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 by木妖娆
木妖娆  发于:202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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滢雪起了炉子,烧了水, 问:“那现在是如何?”
周翎失魂般说:“彭城王确实问了我, 若联姻, 愿不愿意嫁他。”
虞滢端详了她片刻,猜测:“可是你犹豫了?”
周翎静默不语。
是的,她原本很坚定的。
但是脑海里想着先生说的话, 所以悄悄的生出几分关注。
原本在她眼中凶残野蛮的人, 对待他的坐骑时, 她竟看出了一丝丝温柔来。
很多时候,他沉默坐在一隅, 只听旁人说话,似孤狼。
偶尔抬眼往她这看来,都能把她吓得背脊发颤。
观察了许久,自然也看到八妹,也就是嫡妹一边嫌弃害怕,一边往彭城王的方向凑去,大抵猜到了是嫡母的意思。
还有旁支的姑娘也与嫡妹如出一辙的接近彭城王。
是的,与先生所言,不缺联姻的对象,只要她态度果决一些,便不会轮到她。
可当她态度果决了,往后必然不会好过。
所以她因先生的话,因这些而有所动摇。
当父亲特意让人制造她与彭城王的独处,她忍着惧意,按捺下逃跑的冲动,给正在给马梳着鬃毛的彭城王送去了吃食。
看着那高大的男人,周翎身体止不住发颤,便是开口都带着难以遮掩的颤音:“我做了些糕,特给彭城王送来,还、还请彭城王莫要嫌弃。”
衡戟早已经听到了声响,听到说话声,抬眼看了眼走到数步外,脸色都煞白的主仆二人,又复而低下头,不甚在意地抚摸了两下黑马。
过了片刻,依旧没有回应,就在周翎以为伏先生的预想出错了,把糕点放到了一旁的石头上,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低沉沉的嗓音。
“豫章和彭城联姻,你父亲想把你许配于我,你是否愿意?”
背对着彭城王的周翎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眸。
竟然与先生说得没错。
她不敢彭城王,转了身,低着头道:“若是我不愿,又当如何?”
彭城王却没有半点犹豫:“那便罢。”
说着,继续给马梳着鬃毛。
那句“我是不愿意的”的话卡在喉咙间,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这次惹父亲不快了,下一次的婚事,是不是也会嫁给一个好几十岁,妻妾成群的人。
抬眼偷瞧了眼不远的男人,她怯懦的问:“彭城王日后会不会……”她暼了一旁的大刀一眼,声音打颤:“杀了我吗?”
衡戟动作一顿,沉默抬头看向小姑娘。
这般娇软怯弱的小姑娘,确实不适合为他妻。
只是被看了几息,就看得周翎心梗在了嗓子眼上,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衡戟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收回目光,声音已然淡漠无波:“不会。”
周翎以为他说不会杀她,却听到他补充了一句:“联姻不会是你。”
周翎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见人没搭理自己,就讪讪转身就走了。
然后当天一宿没睡,父亲什么也没与她说,而是让堂妹与之接近。
堂妹惯会舞刀弄棒,胆子也大些。
周翎踌躇了半晌,才与先生说了这些事。
虞滢闻言,沉默了片刻后,问:“那你应是开怀才对,怎还是闷闷不乐的?”
说着,把煮好的茶水倒入茶盏中,递给她。
周翎道了声“谢谢”,捧着温热的杯盏,幽幽的道:“我听先生的话,这两日都有打听彭城王的事,知晓他不全是因为豫章强大,也不是因为豫章送去的金银财宝粮食而结盟,而是因为豫章提出了可以改善百姓生活,改善先梁朝弊端律法。”
说到这,她抬眼看向虞滢,带着疑惑之色纳闷道:“那般杀人如麻,凶神恶煞的人,为何会这么做?”
