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 by木妖娆
木妖娆  发于:202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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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说:“你坐太久了,得舒缓一下肩颈腰背,不然会僵硬难受,晚间也难以入眠。”
伏危微微皱眉:“不必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虞滢有些不明白这平时寡淡得似无欲无求的人,怎么忽然就这么坚持了?
揣测了片刻后,忽想起他身上淤血堆积所在,又想到书中曾说他为武陵郡太守之子时,极为洁身自好,就是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厮,没有女婢。
虞滢隐约猜到了他为什么拒绝。
他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道:“男女授受不亲。”
果然如此。
虞滢却是径直拿起了床头放着的药酒,说道:“我们虽有名却无实,但也算是夫妻了,男女授受不亲不适合用在我们身上。”
她做中医院实习生那会,可不会分男女做推拿,在这个世代以后不知道会如何,但起码现在这会她是不在意的。
毕竟家里缺干活的人,他虽残废,但双手还能使,往后的薜荔果交给他,她也能做点别的事情。
想到这,虞滢声音轻缓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脱.衣裳,上药。”

第20章 第二十章
在虞滢那一句“脱.衣服,上药。”后,她与伏危二人静默无言相对许久,似乎像是一场拉锯战,在比谁更有耐性。
许久后,伏危依旧没有同意的打算。
虞滢知道他顾虑什么,所以商量道:“这样吧,我就只负责手臂与后背,其他地方你自己擦,便莫要扭捏了。”
伏危听到她说自己扭捏,眉心不禁浅浅一蹙。
许是知道她的韧劲,半会后,伏危还是认命了。
低下头把衬衣的系带解开,把衣衫脱下,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
伏危长相俊美,闭上双目后,微抬下颚露出了脖子,随而喉间的喉结略一滚,虞滢顺着他的喉结往下瞧了眼,便见到了线条清晰的锁骨。
伏危这副模样,似带着几分禁欲的气息。
这种画面,确实养眼,只是看到他身上的旧伤,虞滢也没心情欣赏这一番美色。
她把药酒的瓶子打开,轻嗅了嗅,有淡淡的中草药气味。
瓶子略一倾,些许褐色液体便入了掌心。
虞滢看了眼他肩臂和肩头的淤伤。
除却臂膀的新瘀伤外,其他地方的瘀伤颜色并没有那么深,估摸着热敷与推按两三回就能消了。
掬着药酒的掌心缓缓向手臂上的淤青覆了上去,先是轻缓揉开,让整片淤青的地方都能抹上药酒。
动作轻缓,因多日来做活,原本娇嫩的手心有了些许的薄茧,但覆在患处的那一瞬,伏危手心略一收紧。
虞滢看到他收紧的手心,以为他是疼的,便缓声道:“若是疼的话,就忍一忍。”
伏危闻言,松开了微微握紧的手。
这一丝刺痛,但比起双腿被硬生生打断,再到正骨,这丝丝刺痛,于伏危而言,犹如被虫子扎了一下,没有半分影响。
只是,不知是不是药酒的作用,手臂不仅发烫,还有些痒。
就在伏危以为是药酒让手臂发烫的下一瞬,虞滢却忽然道:“一会揉搓的时候会发烫,你也忍着点。”
伏危一默,没有回应。
虞滢也没想着他能回应,不过是提醒他一下而已。
屋中静默,只有外边传来的蝉鸣声。
虞滢给他的手臂擦了药酒,随后是伏危的肩头,手心覆盖的同时,却感觉到伏危的筋肉略一紧绷。
虞滢瞧了眼他依旧闭着眼眸,还有那紧抿着的双唇,说了声“放松”。
话语才落,屋内忽有光亮,有人把门口的草帘卷了起来。
虞滢转头望去,只见撩着门帘的伏安脸上一慌,忙松手跑开了。
虞滢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他的反应,但因手头上还有活,也就没有细想。
肩头也擦了药酒,虞滢继而给他的肩颈与后背做推拿,拨开了伏危散落在后背上的黑鸦般的墨发。
指腹与掌心毫无阻碍的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因有药酒的滑润,肌肤与掌心过分丝滑。
虞滢原本没有一丝旖旎的心思,不经意间看到伏危额间有一层细细的薄汗,且肤色发红。
再仔细瞧,便发现他双目虚闭,睫羽有些许发颤,原本苍白的薄唇,此时有些鲜艳。
虞滢琢磨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才伏安为何会慌张地跑开了。
明白了过来,这才察觉到屋中的气氛也有些不对。
