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 by木妖娆
木妖娆  发于:202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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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昏暗的环境之中,虞滢感觉到了一股压抑且死气沉沉的氛围。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哪怕她现在身处恶劣的环境之下,她也想要好好活着,乐观的活着。
虞滢收回目光与那沉重的心思,转而去把草帘卷起,再用竹钩勾住了。
卷起了草帘,顿时有熹微晨光从窗口洒了进来,一半落在地上,一半洒在了竹床的床尾。
整个茅草屋顿时亮堂了许多,也挥散了沉沉死气。
虞滢转回身,拉了条竹凳走到了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她拉了一角薄衾在床沿,然后看向男主,清声道:“把手给我,我先给你把脉,然后再看腿伤。”
伏危眼帘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他那有名无实的妻子,她肤色虽白,但脸上却是一块一块的黑斑。
伏危清楚得很,那人逼迫他娶这貌丑的妻子,不过就是为了报复他,侮辱他。
恶毒,懒惰,貌丑,是伏危对这妻子半个月以来的印象。
无利不起早,她给自己治腿,目的是什么?
她在打什么主意,伏危却是没有任半点兴趣。
甚至觉得,她若想谋害他,也毫无所谓。
沉默了片刻后,伏危把手放到了那角被衾上,手心向上。
见他配合,虞滢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不怕治不好的病症,就怕病人不配合。
毕竟,病人若是不配合,就是风寒也难根治。
虞滢抬起手,白皙柔嫩无茧的指尖落在了那瘦得没有几两肉的手腕上。
摸上了脉搏,虞滢面色逐渐凝重。
只看男主的面色,精神好似还挺好的,可一查,却发现他的底子亏空得厉害。

屋中静谧,时间缓缓流逝。越发的安静,就越让人心神绷紧。
罗氏在等待时,渐渐用力握紧手中的竹竿,心头焦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虞滢把了脉后,收了手,复而看了眼伏危的指甲。
指甲淡红,还有些许反甲,她略微用力按了一下他的指甲后,抬眸看向伏危。
伏危也不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连个眼风都没给她。
虞滢暗暗撇嘴收回了目光。
伏危气血亏虚,脉搏迟缓,脉动无力。脉位更是低沉无力,显然是沉脉,隐约还有浮脉的迹象。
现在天气炎热,他的手却是过分冰凉。
结合一些小症状来看,伏危这像是虚寒症。
虚寒症轻则可调理回来,重则脾胃会受损、关节肌肉也会疼痛,久而久之,整个身体都会垮掉,难以调养回去
身体是伏危他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本人自然感觉的出来一些的。
可他的身体都被人糟蹋成这样了,却依旧无动于衷,显然就是不想活了。
既然都不想活了,为何还继续强撑着?
虞滢虽然看了书,却还是不太清楚个中原因。
“怎么样了?”门旁的罗氏紧张询问。
顾及到罗氏身体也不大好,虞滢说一半瞒一半:“身体有些虚,后期调理就好。”
听到“身体有些虚”那几个字的时候,伏危的眸色不着痕迹的沉了沉。
罗氏窘迫的问道:“要、要花多少银子?”
虞滢清楚得很,就现在的情况,罗氏估计一文钱都拿不出来,所以她也没有细说,只道:“我自有办法。”
说罢,虞滢站起身,捋上袖子后,再去掀开伏危腿上的薄衾。
一掀开,草药的味道就更浓了,虞滢微微皱眉,问:“用了什么药敷腿?”
罗氏忙道:“村里的老人说这些草药对腿伤有用。”
这些草药多半是有些用的,但因为伏危的腿是被打断的,所以敷草药肯定是没有用的。
虞滢也就没有继续问,她慢慢地卷起伏危的裤腿,虞滢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慢慢地卷起伏危的裤腿,继而解开了膝盖上裹有草药的布条。
等除去包有药草的布条后,她看清了伤处——扭曲错位得似畸形的膝盖。
虞滢脸色也不禁一沉。
伏危的视线从自己的腿上一扫而过,眼底露出了浓浓的厌恶。
虞滢缓了一下,随而低头仔细的检查他的双腿。
官差在打断伏危的双腿时,应是直接对准膝盖直接打下去的,所以这膝盖错位扭曲得让人心惊。
虽然看着可怕,但这种程度的骨折,有经验的老中医还是能给正骨回来的。
可在这古代,有能耐的大夫基本往那些繁荣之地扎根,在这种贫困落后地方,很难找到医术好的大夫。
就是有,也未必会给伏危医治。
这玉县谁不知道那武陵郡太守之子因被抱错而受苦了二十年,因此对伏家满是怨恨?
