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问大嫂:“先前,大嫂的大伯母可是贱籍?”
温杏点了点头:“是的,但不知这回大赦,大伯母他们有没有被赦免。”
“便是赦免了,也不会那么快搬迁,等咱们从郡治回去后,就寻二郎去打探消息,这口气咱们一定要出!”
温杏闻言,心头有些激动,她是恨大伯母他们的,害了她一次又一次,有机会给讨回自己的公道,她不想放过。
虞滢把面脂的困扰抛下了,现在全心都是要给大嫂讨回公道的想法。
夜色渐深,她隐约有了困意,可这会却轮到身边的大嫂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她问:“大嫂,怎了?”
温杏压低声音道:“我想到有可能找到大伯母出气,我就激动得睡不着,想着到时候要怎么出心中那口怨气。”
虞滢:……
好了,现在轮到大嫂兴奋了。
早间,二人都顶着乌青的眼窝从屋中出来,让伏震瞧得愣了一下,问妻子:“没睡好?”
虞滢回道:“昨日与大嫂聊得比较晚,等到睡着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估摸着也就睡了一个半时辰。
温杏想与丈夫说一下昨日弟妇与自己讨论的事情,可有旁人在不好说,也就只能先憋着了。
早饭时,虞滢把昨夜想的事情说了:“我琢磨着既然谈不下医馆的买卖,而宋家三兄有留在郡治做买卖的打算,那我们就在郡治留多一些天,等摸清楚门道,再租下一处能让宋家三兄落脚的地方。”
虞滢的本事是几人有目共睹的,再者伏震夫妇是她接出来的。而有宋三郎的腿脚险些废了,也是她给救过来的,所以对她的决定都无甚意见。
“那这车夫呢?”
虞滢道:“我们留这么久,车夫估计也是不愿意的。而我们来时,也看到有马车牛车往玉县而去,到时候询问一番,花些银钱搭个顺风车回去,实在不行就多花使几个钱租个牛车回去。”
“车夫的银钱还是得给足他,也顺带让他回去给阿娘和二郎他们捎个口信,省得他们担心我们。”
伏震:“那就这样办吧,要我现在去找车夫吗?”
虞滢道了声等等。
她复而斟酌了一下:“我还是买卷小竹简,写信捎回去吧。另外车夫先给七十文,等他捎信回去后,再让二郎给他余下的十文。”
商量过后,宋三郎去买竹简,伏震去与车夫说让他先行回去的事。
竹简买回来后,虞滢就写了信,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他们要在郡治多留一段时日,还有其原因,让他们不用太担心。
最后让伏危等车夫到后,交给他十文钱。
车夫不想空车而归,就道在郡治招揽一天,看能不能招揽到要回去的人。
虞滢同意了,给他结了车钱。
起初车夫有些不大愿意不解完车钱,可想着空车回去还能捎几个人,就同意了。
虞滢让车夫送信回去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多做了一批面脂,也就是二十罐。
然后由宋三郎看着摊子,她与大兄大嫂寻了房牙子找便宜的屋子,顺道也找一些精美实惠且可放上自己名号的小罐子。
会不会有人认出宋三郎曾是个托,这个事情他们也是想过的。
这郡治每天人来人往的,宋三郎生得高大也有几分俊朗,但也不至于让人过目不忘。就算认出来了,多为指责几句,他们就没有太在意。
再说这房子,比玉县的要贵得多。
玉县那处的小院,在衙门附近得二百文一个月。
这里的二百文只能租到最偏远的破茅草屋,好一些的土坯房也得四百文一个月,而且离他们摆摊的地方也要走半个多时辰。
而偏精巧且要盖上红印记的陶瓷罐子,是十二文一个,卖相差一些的是八文钱一个。
打探消息回来后,几人吃着暮食都如同嚼腊,愁眉不展。
虞滢买回笔墨和几卷竹简,把要花销的都写在竹简上,以便一目了然。
羊油与十六味药材所制的面脂,用好的瓷罐,卖五十文,成本二十文,暂且得利三十文。
较为便宜的也是羊油所制,但只用五味药材,放稍次的瓷罐,三十五文,成本十五文,暂且得利二十文。
宋三郎租屋每月四百文,平均每日最少花销八文,一个月是二百四十文,一个月就得是六百四十文。
这两种面脂每日均卖出一罐,一个月得利一千五百文,减去了六百多文,剩下八百多文。
这与医馆给出的五十罐价钱盈利也差不多,虽然医馆往后的要量有可能会慢慢多起来,也还要算宋三郎的人工,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卖出去的好名声起码是自己的。
只要面脂是管用的,见效也比旁人的好,或许前边生意会惨淡,可熬过之后,慢慢就会有客人循着熟人介绍而来。
虽是如此,但前边的生意也要先做起来,时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吸引第一批客人。
琢磨许久后,虞滢秉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打算送试用装!