古人古板,于她而言再也正常不过的推拿,在他们看来却是过分亲近了,更别说是像伏危这种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到了嘴边的。
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然后把这些杂念屏出了脑海外,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继而心无旁骛地给伏危推按。
时间与伏危而言,似乎过得格外的缓慢,所有的感官都跟着肩颈上的手而动,掌心摩擦过脊椎骨,连着尾椎骨都不禁跟着发麻。
伏危暗暗调整呼吸,但鼻息之间却萦绕着药酒和淡淡的药草味。
那要草药从何而来,伏危很清楚。
伏危不禁想起她在院中晒的那些草药,她每日都乐不知疲的摘许多的草药回来,晒了一轮又新的一轮,估计她那屋子都堆满了草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虞滢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可见推拿有多费力气。
虞滢看了眼伏危赤膊上身,之前是冷白色的肤色,但现在却透着红色。
应是血气通了,虞滢这么想着。
“好了,可能酸胀疼痛,但也是正常的,今晚你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后天我再给你推拿一次。”
虞滢说罢,盖上了药酒的瓶子,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人走了,伏危才睁开了双目,长吁了一口气,抬起手缓缓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上。
又是长吁了一口气。
虞滢从屋中出来,便见伏安趴在桌子上睡觉,一旁的簸箕筛子上已经晒了薜荔果的果子。
虞滢收回目光,转头去把手洗了。
大概是洗手的水声吵醒了伏安,他抬起了头,茫然的揉了揉眼睛。
但在虞滢转身看向他的时候,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一红,目光转到了别处。
虞滢:……
到底不知从何解释起,而且在别人眼里她和伏危是夫妻,夫妻间亲密一点在其他人看来好像也是正常的。
她也没说什么,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看了眼在禾秆床上紧挨着睡的祖孙俩,虞滢动作轻缓地把装水的竹筒拿出了屋外。
喝了一口薄荷水后,通体清爽,就是热意也散去了不少。
没过一会,何婶他们就来了,继续赶工。
大概申时,茅房与厨房,浴间都已经捯饬好了,那宋三郎和何家大郎更是去河边装了许多的砂石回来,里边还有一些鹅卵石。
铺了一层砂石和鹅卵石在浴间,依旧比庖房要低一些,以免水漫到外边去。
日暮西山时,两间茅草屋也已经加固好了。
何婶千叮咛万嘱咐不用做他们的饭了,所以一做好后就回去了。
院子归于平静,虞滢看着新搭建起的茅房与厨房浴间,有一种可以喘一口气了的感觉。
终于不用出去上厕所,晚上也不用一直憋着了。
简单擦洗了这么多天的身体,也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洗一回澡了。
最高兴的无疑是两个孩子,看着新搭建的茅房和庖房,浴间,兄妹一直进进出出,好不激动。
虞滢看了撒欢的兄妹二人,笑了笑,然后去做简单的打扫。
茅房在院子最角落的位置。
虞滢今早摘了些野花,放在水缸旁时不时撒些水,以免蔫了,她把野花分成了几份。
一小把挂在茅房中,又挂了一小把在澡间,为单一简陋的茅草屋增添了些许的不同,看着就很舒心。
她复而弄了两个竹筒,装了些水,然后把花放进了竹筒中。
一筒花放进了自己住的屋子,因没有地方放,也只能放在了床旁的地上。
另外一筒花则拿进了伏危所在的屋子,放到了桌面上,也为灰蒙蒙的屋子增添了一抹鲜亮的生机。
虞滢见伏危似乎歇了,也没喊他,径直出屋子做暮食了。
她出了屋子后,闭着双目的伏危才睁开了双眼,转头看了眼桌面上那颜色鲜艳的野花。
那原本无甚表情,甚是冷清的脸上,少了两分暮气,多了一分活息。
虞滢把一个约莫到膝盖的木墩子搬进了厨房中,再把陶灶放到上方开始做饭。
今晚就只简单的熬一个粥,在粥里放几朵晒干了的红菇,再放了小半勺的猪油,撒了些许的盐。
把粥端到了屋中,伏危刚醒了,看了眼她,也没说什么。
虞滢道:“我还有些忙,等我忙完再吃。”
伏危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也不知伏安跑哪去了,虞滢便自己把五个碗摆在了桌面上,然后分了粥。
分好了粥后,她便拿着陶罐出屋子去,刷干净后装了一陶罐的水入庖房,一边烧水,一边熬药。
一天下来,伏安除了看见新屋子兴奋了一会,但之前之后都没怎么说话,奇怪到就是看不见的罗氏都感觉出了端倪,便也就悄悄地拉着孙子去了墙角说话。
罗氏问他:“今天一下午也没怎么听到你说话,你咋了?”
