

第163章 疥疮突现
刘主任刚出电梯, 就看到殷远和殷梨兄妹俩站在紧闭的复苏室门外,手足无措地,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 急得在原地直转圈。
复苏室的译语人也是第一次遇到手术伤口崩开的事情, 比殷氏兄妹俩好不了多少,但好歹抢先看到刘主任出电梯,急忙迎上去。
刘主任相信复苏室医护们的专业程度,把殷氏兄妹俩喊过来, 对译语人说:“术前谈话里都说过,现在除了互相信任,没有其他办法。”
译语人实时转达。
殷氏兄妹经历过殷家最贫困和最兴盛的时候,亲眼目睹过阿耶被人当街殴打, 只因为殷家马车在前面;还见过弟妹们病死,阿耶阿娘痛彻心扉的样子。
自幼什么苦什么痛都忍得住, 不知怎么的,殷氏兄妹看到刘主任时,眼泪就流个不停。
刘主任望着兄妹俩:“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突发状况, 所以,我不能对你们做任何保证,就像手术前谈话一样, 我们尽力而为一起努力。”
殷远点头,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看到普外科的医生们风一般从眼前刮过, 脚步沉稳又坚定,哪怕只是一个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都带着让人想要信任的吸引力。
殷梨的眼泪却更凶了,拽着刘主任的衣服:“刘医仙,是奴不好,奴看阿耶躺得不太舒服,他执意要解开腹带,说是后背绑得有些痒,给他捏肩捶腿,想让他开心一些,就说了盐税改革的事情。”
“阿耶先是不敢相信,因为有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承诺,后来听说是金老提的,他笑得特别大声,不知是岔到气还是怎么的,直打喷嚏,没捂肚子。”
刘主任真是哭笑不得,但脸上和眼神都没显出半分,只是从口袋里掏了手帕纸给殷梨:“我知道了,现在进去给你阿耶做手术。”说完就径直进了麻醉科。
殷远拉着殷梨在手术等候区坐下,拿着手帕纸给妹妹擦眼泪:“再哭眼睛要红成小兔子了。”
殷梨使劲把眼泪眨回去,好不容易恢复就瞪他:“你才小兔子!”
殷远拉着殷梨的手哄:“好好,我是……”
刘主任换了刷手服,又从刷手间举着双手走进7号手术间,就看到殷富已经躺在手术台上,静脉通路已经开通,麻醉医生,台上和台下护士将一切都准备就绪。
殷富眼巴巴地看着刘主任,忍不住干笑:“刘主任,是我让梨儿解开腹带的,打喷嚏的时候忘了捂肚子……就……以后我一定注意。”
刘主任只能在心里叹气:“吃一堑长一智,记得就行。”
殷富好不容易才从肚子崩开的恐惧里挣脱,以后再怎么肚皮痒、不舒服,也绝对不随意解开腹带,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很牢。”
刘主任解开腹带、去掉保护的无菌碗,观察崩开的伤口片刻,吩咐:“开始吧。”
“是,主任!”
修复手术有条不紊地开始,半小时后结束,殷富被送回复苏室。
刘主任边走边解口罩,出了麻醉科大门,招呼殷氏兄妹:“修补结束,不管现在住院,还是以后出院下山,都要格外注意。”
殷远和殷梨向刘主任行礼:“谨记在心,多谢刘医仙。”
刘主任摆了摆手:“你们注意身体,手术后的日常照顾更辛苦。”
“是。”殷氏兄妹目送刘主任走进电梯间。
门诊大厅的巨幅电子屏上,红色字体飞快变化,救治病人数不断增多。
上山农户们的病症五花八门,除了普遍的营养不良,以及务农时受的擦划小伤,外科门诊仔细处理,保证他们不会因此继发感染。
营养不良是大郢的粮食供应和社会生产力水平决定的,只要红薯、土豆和玉米试种成功,能在整个大郢推广开来,那么寻常百姓也能每天都吃饱饭。
而这些农作物的杆和叶,都可以成为农畜的口粮,农畜们也可以获得充足的食物,生育率和出肉率也能得到极大的提高。
润和帝与太子都有意减税,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有粮有肉,营养不良的百姓就会大幅减少。
这些需要良政、良臣和极好地执行,也需要时间,急不来。
所以,前台和导诊们又把农户们带去了口腔科。
口腔科医生们又一次满负荷工作,因为大郢的医疗水平限制,人人都有口腔问题,人人都不当回事。毕竟观念如此,人年纪大了,牙齿就是会掉,人人都有蛀牙,没什么好奇怪的。
口腔科医生解释得口干舌燥,译语人翻译得嘴巴上都快有裂口了,农户们坚定不疑地要求速战速决,比如,牙齿蛀坏了?那就拔掉。
医治疾病,需要病人配合,同时双向信任,所以口腔科医生也不再勉强,坏牙一颗又一颗地拔。
拔完以后静坐半小时,农户们决不耽搁一分钟。
农户们只关心怎样才能尽快见到小徐农仙,牙不牙的,做根管?种牙?装假牙?