几人在听到虞滢算的一通账,再到送试用装时,愣了。
大嫂说道:“可这贪小便宜的人也有很多呀,送出去十个人,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一个人回来买。”
虞滢笑道:“我用如拇指宽,比其短的小竹筒装,一罐子面脂能分十六七管左右,抹脸的话顶多能用个两三回,那时候效果也出来了。”
“当然这面脂也是要仔细看人送的,真有意向要买的人却嫌贵,那就送,穿着好一些的人也送。”
她思索了一下,又说:“要是有人特意来询问试用装,那就送便宜的那一种,一天十五管,送完即止。”
几人都暗自盘算了一会,大兄最先开了口,说:“这其实和先前试用也是差不多的法子,只是这回是给他们拿回去用。”
虞滢点了头,继而说道:“你们最好是能记得送过的人,送过之后就不要再送了。”
宋三郎道:“可要是他们让家人来领呢?”
虞滢皱眉想了想,说:“一来就询问要试用的,那便留意些,仔细询问他们知道的途径,若是说介绍来的,一律只给当场试用一次,省得他们囤起来贪小便宜。”
“我们先这样试几日,每天送出去的数量有限,也不会太亏。若有成效,咱们就弄个像样一点的摊子,再加一个招牌。”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番还没看到前路的畅想,可却因信任而让几人生出了斗志,心底满满的干劲。
说定后,伏震去寻来小竹子,与宋三郎一块忙活起装试用装的小竹管。
虞滢也花了一些银钱各买了三十个两种不同价位的瓷罐。
瓷罐的盖子和瓶底都印了一个小红印,红印上是虞滢亲自题的“如玉坊”三字。
因印记很小,不能有太花哨的设计,只能是让人一看就能说得出的名号。
寻常的摊子不会这么花心思捣鼓这些东西,但虞滢就是要与他们做得不同,哪怕他们后面有样学样,可她却还是走在前面的那一个,名声也早已出去了。
伏危盼了十一日,可却没能把人给盼回来,而是盼回了一卷竹简。
看过之后,他给了十文钱车夫。
收到竹简后,伏危一日都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郡治的方向望去。
她在信上说,可能还要在郡治待一段时日。
待一段时日……
那到底是多少日?
沉默间,身后便传来孙幕僚带着套近乎的声音:“伏小郎君今日下值后可有空?”
伏危转头望去,便见孙幕僚含笑走来。
伏危也露出了笑意,问:“不知孙幕僚有何事?”
孙幕僚虚情假意的道:“我觉着伏小郎君对我有误会,所以我打算在自家摆上一桌,请伏小郎君和霍衙差他们到我那里喝上一杯,顺道把这误会解释清楚。”
这残废来了小半个月,孙幕僚便越发感觉大人对他的重用,而对自己越发的冷落。
长此下去,恐怕左右幕僚的右位幕僚一位他就得拱手让给这残废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伏危一笑:“同为幕僚,本就是同心协力的为大人排忧解难,平日公务上有所摩擦也实属正常,何来误会一说?”
“再说在下家中只有老母和两个稚童在,若是晚间多饮了几杯酒,恐怕也照顾不来我,但若是不饮酒却又太扫兴了,我看我还是罢了,就大家伙去吧。”
孙幕僚有一瞬的哑言,随后又道:“这怎成,我都与大家伙说过伏小郎君也要来了,大家都很是期待,伏小郎君若是不去,恐怕这才是扫兴了。”
伏危正欲要言,身后却忽然传来冷飕飕的声音:“大人这些天日日废寝忘食的琢磨着如何实行政策,孙幕僚竟还有闲情雅致饮酒作乐,恐怕是闲的吧?”
