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灭过世—— by江枫愁眠
江枫愁眠  发于:202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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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误会,白笙连忙道,“这十万你师父一分都没拿,全部给了门里。”
恒子箫更加震惊了,师父居然?会把整整十万灵叶转手给了他人。
他好奇道,“那头魔狼是活捉回?来的,还是砍下?了头颅?”
白笙回?忆了一番,“好像是你师父把狼皮带回?来了。”
“只是狼皮?仙盟不怕是别的狼身?上剥下?来的吗?”
白笙摆手,“那头魔狼通体雪白,比狮虎还大,世间?哪还有第二头这样的狼可剥皮。即便是用幻术幻化出来,先不说能不能躲过仙盟的审核,只要那头魔狼再出现一次,谎话自然?戳穿。欺瞒仙盟的下?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话到这里本该了结,可恒子箫想起上个月他给司樾搓背时的对话,不由得问?:“或许可以告诫那头魔狼,让它别再出来作乱了。”
白笙闻言,笑了起来,“若是如此,那还叫做魔物么,岂不成了仙兽。”
他觉得恒子箫还是天真可爱,恒子箫却想着?,那时他也问?了师父——「既一心向善,那还算是妖魔么」
师父没有回?答他的话。
兴许,她是要他自己去悟。
恒子箫又回?头去找司樾。
只见司樾抬起了左脚,对着?一名修士指着?自己脚上的鞋,不知?聊些什么。
她另只手里还拿着?只剩下?一颗山楂的糖葫芦,眉眼衣着?都不出挑,却也绝没有所谓的“冲天煞气”,普普通通的和寻常人无异。
师父,算是妖魔么……
说话间?,白笙带着?恒子箫走去了最里面一间?,也是最大的一间?白令堂,这代表着?这是接挂最低级白令的地方。
“你看看,可有意愿。”
他带着?恒子箫站在门口,这里门庭若市,人比其他地方都要多,因着?里面挤不下?了,还在外侧的墙上挂了不少。
两?侧外墙上钉满了钉子,每个钉子下?挂着?一张令。
有不少修士立在墙下?,抬头望着?上面那一张张悬赏令,挑选自己可以接的,挑中了就直接把纸从钉子上扯下?来。
白笙陪恒子箫站在外圈,恒子箫定睛看去,上面果如白笙所讲,有的是帮忙春种,有的是帮忙采药,还有帮忙送信等等。
这些事情琐碎的很,初出茅庐的修士总是更愿意去接黒令。
恒子箫自然?也更愿意接黒令,只是一想到师父,他便对斩妖除魔四个字有些抵触。
再一想,师父居然?自己就斩杀了一头魔狼,他心里又说不出的复杂。
恒子箫看了一圈,一时无处着?手,分不出好坏。
“怎么样,选好了么。”身?后忽然?传来司樾的声音,恒子箫一回?头,见司樾已经和路人闲聊结束,最后一颗山楂也吃完了,签子一扔,带着?纱羊来到了他身?边。
“师父。”恒子箫摇头,这墙上的单子都差不多,他不知?道该选哪个。
“那我帮你选一个。”
司樾卷了卷袖口,一指左上角的单子,“这个就不错。”
恒子箫顺着?她的指示看去,是一张帮人遛狗的单子。
这单子不是普通的单子,是凡界发来的悬赏;
遛的也不是普通的狗,而是四只细犬和四只狼狗。
白笙看了,呀了一声,“这可不轻松啊。”
司樾食指一勾,那张单子从墙上飞到了她手上,“不轻松,才赚得多。”
她把单子往恒子箫胸口一拍,“去罢,就这个了。”
恒子箫拿着?单子,一进屋就看见了排着?队的柜台。
长条的柜台后有四个接待,左边两?个专管发令,右边两?个专管接令。
屋里和屋外一样,前后左右的墙壁上都钉满了钉子、挂满了悬赏令。
恒子箫排队时,顺便看了眼左侧的柜台。
来这里发悬赏令的,需要向接待讲明发令人、发令处、发令内容、发令期限、接令人数以及最重要的奖金数目。
悬赏令的奖金不是完成令之?后才付的,来柜台发令时,就要把钱一次性.交给接待。
戊白令堂是整个仙盟令堂里悬赏奖金最低的地方,可看着?一枚、五枚、十枚的灵叶流入柜台左侧,又从柜台右侧流出,恒子箫还是有些心动——若这些钱都给他,他拿去给师父该有多好……
他又想起师父把整整十万灵叶都捐给了门里,可见师父是取财有道的君子,且具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豁达。
后者恒子箫一早便知?道,他虽然?认识的人不多,可师父必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豁达者,至于前者,虽有意外,也还在意料之?中。
早在他还在裴莘院时,便听说师父高?深莫测,打败元婴高?手无数。
若师父真的爱财,有这样的能耐何愁赚不到钱,可她偏安裴玉门一隅,足见她并没有真的敛财之?心。