就是这伏家二郎的腿,就是没有明说,但都知道就是被那郡太守之子派人给打断的,如此情况,谁敢真给他治?
虞滢仔细盯着伏危的神色,然后伸手按了按伤处,见他脸色微白,眉头皱起,就知他疼得厉害。
疼才是好事,不疼那就是没知觉了,到了这个程度,她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虞滢仔细摸索了一遍他腿上错位的关节后才收起了手,缓声道:“可以治得好。”
闻言,伏危抬眸瞧了她一眼,但也是仅此而已。
但罗氏却是心下一震,原本以为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她就算伤心也隐藏在心底,不敢表现出来。
时下听到能治好,她眼眶逐渐红了,但生怕自己听错,忙问:“真能治得好?”
虞滢“嗯”了一声:“错骨正位的话,再休养……”看了眼那严重的骨节错位,她斟酌了一下,说了个保守的日子:“休养两个月左右就应该能拆竹条,也能下一会床,但不能久站多行,而且要康复的话,还要休养更长的时日。”
伤筋动骨一百日,但古代条件差,没有那么多仪器,一切都只能靠经验靠感觉,所以期限要更长。
说完后,虞滢也就走出了屋子。
屋中,伏危往门口望去,目光微转,从窗口望出院子外边,目光落在妻子的背影上。
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伏危一敛眸,低垂视线,目光落在那双丑陋难看的腿上,眼中的嫌恶没有丝毫的遮掩。
能治好么……
只怕治好后,还会再断第二次。
伏危扫了一眼后,嫌恶地拉起被衾直接往双腿一盖。
眼不见为净。
因正骨后要用到竹子固定双腿,虞滢记起刚才在山脚下有竹林,所以问罗氏要柴刀去砍竹子。
但看到罗氏拿来的柴刀后,虞滢陷入了沉默。
一把钝得都是齿的柴刀,莫说是砍竹子了,就是砍野草都砍不动。
迟早,她要把这些个工具都给换了。
她到小河旁找了块比较平整的石头,磨得满头大汗才勉强能用。
她询问了罗氏后,知道山下那竹子林是无主的后,她便去砍了比拇指粗一些的竹竿回来。
砍了十来条竹竿,在粗粝的石头处打磨后,再在河中泡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太阳底下暴晒干。
弄好竹竿后,需要用到固定的绳索。
但因伏家没有那么多的绳索,只能用布条代替。
左看右看了眼祖孙三人的衣服,他们就两身换洗,而且感觉也不坚韧了,最终还是把自己的里衬给撕成了结实的布条。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才复而端着热水入了屋中,打算擦洗干净伏危腿上的药渍。
罗氏不放心,必须在一旁守着,虞滢也没有让她出去。
虞滢拧干了帕子,掀开被衾,动作轻柔的擦洗伏危的腿。
一直没有说话的伏危这时终于开了口:“为什么想要治好我?”
终于听到他问出来了,虞滢抬眼看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个问题。”
看了眼门口的罗氏,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不想活了,也不会在意呢。”
伏危眉峰微挑,面色依旧寡淡,移开了视线。
“不说便罢。”
虞滢低下头,细致地给他擦着腿,半真半假的说道:“我都走不了了,可能还要在伏家待下半辈子了,你身为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不能在床上躺一辈子。”
伏危看了眼她说话的神色,倒是看不出真假,但他却是不信她的话。
伏危不信,可罗氏听了这话,脸色却是变了变。
心下暗暗嘀咕道:莫不是余氏摔了一跤,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想明白了?想要与二郎好好过日子了?
母子两人的心思,虞滢也没有空闲去揣测,她擦干净了伏危的腿后,揉按使其肌肉放松,顺便研究怎么正骨。
许久后,她一声提醒都没有,趁其放松之际,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蓦然用尽暗劲一推一正,骨头“咔嚓”地一声响,伏危蓦然抓紧了被衾,手背青筋凸显,指节泛白,脸色更是惨白得没了血色,额头甚至还溢出了一层冷汗。
虞滢看向他,问:“能忍得住吗?”