伏安张了张口,说了“晌午”两个字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闭上了嘴。
罗氏以为晌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连忙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伏安探出头瞧瞧往庖房那边看了一眼,见小婶在庖房忙活的身影,缩回了脑袋。
他脚尖在地上画着圈,踌躇了一会,在罗氏等得快急了,他才红着脸说:“我今天晌午看见小叔脱了衣裳,小婶的手在小叔的身上又摸又揉的……”
罗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听自己的孙子说:“奶奶,小叔和小婶是不是要生小娃娃了?”
罗氏:……
来喊他们吃饭的虞滢:……
伏安这小脑袋瓜子可真能想,也真敢想。
祖孙二人都没察觉到拐角后的虞滢,罗氏压低声音道:“别胡说,那是你小婶在给小叔擦药呢。”
罗氏倒是想看到两人能修成正果,可她不敢想。
他们家事太多了,压根配不上余氏。
虞滢想了想,还是静默无声地转身走回了庖房。在庖房的门外喊了到:“吃饭了。”

喝完粥后, 虞滢便回了庖房查看烧水的火。
见水沸腾了,虞滢便倒入了新盆中,又重新烧了一陶罐的水。
复而去打了半桶的冷水来兑热水, 洗了头后,另一陶罐的水也烧好了。
兑了满满的一盆水后才开始沐浴,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只觉得浑身舒畅。
久违的感觉,让虞滢感觉到沐浴原来也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而沐浴后的水,会渗入沙石中,再流到了外边的土坑中。
虞滢想在小院种菜, 但因去河边取水太过麻烦了, 所以琢磨了一下, 在晌午的时候就着何婶他们带来的铲子锄头在浴间后边挖了个坑。
知道她要挖坑储水浇菜, 那何家大朗直接接手,不一会就挖了一个大坑出来。在大坑四周围了一圈竹子, 以免有人不小心摔进去。
虞滢沐浴出来, 只觉得浑身松快了不已。
轮到罗氏去沐浴的时候,脱了草鞋踩在沙石上边, 舒服的感觉从脚底开始蔓延, 且想到再也不用拘束的随便擦洗, 心底略微酸涩。
怕媳妇嫌弃自己不干净,罗氏搓洗了很久,洗了一个很舒服的澡。
从浴间出来的时候, 凉风袭来, 也觉得浑身清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氏给自己开的那些汤药起了效果, 这些天下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
原本罗氏对双眼复明的事情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现在在感觉到虚弱的身子逐渐好转后,仿佛又感觉到了希望,所以每日都很配合的蒙眼和喝药。
哪怕村子里的老妇小孩取笑她是瞎子蒙眼多此一举,她也充耳不闻,当做没听见。
只是想到自己的双眼有可能治好之余,又想到了有哑疾的孙女。
罗氏陷入沉思时,忽然听见余氏喊宁宁来沐浴。
便是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出来到二人和谐相处的模样。
在这个家里边,就数宁宁与余氏相处得最融洽。
余氏疼爱宁宁,也不知道与余氏提一提宁宁的哑疾,余氏愿不愿意治宁宁,更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宁宁的哑疾?
