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县娘子这几句教训的话,也没有人再敢说不好听的话。
众人在虞滢的带领下,纷纷上了二楼,就是那李家姑娘也微沉着脸色跟了上去。
淡淡花香袭来,墙上的挂画精美,而每张桌子都铺有素色桌布,桌上有花瓶插花布置,除却茶水外,还摆着好看的架子,架子上是精致小巧的点心,是酒楼里没有见过的点心。
看到二楼的布置时,众人的眼神一亮,心下惊喜。
众人暗道这医馆哪里破了?
便是酒楼茶楼的雅间都没有这么好的布置呢!
医馆二楼的布置, 与一楼截然不同。
一楼朴素,二楼处处都透露着精致,不难看出布置的人花了很大的心思, 也确实让人惊喜。
众人落座时,何婶和大嫂提着铜壶上来,铜壶装着刚烧开的水,揭开了桌面的茶壶,缓缓斟入热水,顿时花香四溢。
有人看着漂浮起来的花瓣,讶异道:“这是用花来泡茶?”
花茶起源于宋, 这个时候倒是极少人会用花来泡茶。
虞滢解释道:“花茶可以活血化瘀, 美容养颜, 解郁安神, 我加了蜂蜜,茶汤会更香甜。”
众人面色各异, 皆觉得新奇。
过了片刻, 花茶泡出了味,虞滢上前给周娘子那一桌客人分别斟入了茶水, 道:“各位娘子和姑娘请尝一尝。”
虽说得好听, 可玉县到底是远离京师, 消息阻滞,哪里知道花可泡茶,所以众人迟迟不敢端起茶杯。
“我只听说过以花入浴汤, 入糕, 倒是没有听说过还能做茶。”
倒是周娘子先端起了杯盏, 放到鼻息之间轻吸入茶汤的香甜,缓缓道:“余娘子是从京师来的, 几年前我尚在豫章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京师贵女以花入茶,没想到今日也能在余娘子这里喝到。”
说罢,抿了一口。
见状,虞滢知道周娘子是在帮自己。
众人见知县娘子都已经喝了,她们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况且知县娘子也说了在京师也有贵女以花入茶,那肯定是稀罕物。
众人也纷纷倒了茶水,浅尝了一口,味道竟然还可以,喝下后片刻,齿颊留香。
“这茶还挺好喝的!”陈家娘子惊喜道。
虞滢又道:“不妨也试一试这些点心。”
饮了香甜的花茶后,散去了尴尬的氛围,氛围轻松了些许,大家也开始品尝糕点。
除了那李家姑娘外,倒是没有那么多找碴挑刺的,有娘子笑道:“不知往后来这医馆推拿按摩,可有这些好茶好糕点招待?”
虞滢应:“茶水糕点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两样糕点材料有些麻烦,若是诸位娘子和姑娘要来的话,便提前一日差个人来约好,我也好做准备。”
虞滢指向摸了奶油的糕点。
那李家姑娘还是不死心的小声嘀咕:“身体好好的来什么医馆?”
周娘子暼了她一眼,她便闭上了嘴巴。
虞滢也没有说什么,只道:“若是肩颈和腰间不舒服,又或是觉得浑身疲惫便可来医馆按一按,可舒缓。”
然后又补充道:“二楼专门是用来理疗的,平日不招待寻常看病的人,且也不会让男子上来。”
众人闻言,甚是满意这里的环境。
虞滢说罢,去拿来了昨夜伏危给她抄写的价格单子,给了一份大嫂帮忙发到每个桌子上边。
有人好奇地往单子上瞧,看到草药敷脸时,狐疑道:“这草药敷脸,能有什么用?”
虞滢道:“因要求而异,有美肤的,有治斑,也有治面疮、酒刺的。”
面疮便是青春痘。
听到她的话,众人目光落在虞滢的脸上,有人心道就她这脸上有这么大的斑还给人治,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可陈娘子月前是见过虞滢的,所以听到她的话,仔细看了眼虞滢的脸,惊道:“余娘子这斑看着比月前淡了很多!”