不,不,不行,没什么事能比小徐农仙教授播种术更重要。
口腔问题暂时解决以后,农户们去了皮肤科。
皮肤科医生们发现了共性问题,农户们因为贫困没钱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花销,自然也没机会得花柳病;但是,他们的手指缝里都有一个个半透明的小疱,又疼又痒,不少都抓破了。
极少见的疥疮就这样出现在皮肤科医生们的眼前,这是与生活水平密切相关的疾病,有传染性,常常全家感染,由疥螨虫引起。
居住在潮湿、不通风、缺乏光照的地方,人就容易感染疥螨,疥螨寄生在皮肤内产卵,幼虫爬出以后的代谢物引发搔痒等症状。
皮肤搔痒,当然免不了手指的抓挠,这样指甲缝隙里就难免带上疥螨。
人的双手每天要触碰许多物品,也每天都会有意无意地碰触身体,自然会将肉眼看不见的疥螨传遍全身,一处痒,多处痒,最后就是浑身发痒。
皮肤科医生们发现,有些农户们已经抓痒抓得指缝、手背、手腕、小腿、双脚上全是道道血痕,有些血痕结了痂,有些血痕会持续被抓破,已经形成皮肤的色素沉着。
疥疮的痒与其他的搔痒不同,难以忍受,影响睡觉和休息,所以农户们愿意听皮肤科医生细说。
皮肤科医生对着指缝和抓破处取样,搜集了许多的样本送到检验科。
于是,从来不闲的检验科更忙了。
很快,送检结果出来,确定是人形疥螨。
皮肤科主任得到检验结果,直接打电话问中央药房:“有硫磺皂吗?”
还挺巧,这病在现代虽然少见,但药房里有硫磺皂。
于是,感染了疥疮的农户们,每人都领到硫磺皂,并且知道勤洗澡更衣、衣物和床褥在阳光下曝晒,可以减少得疥螨的机会。
除了感激,农户们惊叹于硫磺皂的体积,以及飞来医馆物品的神奇。
而司农寺卿觉得,既然整个司农寺都上山,那就不能单纯只管农事,负责记录的司农寺主簿带着刀笔吏,本来是上山记录农事,准备编纂农经的。
自己和农户的身体出了这么多大恙小病的,而飞来医馆医仙们都有极好的应对之策,反正闲着闲着,主簿和刀笔吏开始记录飞来医馆医仙们关于口腔、皮肤等科的注意事项,以及预防措施。
到时候连同农经一起呈到润和帝面前,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从清晨到夜晚,主簿和刀笔吏记录得眼胀手酸,但望着一撂又一撂、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页,内心雀跃又有着难以言说的满足。
事实证明,门诊护士长金燕的心算和目测能力确实很强。
等第一批上山的农户们领了药离开医院时,刚好是门诊下班时间。
绚丽的晚霞把医院和宿舍都映成了深浅不一的绯红,连营养不良的农户们脸上都带着红光。
在工部能工巧匠们的努力下,两日时间就在桃庄建造了可供农户们居住的简易房,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往返的时间。
门诊大厅的巨幅电子屏上,红色字体显示:“飞来医馆系统第十一项任务,完成进度627/2000,完成率31.3%。”