恒子箫看向手里的悬赏令,师父摘下?此令,嘴上说着?是因为悬赏金额高?,如今想来,师父背后必有深意。
他此前被表象所迷惑,真的以为师父爱财如命。
可她既不爱财,那爱什么呢……又为何要表现出一副贪财的模样来……
不等恒子箫细想下?去,前面的人都已办完登记。
柜台后的接待伸手问?他要令,他陡然?回?神,将思绪收敛,递出令去。
和发令一样,右侧的接待也是问?他姓名、来历和境界。除此之?外,还要悬赏金额四分之?一作为押金。
这部分押金,等还令时会返还一半,另一半则被仙盟收下?,是所谓的介绍费。
办完这些,他们便给了恒子箫一枚小?小?的牌子,上面标着?数字,说是信物。
他们会立即联系发令人,告知?他牌子上的数字,届时双方一比对,省的有人冒名顶替。
恒子箫登记完出来后,看着?手上的牌子,忍不住问?司樾,“师父,您接金令的时候交了多少押金?”
他觉得有些荒谬,怎么给人办事还要先交钱?
好在这张悬赏令的金额不至于太大,否则他连押金都付不起。
纱羊一惊,看向司樾,“你什么时候接的金令!我怎么不知?道!”
司樾懒得解释,就说,“忘了。”
白笙替司樾回?答了恒子箫的问?题,“师弟有所不知?,因低级的白令堂里鱼龙混杂,故而有押金一说,黒令堂是没有这个规矩的。
“除此之?外,若是界内的名流,或有大宗、名流担保,也不需要押金。”
恒子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白笙自己的差事办完了,又带着?恒子箫熟悉了仙盟,随后便要回?客栈。
此时其余弟子也将物资采办妥当,一行人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回?裴玉门。
白笙在出房门之?前,和恒子箫作别。
“你天资聪颖,年龄却还小?。外头不比门里,风餐露宿,勾心斗角都是有的。”
他总归有些放心不下?,“为兄也没什么可给你的,只这二十枚灵叶,权且当做是盘缠,倘若在外有什么不如意的,就回?来吧。”
恒子箫当即推却,“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年门里发给我的月俸我都还没用过,算下?来也有不少,不劳师兄再破费了。”
进了一趟城,恒子箫才意识到裴玉门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
这里的修士都是锦缎丝绸,而他们的弟子则多是布衣裹身?。
这一路他看着?、听着?,有些事白笙虽然?没有对他明讲,可他也隐约明白了裴玉门的境遇。
他既然?是裴玉门收养的孩子,日?后除了赡养师父外,自然?也要为门派出一份力。
白笙欣慰他懂事,也不勉强,“好吧,若你日?后缺钱了,只管写?信告诉我。”
恒子箫点点头。
白笙又出门辞了司樾和纱羊,便带着?子弟们回?去了。
恒子箫站在客栈门口送他们,双方行了礼,就此别过。
他一直站到望不见白笙的身?影,才稍稍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走罢,”肩膀倏地被人一拍,司樾拿着?烧饼,从他背后走过,“我们也该去遛狗了。”
恒子箫转过身?来,看着?司樾和纱羊,轻轻嗯了一声。
司樾分出一个饼来给他,“吃么,红糖的。”
恒子箫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热腾腾的红糖水从饼里流出,浸润了酥脆的饼皮,那甜滋滋的糖水上还冒着?香甜的热气。

恒子箫自六岁来了修真界, 就再没?有回过凡界。
两界之中隔着一道太拟虚屏,进来?容易出去难。
当?初设立这道屏障,是防止心术不正的修士和妖魔窜入凡界, 滥用法术, 因此从修真界去往凡尘, 需要通过仙盟的审核,走他们的通道。
仙盟在诸多地方都设立了出口,眼?下总部?座落的化城自然?也有。
恒子箫对山下的事一无所知,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司樾, 司樾果?然?又不御剑, 她带着恒子箫徒步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城郊。
此处矗立着两座高阁,两阁之?间有一间重屋联通彼此。
此处房屋样式和仙盟总部?同出一脉,重屋门上挂着“太拟虚屏口”的绿字大扁。
一路走到这里,人又多了起?来?, 都是等着领票出去的修士。
恒子箫看见一群着装统一的修士带着一群孩子在排队。
看着那些孩子们身?上的包裹,他猜想, 应该是哪个宗门又到了遣返落选新生的时候。
他没?有遣返的经历, 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落选的学子们是这样回家?的。
他跟着司樾再往前走, 见左右两处高阁下各竖一块牌子, 左边的写?“金丹及以上”, 右边写?“金丹以下”。
“师父,”恒子箫看向司樾, “我们要分开走吗?”