再说虞滢给伏宁洗澡时,伏安去河边打水的时候,顺道就在河边洗了。
在这个家里,就伏安那小身板的身体算是好的了。就是以前太过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良,所以生得瘦小,往后食补一下,问题不大。
且现在天气还热着,洗河水也还行,虞滢就没有劝说。
给伏宁穿上衣裳从庖房出来后,就见罗氏站在树下不知在想什么,满脸忧愁。
罗氏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子了,她愁的事情很多,虞滢不好劝慰,也就当做不知道。
想了想,朝着罗氏喊了一声:“娘,该喝药了。”
没有个正经的称呼,虞滢只能暂且根据现在的身份来喊罗氏。
站在树底下的罗氏听见虞滢的声音,这才转身,拿着竹竿探着路走了过去。
罗氏走近后,虞滢出声提醒:“药煎好了,我刚刚倒到碗里了,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能喝了。”
听到声音的距离,罗氏才停了步子,她静默了一会后,对孙女说:“宁宁,你去瞧一瞧哥哥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伏宁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松开了虞滢的手,出了院子,去河边找哥哥。
虞滢想起伏安出去的时候,与罗氏交代他要在河边洗了再回来,这伏宁才洗完,他肯定没那么快回来。
想了想,虞滢知道罗氏有意支开伏宁,便问:“要与我说什么?”
罗氏踌躇了几息,才问:“宁宁以后还能不能说话了?”
虞滢知道罗氏迟早都会问的,所以也没有急着询问,而这些天她也一直在观察着伏宁的情况。
虞滢问:“宁宁是一直不会说话?还是之前说生过什么病?”
罗氏摇头,说:“她两岁之前还是会说话的,但之后忽然就不会说话了,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无论我们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来,就是找了大夫,大夫都说没什么问题。”
虞滢略一沉思,两岁前还会说话,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那为何忽然不会说话了?
是因为伏家大郎夫妻的离开吗?
可伏家大郎夫妻二人离开伏家的时候,伏宁才一岁左右,她不会说话是两岁后的事情,这时间就对不上了。
虞滢琢磨了一会后,分析道:“年纪小的孩子忽然不会说话了,要么是生过大病,要么就是环境影响,又或是受过惊吓。”
虞滢想了想,说得更仔细:“大病就是发过高热,或是能让人丧失意识的疾病。环境影响就是周围无人与她说话,更无人在意她。”
“最后受过惊吓这点,有可能是被人威胁过不许说话。又或者是遇见危险时,有人告诉她不能发出声音,若是发出声音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也有可能是看见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话到最后,虞滢问她:“你且好好想想,宁宁不会说话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氏听了她的话,不禁愣了一下,就在回想的时候,忽然传来伏安的声音。
“我知道,是小叔!”
听到这话,罗氏转向了声源处,虞滢也看向了院门。
提着水的伏安一脸愤慨,而身边的笑伏宁却是一脸的茫然。
伏安继续道:“肯定是前小叔害的!”
听到前小叔这个称呼的时候,伏宁小身板一抖,小脸上露出了惧意。
伏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虞滢连忙打断他:“先把水倒入水缸中,一会再说。”
伏安张开嘴巴还想继续说,虞滢已然上前,拿过他手上的水桶,小声提醒他:“别吓到妹妹。”
伏安愣怔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妹妹,见到妹妹脸色白了,他立即反应过来,也闭上了嘴。
虞滢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水提到水缸旁,倒了进去。
放下桶后,她把伏宁抱了起来,温声问:“今晚要不要继续和小婶一起睡?”
有些呆滞的伏宁听到这话,她看向了小婶婶,脸上恢复了些血色,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趴在了虞滢的肩头上。
虞滢看了眼罗氏也有些呆滞的脸色,与伏安道:“你先去屋里烧些艾草驱蚊虫,我晚间再过去。”
伏安点了点头,先回屋去烧艾草了。
虞滢与罗氏说了声:“今天还是我带宁宁睡吧。”
罗氏恍如初醒般点了头。
虞滢把伏宁带在身边,把凉粉做好后,才带她进屋。
与她一块躺到了床上,轻拍着她的背,以此来安抚她。
直至天色全暗了,伏宁才入睡。
虞滢待伏宁入睡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起身时却发现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虞滢动作轻缓地把她的手指掰开,拿了薄衾给她抓在手中后才出了屋子。
虞滢走到了隔壁屋子,站在草帘外,压低声音问:“伏安,睡着了没有?”
不一会伏安摸黑掀开了帘子,虞滢凭着感觉入了屋子,她就站在门口处,低声询问:“伏安,你方才在院子想说什么?”