门诊的医护们收拾完东西,到一楼看向电子屏,长长地舒一口气,嗯,虽然第十一项任务的要求很多,但现在看起来,完成任务的时间远没有预想得多。
只要病人够多,完成任务不是问题。
正在这时,司农寺的官员们整齐划一地走到医护面前,郑重其事地行礼。
医护们望着司农寺的官员们,正准备飞快开溜,而护士长金燕和皮肤科主任赶紧上前阻止,再次申明,飞来医馆自有礼数,无需行如此大礼。
因为临出发前,魏璋和太子都提醒过他们,如果飞来医馆的医护们不愿意他们行大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官员们行礼不成,立刻取出这次带上山的礼物,提前准备的端午节礼物。
为了端午节礼物,司农寺卿专门到国子监找了魏璋,打听医仙们的喜好。
魏璋说,一般来说吃食照单全收,金银珠宝这些无所谓,但是他们对大郢特色的手工艺品很有兴趣,说完又回去上课了。
大郢的上巳节、清明节和寒食节靠得非常近,这三个节都已经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再按节礼相送实在不全时宜,所以司农寺官员们绞尽脑汁决定送端午节礼物。
端午节礼物包括,赛龙舟获胜队的奖品,彩缎和银碗一对,每个科室都有一份;百索九子粽六十六匣;菖蒲、艾叶、雄黄、钟乳等药材各六匣;五彩丝缕编制的手环,满满两大箱,保证飞来医馆人人有份。
皮肤科主任和门诊护士长,以及医护们,望着堆了半个大厅的礼物,啊这……
正在这时,门诊二楼传来郑院长的声音:“收下吧,礼轻情意重。”
于是,双方互相道谢。
接到消息的保科长带着志愿者们和小推车,把药材送去中药房,其他礼物送到每个科室。
于是,每个科室的医生办公室里都放了银碗,护士站放了彩缎。
然后大家都好奇百索九子粽是什么,打开装粽子的匣子,提溜出一串九个小粽子,小巧玲珑又可爱,哦,原来这就是九子粽啊。
这么可爱的小粽子,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第164章 农仙秘法
还是傍晚时分, 小徐收到农户们体检完毕下山的消息,就向郑院长申请译语人。
下班后的译语人组听到郑院长的询问,争先恐后地报名, 生怕轮不到自己, 值夜班无所谓, 反正飞来医馆有咖啡,重要的是播种。
郑院长没办法,安排了五个译语人下山。
小徐和老徐两人领走了食堂仓库所有的红薯、土豆和玉米,装满了徐家的大皮卡车从“天梯”下到桃庄, 五名译语人坐在皮卡的后面,保护这些珍贵的种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当农户们以及桃庄村民们看到天梯里缓缓驶出的大皮卡时,都瞪大了双眼, 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这就是国都城里流传的力大无穷的“大铁马”?
司农寺治下的老农们, 第一时间认出坐在副驾上的老徐,把夜灯戴在头上就跑了过去,特别热情地打招呼:“大农仙!”
老农们这一跑,其他农户们也跑起来。
开皮卡的小徐立刻踩刹车对译语人说:“把司农寺官员们请来, 让他们都回去,万一被车撞了会死的!”
