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看向崔五娘:“您方才说,国子监与太医署的学生, 一直吃住相同,就连最近的普通话学习也是同样强度?”
崔五娘思考一下:“相对来说,国子监的学生们吃住更好一些。”
文浩拿起手机, 拨打魏璋的电话,连拨了三次,一次都没人接听。
唐彬彬问:“你想干嘛?去国子监出诊?”
终于, 文浩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传出魏璋沙哑的嗓子:“文浩, 我打算大睡三天,现在才两天。”
“魏璋,太医署的男学生全都送到飞来医馆去了……”
大家都清楚地听到魏璋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好像是什么物件摔了,半晌才重新传出魏璋的声音:“太医署的男学生们怎么了?”
文浩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回答:
“痛风,这是生活习惯和饮食不当导致的,并发症和后遗症都很严重,需要尽快治疗,并改变生活习惯。我怀疑国子监的学生也得了。”
魏璋愤愤地说了几句大家听不懂的话:“我现在就去太医署接你们。”
两刻钟不到,马车就停在了太医署门口,驾车的正是昆仑奴北风,笑得咧出一口白牙,热情地向他们招手:“文医仙,唐医仙……”
唐彬彬哀怨地看着新能源车,不能坐真是好可惜,但病人要紧,不,凑齐完成任务的病人最重要。
文浩转身嘱咐崔五娘:“大厢房里有各种各样的骨骼模型,可以让女学生们对照课本内容自学,其他的事情等我们从国子监回来再说。”
崔五娘微一点头,就和蓉华公主向大厢房走去。
文浩和唐彬彬上了北风的马车,透过被风吹动的帷裳看车外,路过的马车牛车都装了集便便的油布,街面上干净了许多,没有像上次那样风一吹就闻到臭味儿。
虽然国都城的街面平整,但架不住线木质车轮没什么弹性,马车也没有悬挂系统,一样还是颠,像个摇篮似的。
两人起得很早,颠着颠着就困了,一路睡到马车停住。
“文医仙,唐医仙,请下车。”昆仑奴北风的声音浑厚有力。
等文浩和唐彬彬两人下了马车,看到国子监门前的广场时,不由楞住,这么大排场吗?
国子监卢祭酒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位司业,还有乌泱泱一大群人,有穿官袍的,也有穿国子监监生服的……
魏璋站在卢祭酒的身侧,小心搀扶,并介绍:“卢祭酒,这位就是文医仙,这位是唐医仙,他们各有所长。唐医仙就是之前出诊六公主府,并连夜将她送上山的医仙。”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阳光特别好,文浩和唐彬彬下马的地方是一棵参天古树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镂空下来,给他们投了星星点点的光,很有医仙下凡的味道。
卢祭酒上前走了两步,向文浩和唐彬彬躬身行礼:“有劳二位医仙,请。”
魏璋早就对他们解释过,医仙们不喜欢拜首礼和叉手礼,恭敬不如从命,这样双方都比较轻松。
卢祭酒和魏璋在前面带路,文浩和唐彬彬跟着走进国子监的大门,嘴上不说,看到泛黄的矮土墙和坑洼的砖石地面,还是有些失望的,太医署也是这样。
金老说过,国子监是大郢的最高学府,大门口这样粗糙,实在出人意料。
魏璋边扶着卢祭酒,一边对文浩说:“本以为普通话考试结束,我就能好好休息几天,你不是下山当老师的吗?怎么能发现这么多病人?”
上课第一天就把学生都送进飞来医馆的文浩老师,还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文浩没好气地回答:“那……要不然,我现在就走,免得把国子监的学生们也都送上山?”
魏璋并不了解痛风,随口回答:“你别走!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国子监的学生可……”话说一半就生生卡住了,国子监的学生聪明又好学,但普通话考试败给了太医署的。
发生这种事儿,找谁说理去?
偏偏,文浩“人狠话不多”,专治各种不服。
国子监的学生们等在教室里非常期待,拼命学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来普通话,谁都想见飞来医馆的医仙,哪怕只是一眼。
可是谁能想到,两位医仙如此年少?!