虞滢摩挲着杯盏,缓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或许他真的杀人无数,但这世道,没有哪个将士手上不沾血的。”
周翎一默。
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雅间中静默了许久,虞滢不言,给小姑娘独自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翎抬头看向虞滢,忽然笑了,笑得苦涩:“我只顾着害怕了,却忽略了彭城王未必真的是个杀人如麻的人,也忽略了联姻带来的好处。”
虞滢微微蹙眉,温声道:“凡事三思。”
周翎摇头:“就是因为三思,学生才觉得好像嫁去彭城也挺好。”
“我听说彭城也还没有姬妾,且彭城王虽可怕,不至于太丑,年纪……也还没到三十。”
虞滢安抚,不算丑,在后世这款倒还挺吃香的。
周翎安慰着自己,却又不自觉红了眼,情绪逐渐崩溃:“汝南郡,汝南王欲与豫章结亲,娶正妃,可那汝南王已然是五十高寿,我怕是我……”
虞滢一怔,眉头皱起:“你听谁说的?”
周翎抹泪哽咽道:“是昨日不经意听到三嫂与娘家人说的,他们说让八妹嫁去彭城联姻,而最好便是让我嫁去汝南,虽未汝南王妃,可汝南势力已然不敌彭城。”
“她们的打算,算不上郡公的打算,先不要太着急,若真如此,先生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周翎摇着头,道:“依父亲意思,已然签了盟约,很快就会与彭城王提起联姻一事,一旦彭城王应下,就没法改了。”
她放下杯盏,咬唇道:“先生,我想好了。”
最后,虞滢把周翎送走了。
望着昏黄的天色,暗暗一叹。
这真是个让人窒息的时代。
正欲回去,却见有人骑马而来,定睛瞧了眼,笑着招了招手。
不稍片刻,伏危到了医馆前,下了马走近。
虞滢问:“怎么来医馆了?”
伏危:“道上见到下值的大夫,问了问,知道你没走便过来了。”
顿了一下,望向街头方才擦肩而过的马车,问:“来客人了?”
虞滢点了点头:“是六姑娘,她似乎要接受现实了。”
伏危收回目光:“那你也不用那般操心了。”
虞滢摇了一下头:“谁晓得呢。”
伏危道:“彭城王后日就离开豫章,大概明日就会定下婚事,最终定谁,我也猜不到。”
而后又道:“今日郡公府有个小宴,先回家换身衣裳再随我一块去。”
那边周姑娘才回府,便听到她生母急着寻她。
到了生母那处,才知彭城王快要离开了,父亲把亲眷都请到了府上,
今晚的宴席之后,明日大概就会与彭城王说联姻之事。
母亲失魂落魄的道了一句“往后我们便自求多福罢”后,就离开了。
周翎坐在屋中,许久后,婢女来传消息,说是今晚府中有小宴,所有公子姑娘都要出席。
静默片刻,周翎深呼吸一口气,简单上妆,然后起身出了房门。
说是简单的宴席,倒是没有太隆重。
她安静坐在边上,往人群中望去,父亲还没来,便是彭城王也不在。
问了旁人,父亲正在与二叔在书房说话,旁敲侧击知晓彭城王没有与父亲待在一块。
小婢女去打听一圈回来,小声道:“听到有人似乎看见彭城王去了后山。”
彭城王的坐骑就在后山。
周翎忽想起彭城王好似很爱惜他的坐骑。
小婢女压低声音,哆哆嗦嗦道:“姑娘真的不会想要去寻彭城王吧?”
小婢女怕,周翎也怕,但惧意已然少了些。
若要从那汝南和彭城中选一个,她选彭城。
只能赌一把了。
她站起了身,道:“你与我一块去。”
小婢女……
双手更抖了。
天色渐黑,主仆二人提着灯笼守在了后山必经之道上。
直到看到远处有一豆火光走来。
人走进了,确实是彭城王与随从。
周翎揽在了跟前,随从正欲上前说话,彭城王抬了抬手。
淡淡暼了眼小姑娘:“何事?”
周翎看了眼他身旁的随从,猜是心腹,便直接开了口:“联姻一事,想与彭城王借一步说话。”
彭城王略一偏头暼了眼随从,随从会意。
彭城王先行一步,周翎见随从脚步蹲下,便明白他是同意了的。
她也示意小婢女莫要打扰,然后小碎步追了上去。
走到彭城王身后,她并未察觉亮光越来越弱,只小声道:“那日彭城王所问,我可否回原意?”
