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樾呦了一声,“连施三天?的粥啊,员外爷真是好心肠。”
“那是,”管家得意道,“我们老爷是有名的大善人?,连知府大人?都赐过匾的。这?洛城从官府到乞丐,哪个?不夸我们老爷心善,你?们可得好好办事,别?让人?毁了老爷的善行啊。”
“放心吧爷。”司樾打了包票,“咱们一定好好办事儿,绝不给员外丢脸。”
施粥当日?,恒子箫牵了两条狗出来?,随司樾跟施粥的队伍去了城门?关口。
他们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拉着狗在施粥的摊子边上站着就行了。
两个?摊子,应管家的要求,他和司樾一人?牵一条狗,守一个?摊。
城口人?来?人?往,不止是来?领粥的穷人?,还有出入洛城的行人?,以?及一些被施粥的队伍吸引过来?看热闹的闲人?。
管家说怕有人?闹事,所以?要牵狗过来?,可恒子箫从早站到晚,这?里?最会闹事的就是他身边的那条狗。
平常这?狗只见他和师父两个?人?,出门?也都是避开了人?群,不知是不是今日?见了太多人?,这?狗无比兴奋,时不时就冲着人?吠,偶尔还激动地往人?身上扑。
恒子箫死死拽住狗绳,生怕不注意就伤了人?。
说来?奇怪,他这?里?的狗又叫又跳,师父那边的狗却安安静静的,甚至还趴下来?睡了一觉。
恒子箫心想,这?也正?常,师父是什么道行,普通的狗哪敢在她面前造次呢。
他不由得心生崇敬,又想着自己何时才能?摸到师父的衣角。
自师父给他解了符印,恒子箫每升一个?境界都会照照后背。
练气初期升到末期时,几乎没什么不同,但?突破筑基时,那刺青确实淡了一些。
他也在裴玉门?的藏书阁里?待了八年,可还没有找到和自己后背上一样的符文,不知这?符到底是何出处。
或许要消掉它,只能?是按照师父所说,一点一点地提高境界了。
恒子箫就这?样从早干站到晚上,这?一日?施粥终于结束。
尔后还有两日?,皆是枯燥无。
若非说中途有什么不一样的事,就是第三天?上午,恒子箫手里?的狗突然冲着远处一位姑娘大叫了起来?。
它这?几日?虽然也对着人?叫,可没有一次像这?样激烈,又是扬腿前冲,又是呲牙狂吠,叫得眼睛都发了红。
那姑娘蒙着一支面纱,头上戴着金饰品,耳朵上还有一对红琉璃耳环,看起来?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她何曾见过这?等恶狗,被吓得魂不附体,匆匆忙忙地跑了,跑出十?几丈,那狗还对着她的背影叫。
管家见了这?一幕,骂了恒子箫两句,怪他惊扰了百姓,随后也再没有什么了。
恒子箫的狗狂叫时,司樾正?倚在树干下打瞌睡,她牵出来?的狼狗也趴在她脚边睡觉。
听见旁边的狗叫,那狼狗站了起来?,耸动着鼻子,吐着舌头东张西望。
司樾用脚尖踢了踢它,“傻狗,偷懒都不会——干不干活都是那点肉,折腾什么。”
那狗抬头,看了司樾一眼,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又趴了下来?,下巴懒洋洋地搁在自己的爪子上。
司樾眯着眼,瞅了眼前方躁动的人?群,以?及那急急忙忙、惊慌失措跑走的姑娘。
三天?施粥结束后,恒子箫又恢复了早晚遛狗一个?时辰的日?子。
施粥的第二天?,这?些狗就没得牛肉吃了,又变成了鸡鸭猪和一些下水。
这?天?亥时,恒子箫遛完了狗,要带它们回去,司樾挥手道,“你?先回去罢,我慢一步。”
“师父,您要去哪儿?”恒子箫问。
“去前头。”
恒子箫顺着她指向的方位一看,西郊的再西处,是一片乱葬岗。
“师父,这?么晚了您去那里?做什么。”恒子箫警觉起来?,“可是有邪气作祟?”