更加想不到的是,医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请你们把鞋袜脱了。”
就……挺突然的。
两刻钟后,文浩、唐彬彬和魏璋三个人,分组检查学生们的双手和双脚,眼神一个比一个复杂。
天拉噜,玩笑话成真了。
文浩深呼吸,然后拿出手机再次打给郑院长:“院长,我是文浩,崔五娘说国子监和太医署的学生们衣食相同,我们不放心就到国子监看了一下……”
郑院长的呼吸声明显一顿,秒懂:“国子监有多少学生?”
文浩看向魏璋。
魏璋凑近手机:“郑院长,国子监共有大郢学生一千五百四十一人,其余四百一十四人都是留学生。”
郑院长问:“唐彬彬医生,按风湿免疫科林主任的要求,轻中重各有多少?”
唐彬彬立刻回答:“郑院长,如果按林主任的要求,他们都要上山检查。”就是不知道,大郢管不管留学生?
郑院长再次停顿:“稍等,我先联系林主任。”
文浩示意魏璋让学生们把鞋袜都穿起来,同样询问一日三餐、生活习惯,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了解,果然与太医署的学生们一样,连冶游史都差不多。
魏璋照实向卢祭酒报告。
卢祭酒震惊地身形一晃,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生病,还是生同一种病,难道说这是前所未见的时疫?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多学生得?
魏璋又联系永乐宫的太子殿下,问题是有不少,还都急着解决。
与此同时,太子派出的马车队载着太医署的学生们,行驶在平坦的石路上,比以前任何一次出城都更兴奋也更激动,虽然心情复杂,但也因为能上飞来医馆而雀跃。
眼看着离远处的飞来医馆越来越近,直到马车停在桃庄附近的“天梯”平台上,下车后的学生们仰望在阳光下显出透明质地的“天梯”,不断抬头再抬头,差点扭到脖子。
很快,“天梯”中的一部分缓缓落下,平稳停住并打开梯门。
学生们激动得个个都想原地弹起再蹦哒两下,“天梯”啊,这就是“天梯”!赶紧上,快点!
随着“天梯”门关闭,开始上升,学生们紧张到了极点,这般透明、如大郢琉璃般的质地,坚固吗?会不会忽然破裂?有没有可能掉下去摔死?
人一紧张就容易瞎想,学生们脑补到快把自己吓死的程度。
好不容易,第一批学生离开“天梯”,在旅贲军的带领下,走在平坦偏黑色的马路,美丽的黑色雕花栅栏,因为气温升高,栅栏上爬满了浅粉、粉红色和艳红色的蔷薇,一朵又一簇的,非常美丽。
学生们的双睛都看直了,围墙也能这么美?哦,不对,为何医馆的只用栅栏,没有大郢的黄土墙?不怕半夜有动物闯入,或者有小偷强盗也说不定?!
等他们走到门卫,看到银质的电子移动大门时,只觉得飞来医馆的外墙,比永乐宫的都漂亮!
门卫早就接到通知,见旅贲军带人进入,摁下开门键,于是,自动移门就在学生们的注视下,缓缓的、流畅地打开。
学生们的眼睛都看直了,无人却能动的银质大门,奇怪的结构,飞来医馆真的是个特别神奇的地方!
刚进大门,他们又看到停车场上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大铁马”,与文师开的有些像,又不太像,顿时狠狠羡慕了,医馆竟然有这么多“大铁马”?
好想开一下有没有?!
旅贲军将学生们领进门诊大楼,他们鱼贯而入,然后叉着手等待医仙的嘱咐。
正在这时,门诊大楼的医护们,尤其是前台、导诊和志愿者们,都听到了郑院长外放的手机通话声:“这么多病人?要怎样安排?”
“外籍留学生只要上山,我们就能治。”
挂完电话,郑院和嘱咐:“这些病患两百多人,山下还有一千多人没上山,请医护们做好接诊准备。”
第170章 多牙症
郑院长说这话的时候, 刚好在抢救大厅里,值守的译语人已经养成实时翻译的习惯,于是, 润和帝受到了住院以来最强烈的冲击。
国子监的学生都是大郢未来的肱骨之臣, 太医署的学生将来也必定是名医, 都是最重要的人才,怎么会同时生病?!
这,这,这, 不可能!