虞滢从容大方的道:“以前无暇顾及,现在已经开始调理。”
闻言,陈娘子瞬间来了兴趣:“那你先给我提前约一次这个草药敷脸,明日下午我便过来。”
一次敷脸一百文,一百文的收入就快到手。
虞滢脸上笑意浓了一些:“好,我先记上。”
周娘子也心动的,余娘子脸上的斑是特意弄上去的,还是真的有,但并不妨碍她的皮肤水嫩,便是她的大嫂,听说在采矿场待了快三年了,那般风吹日晒的,脸定然是粗糙的,可瞧一瞧,半点不差,还比那些寻常的妇人要好一些。
暗暗看了眼价钱。
嗯,是她尚能接受的范围。
周娘子也开了口:“既然陈娘子明日下午来,那我上午来吧。”
看向余娘子,道:“我也提前预定。”
虞滢笑应:“那我便记着了,明日恭候两位娘子。”
周娘子和陈娘子都起了头,请虞滢上门看诊过的妇人中,也有两人先预定了之后的两日。
虞滢是主,还要招待客人,况且二楼都是相熟的贵眷,倒是不需要她特意暖场,所以她也下楼招待其他来客。
快到揭牌匾的时候,伏危与伏震才下值赶来。
一众女子看到伏危的长相时,都不由自主的多瞧几眼。
玉县地方小,哪里见过这般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哪怕对方是个残废,可长相和气度都能完全盖过那些个身体健全的男子。
看到伏幕僚对余娘子笑的时候,更是有小姑娘瞧痴了。
伏危看向虞滢,见她那好看的眸子都是弯弯的,也被她所感染,露出温润笑意:“这么高兴?”
虞滢弯下腰,小声与他道:“方才有四个娘子提前预定了单子,一百文一单。”
一开张便有人帮衬生意,怎能不开心?
伏危望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嘴边也噙着笑意。
俊美的郎君脸上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都瞧红了脸,全然忘却了那郎君是个双腿残废的。
虞滢也是在揭下红布之后,才听到大嫂说好些个姑娘娘子都盯着二弟瞧。
虞滢闻言,暗暗的留意了一下,果不其然,她发现好些个姑娘都盯着伏危瞧,约莫是因偷瞧,又或是心下有些许的涟漪,所以脸颊泛红,眉眼含波。
虽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虞滢心里就是有些不自在,不舒服。
收回了目光,虞滢低头与伏危小声道:“下回可不能让你来了。”
伏危闻言,笑意微顿,不解的望向她:“为何?”
虞滢:“你长得太招人了。”想了想,这话好像是丈夫对小媳妇说的,又改了口:“长得太俊,便是坐着素舆也招人惦记,自你来了之后,不知有多少姑娘盯着你瞧呢。”
伏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阿滢这是吃醋了?
想到这,他终于看到阿滢吃醋了,心头喜悦悄然绽放。
伏危的脸上浮上笑意。
虞滢看到他唇角轻扬,眉宇温润清朗,温柔又缱绻的笑意,让她都不禁欣赏上了。
伏危笑起来还真的很赏心悦目的——不是,她不是想要欣赏他的笑容的,他笑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她敛下欣赏的眼神,往周围瞧了眼,果然看到有人惊艳地看着伏危,她忙提醒道:“你莫笑了,你再笑就要勾走人家小姑娘的魂了。”
伏危闻言,立即抿了唇,只维持平日里的礼貌微笑,但黑眸子里头尽是雀跃。
揭下牌匾时,虞滢看着那虽熟悉却又不是自己看了二十来年的招牌,但不管怎么样,她心里头也有了淡淡的安慰。
她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年时间,她终于在这里看到熟悉的事物,有了自己的医馆,她会在这个世界继续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心头无疑是喜悦的。
她看向一旁的伏危,笑意款款。
曾经她摇摆不定,但现在她的心也该定下来了。
或许日后再也回不去了,又或许有朝一日又回去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也不想再虚活,也不想在这段时日内留下什么遗憾。
揭了牌匾后,便请众人到附近的酒楼吃开业宴。
伏危与伏震多请了小半个时辰的假,吃完之后便回去了。
这顿之后,晚上还有一顿,伏危在衙门当差,她虽不在,但人际往来自然不能少。
她开医馆需得衙门照拂,少不得伏危周旋。
他们二人既然能相辅相成的,便不会自顾自己。
等到下午下值后,衙门里的衙差也都来了虞滢的医馆贺喜。
贺喜过后,便又去酒楼吃了一顿。
因都是大老爷们,所以虞滢在众人贺喜过,吃了饭后便回了家。
沐浴过后,她不知伏危和大兄何时回来,便让大嫂看着温了水。
一个月下来忙前忙后的,今日还那么早起,虞滢累得沾床就睡,连伏危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看到身旁睡得沉的人。