彭城王不说话,走了一段路后,忽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望向小姑娘。
停下后,周翎才发现周围昏暗,只隐隐能看得到前边黑影轮廓。
她心下生出惧意,怯怯后退了小半步。
衡戟暼了一眼后,道:“不适合。”
周翎瞪大了双目。
她尚未嫌弃,却被人嫌弃了彻底。
还没说话,便被拒绝了第二回 !
惊愕了片息,她惧意不知不觉间少了点,问:“为什么不合适?”
“恐惧。”他说。
说罢,往青铜灯光亮外走去。
却在不经意的下一瞬,袖子被拽住了,他停下步子,偏头瞧了眼。
只听到姑娘家的软而颤的声音说道:“是,我是怕,可试问若真要与彭城王成亲,哪个姑娘不怕?”
“然后?”
什么然后,快速思索着,两息后又道:“但我日后肯定是不怕的。”
衡戟低沉道:“这答案说服不了我。”
目光却略有所思落在她拽着的袖子上。
“松手。”声音冷厉。
周翎恍然一惊,忙松开手,畏惧那股子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不敢再追,直直看着人离开。
好半晌,小婢女急急追了过来:“姑娘,怎么了?”
周翎摇头。
而等虞滢赴宴来到郡公府时,再见周翎,小姑娘却比一个时辰前还要寡言不语,闷闷不乐。
她走近时,周翎才沮丧道:“事不成了。”
虞滢抬头往彭城王的方向望去,不期然,彭城王似乎有所察觉,也抬眼平淡地扫了她这方向一眼。
随后与身旁的伏危说话。
“你觉得,彭城和豫章可有联姻的必要?”
伏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妻子,随而一笑。
“彭城王若有意成家,不妨考虑一二。”
虽然还未戳破,但周宗主的意思已然明显。
衡戟端起酒水饮尽,脑海里想起方才那不知叫何性命的小姑娘说的话——试问若真要与彭城王成亲,哪个姑娘不怕?
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女子中,甚少有不怕他的。
伏危的妻子算一个,但已经成亲了,不算在内。
小姑娘却也很肯定的说日后肯定是不怕的。
若不然,就试试。
伏危从妻子身上收回目光,见彭城王眼神平静得很,便知他心中已有答案。
相交不深也不久,却也知彭城王是个果决的人。
既决定,便不会拖延。

第200章 第二百章
周翎在父亲差人来唤她过去, 到书房中后,听到父亲所言,彭城王指定她联姻之时, 又惊又茫然。
不是说不合适吗?
怎就改变主意了。
“今日会对外公布婚事,事出匆急,一切从简。你今日回去收拾行李,我会吩咐库房给你准备一份花销,嫁妆会在在之后送去彭城,你明日便随彭城王一同离去。”
还处在疑惑中的周翎,陡然听到父亲这般突然的话, 瞪大双目, 错愕道:“为何这么快?!”
见女儿只是惊讶要随着彭城王归去, 而非是婚事, 周宗主稍一宽心。
到底还是愿意的。
“外边世道乱,若成亲时再另派人去, 长途跋涉, 凶险难测,至少彭城王为一方霸主, 本事不小, 你随着他去, 安危至少有所保证。”
说到此,又道:“你若嫁去,日后这郡公府便是你姨娘与你二嫂执掌中馈, 你嫡母伤不了姨娘与你胞弟。”
嫡母掌家权被夺去, 现在基本上是管事与周二娘子在管着, 后宅中,几个如夫人哪个不想也分得几分权势。
有了权势, 便掌握了府中钱财,日子自是不会差。
周翎浑浑噩噩的从书房中回到院子,不久,她母亲也急匆匆来了。
双眼红肿,显然已经哭过了,见到女儿,再次哭了起来。
“怎地就这么着急,嫁衣嫁妆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跟着去彭城了,往后那彭城王府里的下人,如何能瞧得起你这主母!”