孙幕僚听到这一通讥讽, 皱眉抬眼瞧去,虽不见说话之人,却知是谁说的话。
他冷声反驳:“大人废寝忘食, 我等自然是忧心,我邀约伏小郎君去饮酒,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商量对策给大人排忧解难罢了。”说到这,冷哼了一声:“钱先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排挤我的目的未免也太明显了?”
钱幕僚轻抬下颚从柱子后走出,倨傲地扫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伏危,再望向孙幕僚, 轻嗤一笑:“究竟谁的目的性强, 怕是不用我多言了吧?”
孙幕僚眼眸一眯, 冷笑:“钱先生这可是挑拨离间?”
钱幕僚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又以同样的眼神看一眼伏危。
“我不过是懒得与你这样惺惺作态的人虚与委蛇罢了,再者是不是挑拨离间, 在这处的你、我、他三人, 都心知肚明,何须问出来让自己难堪?”
伏危微一挑眉, 孙钱唇讥舌讽, 二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入衙门小半个月以来,也见过几回,就真如同霍衙差所言——势同水火。
霍衙差也常言, 若是二人在大人跟前之外站在一块, 最好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这不, 有衙役远远瞧见二人在同一处回廊,都躲避得远远的, 不敢靠近。
孙幕僚气急,看向伏危,问:“伏小郎君你且说,我对你可有半点算计?!”
伏危:……
有无算计,彼此心知肚明,问出来就不高明了。
这钱孙二人明显是想看他今天到底会谁。莫说是偏向半分,便是细如发丝的偏向,也会把他归到另一方来针对。
这二人,一个是周知县的旧部;一个本事不大,但笼络人却是心有一手。
这二人,伏危哪一方都不想站。
他笑了笑,从容不迫的道:“二位皆是在下的前辈,不敬的话与相帮的话,我皆不会说。”他按照左右幕僚排序相继一拱手:“恕在下这个晚辈不能相陪了。”
他推着素舆,想要离去,却被孙幕僚拦了去路:“伏小郎君,老夫的面子你也不给?”
五十岁左右的孙幕僚,确实能称得上一声老夫,只是明显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在。
伏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方,唇角噙笑的看着孙幕僚:“县衙上下都说孙先生好相与,不喜为难人,应该也不会为难于在下的,是吧,孙先生?”
孙幕僚闻言,一时哑然,背后的钱幕僚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孙幕僚望向坐在素舆之上,深深地看了一眼笑意温润儒雅的俊逸郎君。
这笑意,着实让人厌烦。
好似在嘲笑他老大无成一般。
这酒不喝也罢!
他让开了道,故作遗憾:“既然伏小郎君不愿来,那便作罢吧,我也不多加勉强。”
伏危笑道:“多谢孙幕僚谅解。”
说罢,从他身旁缓缓而过。
孙幕僚望向伏危的背影,脸色逐渐沉下。
孙家依旧好酒好菜一桌,只不过伏危并未去。
洛典史,霍衙差皆在其中。
洛典史只一人饮着闷酒,好似是因如今的不得志满腹忧愁。
有人说:“那幕僚不过是新来的,不过是误打误撞才得大人赏识,就仗着这点如此目中无人,连孙先生好意为他设下的宴席都拂了面子!”
孙幕僚叹了一声气,给洛典史斟酒,惋惜道:“我原本以为借着这一顿席,把我与那伏郎君,还有洛典史与他的误会解释清楚,可惜了……”
又是一声叹:“可惜了,人老不中用了,连说句话都不管用了。”
洛典史冷笑道:“我看他能猖狂得几时,残疾之人,姿容不佳,难登大雅之堂。”
这时霍衙差也摇头:“我觉得也是如此,大人如今重用他,不过是图他做太守之子时的见识罢了,若是他那几两学识到山穷水尽之时,恐怕大人也不会留他。”
孙幕僚讶异地看向他,问:“霍衙差与伏郎君不是向来交好么,怎也说这种话?”