他便是洗漱过了,早间时,身上也还有淡淡的酒气。
虞滢半撑着身子,支着下巴仔细看着伏危的眉眼,鼻梁,薄唇。
以前高中大学的时候,总爱熬夜追小说,看到文里对白衣翩翩的温润角色描写,总是生出遐想,想象着古代丰神俊朗,翩翩郎君的模样。
可现在望着伏危,她觉得小说里边的温润如风的君子有了脸。
伏危是从里而外的君子,而非是披着君子皮的伪君子。
让她逐渐倾注感情的君子。
鬼使神差的,虞滢低下头在伏危的唇上轻轻一啄,下一瞬,伏危睁开了眼,惊然地望向她。
虞滢:……
小说里边的男主都是装睡的,感情伏危也不例外。
伏危忽然笑了,嗓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怎么不继续亲了?”
虞滢白了他一眼,然后正要躺回去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伏危伸臂揽她入怀,望着帐顶,胸腔有笑意的震动,他哑声道:“阿滢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对我的喜欢一日比一日深。
虞滢眼里有笑意浮现,道:“不过是亲了你一下,瞧把你高兴的。”
伏危笑应:“心上人与自己两心相悦,怎能不高兴?”
话到最后,他道:“我越来越不满足了,我不禁想与你在一起,也想与你成亲,白头偕老。”
“那便成亲吧。”
伏危叹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似乎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身体倏然一僵。
他僵硬的低下头,望向她,眸中带着迟疑。
——是不是他听恰了?
但没有。
虞滢朝着伏危绽现一个笑容,明眸皓齿,灿如骄阳。
“我说,你既然想成亲,那我们就成亲吧。”
不久的将来,乱世难平,不知将来会发生何事,他们既然已经在一块了,那就干脆在太平的时候,把亲给成了,杜绝遗憾。
伏危低头望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单纯的伏宁道:“因为小叔笑得很开心,像是吃了糖一样。”
坐在身旁的温杏给了女儿一个赞赏的目光,女儿问出了她想问的。
不禁是温杏,便是其他人也都心道问得好。
今日一早,这二郎面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笑意粲然,古怪得很, 好似捡了金子……
不对, 若是二郎, 就是捡了金子也只会面不改色地收入囊中, 但绝不会笑得这么粲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二郎笑得这般喜悦。
伏危嘴角噙着笑,语声温和:“没吃糖, 就是心情好。”
心情好就笑成这样,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心情这么好, 倒是说呀!
伏宁又问:“小叔为什么会心情好。”
嗯, 这话都问到众人的心坎上了。
众人眼底都闪烁着夸赞之意——真棒, 伏宁。
伏危抬眼看向对面的虞滢,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虞滢:……
应了他成婚,他这脸上的笑从那会就没停过, 视线也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在屋中倒是没什么, 可这里这么多人……
她要脸。
虞滢低下头喝粥, 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伏危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他几人一脸的探究,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再而看向小侄女,说道:“你小婶婶的医馆开张了,自然心情好。”
这完全不像呀,昨天开张的时候都没笑得这么开心。
众人是不信的,总觉得二郎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但也没有人敢仔细问出来。
早食后,一家子人,除却罗氏和伏宁外,都出了门。
伏危和伏震要去衙门上值,虞滢和大嫂,还有伏安要去医馆,走了半刻就分道扬镳了。
目送虞滢离开,伏危脸上的笑意未止,一直没有询问的伏震还是问出了声。
“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伏危收回了目光,望向伏震。
“今日下值后,与我去一趟布铺。”
伏震:“家里不是还有布吗?”