原想就是要远嫁,但也能留在府中在过一段时日,可谁想说联姻就联姻,没名没分的就直接跟这人走,做娘的谁能不心疼。
周翎把父亲所言复述了一遍,便是嫁妆的事也说了:“至于嫁妆,父亲会让人准备,备好会送到彭城去。”
姨娘愣了愣,茫然了片刻后,情绪稳定了下来,显然觉郡公所言也是有道理的。
外边乱糟糟的,还是跟着那彭城王一起离开的好。
想明白后,她抹了抹眼角的泪,道:“阿翎,莫要怪阿娘逼你,可在这世道,世家纨绔子弟压根就靠不住呀,唯有强者才能保住平安,才能睡个安稳觉。”
便是深居后宅,可也没少听说外边哪家世家被贼子所劫,哪家的夫人姑娘被玷污。
越听这些,越是担心。
周翎早想明白了,是以很平静的道:“女儿明白的。”
姨娘思索了一下又嘱咐道:“你在彭城,离豫章远,在没有倚靠之下,记得谨小慎微些,莫要得罪了那彭城王,有什么事便写信回来,阿娘求一求你二哥,你二哥也会相帮的。”
听到二哥,周翎压低声音道:“阿娘,二哥是成大事的,往后与二嫂往来也可亲密些。”
姨娘闻言,却是皱眉道:“主母虽然现在没了实权,可要拿捏我,也是极为简单的。”
“父亲说了,往后归姨母执掌中馈,嫁妆也由母亲和二嫂准备。”
姨娘双目微睁,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周翎道:“我明日就要随着彭城王离开了,离开前我想与给先生辞别,收拾行囊的事,还劳阿娘帮忙。”
姨娘从恍然中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好好好,你赶紧去,早些时候回来。”
周翎出府的同时,豫章周家六姑娘要嫁于彭城王的消息也传出了府去。
有联姻的征兆,可却让人不明白为什么就如此快就定了人选。
他们原先琢磨着最有可能是周家老二爷家的嫡女,怎就成了郡公的庶女?
仔细打听,还是彭城王亲自指定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消息传到郡公夫人的院子,素来刁蛮的周八姑娘,在母亲面前委屈地低着头。
“我让你去接近彭城王,好能与彭城联姻,让彭城王支持你哥哥,你为何就是没听进去?”
“我哪没接近了,我怕得要死,我还是会寻机会与那什么破劳子王说话,可他有眼无珠,愣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瞧我,我能怎么办?”
“那他为何就能看上六丫头,难道六丫头比你长得好看?”
说到样貌上,周八姑娘立刻不依了:“才没有,周翎她怎么可能比我长得好看!那彭城王看上周翎,分明就是眼瞎,哪能怪我?!”
她都已经忍着恐惧,忍着嫌弃,纡尊降贵的去接近那彭城王了,他却非要眼盲心瞎,看上了那周翎,与她有什么关系?
面上委屈,心里却又有些庆幸联姻的不是自己。
郡公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若是以往,女儿天真单纯些便罢了,有他们豫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她。可如今她母亲,兄长都被夺了势,她怎还这般不谙世事,不知轻重?
一旁的周三娘子忙劝:“婆母莫气,虽然没了彭城,可还有汝南王……”
话才落,便被蛮横的小姑狠狠瞪了一眼:“那汝南王老得都能当嫂子你父亲了,你竟要我嫁给他,你的心怎就那么歹毒!”
便是郡公夫人都拧眉望着儿媳。
周三娘子不紧不慢的道:“不是汝南王,而是汝南王世子。”
“嫂子你骗谁呢,我都听说是那老头子要续弦!”
周三娘子看向婆母,说:“还未明说,婆母不妨差个人传消息,豫章郡公府家的姑娘倒是和世子年纪相仿,若能喜结连理自是最好,若不成,豫章也不强求。再不成,还有个七姑娘呢。”
听到这提议,郡公夫人不免深思。
她最是了解丈夫,他可以用联姻来换取权势,可却也要脸,不可能让正值芳华的女儿嫁给汝南王那样的年纪。
但郡公夫人却也想过牺牲六丫头,以来换取汝南郡的势力。
嫁不嫁,不过就是躺一张榻上的事,届时不想嫁也得嫁。
只是没想这六丫头竟然真被那彭城王看中,明日就要离开豫章,她连算计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认栽。
周八姑娘撇嘴:“汝南王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的,爱谁嫁谁嫁,但若是那世子,我还可考虑一二。”
郡公夫人瞧了眼闺女。
确实,若是汝南王世子倒是考虑,只是汝南王能同意,未必见得郡公同意。
丈夫现在有意打压她与顾家,怎可能让小八嫁去汝南。
得想个办法才成。
虞滢在听到周翎第二日就要随着彭城王出发去彭城,也是被这消息惊了个猝不及防。
这么突然,很难不让人惊讶。
知道这消息后,虞滢也忙收拾了一些药材,让周翎带着去彭城。
同时也整理了常见疾病的手札。
周翎在医塾学了半年,这小姑娘虽是郡公府的姑娘,却也不曾懈怠,不是最出众的,可也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才学半年,到底学艺不久,很多病症都了解得不够全面,是以虞滢才会准备好手札赠给她。
伏危见她又熬夜整理手札,只能无奈与她一同整理。
“成了彭城王妃,未必见得周六姑娘的医术还能派上用场。”
虞滢低着头抄写,未曾抬头:“以备不时之需,况且……”她抬眼瞧了他一眼:“谁说王妃不能会医,不能医治平民的?”