“这?里?有自己的属宗照着,有妖邪也轮不到你?我出手。”司樾转过身,背对着他挥手,“甭管,我先走了。”
清瞳倏地被人拉住,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拉自己的人后,她抚着胸口舒了口气, “小织, 你吓死我了。”
“我还要被您吓死了呢!”小织怨道, “老爷说了,要您在客栈休息,不许出来,您怎么?一声不吭地?跑了出来呢。”
“这洛城多么?热闹, 好不容易来一趟, 不看看岂不是亏了。”清瞳又抚了抚自己的金钗、红琉璃二环,确认都没有跑掉后,对小织道,“好了,我也不看了, 咱们回去。”
“这还差不多。”小织带着她回了客栈,一边问:“对了小姐, 您刚才着急忙慌地?跑什么?啊。”
“可?别提了, 我去看施粥, 那里有条人一样大的狗, 见了我就冲我叫, 吓死我了。”
两个姑娘消失在街道上?,不曾注意到, 身后多了两双眼睛。
骂完恒子箫的管家对着旁边的杂役使了个眼色,那搬粥桶的杂役放下手?里的粥, 从后绕了过去,远远地?跟在了两个姑娘身后。
三日施粥完毕, 直到这天?夜里,杂役才回来见了大管家。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么?。”
“打听清楚了,”杂役低声道,“是路过的一个布商的女儿,后日就要离开洛城。”
管家捻着胡子,指了指上?面,问:“有人么??”
杂役摇头,“那布商只有一门亲戚在重善县做主簿,再没别的大人了。”
“好!”管家一拍手?,“那狗叫得如此厉害,看来这小妞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你们等他们后日出城,扮做强盗,切勿伤了她分毫!一点皮都不能破!”
“大人放心,我们知道规矩。”
“除了她以外,把这三日的单子拿来我看。”
杂役从怀里递出一张纸,“大人看,我们都记着呢,这上?面都是可?以动的人。”
管家接过一看,那单子上?分门别类,以狗叫的次数,分为?叫了一次、二次、三次和三次以上?的人名?,总共有七.八个。
“怎么?这么?少!”
“我也不知,”杂役想了想,又道,“大人,说来奇怪,那个女犬师身边的狗,三天?来一声都没叫过。”
“有这等事?”管家思?忖着,目光一瞥,“嗯,罢了,先把单子上?的带来,下次我再看看。”
“是。”
司樾和恒子箫因施粥这项活儿,多了额外的工,管家也额外补了他们一些工钱。
司樾拿了钱就要出去挥霍。
这天?早上?遛完了狗,她便拿着钱出门溜达。
纱羊劝她,“你就不能让那钱在你手?里多待几天?么?。”
“早是花,晚是花,都是花,有什么?不同。”司樾一边走?一边抛着钱袋,把袋子里的钱抛得叮当?作响,好不得意,“我向?来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纱羊嘟囔,“真的能复来么?……”
卯时溜的狗,出门已?是辰时,街上?有了人气儿,早点摊全?都支了起来,不少店铺也都开了门。
“走?,今天?有钱,吃顿好的。”司樾找了间气派的门店,把钱袋往腰间一挂,踏进?了店门。
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跑来,“几位吃点什么??”
“七.八个肉菜,先上?盘花生。”
“好嘞。”
“七.八个肉菜!”纱羊瞪大了眼睛,“谁一大早上?吃七.八个肉菜!有钱也不是你这样花的啊!”