“继续。”伏危声音极为隐忍。
虞滢知道正骨是极疼的,更别说像他这已经伤了快一个月,又错位扭曲得严重到了畸形的程度,这正骨痛起来犹如锥骨一般。
在这种疼痛下,伏危却愣是没有喊出来,虞滢还是挺佩服他的。
正骨后,她把数根粗竹杆固定在他的腿上,再用撕好的布条扎实固定住,最简易的固定夹就做好了。
才正骨了一条腿,虞滢便气喘吁吁了,背后的衣裳已全然汗湿。
她让伏危缓了一会,也让自己歇了一会,等恢复了力气,她再去处理另一条腿。
伏安趴在窗口偷瞧,看到那女人掰着小叔的腿,都觉得疼得厉害。
他看向认真仔细的女人,一张脸皱巴巴的。
他昨天听到她说不仅会给小叔治腿,还会给祖母治眼睛。
要是她真能治好祖母的眼睛,她以后就是再打骂他,他也认了。
许久后,虞滢处理好了伏危的那一双腿。不仅她近乎虚脱,就是伏危他也脱力地靠着墙喘着气。
虞滢恢复元气时,暗暗的打量了一眼伏危。
薄汗汗湿了伏危身上单薄的衣衫,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可能遭逢变故还没有多久,所以隐约还能瞧得出来以前的身体是如何颀长与精实的,那些肌肉线条又是如何流畅分明的。
这么一具完美的身体,若是残废了,是真的可惜了。
虞滢只是带着欣赏打量,并无其他想法。
半晌后,虞滢收回目光,出于职业本能,她嘱咐道:“没有我的同意,不能松开这些竹竿,双腿也别碰水,另外我会熬些草药给你调理身体。”
说罢,视线触及他身上的被汗水浸湿的湿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一会换身干爽的衣服,以免染上风寒。”
嘱咐了之后,虞滢端起水盆走出了屋中。
罗氏激动的心情逐渐缓和,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后,望着床上模糊的身影,开口道:“二郎,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你不用操心。”
伏危从剧烈的疼痛中稍缓了过来,看向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的亲生母亲,眉头不禁紧蹙。
现在这种环境,操心能有什么用?
罗氏转身也出了屋子。
虞滢洗了手,看向从屋中出来的罗氏,说:“现在我给你瞧瞧眼睛。”
罗氏本想拒绝,但虞滢一句“你若是不给我瞧,那也别再让我继续给二郎治腿了”后,罗氏忙不迭的答应了。
虞滢瞧了一下罗氏的眼睛,再仔细询问症状之后,心底也有了数。
罗氏的眼睛也是能治好的,只是想要治标治本,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调理好身体才是最首要。
而且眼下条件有限,只能配一些能清心明目的草药出来熬茶,先缓和眼盲的症状。
忙碌了一日,已近黄昏,正准备歇一会的时候,忽然“哐当”的一声响声传入了屋中,虞滢连忙起身走到门口掀开草帘查看。
只见伏安怔怔地站在火架子旁,陶罐已然四分五裂,碎片落在了被野菜汤浇灭的火堆上。
罗氏闻声走了过来,急问:“怎么了?!”
伏安红了眼,委屈道:“奶奶,罐子忽然裂开了……”
罗氏闻言,脸色也顿时一愣。
东西用久了总是会坏的,只是看见祖孙二人的脸色,虞滢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家里该不会就这么一个能做饭的陶罐吧……?
别人的家里是穷得揭不开锅,但这个家却是穷得连口锅都没有。
若是真的只这么一个陶罐,估摸着今晚连野菜汤都别想了。
虞滢忽然想起今日进山采的东西,转头看向地面的红菇,心头有了想法。
她想,今晚的晚饭应该有着落了。

第7章 尝试相信
唯一的陶罐坏了,除了还不太懂事的伏宁外,罗氏与伏安祖孙二人,脸上皆一副愁云惨淡。
虞滢从屋中拿了些红菇走了出来,把院子还没处理的野菜和捻子也拿了些,然后清洗。
在清洗红菇的时候,伏安眼都不眨地盯着她,那一双瞪得似铜铃,生怕她毒害他们。
虞滢也不在意,洗着野捻子的时候,她吃了几个,甜味在口中化开,心底那些苦也被冲淡了些许。
只是她吃野果的时候,一旁的伏安不禁咽了好几次口水。就是伏宁小姑娘也馋得都吮起了手指,怪可怜的。
不好吃独食,但因这果子吃多了也不好,所以虞滢便只装了小半碗,也没有直接给伏安伏宁,而是端给了罗氏。
罗氏看到了个模糊的影子,知道是余氏,因余氏今日给二郎治腿,她的态度好了许多,问:“怎么了?”