他不知道司樾是什么境界,但想来?也是金丹以上。
“不打紧, ”司樾并着他去了右侧,“一块儿走吧。”
说着, 她伸手抓住了在空中?飞的纱羊,“你?倒是有点麻烦,在我怀里藏着罢。”
纱羊被她塞进了衣襟里,她钻出一个脑袋来?,犹有些担心,“会不会被查出来??”
司樾用食指推着她的额头,把她推进衣服里,“好?好?待着,别乱动。”
她和恒子箫进了右边的阁里,这里再没?有柜台了,厅里分了四个小门,门上挂着布帘,男子走左侧两个小门,女?子走右侧。
掀帘进去后,每个门里各有两位筑基以上的修士,负责检查搜身?,搜完了身?,又要通过两道石框,石框一丈高,半丈宽,框架上刻着细小的符文。
第一道用来?检测境界,第二道用来?检测邪气。
司樾穿过了两道石门,前方是一个甬道,穿过甬道便是凡尘界了。
她先恒子箫一步出来?,甫一见天日,纱羊立刻从她衣襟里飞了出来?。
“好?险好?险,竟然?真的没?有被人发现,”她拍着胸脯,嘴上说着好?险,可倒也没?什么吃惊的,只是有些疑惑,“下界之?后你?从来?没?出去过,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又怎么对这些流程那么熟悉?”
司樾道,“三十六小世界大同小异,我没?在这里待过,还没?在其他世界待过?”
纱羊倒是没?在其他世界待过。
她好?奇道,“三十六小世界都和这里一样吗?”
“那倒不是。”司樾道,“灵气越少的世界修行者越少。这里的灵气已经算是极为浓郁了,许多世界里根本看不见什么修真者,更别提什么仙门了。”
“居然?有道法如此衰败的世界?”纱羊感叹道,“难怪你?当?时用黄金糊弄白笙。”
她说完又问司樾,“你?都去过哪些世界?”
“记不得了,”司樾掸了掸衣摆,“二十来?个吧。”
“这么多!”纱羊微讶道,“想不到你?以前的日子还挺充实,三千多年的时间里搅弄了混沌界不说,还游览了二十多个小世界。”
司樾哼了一声,身?后传来?“师父”的呼唤。
恒子箫出了甬道,一眼?看见了等着他的司樾。
他加紧脚步跑了过来?,来?到司樾身?边后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此处似是一处深山,他回头看去,却不见刚才走出来?的甬道,身?后只有树林而已。
他问:“师父,这里是何处?”
“这就是你?来?的世界了,”司樾又抬脚掸了掸自己的布鞋,“走罢,还有不少路要赶嘞。”
恒子箫所接悬赏令的雇主是一名员外,姓洪,居住在洛城。
洛城位于凡尘界的中?南部?,中?间流过一条大运河,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
四通八达的水陆两路每日过往行人无数,洛城凭着这绝妙的地利成为了一座繁华的大城。
城内以歌舞闻名,凡是路过洛城的行人,都少不得要听一首曲子,看一回舞宴。
司樾领着恒子箫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洛城下。
同样是繁城,但一路走来?,洛城和化城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此处城内更加嘈杂、更加纷繁,也更加有烟火气息。
这里的人总算不再是各个锦带绸衣了,街上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布衣。
城中?也有不少马车,马一过便扬起?许多尘土,不像化城里那样清爽干净。
算上裴玉门山下的镇子,恒子箫一共只见过三个城市,可身?处洛城之?中?,他一下子便明白了为何凡界要被叫做凡尘界。
和修真界相比,果?然?是多了许多尘埃。
司樾平时躺在山上,翻个身?都好?像要她的钱似的,可进了城却又好?似回家?般的自在畅快。
她东走西逛,也不打听雇主家?在何方,就在小贩小摊上挑挑拣拣看着玩儿。
“这个怎么卖?”她又停了下来?,指着一个小推车问。
那推车上是买麻糍球的,糯米滚一圈芝麻粉,甜味不需要尝,闻就能闻出来?。
老板说,“一文钱五个。”
司樾伸手掏钱,“来?四文。”
“师父!”恒子箫按住她的手,小声问:“您有凡币么?”