“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嘛,”司樾嗔了她一眼,“你这小虫,就是不会变通。”
不一会儿的工夫,菜陆续上?桌,司樾拔了双筷子给恒子箫,“别客气,使劲吃。”
恒子箫双手?接过筷子,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一时也不知如何下手?。
“师父,我还不饿。”他只得这么?委婉道。
“吃着吃着就饿了。”司樾扯了个鸡腿给他,“你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怎么?会不饿,来来来,吃。”
恒子箫只得接下。
“别的师父都是带着弟子修清静、戒口欲,你倒好,”纱羊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对恒子箫道,“别那么?乖,不想吃就不吃。”
司樾夹了一筷子糖醋鱼,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想修清静,别找我啊,我就是这么?修的,爱跟不跟。”
“司樾!”纱羊瞪了她一眼。
可?她也不能全?怪在司樾头上?,司樾本来也不是神?仙,又怎么?能按照神?仙的方法修行呢。
真不知道啻骊老祖和司君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让司樾来引人飞升呢,这简直是让狗教鱼游水,荒唐。
正是客多的时候,店里二楼的住客都下楼来吃早饭,司樾隔壁桌来了一户三口之家。
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儿,看衣服行头是做买卖的商人。
他们点了三碗粥和几碟小菜,父亲对着母女道,“一会儿吃了饭就要上?路了,瞳儿,你今天?可?不能再溜出去玩了。”
“我知道的爹,”清瞳娇嗔道,“我有那么?不分轻重嘛。”
“你那天?出去,真是吓坏我们了。”她旁边的母亲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那么?调皮呢。”
“天?天?不是坐马车就是住客栈,娘,我都快闷死了。再说了,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危险。”
恒子箫搁下了筷子,司樾挑眉,“吃不下了?”
他点点头,“师父,我实在吃不下了。”
“吃不下……”司樾扫了圈桌上?的菜,“好罢好罢,小二,把这桌上?的菜都打包了。”
“嗳,好嘞。”
小二拿了油纸给司樾包上?,递到司樾手?里后,对她道,“客官,一共是一两一钱。”
“这么?贵呢!”
小二笑了笑,“没办法,这儿的地?租贵呀。”
“好好好。”司樾伸手?去掏腰间的钱袋,她一伸手?,摸了摸后变了脸色,“咦,我的钱袋……”
纱羊一惊,飞到她身旁去看,那里空空如也,进?店时挂上?的钱袋不知去了何处。
“该不会是被人偷了吧!”她焦急道,“都怪你那么?嘚瑟,一边走?一边抛着那钱袋!”
“我再找找。”司樾弯下腰,去桌下看。
恒子箫跟着蹲下身去,他察看了一番,对着司樾摇头,“师父,下面没有。”
“哎呀!”司樾显出些惊慌来,“这可?怎么?办,我的钱都在那个袋子里呀。”
一旁等着收银的小二渐渐淡了笑容。
他倚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司樾冲他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小哥儿,要不先记着?”
“这可?不行,”小二道,“我们店不赊账,要么?您拿珠宝来抵。”
他上?下打量了司樾和恒子箫一眼,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有珠宝的模样。
果不其?然,司樾道,“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哪来的珠宝,您这不是调侃我们么?。”
“那我可?不管,您要是又没钱又没东西抵,我们就只能报官了。”
恒子箫瞄向?司樾的腰间,眸中闪过疑惑和思?索。
他没有冒然开口,只是跟在司樾身旁,看她的动作。
“报官!”司樾睁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拉着小二的袖子央求道,“您行行好,绕了这一次,我回家马上?拿钱过来不行吗?”
“不行,”小二道,“要么?你们留下来干半个月的活。”
“那怎么?行呢,我们自己也有活儿要做,要是在这儿待上?半个月,东家不得退了我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就只能报官了!”
“小二。”争执之间,隔壁桌上?的商人从怀里掏出了一点碎银,“我替他们付吧,别为?难人家。”
“胡老爷,”小二连忙走?了过去,“您今日不是要走?么?,您一走?,这日后他们也还不上?您了呀。”
胡老爷摆手?,“罢了罢了,也没多少钱。”
司樾随着小二走?去他们桌边,“这位老爷,您认得我?”
胡老爷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认得。”
“那无?缘无?故,您为?何帮我呢。”
胡老爷一笑,“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
“哎呦,”司樾惊呼,“像您这样的大善人,可?不多见呐。”
清瞳掩着唇嬉笑道,“我爹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快收下钱回去吧。”
“真的?”司樾挑眉,“我可?不一定还呦。”
胡老爷笑道,“无?妨,用不着还,快回去吧。”
司樾对着他做了一揖,“那就谢过大老爷了。”
恒子箫随着她作揖。
清瞳盯着他,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司樾拿了钱,丢给小二,“得了,忙你的去吧。”
小二嘿了一声,“你这人…也不知哪来的架子。”
“胡老爷,”司樾打发了小二,又问道,“听小二说,你们今天?要走?,是要走?哪去啊?”