霍衙差笑道:“我与他才相识几日,怎能与孙幕僚和洛典史相比?如今与他交好,不过是觉得有油水可捞罢。”
伏危入衙门半个月,又有洛典史大兄洛馆长的事,故而衙门上下都知道他家中有一个能干且会挣银子的媳妇。
能从玉县最贫困的陵水村搬到玉县,还是搬到衙门的附近,手中自然是有几个银钱的。
而且这衙门非清水之地,虽比前几年先知县在任时风气有所好转,但捞油水只要不过分,且把事办好,知县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在座几人对霍衙差的话深信不疑。
有人挤眉撞了装霍衙差的肩膀,问:“说说看,你从中捞得了多少油水?”
霍衙差勾唇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不过约莫四个月,这个数。”
有人猜疑:“一百文?”
霍衙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百文犯得着我对他假以辞色?”
众人都不禁愣了愣:“一千文?”
霍衙差但笑不语,众人瞬间明了,难怪霍衙差会与那残废走得如此近了,换做他们也会如此!
孙幕僚听霍衙差所言,知晓他并非真心与那伏危交好,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去,洛典史是最晚走的。
孙幕僚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道:“等他能力大了之后,衙门就要把咱们赶出来了。”
又是一声长叹:“岁月催人老呀,不想认老都不行呀。我老了,要被年轻一代给替换下来也无可厚非,可洛典史你不同,你正值壮年,本再熬一些年头就可升为主簿,可……罢了罢了,不说那些,现在你只能先与那伏郎君解除误会,先留下来再从长计议,不然当他得志后,第一批赶走的就真是我俩了。”
说着,背着手形单影只的往宅子里头走。
洛典史望向孙幕僚的落寂的背影,再想到自己原本可以一帆风顺的前途……
想到这,眼底一片黯然。
家里头他也许久不回去了,他无法不怨他的大兄。
愤怒让他也无法不迁怒那伏危。
但同时,孙幕僚的话点醒了他,伏危才是影响他可否在衙门去留的关键!
与其去讨好伏危,不若让他不得不离开衙门。
他离开了,衙门中便不会再有针对他的人了!
洛典史摇摇晃晃离开之后,去而复返的霍衙差从昏暗的墙壁后缓步走出,眉头紧蹙。
先前他以为这孙幕僚是好相与的,但经过那伏危一指点后,才想着来试探一番。
今日午时伏危与他说了这宴席一事,让他在宴席上边莫要说他一句好话。
也交代说,与他接近都是为了捞取油水,如此说能让孙幕僚放松警惕露出真面目。
伏危说他今日不去,孙幕僚便会恼羞成怒,目的也由拉拢他变成除去他。
霍衙差持着怀疑的态度来的,今晚听到的所有话,都似有意无意的挑拨众人敌对伏危。
还有方才孙幕僚对洛典史说的话,也是如此。
当局者听,或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就在旁听者听来,根本不是在劝,而是在挑火。
苍梧郡郡治。
虞滢与大兄大嫂还需在郡治住一些天,因住客栈要很大的花销,还不能频繁用厨房,吃食也会相对贵一些,所以暂时租了屋子。
那四百文的小院,仅有一间屋子和一间堂屋,一间茅房。小院也只是很窄的一条过道而已,只能晾个衣裳,做个饭。
在郡治这几日,虞滢和大嫂住在里屋,两个大男人则睡在堂屋。
现在早已入冬,好在堂屋门有一块厚重的布帘遮住,不怕有风,晚间再烧些柴火,与二人来说也远比茅草屋要暖和。
虞滢打算多待七日左右再离开。
在车夫离去的第二日,他们的小摊子就支起来了。
考虑到居住的地方离摊子远,虞滢去木工坊定做了一张方形桌子。
桌子的桌脚和桌面是分开的,桌脚可折叠起来,方便携带。
桌子不是很大,但够高。
桌面两头掏空两个孔洞,往孔洞插入两条半仗高且有卡槽的竹子,最后在两根竹子顶端固定了一块轻薄的牌匾,上边写着“如玉坊·面脂”几个字。
最后再在桌面铺上干净素色的布,长度遮去一半的桌角,像模像样的小摊子就成了。
街道上的摊子多为方便携带的矮桌,或长板凳;又或是一块布,亦或者是簸箕背篓,只有住在附近的人才会真的搬来一张高桌。
他们的摊子与那些普通的小摊子有明显的区别,看着也高档几分,卖得贵一些,也能说得过去了。
试用品装的小竹筒,外边的竹青削去了,再盖上属于“如玉坊”的红印,这样别人就能时刻记得他们的牌子。
第一天摆摊,不用过多吆喝,就有人好奇这新摊子卖的是什么。
来客多是女性。
见是年轻的妇人与未婚的姑娘,虞滢拿出试用的面脂,先涂抹一些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与她们说:“大家不妨试一试,再闻一闻这香气。”
有女子说:“万一我们试过了之后,不卖呢?”