伏危笑了笑,解释:“做喜服。”
伏震扬眉,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但一时也想不明白:“谁要成亲……”
话语一顿,忽然明白了过来:“你要和弟妇补办成亲的礼节?”
全家人一直都知道这小夫妻俩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他们也从未干预,怕问出来后会让他们不自在。
也知道这两人从年前从郡治回来后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然心意相通了,所以现在这会,伏震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伏危点头:“我与六娘只有一纸婚书,没有拜过天地,我想与她拜天地,尚不算礼成。”
伏震应道:“那成,下值后去成衣铺。”
伏危又道:“还有其他成亲用的东西。”
伏危心情好,一日下来脸上的笑意都未曾淡下来过,衙门里的人见着了,都有些奇怪,明明伏先生平日也在笑,可为何感觉今日的笑格外不同?
虞滢到了医馆后,开了门正式营业。
昨日街道上都发了些米糕,许多人知道这里开了一家新医馆。
虞滢到底也在季氏医馆做过坐堂大夫的,先前时疫时在安置处也照顾了许多的病患,早有名声,也不愁没人来看病。
早间看病的人还是有挺多的,看病的人倒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若是周娘子和那陈娘子来了,也就停半个时辰就够了。
毕竟都是新人,且大家伙都尚有些不习惯,所以虞滢事事都要多留意,一日几乎没有停下来过,连水都是伏安端来的。
更别说看病后,还要给知县娘子护理。
下午也没有什么病患了,她才可松一口气。
恰巧陈娘子也来了,虞滢便边给她做美肤,边与她闲聊。
“余娘子你可得看好你家夫君了。”
虞滢笑道:“陈娘子怎么说?”
“昨日人多我不好意思说,那一个个小姑娘哟,眼睛只差没沾在你夫君的身上了。”
“余娘子可别觉得你夫君腿脚不行就没人看上,在这玉县,健全的男子不仅没你家夫君那般丰神俊朗,才华都没有你家夫君出众,更别说还是知县大人的幕僚了,看过你夫君那样的姿容,怎还看得上旁的男子?”
少女情窦初开,春心初动,盲目时也不会在意到底是健全还是残疾的人。
虞滢希望不会有这样盲目的人。
但陈娘子也是好意提醒,只能客气应道:“多谢陈娘子提醒,往后我定然盯紧些,定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给陈娘子用自制的洁面膏洗脸,虞滢再敷上植物所制的补水美肤泥膜,最后洗去后,涂抹上面膏揉按让其吸收。
这一套流程下来,是三刻。
做好后,陈娘子拿过铜镜左右照看。
铜镜看得不是很清晰,但陈娘子就是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肤好了很多,也很爽快地付了银钱,约了下回再来。
送走陈娘子后,虞滢揉了揉肩膀,转头看向铺子忙碌着的几个小徒弟。
也不知道何时能独当一面。
招招牌大夫是比较困难的,一则是这医馆是专门医治女子,招男大夫有些不合适,二则女大夫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凤毛麟角,更别说是玉县了。
只能是让大嫂早些接手推拿和美肤这一块,她也好多放些心思看病人,教导这几个小姑娘。
忙碌一日,酉时正好,医馆也没有病人,便也关上门回家。
回到家中竟然遇上早已经下值,但却是刚刚回来的兄弟二人。
温杏讶异的问丈夫:“你们怎么才回来?”