胡老爷道,“我们去中原做点小买卖。”
司樾噢了一声,“那老爷今日可?记得走?东门出城。”
夫人问道,“这是为?何,西行当?走?西门呀,我们就是从东门来的,再从东门出去,岂不是白来了。”
“唉,”司樾揣手?,“西门不太平,边上?还有乱葬岗,做生意岂不晦气。”
胡老爷笑了起来,“不妨事,我们行商走?的路多了,何况那乱葬岗和西城门隔了有十几里,远着呢。”
司樾道,“还是走?东门的好。”
胡老爷笑着摆摆手?,没有听进?去。
他们一家吃完了饭,就要启程,对着司樾和恒子箫点了点头,就此别过。
出了客栈,恒子箫望着司樾欲言又止。
师父这一路走?来时,确实显了财,可?他绝不相信师父会被谁盗走?钱袋。
何况师父空间里宝物众多,随便一样就可?抵饭钱;
再者,他身上?也有钱,师父怎么?不问他要呢。
基于此三问,恒子箫没有冒然出手?付钱,可?他最后也没看懂师父此番举动的深意。
不止是他,纱羊也觉出些味儿了。
“那一家子是谁,你认识?”她问司樾。
“不认识。”司樾说,“现在认识了,往后也还得认识。”
她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胡老爷一家把货物装车,往西门去了。
清瞳和母亲坐在一块儿,她挽着母亲的手?,扭头往后面望去,目光落在恒子箫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她呀一声,对母亲道,“娘,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施粥时牵着狗的少年!”
夫人透过帘子,也回头望了一眼。
“看着模样,不像是杂役农夫,倒像是读过书的孩子。”
“就是呀,所以那天?我才多看了他两眼。”
夫人睨着女儿,笑道,“看来我的女儿也到了年龄了。”
“到什么?年龄了,”清瞳蹙眉,“娘,您说话真不正经!”
“小妮子,还教训起娘来了?”
“本来就是,”清瞳别过头去,“自我及笄,您就天?天?说这些,我才不要什么?男人,与其?去伺候别人的爹娘,不如伺候自己的爹妈。”
马车内时不时传出母女的说笑声。
车队一路驶过西门,出城走?了二十里不到,忽然间马嘶扬蹄!
车厢猛地?一晃,清瞳惊叫一声,和母亲抱在一起。
惊慌之间,车帘骤然被人掀开。
一蒙脸男人手?持大刀,一手?探进?车来,抓着清瞳的手?腕把她扯下了车。
“清瞳!清瞳!”“娘!”清瞳死死抓着母亲的袖子,满脸都是惊恐。
那男人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胡夫人的衣袖,往清瞳口鼻处蒙了一张帕子,不过片刻,她便闭了眼,软倒在了男人怀里。
男人把她往马背上?一扔,连带着十几个同伙扬长而去。
“清瞳!清瞳!”胡夫人追下车来,四?周只剩下中箭倒地?的伙计和负伤的胡老爷。
转眼之间,女儿已?不知被带去了何处。
“老爷!”胡夫人扶起肩上?中箭的胡老爷,胡老爷梗着脖子死死瞪着跑走?的盗贼,吃力地?喊道,“快、快去报官!”
“这就是那极品?”
“是, ”男人蹲下,把麻袋解开,露出里面昏迷未醒的女孩来, “就是她, 胡清瞳。”
洪管家上前两步, 捏着清瞳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果然?是极品,肉好?,皮囊也好。”他问向男人, “没伤着吧?”
“没有, 一点?儿磕碰都没。”
“其他人呢?”