虞滢笑道:“那就当交个朋友,以后若是想买面脂的话,就可以来我这瞧瞧。”
有女子闻言,伸出了手,含笑道:“那给我试一试吧。”
虞滢用竹签来挖,只要有人把手放过来,她就挖一小勺过去,解释道:“这个面脂用了十六味药材熬制的,平时涂抹可以保持肌肤滑腻,若是觉着肌肤有些许剥裂,涂抹一日一夜,第二日便能好个七八成。”
摊子前有四五个女客,穿着打扮都是干净清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不愁吃穿的。
有人问了价钱,虞滢介绍道:“十六味药材熬制的是五十文,五味药材熬制的是三十五文。”
有人惊呼:“这么贵?!”
原本有人拿着精致陶罐端详,可在听到这价钱后,连忙放下。
虞滢道:“这医馆用药来熬制的面脂,最便宜的也要四五十文钱,我这只卖这个价格,哪里算得贵?”
“可我们哪里能知道你的面脂是不是真的用了药材熬的?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虞滢把试用的面脂拿了出来,道:“我这有些试用的,若不信,你们可以先拿回去试用个两日,有效果的话再来买也不迟。”
几人都有些诧异。
“不要钱?也不要我们先买一罐再送?就直接白送?”
虞滢笑盈盈的道:“是的,白送的,就当是结交个缘分。”
不用花钱的东西,虽有警惕,但不多。有第一个伸手拿,就会有第二个。
摊子前的四个女客都拿了一份试用品离开。
接下来也有一些男客,虞滢也看着赠送便宜与贵的面脂。
一天下来,也没能卖出几罐面脂,但做的三十管试用品几乎都送了出去。
第二日也是如此。
但每天还是能卖出四五罐不同价格的面脂,虽比不得刚摆摊时卖力吆喝的前两天,可除去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开销,其实赚利也有二百文左右一天。
两日下来,四五百枚铜板,看得人眼花缭乱。
宋三郎惊叹道:“我之前便觉得一天能挣个五十文就顶天了,看来我还是太保守了。”
何止是他,其他三人都是这么个想法。
虞滢道:“我也没想过这郡治摆个摊子就能挣这么多钱。”
她原来还因拒绝医馆而苦恼过,可现在看来,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温杏道:“我觉得还是咱们的摊子干净整洁,所以才有人愿意来买。”
确实,若是他们再像之前那样摆摊,只用一条长板凳,估计等到宋三郎这个闷葫芦在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拉来新客人。
虽然这些天利润可观,可依旧还没把花销出去的给挣回来呢。
虞滢做了一笔账,且不算挣了多少,只算花销的,加上带来的二十罐面脂等各种花销,拢共花去了两千多文。
现在卖出去的二三十罐左右,总额也不过是一千五百多文,远远还不足以收支平衡。
这些暂且不说,好在面脂生意总归起来了,往后自是能挣回来的,而现在就是该想着怎么给宋三郎分红利的事情了。
虞滢琢磨许久,也询问过大嫂的意见,最后都觉得没问题后,她才找到宋三郎商量。
“宋家三兄留在郡治买面脂,关于分成,我也琢磨过了——两种面脂,每卖出一罐就分别按照四文和六文的来算,这屋子的租金,公家出七成,你出三成,之后每个月多补一百文的食补……”
虞滢话还未说完,宋三郎便打断道:“莫要那么麻烦,就按照那四文和六文来算就成。其他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毕竟我想留在郡治也是有私心的,老屋那边的人时常来闹,闹得我心烦,所以什么饭钱和租金我会想办法的。”
一旁的温杏轻声说:“弟妇向来公私分明,她能这么说,就说明是深思熟虑过的。”
虞滢惊诧地看向嫂子,心道大嫂真是越发了解她了。
察觉到弟妇投来视线,温杏朝着她露齿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
虞滢再次发现大嫂和宁宁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是模样,就是性子都是那么的相似。
虞滢有些可耻的想——真的好想像捏宁宁脸颊那样,也捏一下嫂嫂的脸。
一旁的伏震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低沉一咳,打断了妯娌二人间的眉来眼去。
虞滢收回心思,看回宋家三郎,说:“大嫂说得没错,我素来公私分明,该算的还是要算的,共同盈利,那就要共同承担付出。”
宋三郎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虞滢明白他的心思,她说:“若是宋家三兄是因先前治脚的事情想要报答,那还不如给我二十文钱当做医药费,这么也算是清了。”
这二十文哪能说清就清了!