罗氏心头一直乱糟糟的,隐约知道孙子说的是什么事情,所以一点睡意也没有。余氏来了后,她心底才定了些。
伏危则看向门口,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知道那处站了个人。
伏安也怕妹妹听到,所以也说得很小声,但也不影响他激动的情绪。
他说:“我记得妹妹两岁左右的时候,小叔到了我们家后,奶奶存的银子就不见了,然后妹妹就一直做噩梦,说梦话,她说好多好多的血,还一直喊着阿爹阿娘,后来没过多久,妹妹就不会说话了。”
伏安那会到底才六岁,记不清那么多事了,所以只能边回想边说。
虞滢听了伏安的话,暗暗皱起了眉头。
听伏安所言,那太守之子似乎不住在伏家,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伏宁很有可能是被他威胁恐吓了。
当时不过两岁的孩子,虽然现在有可能已经记不清楚以前的事了,但对于最可怕的事情,却是有印象的,所以有可能心理有了阴影,直到现在都不敢说话。
罗氏以前可能不大信孙子的话,可是经历过二郎的腿被打断后,这会却是信了,她声音微颤,问:“安安你仔细想一想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伏安皱着脸回想之前的事,许久后,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惊道:“我想起来了,没过多久,奶奶你在打扫院子里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一个鸡头。我们家吃不起鸡,刚好村子里有人丢了鸡,奶奶你怕被冤枉,就把鸡头给埋了,还让我不要说出去。”
罗氏听到这话,才恍然想起两年前的事情。
而虞滢听到伏安的话,也已猜到了个大概。
他们先前的小叔偷鸡,偷钱,然后被伏宁撞见,继而被前小叔当面砍了鸡头来威胁。
忽然有人在自己面前直接砍了鸡头,鲜血喷洒时被威胁了,就是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会觉得瘆得慌,更别说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了。
虞滢朝着竹床的方向看了眼,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知道伏危现在是什么样的脸色。
罗氏扶着桌子,有些站不稳,半晌后,才问:“宁宁还能治好吗?”
虞滢思索了一会后,说道:“现在不会说话,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可能是还记得被威胁的事情,所以因为畏惧而不敢说话。第二就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年纪太小,以至于太久不说话了,也忘记了自己是会说话的。”
虞滢顿了顿,琢磨了半会后,继而道:“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宁宁这哑疾是无法用药治好的,只能在往后多给予她一些安全感,让她知道不会有人能伤害得了她,从而再慢慢引导她说话。”
“那就是说宁宁还有机会能说话?!”罗氏情绪忽然有些激动。
虞滢默了片刻,还是如实告知:“只有一半的机会。”
罗氏闻言,似被泼了冷水般沉默了下来。
一直沉默伏危这时候却是开了口,语气淡淡:“我曾听闻过类似情况,也是一个幼童,他几岁时目睹双亲被贼人残忍杀害,一直记得把他藏起来的母亲与他说千万不能出声,所以后来一直没说过话,直至十来岁后才重新说话。”
说到这处,伏危对虞滢生出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听她所言,便知她的见识广博。但大家闺秀多是身在闺中坐,见识没有那么广博才是。
可她谈吐从容有度,而且学识也远比年轻医子渊博,若不是大家闺秀,又怎么培养得这般优秀?
听了伏危的话后,罗氏也缓过了神来,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与虞滢道:“六娘,我的眼疾可以不治,但你能不能先给宁宁治哑疾?”
虞滢心头因小伏宁的事有些发堵,呼了一口气后,才与罗氏解释:“这事是急不来的,你还不如先把眼睛治好,好好照顾她才是,我也会想办法教她说话的。”
屋中静默了片刻,虞滢先开了口:“夜深了,都先休息吧,之后再慢慢盘算往后如何来。”
说了之后,她掀开帘子出了屋子。
屋子一片静谧。
虞滢回屋子躺下后,把薄衾拉了上来,盖在了伏宁的身上,有些心疼的轻拍了拍她的背。
早间,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缝洒进来,落到虞滢脸上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起身梳头的时候,伏宁也醒了,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虞滢弄好了简单的发髻,然后转头看向她,露出柔和的笑意,上前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伏宁许是感觉到了小婶婶对她的疼爱,咧着嘴角,对着虞滢笑得灿烂。
虞滢与她说:“今天小婶去集市,下午会回来,宁宁今天就在家里陪奶奶,好不好?”