男人道,“已?经抓了两个,锁在?了乱葬岗下面?的地牢里,其他的还要几天。”
“好?,”管家笑着点?了点?头?, “下去领赏吧。”
“多谢大?人。”男人躬身,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管家和清瞳。
他又摸了摸清瞳的脸, 只觉得像是摸在?了水上, 滑嫩得不行。
“真是个美?人儿, 就这样卖了未免可惜……”管家来回打量着, 眼睛一转, 把门锁了,往洪员外的书?房走去。
还未进?门, 书?房里便传出了娇滴滴的笑闹声。
管家叩了叩门,“老爷, 是我。”
片刻,里面?传来一声, “进?来吧。”
管家推了们,见十二姨太正?坐在?洪员外的腿上扭着腰撒娇。
他看了眼十二姨太的细腰,咽了口唾沫,凑了过去,低声道,“老爷,有一个极品。”
“极品,什么极品!”洪员外还没说话,十二姨太便不高兴了,她搂着员外的脖子,“老爷,您都有十五房太太了,怎么还要啊。”
“去去去,”洪员外挥手,“你先下去。”
十二姨太哼了一声,瞪了眼管家,不情愿地走了。
她从?洪员外身上下来,露出男人六月孕妇般的肚子。
那十根蛆虫似的白胖手指上戴了三个指环。洪员外捻了捻唇角的胡须,问向管家,“有多极品?”
管家道,“绝对的极品。”
洪员外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可随即皱了皱眉,“那些人的鼻子比狗还灵,要是破了,可就卖不上价了。”
“我的老爷,何必非破呢。”管家嘿嘿一笑,“多得是花样。”
洪员外看向他,相视一笑,“好?,那就去瞧瞧。”
清瞳醒来时,天色已?晚。
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她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蓦地想起了前因后果,忽然?间,一只肥胖的手摸上了她的肚子。
清瞳吓得尖叫起来,猛地向后缩去,一抬头?,才发现床边居然?有一个男人!
“嘿嘿,”洪员外越看越是满意,“小美?人儿,别怕。”
“你、你是谁!”她四处搜寻,只能拿起枕头?护在?身前。
“我?”洪员外坐在?了床边,“我姓洪,是这洛城里最大?的员外。”
“洪…洪员外……”清瞳从?慌张里找出了一丝思绪,“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城门口施粥的就是洪员外府的人!”
她惊魂未定,却带了两分期冀,“洪员外!您是好?人,是您救了我吗?”
听?到这句话,洪员外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好?人?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我是好?人,你乖乖听?话,我能让你少受点?苦头?。”
清瞳愣怔地看着他,“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还给穷苦百姓们施粥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自然?是因为,”洪员外伸手,摸了把女孩儿光滑水嫩的小脸,“你长得又香又美?了。”
“别碰我!”清瞳挥开他的手,往床尾爬去。
她还未下床,就被洪员外一把扯住腰上的衣服,按着她的肩滚到床上。
“来了这儿你还想去哪儿?”
那双被肥肉堆挤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光,他呼哧呼哧地喘气?,嘴角带着两分邪笑,压着不到他一半分量的女孩,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清瞳再也忍不住惧意,哭喊着胡乱蹬脚,“我要回家,我爹爹不会饶过你的!他一定会去告官的!”
“哈哈哈,一个小商贩而已?,他尽管去告,从?县衙到知府,我看他能告出什么花来。”洪员外撕开了清瞳的外衣,看见那雪白的肩膀时,声音和手指都颤了,“好?、好?肉……”
他像是饥渴了大?半辈子似的,猛地低头?吸咬下去。
清瞳嘶声尖叫起来,她实在?是怕极了,哭道,“洪员外,我求求您,您是好?人呀,求求您放了我!您是给穷人施粥了好?人啊,怎么能做这种事……”
洪员外按着她,笑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听?话,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可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嘿嘿,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正?说着话,窗外突然?响起了两声轻叩。
洪员外不予理会,那叩窗声又响了起来,他烦得回头?问了句,“谁啊。”
没人回他,只是不停地叩窗。
“谁啊,烦死了,”洪员外起身,走去窗边,“管家么。”
他推开窗子,正?要发火,忽然?间,一颗鲜血淋漓的骷髅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啊!”洪员外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窗子外头?漆黑一片,连月光也无。
一具染血的骨架子立在?窗边。
那森白的骨头?上挂着零星几点?碎肉,一双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的洪员外。
“鬼!有鬼啊——!”
“闹鬼了闹鬼了!”
一大?早上,秋哥来给狗送饭,刚一跨进?门里,就对两人道,“你们听?说了吗,东院昨晚闹鬼了!”
“什么!”纱羊惊呼出声,随即才意识到秋哥儿看不见自己。
恒子箫一顿,余光瞥向躺在?通铺上的司樾,接着对秋哥儿道,“东院?就是洪员外和姨娘太太们住的地方?”