伏危一笑,顺着她的话说:“确实没人说过。”
“只是很多人,身居高位后,便不会再低头看下面的人。”
虞滢沉默了几息,开口:“往后会如何我不清楚,但现在的周翎我还是了解的,起码现在的她不会,而这些手札,我是为现在的她准备的。往后的她会变成怎么样的人,都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
说着,又低下头继续抄写。
伏危视线落在虞滢身上,认真而耀眼。
他不由自主地撑着下颌静静地望着。
许久后,他轻缓道:“往后,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虞滢笔一顿,再而抬眼看他:“或许会成为一个父亲,一个母亲。”
伏危平静的眼神蓦然一睁,低头望向虞滢的小腹,再惊愕地抬起视线看着她。
虞滢“噗嗤”一笑:“没有。”
伏危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现在不确定的原因和不太平,他们不适合要孩子。
而且,他不欲她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的牵挂。
虞滢把写好的手札放置一旁,站起身走到伏危的身后,从背后抱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等太平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伏危垂眸,低低应道:“等太平后再说吧。”
翌日一早,彭城王的人已经整装待发,迟来两日的大军休整了数日后,也精神抖擞的候在了城外。
三辆马车在府门外等候。
周翎的姨娘依依不舍的把女儿送到了府门外,谆谆叮嘱:“到了彭城后,记得送信回来报平安。”
周翎眼眶泛红的点了点头。
姨娘看了眼与郡公说话的彭城王,又低声说:“记得阿娘与你交代的的那些话,成亲前要守的规矩。”
周翎一下便明白母亲指的是什么,脸颊骤红,也看向彭城王的方向。
岂料对方竟然的抬头,猝不及防的她以为与阿娘的话叫他听去了,吓得她忙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衡戟很少有后悔的事,可她见此,平生难得生出了几分后悔。
就这惊惧的神色,往后怎可能会不怕他?就算日后真有不怕的时候,该不是十年八年后?
虞滢赶上了送别的行伍,快步走到了周翎身前,把准备好的匣子和包袱给了她。
“里边有一些药材是北边难找的,还有一些医术手札,若无事便在路上多看看。”
周翎心下不感动是假的,她眼眶甚是湿润,随后把东西给了下人,朝着先生一拜:“阿翎多谢先生栽培,必不会忘记先生教诲。”
虞滢笑了笑:“我希望你不忘初心。”
周翎含泪点了点头,看向周府大门,看向姨娘和弟弟,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强烈不舍涌上了心头。
她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更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
那厢彭城王已然和周宗主话别,也与伏危说了几句话,随后从未婚妻身旁走过,停顿两息,道:“走了。”
伤感中的周翎一下子被这道无甚感情,冰冷的声音拉回神。
望着衡戟走到行伍的高大背影,对前路更加的茫然,更加的不安了。
她不知道,自己往后会有多少次,会因今日的选择而生出后悔的念头。
不舍的别了亲人,上了马车,掀开帷帘一直往后瞧,直至看不到人了,她也久久未放下。
送走周翎,虞滢难免伤感。
与伏危离开郡公府后,她问:“彭城王离开时,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伏危:“他说下次希望我能活着且完整的与他再见面,别缺胳膊少腿。”
虞滢打趣一笑:“彭城王就这么不相信你能在战场上自保?”