伏震早已经答应过二弟要在众人面前保密,看了眼二弟后,应道:“衙门有事要忙,所以也就晚回来了。”
虞滢倒是没太好奇他们忙什么,今日也有些累,吃完暮食,沐浴后回房看账本。
劳累一天,最快乐的莫过于算钱了。
她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今天正式开张的第一天的收入有多少了。
医馆租金,各种开销都已经差不多花去了二万文,她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没有扣除任何成本,进账是三百八十文。
除却杂七杂八的成本,大概是两百五十文左右
这个数目倒也尚可。
郡治的面脂摊子因已经过了旺季,收益不会太好,那么两者加起来有个四百文一天,一个月倒也就中规中矩的一万多钱。
按照现在的粮食价钱来算,换成粮食,是一千八百斤左右。
等经营两个月后,就得把手上的铜板换成粮食,安置在郡治。
不然这以后,铜板已然不是钱了。
虞滢算着帐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背后俯身拥住,背后一片温热。
清越温和的嗓音也在耳边响起。
“若不然先让宋三郎在郡治找个偏远的院子,不让旁人知晓院子的主人是谁。”
他看到了纸上的账,便约莫知道她在算什么,知道她的担忧。
虞滢放下笔,姿态放松地靠在伏危的身上,应道:“是得提前了租赁院子了,赋税增加,市面上的粮食会多起来,也会便宜一些。”
伏危应:“那我明日送信给宋三郎。”
“也不知他手上的银钱可够,我明日再给你三千文,一并让人送去。”
伏危低“嗯”了一声。
他继而道:“等院子寻好后,再把粮食装袋装做行礼送去,每隔一段时间送去一些,也能掩人耳目。”
虞滢正是这个意思。
粮食不愁多,越多越好。
就是银子挣得不够多。
只玉县巴掌大的地方,她便是有本事,也不可能日进斗金,只能是稳着来。
简单的商量后,好一阵无话,伏危贪婪地拥着怀中的温软,让他不想松开,更别说她应了自己做真夫妻的事情,便越发的不想松开了。
不知何时,虞滢被伏危抱上榻,衣衫微敞,渐渐的意乱.情迷,白嫩软酥微露,有温软湿濡落在上头,身躯不禁微微一颤。
在这个时候,伏危却倏然一止,克制而隐忍地拉上被衾盖在虞滢的身上,然后哑声道了“抱歉”后翻身下榻出了屋子。
虞滢拉着被衾,茫然地望着帐顶。
反应过来方才的冲动,脸色逐渐通红,但也有些恼。
伏危真的是把人吊得不上不下……
不仅男子有欲望,女子也有呀!
虞滢是成年男女,且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若要进行下一步,她定是不会拒绝的,结果呢?
他会不会太君子了???
虞滢拉上被衾,把整个脑袋盖住,然后生气地踹了几下被衾。
伏危从屋中出去,冷风吹了一遍,又用冷水洗了脸,缓了许久才缓和过来。
心下懊恼,明明先前还可以压制忍耐的,为何还有几日就能与她真的成亲了,怎就忍不了了?
伏危在外清醒了小半个时辰才回的屋,动作轻慢地打开房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对上虞滢那略微恼怒的目光,脚步一滞。
虞滢瞪了一眼他之后,继而卷了被衾睡到了最里侧。
伏危一愣。
阿滢果然是生气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躺到榻上,从她身后抱住她,低声道歉:“阿滢对不起,方才吓到你了,是我不对。”
虞滢:……
就心情挺复杂的。
算了,他那般不也是因尊重她,然后也在忍耐吗?
想到这儿,虞滢倒也不气了,转过身来埋入他的怀中,无奈道:“我没因这个生你气。”
就是有些气既然开始了,就别贸然停下。
伏危拥着虞滢,心里想得确实喜服赶紧做好,这样便能快些拜堂。
二人心思不说是心思各异,简直是南辕北辙。
虞滢这几日有些烦躁, 倒不是因为医馆的生意。
医馆开张了几日都很稳定,二楼上午下午都有预定,无需太过担心。
让她有些烦躁的是伏危。
她都应下了做真夫妻, 可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伏危这几日总是有些奇怪。
他这衙门日日有事要忙,总是会晚半个时辰回来,回来后又总是一头扎进书房。
白日医馆忙,她有些累,常常是一躺下就睡了,所以这几日除却睡在一块,却是极少说话。
几日过后, 虞滢感觉得出来, 伏危这是在躲着她。
躲什么呢?
虞滢琢磨许久后, 似乎猜到了伏危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没有正式的成亲, 他又怎么可能与她有夫妻之实?