虞滢拉起了罗氏那双满是粗茧的手,把木碗放到了她的手中,态度不冷淡,但也不热络,淡淡的道:“先吃野果子垫垫肚子。”
说罢,便转身回去继续忙活。
罗氏端着碗,脸色有些错愕,一时没适应余氏的善意。
这时伏安走了过来,站在祖母的身旁,小声道:“奶奶,我盯着呢,这果子她没有动手脚。”
声音虽小,但也落入了虞滢的耳中。
虞滢在火架子旁蹲了下来,扒拉着火堆中还有火星的柴火时,思量了片刻,语气多了几分调侃:“既然都敢给我治腿治眼睛了,还怕我毒你们?”
罗氏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然后自己摸索了一个野果放到了口中。
原本只是想确定没有问题再给孩子们吃,只是尝到了野果的甜味后,脸色顿时一凝。
这附近的野果子,甜的都被摘完了,除了那山里,没这么甜的果子了。
“你进山了?!”罗氏脸色严肃了起来。
虞滢也没瞒她:“进了,但没深入。”
罗氏脸色更加沉重,说道:“那山里野兽和毒蛇,凶险万分,这村子里不知多少人葬身兽腹之中了,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毒蛇毒死了,别人都是绕着山走的,你、你怎就敢入山?!”
罗氏的语气有些急,但虞滢知道罗氏好心,所以也没有生气,她只缓声道:“若是能活得下去,我自然不会进山。”
她知道古人对山的敬畏,却不知畏惧到这个地步。
她站了起来,往院子外望去,看向前方暮色沉沉的村落,目光所及皆是破旧的茅草屋。
不仅仅是伏家一家贫,是整个陵水村都穷。
虞滢无奈的问她:“若是要活下去,日日都只是吃无油盐野菜,这种日子能活得下去吗?就是大人能扛得住,可孩子能扛得住?屋子里头的二郎能扛得住?”
她顿了一下,继而道:“我也知道山里危险,我也害怕,可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天上掉馅饼。”
余氏所言的情况,罗氏怎可能不清楚?
罗氏没法反驳,她低下头,半晌后把装有果子的碗递给了孙子:“拿去和宁宁一起吃。”
伏安踌躇了一下,看了眼虞滢,又看了眼碗中还淌着水珠,垂涎欲滴的野果子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该不该屈服。
但一会后,他就想通了。
他只是和余氏不对付,干嘛要和吃的过不去?
他接过碗就跑到妹妹的身边,自己没吃却先喂了妹妹一颗。
小伏宁吃了颗甜滋滋的野果子后,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小虎牙也若隐若现。
伏安喂了妹妹,自己也拿了一个尝了起来。
自从阿爹去了采石场后,伏安已经两年没有吃过甜野果了,吃到这野果,伏安脸上也露出了虞滢没见过的笑脸。
虞滢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忙活着,但嘴角却在不知不觉间略一扬起。
虞滢扒拉出了有火星的柴火后,也把比手掌要大些的陶罐碎片从火堆上取了出来,清洗干净备用。
之后,她用柴刀劈了一段用剩下的竹子,拇指大的细竹,直接劈成了八条粗竹签。
简单的削过竹签后,再把红菇串进竹签中。串好后横放在两块石头上边,起身出院子外捡了几块较大的石头回来,垒了约莫一尺余长的简易烧烤灶。
小时候,没有烧烤炉的时候,家里做烧烤,便是拿几块砖头这么做的。
最后把带有火星的柴火放到了行壑之中,用些枯树叶重新引火。
待火势稳定后,虞滢把穿好的红菇横放了上去,最后才把那块陶罐碎片放到了火上炙烤。
半晌后,陶片上的水渍才慢慢地沸腾了起来。
虞滢见状,便把野苋菜择成约莫半手指长的一段段,放到了陶片上。
因没有油,不管是野菜还是红菇都很容易糊了或焦了,所以虞滢时不时地洒些水上去。
隔一会便翻一下红菇,或用竹筷翻动野菜。
渐渐地,烤红菇飘散出了淡淡的烤香味。
伏安嗅着味道看向了那半熟的毒蕈,心说这毒蕈就是再香,他也绝对不会吃上一口的。
虞滢见野菜熟了,也就夹入了碗中,把方才洗好的捻子拿起直接捏爆,紫黑色果汁也滴落野菜中。
挤压了几个也果后再搅拌均匀。
没几口的野菜,根本不够果腹,但有一口吃的垫着肚子也比饿肚子强。
她递向伏安:“先端进去给你小叔。”
伏安迟疑地看向祖母:“她没放有毒红蕈。”
罗氏暗暗琢磨了一会,觉得余氏说得没错。
若是怀疑她的话,一开始她就不该让她帮忙治二郎的腿。
且若是余氏真想下毒害他们,等晚上在水缸里面下毒就好了,何至于现在在吃食上面下毒?