“是呀,听?说二更时分,老爷窗外出现了好?多鲜血淋漓的骷髅!”秋哥儿说着,自己害怕起来,抱住了胳膊使劲搓。
“那些东西?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密密麻麻地站在?院子里,骨头?粘着碎肉,滴滴答答地掉下肉和血来,死死地盯着老爷,整个院子里都是血——啊呀!骇死人了骇死人了!”
司樾磕着瓜子看着话本,听?到这里抬头?,“可不是,那可真是骇死人了。”
恒子箫望向司樾。
秋哥儿又道,“老爷被吓得病了,本来过几日?东院还要大?摆筵席请好?多官爷富商吃饭呢,这下子办不成了。虽说咱们能清闲几日?,可要是真有这东西?,只怕会往西?院来,我们可怎么办呢!”
恒子箫宽慰他道,“洛城是禛武宗的契地,若真出现了妖邪,禛武宗必会派修士过来察看。”
“还真让你说中了,”秋哥儿道,“听?说今天晚上就会有仙人道长过来。”
他还是搓着胳膊叹气?,“希望仙人能降服那些东西?才好?,我今天晚上可不敢睡觉了。”
他害怕地走了,送他出去后,恒子箫折回来,关上门,坐到了通铺边。
“师父,”他望着嗑瓜子的司樾,“那洪员外可是害死人命了?”
“哦?你怎么知道,”司樾翻了页话本,“你和他认识?”
“不……”恒子箫看着她,“只是您方才说,‘骇死人了’。”
司樾扬唇。
纱羊大?惊,“难道真是这样?这太可怕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这里的管事一个比一个讨厌,原来是上行下效!”
她说完又急了,“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有那么多鬼怪来索命?”
“谁知道呢。”司樾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恒子箫看了眼司樾,随即半瞌下眼睑。
他心中有所?揣测,可不敢轻易开口,也不必开口——那洪员外竟敢欺辱师父,被教训一通也是应该的。
“哦~我知道了!”纱羊一指司樾,“是不是因为你在?,怨魂厉鬼们感知到了什么,觉得有人撑腰了,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司樾噗嗤一声,“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知道那洪员外到底害死多少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骷髅呢。”
纱羊摩挲着下巴,“就是枉死,十个里面?也不一定有一个能成鬼。秋哥儿却说有二三十个……天呐,他该不会害死了几百人吧!”
“这关我们什么事,”司樾睨着她,“反正?一会儿就有道士来斩妖除魔了。”
她这话说完,第?二天上午,秋哥儿便惊慌地跑来对他们说:“不好?了不好?了!那两个道长昨天晚上被邪祟吸走了功力!变成了凡人!现在?正?在?东院里养伤呢!”
“来的修士是何境界?”恒子箫问。
“仙人的事,我怎么知道。”秋哥儿说,“禛武宗又派了人来,听?说这次来的师父比上一回来的更厉害!”
再过一天,秋哥儿又跑来喊:“不好?了不好?了!新来的师父也被吸走了功力!整个府里全乱套了!禛武宗说要严查此事,派了更厉害的仙人过来。”
司樾忍不住了,指着秋哥儿笑,“你猜明儿怎么着?”
秋哥儿一愣,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明儿怎么着?”
司樾掐着嗓子,学着他的模样,着急忙慌地喊:“不好?了不好?了!那大?师父也被吸走了功力了!”说完她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司姨!都这时候了,您怎么还说笑呢。”秋哥儿抱怨道,“连着两拨仙人都降服不了这妖孽,可见多么厉害。西?院里已?经有人告假了,我看我们也快点?走吧。”
“不急不急,”司樾直笑得累了,“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结呢。”
“哎呦,都这时候了还想什么工钱!老爷夫人们都已?经去了别苑了。”秋哥儿一跺脚,“你们不走,我和我娘要先走了。”
趁着天还没黑,秋哥儿赶紧跑了。
纱羊立即道,“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既然?禛武宗郑重对待了此事,就一定能解决,我们也还是走吧。”
她疑心是司樾的气?场助长了那些鬼怪,就算不是这样,这里乱糟糟的,还是走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