译语人组立刻下车,让农户们都退下, 同时请来司农寺的官员们。
一阵混乱以后,随着司农寺官员们的到来,又变得井然有序。
因为司农寺少卿田进的按排合理, 司农寺卿沿用了三个分组。
趁着日头长,老徐负责教土豆组的农户们识别土豆的芽点、分切、然后埋在草木灰里保存。
于是, 桃庄农户家的菜刀以及各种刀具纷纷上阵,隔得老远也能听到切土豆的声音。
小徐教红薯组的农户们识别红薯的芽点、分切与保存,在一对一教学、保证每个农户都能正确操作以后,小徐就去搬玉米。
食堂库房的玉米都是新鲜的,没有经过蒸煮和其他加工,所以可以当种子种植。
小徐又教玉米组的农户们,怎样既快又好地掰玉米粒,并保存。
司农寺的官员们知道农户们的特性,主簿和刀笔吏对着三种农作物画图、标注忙得不亦乐乎,官员们也分成三组,保证农户们的操作符合小徐农仙的要求。
而老徐就监督官员们,看他们是真懂还是假懂,这些种子数量不多、每一块每一粒都很珍贵。
播种这事情关系到每位官员的前途,自然每个人都非常认真。
译语人组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因为恶补期间和上任之后,学习内容涉及农耕的非常少,所以翻译起来就很困难。
好在,徐氏父子俩都很有耐心,翻译不了就动手给农户们看,一点点纠正。
而译语人组在屡屡受挫以后,换了思路,飞来医馆的物品,大郢都没有,干脆全都读普通话,也就是原音。
农户们第一次听有些困难,第二次听就容易得多。
教学和实践,翻译和理解,这些难题渐渐理出了头绪,也就不再那么难。
小徐背着一堆塑料的三色小旗子,拿着锄头,沿着桃庄附近的农田、荒地和山地走走停停,每到一处都用锄头刨出土来看,符合种植农作物的地,就插一根小旗子,再去看下一块地。
司农寺主簿抱着医仙们赠送的纸笔,跟在小徐后面亦步亦趋,译语人则跟着他俩实时翻译。
转着转着,天色就暗了,没多久,天就彻底黑了。
大郢的蜡烛和油都很贵,司农寺官员们也很抓狂,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农仙们会在傍晚时分下山,并打算连夜教播种啊喂,他们手里只有几盏灯笼和火把,不够这么多人用的。
这可怎么办?
小徐戴上了头灯,走到哪儿都不受影响,这可把官员们羡慕得不行,因为头灯比灯笼火把亮得多,风吹不灭,遇水也不熄,主打一个使用方便又扛造。
山坡林地黑夜难行,小徐并不受影响,倒是跟在后面的官员连着摔了好几跤,有几次要不是小徐转身拽住,他们可能掉到洼地里。
小徐是个社牛,下山以后安静纯粹是语言不通影响发挥,望着官袍都刮破的官员们,不声不响地去大皮卡上,拿了更多的头灯下来。
这些头灯都是新买的,是为了无花果种植园采摘准备的,因为无花果不耐储存,每天早晨三四点就要摘好摆好,赶上七点的货车送出去。
官员们看着小徐拿了头灯过来,亲自给自己戴上,调整好位置,个个激动不已,农仙看着年轻、却经验丰富,就算不说话也很随和。
小徐继续找适合播种的地,顺便向译语人解释,解释不通,就直接比划。
官员们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比比划划,有了头灯,别说是今晚,就算以后几晚都不睡也没关系。
而坐在桃庄的老徐因为手术后的关系,只能让译语人去大皮卡上拿太阳能灯。
译语人抬来太阳能灯的箱子,老徐打开后,把这些灯都装好,打开的瞬间,黑漆漆的桃庄如同白昼。
农户们、司农寺的官员们再次受到强烈的心灵震撼,飞来医馆太神奇了!
为了下山能用,老徐和小徐提前把太阳能灯拿出去,晒了好几天的日光,保证这些灯可以用一两天。
有了“小太阳”,农户们辨识芽点、掰玉米粒都不受影响,干活儿也更加得劲。
“众人拾柴火焰高”,临近子时,土豆和红薯都分切完毕,玉米也全都完成脱粒。
老徐让人取来最大的水盆,把玉米粒全都倒在水里,筛掉上浮的,留下沉底的,再铺开晾干备用。
这样,农户们可以做的事情到此结束。
老徐通知他们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大早有更多事情要做。
小徐在桃庄附近走了一整晚,选出了所有适宜播种的土地,插上小旗子做好标记,嘱咐译语人要把这些看牢。之后,就和老徐一起睡在大皮卡的驾驶室里。
译语人组被官员们安排的简易房里。
司农寺的官员们只恨时间不够多,连夜整理笔记,一夜未眠。
破晓时分,国都城的钟鼓声传到山下,整个桃庄都热闹起来。
小徐和老徐拿湿巾擦了脸,就看到译语人组都醒了,分了湿巾和面包牛奶给他们,当然吃完以后的包装,都装进分类垃圾桶。
译语人组吃着面包,喝着牛奶,望着话少的徐氏父子,不禁有些惆怅,不知道飞来医馆会在大郢多久,会不会突然离去?