“这还用你?来?操心?”司樾好?笑?地斜他一眼?,“跟着我,算你?小子有福,这东西没?吃过吧,是南方才有的。”
老板用竹签挑了二十个出来?,分了两个油纸包,司樾自己托着一包,用竹签挑着吃,另一包给了恒子箫和纱羊。
恒子箫对老板道了声谢谢,也学着司樾的模样把麻糍挑进嘴里。
纱羊问他:“怎么样?”
他点点头,“像刚打好?的年糕。”
恒子箫吃了两团,见司樾又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天色越来?越晚,可洛城街上的人不仅不见少,还越来?越多,他偶尔被挤得离开了司樾,避开人后又紧忙跟上。
“师父,该找今晚落脚的地了。”
“急什么,”司樾摆手,闲逛到了菜市,正翻着一块猪肉和老板讨价,“还有好?多热闹没?看哩。老板,都放了一天了,这肉色儿都不对了,你?不卖给我,明天更没?人买。”
那屠夫道,“这色哪里不对了?我在这儿摆摊又不是一两天,哪里敢卖坏肉,我比你?还怕你?吃出毛病呢。”
恒子箫扭头看了看四周,这周围看不见什么客栈,“师父,我们今天还去洪员外家?吗?”
“你?看看你?看看,”司樾把肉翻过来?,“这红得不正常。”
“我说客官呐,您要买就这个数,不买就拉倒。”
司樾哼了一声,甩了手,“拉倒就拉倒。”
她往前走去,纱羊扶额,“我说你?又不是猴子变的,怎么手那么贱呢。本就不打算买,你?还挨个指指点点过去,闲不闲呢。这一天都折腾了多少老板了。”
司樾背着手溜达,“我又没?事要做,当?然?闲。倒是你?,别漏了馅。”
“我道行再浅,在凡人面前隐身?还是做得到的。”纱羊不悦地抱胸,“你?别太小看我了。”
“好?好?好?。”
他们穿过菜场,到了菜场西角时,人总算少了点。
“师父,”恒子箫望着路过的一个店面,“那是什么?”
司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店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灯,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么菜也没?摆,什么也肉也没?放,只在门口贴了张纸,上面写?着“菜人”。
“什么是菜人?”恒子箫问她,“是萝卜吗?”
司樾对他的猜想很感兴趣,“哦,萝卜?”
恒子箫问,“民间不是有管萝卜叫人参的么,那菜人参就是萝卜了?”
司樾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挺聪明。”
他们走过了那间店,恒子箫不明所以,“弟子说错了么?”
司樾摆手,“我倒是喜欢你?的说法。”
他们从菜场西角出去,又往西走了一段,天色越来?越暗,大路变成了小巷,左右的人也越来?越少。
恒子箫不由道,“师父,这前面不像是有客栈的样子。”
“客栈没?有,可客房有啊。”司樾停了下来?。
她叩了叩巷口的一扇小门,另一手对着恒子箫伸出,“把那张悬赏令拿出来?。”
恒子箫应道,“是。”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是一中?年男人,“谁啊。”
司樾问他:“可是洪府?”
男人点头,“你?是谁?”
她将悬赏令抖了出来?,“遛狗的。”
男人眼?中?露出两分讶色,接过悬赏令一看,嘴里嘟囔道,“这么快就来?了……”
他看完把悬赏令还给司樾,“进来?吧,大管家?歇了,你?们先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工钱自然?也从明天开始算。”
司樾抬脚迈入门内,一回头,见恒子箫还在门外,沉滞地盯着她看。
“走呀,傻小子。”
恒子箫这才回神,两步跟了上去。
他心里惊奇,师父应该是头一回来?洛城,怎么知道这洪员外住在哪里?