润和帝陡然觉得胸口憋得慌,紧接着心电监护就嘀嘀报警。
护士长周洁立刻过去查看:“陛下,请您冷静。”
润和帝也想冷静,但实在控制不住。
金老操纵着轮椅到了润和帝身旁:“陛下, 学生们都还年轻,如果能遵医嘱、改变生活习惯, 治愈或缓解的可能性很大。”
润和帝实在不明白,思来想去仍然不放心:“金老,会不会有人对他们下毒?”
金老微笑着摇头:“陛下,风湿免疫科的林医仙说, 这些一直都在,缓慢发生,不知不觉。只是因为最近的高强度学习诱发, 早发现也能早治疗,也算是另一种因祸得福。”
润和帝身为帝王,在位数十年, 从来不会对谁深信不疑,但对飞来医馆的医仙们倒是信任居多, 听完金老的话,这才稍稍放心。
金老没说的是,就这些大郢年轻人的身体,只怕全身检查下来,除了痛风,还会有一堆问题。
润和帝愿意相信,自然就能想得通,沉默片刻后看向金老:“等检查结束,一定要让孤知道结果。”
“这是自然。”金老微笑着调转电动轮椅的方向。
润和帝在筹谋上向来考虑得非常周全,忍不住追问:“太医署和国子监的学生们总计有一千五,飞来医馆能否应付得过来?”
金老笑了:“陛下,能让他们上山,那必然可以应对。”
润和帝终于放心了。
事实上,郑院长与风湿免疫科林欣主任通话以后,就开始分头行动。
林欣主任把宿舍躺平的医生们召回医院,尽可能多开门诊。
经过郑院长协调,平时最冷门的骨科、五官科、呼吸科等六个科室的门诊,暂时改成风湿免疫科。
全部调整完毕后,郑院长又接到文浩的第二通电话,得知将增加一千多痛风病人后,又协调多个科室的病区,组成风湿免疫科大病区。
自从穿越以来,就没收过一位病人的风湿免疫科医护们面临最大挑战。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检验科,一时在忙碌,从来没闲过,迎来了更大挑战。
等太医署学生们走进门诊大厅,满眼都是惊奇的时候,并不知道飞来医馆做出了多少调整。
门诊前台、导诊和志愿者们,说着越来越流利的大郢语,将学生们领进门诊室,等医生们开出检验单以后,再带他们去做各个检查项目,一切都井然有序。
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人意料的是,大郢男子们,不论年老还是少年,都对抽血针头非常恐惧,于是抽血大厅里时不时传出“啊!”“嗷!”“阿娘啊!”
检验医生们每次看着一张张蓄须、故作老成的脸,充满恐惧的眼神,以及急于挣脱的手臂,都在口罩的掩藏下憋笑。
按检验科火力全开的状态,傍晚就能出报告。
就在门诊大楼人来人往时,独自值班的口腔科钟主任,见到瞪着一双溜圆眼睛东张西望的陈德元,边走边看还忍不住的“哇哇哇……”声中,越走越近,忽然就开始行拜首礼,之后恭敬地递上文师写的纸条。
陈德元络腮胡,几乎与鬓发相联,嘴唇下巴都被胡子遮着,身形高大,看起来不像太医署学生,更像是征战沙场的军士。
钟主任拿起纸条,就被“狂野牙齿”四个字给逗乐了,急诊室的文浩形容得也太夸张了,然后向陈德元招手,示意他躺下。
陈德元小心翼翼地躺好,看着随意拉近的暖黄色灯光。
“对,躺好,抬头,张嘴……”
陈德元尽可能把嘴巴长大:“啊……”
见过无数奇形怪状牙齿的钟主任,没能忍住,还是“哟~~”出声,这层层叠叠、这高那低的一口牙,真的没见过。
还因为这一口牙,陈德元的嘴部有些前突。
“从小到大是不是都会牙疼?”