想到这里,罗氏选择相信余氏一回,她转而与孙子道:“送进去给小叔吧。”
伏安最听罗氏的话,得了准话后,便把还有几个野果的碗给了妹妹,端起盛有野菜的碗就往茅草屋小跑而去。
虞滢复而再重新择菜,放到陶片上边捯饬。
在正骨复位后,伏危虚弱的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呯”的一声响起,他才醒了过来。
院中的动静透过卷起草帘的窗户传入屋中,他撑着竹床坐了起来,望出院子外,看向余氏忙忙碌碌的身影。
这余氏,有些不一样了。
但不一样又如何?
伏危微敛眸,收回了目光,看向分别被竹子绑着的腿,陷入了沉思。
余氏的改变,深究起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这时,竹帘被掀开,伏安端着野菜走了过来,放到了床沿上。
“小叔,那个女人做的。”
伏危目光微转,落在了碗中的野菜上,倒是比先前的卖相要好。
静默了半晌后,还是端到了手中拿起竹筷夹了些许吃进了口中。
伏安紧紧地盯着小叔吃进去,好奇的问:“味道和奶奶做的不一样吗?”
伏危略一咀嚼,便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依旧是无油无盐,但有淡淡的清甜香味,野菜原有的酸涩味也被遮掩了,虽然还不算好吃,但比起先前难以下咽的野菜来说,已然好吃了许多。
不一会后,伏安端着空味从屋中跑了出来,兴奋道:“奶奶,小叔今天全吃完了!”
罗氏闻言,面露惊诧。
平日里,二郎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都是几口就作罢,也不愿多吃了,今日能吃完,是罗氏没想到的。
虞滢转头望了眼茅草屋的方向,与那双黑眸在半空相视了一眼后,她收回了目光,把已经差不多的红菇拿起,横放在了碗上。
这烤出来的红菇,鲜香比方才还浓郁了些,宁宁小姑娘不懂什么有毒没毒,只知那红色的蕈好像很好吃的模样,看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因为营养不良,脸很小,所以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虞滢想起小姑娘夭折的结局,心头堵得慌。
她想,尽她所能的改变伏家大郎被砸死的命运,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改变这一家子的命运。
陶片上的第三轮野菜也好了,虞滢收起了心思,把野菜全夹到碗中,继续第四轮。
直到第五遍之后,她才没有继续。
野菜挤入了野果子的甜汁后,分成了三份,虞滢让伏安过来端给他祖母和妹妹。
虞滢完全没有主动把红菇分给他们的意思。
毕竟一个人的观念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她觉得红菇没毒,但伏家的人乃至这整个村子的人,都觉得是有毒的,在这个时候,争辩对错是没用的。
分好了野草,虞滢拿起一串红菇,吹了吹上边的草木灰之后,才咬了一口。
吃过各种美食的虞滢,却在这一瞬间,觉得这烤红菇是她吃过所有美食中最好吃的。
罗氏尝了余氏做的野菜,有一瞬的怔忪,忽然有一种自己以前做的野菜都是猪食的感觉。
明明也没有什么佐料,就是多了点野果的甜汁,怎差别就这么大?