虽然他们年龄都不大,但在飞来医馆当译语人的日子,一定是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
正吃着,司农寺官员们顶着黑眼圈,赶到大皮卡这边来问安,望着他们的吃食直咽口水,这些虽然看不明白,但感觉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啊。
徐氏父子和官员们打过招呼,送给他们每人一份瓶装咖啡,熬夜人必备。
译语人替官员们拧开咖啡瓶盖,示意他们直接喝。
官员们就着瓶口就闻到香甜的味道,一口下去,香甜浓郁的口感溢满口腔,不知不觉就喝完整瓶,只觉得精神大振,哇!早晨可太美好了!
老徐又拿出袋装小面包,分给他们。
一顿丰盛又充满力量的早饭,司农寺官员们吃得齿颊生香,恨不得立刻冲到飞来医馆,向郑医仙买很多搁家里囤着,有多少买多少,价钱随便开。
而上山的农户们都有早食,早食由桃庄村民准备,司农寺负责所有花销,大家各取所需。
桃庄山民陶五算下来,这次招待上山农户的酬劳,够三个月的花销;所以他组织和准备得非常认真。
桃庄山民自认是最早进飞来医馆的大郢人,有特别明显的自豪感,不论做人做事都向医仙们看齐,特别踏实努力。
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以后,小徐带人开垦标记好的土地,用锄头边垦边说:
“红色小旗子种红薯;黄色小旗子种玉米;绿色小旗子种土豆。三种地的要求不同,使用工具也不同,成田、施肥方式更加不同。”
农户们立刻拿出带来的农具,请小徐农仙看看能不能用,该怎么用?如果不能用,铁匠也在,给出图纸让他们打造就行。
司农寺官员们陪在徐氏父子身旁,注意着每个细节和要求。
于是,负责测量的、修筑田边的、赶牛犁地的、拿锄头翻地的……农户们干劲十足,一切行动听小徐农仙的,肯定不会错。
一个时辰以后,铁匠们得到了新农具的图纸,在禁军的护送下回到国都城,打开铁匠铺的门,甩开膀子就是干。
而老徐和小徐开始琢磨,怎么因地制宜,让大郢百姓得到平价的农肥,同时又避免农家肥传播胃肠道传染病的问题。
琢磨来琢磨去,没法两全。
小徐没办法,打电话给郑院长,下山前他就提过,也不知道院长有没有放在心上?
郑院长乐呵呵地回答:“小徐,别担心,我们医院有三位化学专业的人才,他们之前就在实验室里试制了。”
小徐挂了电话,对郑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午时分,化学组的三位人才带着他们的成果,坐着充满电的新能源车,开出“天梯”,驶向桃庄。
农户们、司农寺官员们,望着天梯里驶出的“新铁马”,先是震惊,然后是兴奋,充满期待。

第165章 夜以继日
相对于社牛属性的徐氏父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化学组的三个人都是社恐。
三人下车以后立刻成为大郢人群的焦点,顶着密集又炽热的目光, 锁定小徐, 把赶了半个月做出来的各种化肥全都卸下车, 摆在小徐周围。
小徐的“谢谢,辛苦了”只来得及说出一个“谢”字,就被塞了一份特别详细的使用说明书。
“你们这就回去了?”