“是的……医仙……”陈德元冷不丁听到这一声问侯,满腹辛酸都快溢出来了,真的。
“行了,你先起来,去拍个全口牙片。”钟主任依靠二十六年口腔科经验,知道遇上罕见病例了。
陈德元依言起身,在志愿者的带领下,心惊胆战地拍了一次全牙片,觉得虽然有些奇怪,但比抽血舒服多了。
很快,全口牙片的报告送到钟主任手里,唉,果然是多牙症,拿着笔尖标上数字,一共数出了四十六颗牙齿,也不知道陈德元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用网络语言总结,这满嘴牙肯定与陈德元上辈子结了血海深仇,所以这辈子不死不休,牙齿大大小小,什么形状都有。
因为有两颗牙长在神经管旁,两颗牙斜长像钉子,有三颗叠罗汉,四颗拧麻花……
钟主任叹了一口气,觉得本就不舒服的颈椎隐隐作疼,又换一种颜色的笔,把没有牙根的多生牙标出来。
拔还是不拔?
是个大问题。
陈德元紧张得屏住呼吸,看着满纸的数字和“红色叉叉”,控制不住地声音微颤:“医仙,这些……都是我……的牙吗?”
钟主任既头疼自己的工作量,又有些心疼多牙症病人,非常随和解释:“一般来说,成人有28-32颗牙,你长了66颗牙。”
陈德元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钟主任既没听到提问,也没有惊讶的响动,扭头一看,好嘛,陈德元已经震惊成一块人形木头,又温和地问:“你听懂了吗?”
译语人觉得陈德元这个傻样儿太丢大郢的脸,悄悄踩了他一脚。
陈德元吃痛瞬间回神,也觉得颜面不保,鼓起所有勇气,小声问:“医仙,还能治么?”
钟主任这个愁啊,这一口乱牙就像碎石堆,现在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每拔掉一颗多生牙,就会在原位留下一个“萝卜坑”,坑位会影响已经现在牙齿的长势和位置。
另外,拔掉多生牙以后,会不会继续长牙?长出的牙是正常衡牙,或仍然是多生牙,谁也不知道。
太多变化和不确定,尤其是有几颗牙的位置很深,难度大,而且拔完牙的出血可能会多,诸如此类的影响,现在就吓成人像的陈德元能接受?
但钟主任觉得,陈德元应该有知情同意权,所以耐心地解释了拔牙的过程,以及拔牙后的注意事项,包括不太能拔、必须要拔……各种牙齿,处理也不相同。
事实上,陈德元的恭敬是真的,害怕这里也是真的,等他看到钟主任从治疗盘里取出来的小刀片,刀片很薄、刃口闪着银光,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咚!”一声,钟主任再次扭头,陈德元已经躺在地上,活像被恐怖情节吓晕的倒霉蛋。
就……挺突然的。
钟主任很无语,怕进口腔科的人很多,但在这里晕倒的,这人是第一个。
译语人不由分说,把陈德元拽起来:“快醒醒!”
陈德元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译语人从洗手池抄起凉水泼在陈德元脸上。
“啊!”陈德元原地弹起来,吓得连续跺了好几次脚。
这反差也太大了!
钟主任再次无奈,但还有耐心:“报告照片给你收好,治疗方法也告诉你了,我不勉强,完全看你是否愿意?”
陈德元望着钟主任手上的报告单,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钟医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损伤,奴不治。”
“虽然牙一直疼,但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奴不拔牙。”
钟主任点了点头:“那就注意口腔卫生,大郢是有牙刷的,刷干净可以避免发炎。”
“多谢钟医仙。”陈德元躬身行礼后退出口腔科,脸侧的鬓发都湿透了,后背的凉意还在一阵阵地往上蹿,飞来医馆哪里都好,但是,抽血和拔牙太可怕了!
译语人跟在陈德元身后,几次欲言又止,但尊重医仙们的治疗自愿,决不勉强。
钟主任目送他们离开诊室,下意识按压后颈,刚才两次扭头扭得太厉害,又觉得有些晕,不行,立刻端正坐姿,绝对不能再发颈椎病了。
可坚持不到十分钟,还是败下阵来,拨通了中医科的电话:“安主任,我颈椎病又发作了,有时间出诊吗?”
陈德元回到一楼的门诊大厅,望着在抽血大厅和检查科室穿梭的学生们,为什么他们都兴致勃勃的模样,只有自己被吓掉了半条命?