方才,罗氏虽然看不见,但伏安那张小嘴却是把虞滢做饭的所有过程都说了出来。
看到虞滢吃下红菇,吃野菜吃得意犹未尽的伏安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与祖母说:“奶奶,她、她吃了毒蕈!”
听到伏安说余氏把毒蕈吃了,罗氏先是一惊,但紧接着又开始怀疑起那红菇是不是真的有毒了。
沉默了许久,罗氏才开了口,问虞滢:“那蕈真的没毒吗?”
虞滢如实道:“不是所有颜色鲜艳的蕈都有毒,这种蕈我以前也食用过,是无毒的,不过你也放心,我自是不会勉强你们吃的。”
罗氏踌躇了一下,然后似乎妥协了一般,朝着她递出去了碗,说:“给我也分点。”
虞滢闻言,露出了诧异之色。
伏安更是惊讶,连忙劝道:“奶奶,那是毒蕈,不能吃的!”
罗氏犹豫了一下,说道道:“奶奶信你小婶。”
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小婶的称呼,虞滢有些不习惯,而且罗氏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有些出乎意料。
迟疑了一下,虞滢还是拨了个红菇到罗氏的碗中,说道:“你先试一下吧,要是觉得没问题,再给伏安和伏宁吃。”
罗氏收回碗,正要夹起红菇,却忽然被伏安抢了去,直接用手抓起了红菇塞进了口中,犹如壮士割腕一样快速嚼了几下就吞入了喉中。
这架势,敢情他是想先试毒。
但随着吃下了红菇后,紧皱着表情逐渐的有些不一样了。
他眨了眨眼,心道:这毒蕈虽然有毒,但还挺好吃的……

第8章 关系缓和
虞滢看到他们祖孙吃个红菇都似乎豁出去一样,觉得不至于,便道:“算了,不用勉强。”
罗氏与伏安都没有沉默不言。
在知道孙子先吃了红蕈后,罗氏心底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
说到底,罗氏还是不确定的。
不是说怀疑余氏,而是怕余氏认错了这蕈,采到了有毒的。
而伏安既害怕自己会被毒死,却又在回味着那口鲜甜的味道。
还想再尝一尝,但又没那胆子,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虞滢吃了半饱,忽然想起自己给伏危治腿的事情,怕是有人不想看到他痊愈,便提醒与罗氏道:“我给二郎治腿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我怕有心人从中阻碍。”
罗氏一下子就听出了余氏的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一白。
若是被打断了二郎腿的人知道,知道二郎的腿有可能治得好,没准还会再打断一回。
再打断一回,恐怕再无康复的可能。
见罗氏的脸色凝重,便知她心里拎得清,虞滢也就放心了,看了眼伏安,又说:“也告诫伏安,让他也不要往外说。”
点到自己的名字,伏安抬起了头,表情茫然。
罗氏心思忧虑地点了点头:“我会与他好好说的。”
虞滢嘱咐后,见与罗氏的关系有所缓和,才问:“从陵水村到县城,要走多久?”
“你想去县城?”罗氏诧异道。
“对,我要去一趟县城。”虞滢看了眼四分五裂的陶罐,就这么个情况了,肉可以先不吃,但无论如何都要先弄一口锅回来解决做饭的问题才行。
罗氏想起了余氏六日前连夜逃走的事情,现在听说她要去县城,心头有了几分怀疑。
之前走便走了,可自回来这几日,余氏与先前的尖酸刻薄不一样了,现在又给二郎治腿……
若是她走了,二郎可怎么办?
罗氏心里又有了忧愁的事情。
但伏安不知他祖母心思,只是巴不得虞滢再跑一回,所以殷勤回道:“有牛车,后天早上有牛车去玉县!”
虞滢看向他,见他止不住的激动,便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但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她现在还真的不想跑。
罗氏见孙子嘴快,暗暗的在心底一叹,余氏有心想走,谁也拦不住。
想到这,干脆也就把情况说明了,“后日天一早到村口等着,邻村的陈大爷会赶着牛车送菜去玉县,沿途会顺路稍村民去县城,回来的时候也会等着,但……”
但什么?
虞滢仔细听着。
几息后,罗氏才面带窘迫之色道:“去的时候要一文车钱,回来的时候也要一文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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