他这几日的举动,约莫是那天晚上他差些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生怕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虞滢想明白后, 有些无奈,但也奇怪, 按理说她应了成婚后, 伏危会很快的与她商量拜天地的事才是呀。
可现在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对虞滢来说, 与伏危有无正式的成婚礼,其实都不会影响什么,感情二字, 不是由成婚礼或是一纸婚书就能维持得住的。
但伏危在意, 因为珍视, 所以在意。
伏危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
虞滢暗暗揣测,说不定伏危现在可能在私底下筹备什么了。
想到这, 虞滢顿时豁然开朗。
明白后,脸上也有了笑意,往书房的方向望去。
三四月较为潮湿,所以虞滢炖了红豆莲子汤祛湿。
虞滢盛了一碗给伏危送去。
敲门入屋,伏危拿着一卷竹简在览阅,因她进来,把竹简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她。
“熬了甜汤,见你没出来,便端进来给你。”她暼了眼桌面上的竹简,故意问道:“这几日怎么这么忙?”
伏危低下头看向方才听到敲门声才拿起的竹简,应道:“衙门事情繁杂,有些忙。”
伏危对旁人可以不显山不露水的虚为委蛇,但在虞滢面前,却是有些不自然。
虞滢看破不说破,把甜汤放到了桌面,说:“先喝甜汤。”
伏危端起甜汤,才吃两口,虞滢便走到了他的身后,下一瞬,肩上便落下柔软双手。
“你近几日日日都忙活,这肩颈肯定很累,我给你按一按。”
虞滢不知怎的,忽起了抓弄他的心思。
伏危想给她一个惊喜,自然不能说破,但还是道:“只是处理一些杂事,不是很累。”
“有时候你这累是感觉不出来的,若不然回房,脱去上身衣物,我给你精油开背,如何?”
伏危一愣,随后虞滢似乎想要告诉他如何开背似的,肩上的手忽然滑到后背,从凹陷的腰椎位置缓缓往下滑。
伏危腰背瞬间绷紧。
“在你的背上摸上精油后,我再给你像这样按法,向两边推开。”说着,掌心朝着腰腹旁划开。
虞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伏危:……
不,感觉她不是在与他说怎么开背,像是故意的。
随着虞滢的动作,精油开背是如何开法,便是正经如伏危,也止不住多想。
近来躲着她,就是因为怕自己一时情动失了控。
眼神暗了暗,随即哑声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忙完这两日就不用再继续留值了,况且你白日在医馆也累了,不必在意我。”
虞滢收了手,倾身下来,从背后抱住他,双手揽住他的肩颈,学着他平日抱她的架势,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说话。
“我心疼你呀,怎能不在意?”
耳廓拂过温热的气息,虞滢感觉到伏危的身躯比刚才还要紧绷了一些。
让他先前吊得她不上不下。
虞滢唇角勾了勾,然后起身道:“那过几日再给你按一按,你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说着,便走出了屋外。
伏危这才得以松一口气,往书房门望去,心道再忍两日便可。
婚书改不了名字,可成亲却是与她成的。
伏危低垂眼帘,唇角浮现淡淡笑意。
许是有知县娘子和陈娘子,还有虞滢给理疗过的一些士族商户娘子在他们自己的小圈子介绍,所以医馆二楼的生意越发的好了。
只是她要同时坐诊,便也只能上午和下午各接受一个预定。
忙碌过后,虞滢与大嫂,伏安一同回家去。
回到巷子,巷子的邻里便好奇的问:“余娘子你家可是要办什么喜事?”
虞滢愣了一下,奇怪的问:“怎么说?”
邻里道:“今日晌午伏郎君带了好些人回来,还背了许多东西呢。”
一旁的温杏也听懵了,小声道:“也没听说要宴请什么人呀?”
虞滢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温杏见弟妇在笑,便问:“弟妇你知道是什么事?”
虞滢摇了摇头:“回去不就知道了。”
说罢,便朝着家门而去,敲响院门的时候,是吴小衙差来开的门。
看到虞滢,咧嘴笑道:“恭喜余娘子!”
温杏和伏安都愣愣的。
几人步入院中,院中张灯结彩,大囍之字在院子张贴着,红灯笼也挂了起来,一瞧便知是有人要成亲。
还有好几个衙差在院子帮忙,便是洛典史和霍衙差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