作为第一个做完所有检查的学生,陈德元的血常规等血液检查报告,也是第一个拿到,他除了多长了好几颗牙以外,报告单上有不少箭头,但也有明确判断,他没有痛风。
风湿免疫科林欣主任,看着报告单上的结果,问了陈德元好些问题。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因为总是牙疼的关系,陈德元平日的吃食比较柔软,肉吃得少,食量也小,只喝白水,不喝容易刺激牙齿的茶汤。
还是因为饮食习惯的问题,所以人高马大的陈德元有些贫血。
第171章 隔壁房间的病人
因为陈德元没有痛风, 又拒绝拔牙治疗,所以成为第一位离开飞来医馆的太医署学生。
一小时后,其他学生的血常规和血生化报告都出来了。
风湿免疫科林欣主任和科室医生一起, 按临床症状、结合化验报告的结果, 做出判断:
五十二人需要住院治疗, 二十三人没有痛风,有痛风的学生带药下山、并遵医嘱改变生活习惯,定期上山复查。
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林欣主任把治疗方案传给了文浩, 至于怎么吃药、如何纠正饮食这些,就由文浩与太医令协调。
因为医院床位有限,除了住院病人,其他人由导诊领到药房, 领取了自己的药物,并学习了服药的方式, 然后排好队,整齐地离开飞来医馆。
他们迈出医院大门的瞬间,齐刷刷地回头,明明是个要扎针做很多检查的地方, 为什么就这么不舍得离开呢?
与此同时,国都城太医署内,文浩正扛着一个骨骼模型给女生们上实践课, 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放下模型, 习惯性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唐彬彬把模型重新组装好, 也跟了出去。
于是,学生们的视线跟着他们出了教室,原因很简单,都想试用“传声器”,不对,据说不仅可以传声还可以看到人像。
这不就是神仙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吗?好希望自己也能用一下。
有名贵女小声地问蓉华公主:“公主殿下,您在飞来医馆的时候,用过这个吗?”
蓉华摇头:“没有。”
“崔五娘,你呢?”
“也没有。”崔五娘想了想,整个大郢用着手机的只有魏璋,而他能使用所有飞来医馆的物件。
国都城内外经过这两个月的风云变换,不知当初因为“闲散魏七郎君”对魏璋冷嘲热讽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在大狱里?还是被发配远行?
学生们又竖起耳朵,偷听两位老师在说什么。
教室外的廊下,唐彬彬见文浩脸色和神情都有些复杂,问:“要住院的学生很多?”
文浩点头,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复杂:“五十二人住院,二十三人没有痛风,其他人带药下山,半个月后复查。”
唐彬彬立刻联想到国子监的学生:“将近25%的住院率,也不知道郑院长要合并几个病区才能收治所有的住院病人?”
文浩皱着眉头:“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系统的任务是有指向性的?”
“什么意思?”唐彬彬不太明白。
文浩欲言又止,最后一扭头:“走啦,进去上课。”
唐彬彬最烦人话说一半:“晚上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不能这样吊人胃口。”
文浩走进教室,先给了听八卦的同学们一个下马威:“刚才我和唐师说了什么?”
女学生们顿时噎了一下,贵女们齐刷刷看向蓉华公主,而崔家女军则看向崔五娘,这话该怎么回答?壁角没听明白,还要被抓突击考试,这滋味儿谁懂?
唐彬彬忽然觉得,文浩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其实蔫坏。
教室里特别安静,崔五娘有些困惑地看着文浩,是不是真的要回答?
正在这时,文浩忽然开口:“言归正传,今天看一段教学视频,内容有些血腥,如果看不下去可以闭上眼睛,就当练胆量。”
唐彬彬一看视频标题,反射性提问:“你给她们看头皮撕脱伤?”她们学妇产科,专注于相关内容就可以了。
文浩微微一笑:“常言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就当放松一下。”
视频内容从手术室的无影灯开始,缓缓下移,背景是细碎的流水声,一位穿着刷手服的医生正蹲在地上、背对着镜头在洗什么东西,镜头慢慢靠近然后定格,医生在洗的是大半张脸皮……
手术室地面、水盆、医生的手套上全是鲜血……
教室里一阵清晰的倒吸气声,还有极小声的惊呼。
唐彬彬忽然就有了新想法,难怪文浩到现在还是单身狗的原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视频的镜头顺着地面的血迹又缓缓上升,背景声音是医生安慰病人:“别怕,还能缝上去,尽量小针小线。”
“谢谢医生,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是不是?”