不说别的,就伏大郎大老远背着他从雇主那处回到村子里,这事也不能清!
宋三郎呼了一口气,只能道:“那就按照伏家弟妇你先前说的来办吧。”
虞滢轻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过几日就要离开了,离开前我先做个两百五十罐的面脂。毕竟现在都十一月了,不到两个月就是年节了,若是提前卖完你就提前回来,卖不完也要在年底二十八的时候赶回来。”
她带了足够的药材来郡治,至于其它几味产自其他地方的药材,只需去医馆就有买的。
虞滢虽然也想留下来打理这面脂摊子。可且不说她和这宋三郎孤男寡女的引人误会,就是家中的药材也还要在寒冬时打理好。
岭南冬天冷的时间虽短,但真冷起来也是能要人命的。
面脂成本能压得这么低,无非是她自己也能找到药材,所以药材这一块她也得抓牢。
第四日摆摊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事。
有几波人来询问要试用品,多是一些三十岁以上的妇人和四五十岁的男子。
其实昨日就有人来询问过试用品,但没有今日这么多。
想是她免费送面脂的消息传开了,对于这个效果,虞滢很满意,起码别人知道了“如玉坊”的面脂,不再只是名不经传的小摊。
要是之前,别人听都没听说过,哪怕是买一份送一管不要钱的试用品,旁人也不会多瞧一眼。
反而会觉得这个面脂的利润很高,所以才会多送一管,客人有这些想法,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面对索要试用品的这些人,虞滢面带微笑的换了个说辞:“先前只是刚开业,偶尔送出去了一些,现在不送了。”
嗓门极大的妇人喊道:“那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先前送不要钱的面脂是诓骗人的把戏了?!”
她这一声,着实喊来不少人停驻。
虞滢笑意微敛,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开业送面脂,我只送给少许客人拿回去试一试,又何来诓骗人的说法?”
“啐,人前说一套,人后说一套,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们这些人送呗,嫌弃我们没钱买,狗眼看人低是不是?!”
说着,气势汹汹得“啪”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桌面上的面脂罐子都被震得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虞滢料想过有这种无赖,所以也做了准备,她平静地看向大兄和宋三郎。
二人会意,走了过来。
两个身形壮硕且高大的男人走上前,一左一右,犹如威猛的门神一般,抱手杵在了摊子的两边,震慑力极强。
比起威猛的门神,虞滢觉得称为“打手”更为贴切。
气势汹汹来找碴的妇人,原本仗着摊子前就只有两个年轻妇人,看着也没有什么脾气,就想来占点便宜。可在看到这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后,顿时一怂,中气不足的说道:“哪、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
虞滢这时候唱起了红脸,笑意温和的把试用的面脂拿了起来,说道:“虽然没有试用品了,但还是可以试用一下我们这些面脂的。”
中年妇人清咳了一声,顺着台阶下:“那你咋不早说?”
虞滢挖的是便宜面脂。
在摊子前的人,她都挖少许到他们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