小徐望着溜得飞快的化学组,简直不敢相信, 但转念一想,确实,人家已经日夜不停地忙了半个月,能送化肥下山已经很好了。
不论是大郢官员还是农户, 都对这些袋子好奇死了,生怕错过什么, 连眼睛都不敢眨。
但小徐也好,老徐也好,都会在播种和收获季短暂地雇用短工,而雇工最不稳定, 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很多,尤其是做农活。
徐氏父子俩商量了一下,施肥还是小徐自己做, 因为种子并不多,开辟的农田也少,只是施个底肥, 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说干就干,小徐刚拿着农具转身, 就看到司农寺的官员们迎上来,特别自然地招呼:“我先打三块样田出来,等铁匠们把农具送上山以后,农户们就可以照着做。”
如果是司农寺以前的官员,那是连山都不会上的,眼下这一批是太子和润和帝订下的,用现在的话来说是非常年轻的新班子,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刻。
上山前,太子殿下传过口谕:“民以食为天”,只有五个字,内涵也好,引申也罢,全靠自己领会。
所以,这些官员们让译语人赶紧翻译:“小徐农仙教就可以,整地的事情我们来做。”
译语人当然知道太子新政,替补的官员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要自己整地。
小徐平日待人随和,但在农事上要求很严格,觉得官员们应该受不了,毕竟能把农庄农家乐等等一大摊子事情管理得井井有条,靠的肯定不是随和。
译语人眼巴巴地等着小徐回答。
小徐只是淡淡地回应:“我动手,他们看就行。”
于是,司农寺的主簿和刀笔吏,又对小徐使用的卷尺、大盘尺以及各种刻度,复核成大郢的数值,逐一记录。
官员们则紧盯着小徐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半点。
小徐决定替老徐搭把手,刚好过完年没多久,老徐伤了腰,也是从整地开始,只半个小时就磨得满手水疱,而且连边都没整好。
这两年下来,已经磨得满手都是茧,不仅速度杠杠的,而且小徐做的雇工指导也最高效。
一小时不到,小徐就整出了三块样品地,经验老道的农户比官员更快掌握,因为他们是做手,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和观察侧重点。
有了非常标准的样品地,农户们百爪挠心地想练手,可是铁匠们订制的农具还没送上山,左等右等实在等不了,就着自己手上的农具,先做出来再说。
这么多农户有一位先动手,其他人就迫不及待地跟上,眨眼间,三组农户已经在小徐插旗做标记的地方开始干活。
农具虽然不称手,但广大农户们的智慧是无限的,很快就有了新想法和新做法。
桃庄的山民们看得啧啧称奇,如果这些真的能种,还能种得很好,他们就可以上山打猎、砍柴和采药,外加上种地。
多一份收入,家人就能吃饱一些,想想就觉得这日子有奔头。
时间总是在无聊的时候显得格外漫长,而在兴致勃勃的时候走得飞快。
也不知道国都城的铁匠铺是怎么做到的?
傍晚时分,一辆又一辆牛车马车上装满了订制农具,用最快的速度送进桃庄。
别说桃庄的山民,司农寺的官员,就连农户们都惊呆了,怎么能这么快?
有了称手的农具,农户们的干劲儿更足了,虽然天色渐渐变黑,有“太阳能灯”和头灯,不连夜整地就觉得对不住小徐农仙的秘术法宝。
主打一个谁都不愿意休息,原因很简单,太想知道播下这些种子,能长出什么样的农作物?
人多好干活,接近子时,所有的地都已经整好,只等明天太阳曝晒,“小徐农仙”说是连续曝晒三日,以后虫害也能少一些。
司农寺主簿奋笔疾书,这些可都是经验呀,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能有漏或是有错。
完工的农户们顾不得一身臭汗,躺在简易宿舍里睡得特别香。
按照小徐的经验,这些新整的农田翻土曝晒了三日,就开始施底肥、播种、填土并一次性浇足水。
桃庄附近有山泉水形成的水塘,离村子不远,所以浇水还算方便。
至此,“试种”大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种子发芽。
熬了好几日的徐氏父子向司农寺官员告辞,准备先回宿舍待几天,反正闲着无聊也可以坐“天梯”下来察看。
司农寺官员们跟着徐氏父子上山,到抢救大厅向润和帝和老臣们呈上“飞来农经”的初稿,从选地及理由、整地成田的过程等等事宜,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为的就是这些农作物形势喜人以后,可以在整个大郢推广。
另一方面,也非常明显,这是上山邀功的。
润和帝微微点头,最喜欢这种实事求是、认真仔细的“邀功”了,说了“平身”和“退下”,望着司农寺官员们离去的背影,心里颇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期待。
老臣们翻过一遍初稿暗自心惊,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出如此完整而真实的农经,只能感叹后生可畏,再赞叹太子选人的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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