伴随着这句话,镜头刚好移到女病人满是鲜血的脸庞上……红色的肌肉衬得白色巩膜特别显眼,惊悚的效果瞬间拉满。
文浩和唐彬彬没听到预设的尖叫,也没听到女学生晕倒,虽然有好几位学生从手指缝里看,不禁有些佩服她们。
因为学医的人,通常都是做了心理建设才进去的,再加上现代社会恐怖和探案等电视、电影层出不穷,有这些打底,上解剖课就没那么紧张。
所以,不论是哪个专业的医学生,基本都不会被吓到。
万万没想到,大郢的女学生们也强悍如斯。
偏偏正在这时,投幕瞬间变黑,投影仪关闭。
女学生们被结结实实地吓得一哆嗦,不约而同出声:“文师!”
文浩和唐彬彬一起检查才发现停电了!啊这……
正在这时,唐彬彬的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后传来黄石的声音:“我们下山的时候,带了停车场所有的汽油,现在……全部用完了。”
“刚才我们联系郑院长,他说下山任务结束,可以回医院。”
“现在,旅贲军正在给设备重新打包,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坐马车回去啦。”
“回家啦,回家啦!”简英激动的声音忽然传出。
紧接着手机又传出王强的声音:“郑院长说了,我和他们一起回去,警务室的狄警官和小葛警察会下山来陪你们,哈哈哈……”
文浩生无可恋,下山当老师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刚下山就听说他们可以回医院,就更加不开心,但又能怎么办?
唐彬彬一张帅脸都木了,都没电,为什么只有他们可以回去?
文浩极轻声地呵了一下:“上课又不用电。”
唐彬彬保持着背对学生们的姿势,默默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崔五娘和蓉华公主都是在飞来医馆住过的人,当然知道两位老师的背影看起来这么丧,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决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文浩把设幕和投影仪都收好,然后指着今天使用的颅骨模型:“之前为师在学校,背下所有记忆点内容用了二十一日,你们这样勤奋好学,三天就够了。”
这下,连崔五娘和蓉华公主都惊呆了,这么多内容只给三天?!
文浩正色道:“下课。”然后径直走向太医令安排的宿舍。
唐彬彬不厚道地笑了,跨出门槛后没多久,就听到教室里传出的哀嚎声。
可没多久,文浩又折回教室,把学生们吓了一大跳。
文浩指着考试内容的模型:“三日后考试第一,可以与急诊科护士长周洁视频通话,顺便看一下抢救大厅。”
学生们生无可恋的眼睛瞬间放光,真的吗?!
文浩和唐彬彬到宿舍转悠一圈,发现太医署的宿舍布置得非常用心,连浴桶都备下了,真是除了公厕什么都好。
两人解开各自的背包,把个人用品都摆放整齐,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食时间。
食堂的仆从们殷勤地把大食盒送进宿舍,恭敬地摆开,跪在地榻上,布箸摆碟……
文浩和唐彬彬身为现代人,哪受得了这样过于体贴恭敬的近身服务,客气地告诉他们不用这样,留他们自己动手就是。
仆从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文浩和唐彬彬看着掩上的房门,长舒一口气,可万万没想到,很快就传来敲门声,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执掌太医署的太医令。
不至于吧?
两人立刻起身迎接。
太医令姓麦名诚,满脸大胡子和愧疚:“仆从们愚笨粗俗,连晚食都应付不了,实在抱歉。”
文浩生怕仆从们因此受到责罚,解释:“飞来医馆做事都是自己,从不假他人之手。我们都习惯了,忽然要改有些难以适应。”
太医令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太子妃把最高规格的“东宫宴”送上飞来医馆,自然不能在太医署怠慢二位医仙。
尬聊忽然停住,太医令望着文浩和唐彬彬,动了好几次嘴唇,但一个字都没说。
文浩只能问:“太医令,还有其他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