伏危:“大概瞧着我是个文弱书生,战场上刀剑无眼,担心我一不小心被伤及,便无人再完善日后的变法。”
提及战场,虞滢道:“我听周二娘子说,又要打仗了,是吗?”
伏危握住了她手:“时下,在所难免。”
战争,依旧是个沉重的话题。
虞滢转开了话题,问了旁事:“前日周六姑娘来寻我的时候,与我提起关于与汝南王要来提亲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伏危微微拧了拧眉:“倒是听周大人提过,汝南王已然快五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周宗主不会答应。”
不会答应,可周翎分明听到了那前世子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周三娘子信誓旦旦提过,要她嫁给汝南王。
略一琢磨,用以往看宅斗的经验来瞧,定是肚子藏着什么坏水。好在周翎已然离开了豫章,她们就算想算计也算计不了了。
只是,走了个周六姑娘,到底还有一个周七姑娘。
听周翎说,日后她生母与二嫂可一同掌管府中大小事,或可旁敲侧击一二,先给七姑娘寻一门亲事先定下的才稳妥。毕竟她也不是周府的人,手伸不了那么长,也不可能时时都能帮得了这个小徒弟。
周翎走后不过七八日,汝南王府来了人,可虞滢没想到这来豫章的,竟不是那汝南老王爷,而是汝南王府的世子。
汝南王世子只道是来送礼,道是祝豫章又得彭城一大助力,却没提提亲一事。
就在虞滢纳闷之时,不过是两日,汝南王世子便改了口,道是自己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特来求娶豫章郡公府家的八姑娘。
虽时下顾家依旧得势,周宗主自然不会让顾家扩大势力,所以在周宗主这里,同意的可能性不大。
可谁想,周宗主竟是同意了。
虞滢琢磨来琢磨去,大抵猜到了真相。
伏危给她捏肩时,她便问:“二人是不是已然生米煮出熟饭了?”
伏危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我猜十有八九。”
虞滢微微皱眉:“我本以为会是老王爷,结果竟是王世子。”
伏危:“郡公夫人和顾家如今失去了彭城的支持,必然不会放过汝南王府,但又不会让那周八姑娘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翁,所以汝南王世子来时,我便猜到了他们的打算。”
虞滢转头看他:“那你怎不提醒周宗主?”
伏危不甚在意的继而道:“不便把他们都逼得太紧,得松松手,日后才好解决。”
虞滢……
也不知是他越发聪明了,还是她越发笨了,竟越来越听不懂他说什么了。
伏危便解释的直白一些:“总归现在逼急了他们,也只不过是内耗,从而让旁人乘虚而入,不若日后等真正成为皇城的主,才解决。”
这话虞滢听明白了。
确实,内战不伤敌却自损一千。
伏危忽然换了旁的话:“再过三日,我便要离开豫章了。”
静默了片刻,他似才下定决心般,开了口问:“你可要与我一起去?”
周毅便让自己的妻子旁敲侧击询问虞滢,试探地问她是否要与他们一同上战场。
虞滢没给周二娘子答案,是在等伏危来问自己。
他问了,她便应:“自然是要去的,军医年轻,我尚要坐镇指点他们。”
她知道战争的到来,也曾畏惧过,却也无法改变,曾经只想躲得远远的,明哲保身。
可如今去前边拼命的,有她的爱人,有她的亲朋,有她的学生,她也想在他们在需要自己的时候,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豫章的势力逐日增长, 各地小势力被四地吞并。
豫章,陇西,蜀郡, 以及刚强盛起来的武陵,四地并足。
武陵与旧梁朝结盟后,以野蛮的方式征战四地,若有不降者,攻之必屠城,武陵的名声让人闻风丧胆。
武陵大军一路向北,目的无疑是那皇城。大军所过之处必然血流成河, 满目疮痍。
不过是七个余月, 武陵大军便攻进了皇城, 让如今的帝王写下禅位诏书, 他霍善荣迅速登基做皇帝,把旧梁朝旧臣扶持上的傀儡皇帝废 黜, 封为梁王, 暂居皇城。
说是封了梁王,可未有封地且暂居皇城, 俨然是变相的囚禁。
新梁帝禅位后, 霍善荣没有第一时间斩草除根, 而是把人也囚在了高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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