伏宁是想跟着去的,但想起奶奶说她也要花银子才能做牛车时,乖乖地点了点头,半点脾气也不闹。
虞滢给她梳了头,然后牵着她出了屋子。
伏家太穷,一直没有早饭的习惯,但虞滢看天色还早,且昨日摘的薜荔果是两天的量,今日也不用出门,所以用空余的时间煮了些白菜粥。
她喝了几口粥后,同洗干净的草药盖在半桶凉粉上边,提着桶再背着半框的草药出了门。
陈大爷给她带了菘菜,萝卜和青葱,还有韭菜的种子,只收了两文钱。
一路上,陈大爷兴致勃勃的与她说着种菜的门道,虞滢听的认真,就是同行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吴记食肆,虞滢把凉粉交给了陈掌柜。
陈掌柜见了虞滢,爽快的把前天余下冰粉的银子,还有昨天卖出去的凉粉银钱结给了她,一共是十九文钱。
给她数了铜板后,陈掌柜不忙碌,也就与虞滢唠嗑了几句。
“大概是瞧着我们铺子这几天生意好,其他食肆开始学起了我们的食肆,也弄了饮子搭着吃食便宜卖,但亏得我们这冰膏的新鲜劲还没过,所以没尝过的都愿意来尝一尝。”
虞滢闻言,想了想,然后道:“其实除了给冰膏加糖水外,也是可以做其他口味的。”
陈掌柜一听,来了兴趣:“还能做什么口味?”
虞滢道:“可以做成有荔枝味,和梨子味各种味道。”
陈掌柜一听,忙摆手:“不成不成,这又加了成本,而且定价高了,人家不一定买,卖不出去就砸你的手里了,这样不划算。”
虞滢坚信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所以毫不犹豫:“其实损失我可以全部承担的,只是这价格我来定,而且这价钱方面的话,得三七分。”
陈掌柜听到她可以承担全部损失,心头一动,但面上却不显,只好笑道:“要是你卖三文钱一碗,我不就只挣一文钱,这么少的利润,东家可不会答应。”
虞滢没有退步,而是不紧不慢的说:“虽然在这冰膏上面不挣什么银子,可一成不变,客人会逐渐减少,只有新意才能引来客人。再说了,这于陈掌柜的东家而言,本就是无本买卖,挣了一文钱怎么就不是利润了?”
她又继而道:“有利润,且还能吸引来食客,也依旧是一举两得,陈掌柜与东家自然不会不知道。”
听到她这么一说,陈掌柜便知她是真的不好忽悠,思索了片刻后,他说:“我可以和掌柜提议提,但你这冰膏能不能只我们一家卖?”
其他食肆搭着吃食便宜卖的饮子,无非就是酸梅汤和夜息香煮的茶饮,都是些常见的饮子。要是其他食肆也有这冰膏卖,估摸着客人觉得去哪一家食肆都无所谓了。
陈掌柜没明说,虞滢也明白,她道:“一开始是陈掌柜帮了我,我自是不能不义。”
陈掌柜闻言,露出了笑意。
“所以掌柜的就看在这份上,与东家好好说说。还有就是到了冬日,我会做些冬日的饮子,到时候若是东家能愿意,我也送来这食肆卖,如何?”
一个冰膏不足以让陈掌柜对眼前的余娘子刮目相看,让他刮目相看的是她的谈吐与谈条件的条理。
看着是有真本事的人。
“成,我一会就去找东家,下午就能给你答案。”
虞滢露出了笑意,也跟着道了谢。
道别了掌柜,虞滢正背起背篓要走,陈掌柜看了眼她背篓中半干的草,想起好几回都见到她背着一筐草,便好奇问道:“你这些都是草药?”
虞滢点了头:“是草药,我打算送去医馆。”
“你竟还会分辨草药?”
虞滢低调道:“跟家里人认了一些,认得不多。”
听到她说会分辨草药,陈掌柜不禁高看了她一眼:“难怪方才你会说你会做冬日的饮子了,会分辨草药那肯定是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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