她不仅知道洪府在哪儿,甚至还轻车熟路地直接来?了人角门,连匾都不必看。
除了当?年造的两间厢房和击杀一头魔猪外,司樾再没?有展现过移山填海之?术,也没?有打出什么精彩绝伦的剑法,她终日无所事事的闲逛,或是直接躺着睡觉。
可就是一些细微末微之?处,令恒子箫对司樾一日比一日尊敬,也一日比一日好?奇。
他已经高出师父半个头了,可走在师父身?后,望着师父的背影,却还是有着高山仰止之?感。
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与师父比肩……
引他们进去的人自称是西院管家?,洪府规模不小,分东西两院,两院各有一位管家?,头上又有一位总管家?。
“你?们今晚就先睡这。”他带着两人左拐右绕,来?了一处老旧的屋子,还不走近,便听见屋后传来?了狗吠之?声。
“这后面就是关狗的院子,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别去招惹那些狗,只管把它们当?做主子似的好?声好?气地哄着就行。”
他眯着眼?打量着两人,那眼?神从司樾身?上划过时,在她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确定那里没?有喉结后,男人的目光里又添了两分戏谑和轻蔑。
这一行径,令恒子箫见雇主的礼貌尽数收敛了,一双黑眸盯着男人,脑子里蹦出来?的不是这些年读的“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等训诫,只有简单两个字——
两字一出,再无别的想法。
恒子箫一怔,慌忙错开视线。
修道者需宁心静气,他才一下山,怎么就如此暴躁。
“行行行,”司樾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明儿几时见你?家?总管?”
“辰时吧。”男人给了钥匙就离开了,“待在这儿别出来?乱窜。”
他走后,司樾开门进屋,屋子里有一个柜子、一张桌、一张通铺,除此之?外便再没?旁的东西。
纱羊挥了挥空中?的浮尘,“黑漆漆的,怎么连根蜡烛都没?有。”
司樾掸了掸通铺上的灰,睨向通铺旁没?了窗纸的窗户,调侃道,“没?有蜡烛,可有明月光,这不比烛光来?得亮堂?”
“什么都没?有,连水都没?有。”纱羊一边抱怨,一边去到中?间的桌子上,打开了自己的储物器,“还好?我都带了。来?,先喝点水吧,等我把这里好?好?地收拾一下。”
她先倒了杯水给恒子箫,恒子箫接过,敬给了司樾。
司樾坐在通铺上摆手,“我不渴。”
说话间,屋后的狗们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叫得愈发大声了。
这只叫那只也叫,叫声连成一片,许久都没?有停止之?势,吵得人说话都听不见。
“这些肇狗!”纱羊点了自己带来?的灯,蹙眉瞪着屋后,“这可怎么休息!”
恒子箫想了想,对司樾道,“师父,我去看看。”
司樾挥手,“去罢。”
恒子箫应了,推开后门。
后门一打开就是一片空旷的院子,院子并不封闭,可味道十分难闻,挨着院墙的地方放着八只铁笼,笼子里是小马驹大似的细犬和狼狗。
一见到人,这些狗叫得愈发凶狠,龇牙咧嘴,露出牙膛和利齿,隐约间,狠得眼?睛都发了红。
恒子箫头一回见到活的细犬和狼狗。
走近笼子细看,那狗叫得更加狂躁,好?像恨不得啖他的肉喝他的血,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这让恒子箫想起?裴玉门山下有一户人家?,他们常年把狗拴在院口,一刻也不松。
其他每日在外溜达的小土狗眼?神大多温和,透着两分安逸。独那户人家?,每每有人路过时,院口的狗便发了疯地狂吠不止。
恒子箫虽然?没?有养过狗,可也知道,狗是不能一直关着的。
洪员外一个凡人,只是为了遛狗,居然?跑去了仙盟挂悬赏令,看来?是因为这些狗体格过大又太过凶猛,导致难以出门,既无法带出门,便只能在笼子里关着,关久了性格便愈发暴烈、更难带出门去。
眼?前的这些狗比那户人家?的狗还要疯狂,不知道是被关了多久。
洪员外去仙盟招人,八成是因为凡间的犬师已无法靠近这些狗,只能依靠修士的力量。
恒子箫目光微移,一个员外,又不是将军,为何要养这么多大犬……
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狗闭嘴睡觉。
恒子箫抬起?手,黑暗之?中?,那修长的五指指尖上蹿过两缕蓝紫色的电流。
这细微的噼啪之?声令几只狗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它们俯下身?来?,暂且闭了嘴,那炸耳的吠声终于消停,可恒子箫并不作罢。
左手朝前伸去,八股细小的雷电刺向笼中?,打入狗身?内。
几只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嘤嘤的尖叫,便被电晕,倒在了笼中?。
恒子箫收了手,蹲在笼前看了眼?笼中?的狗。
他控制着力道,这点雷电伤不到它们,几个时辰就能醒来?。
希望这些狗能长点教训,往后别再扰师父和师姐的清静,否则他只能每天晚上都来?一趟了。

在小屋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有人来敲门?,带他们去见了两院总管。
恒子箫把?仙盟给他的数字小牌拿出来, 管家一核对, 颔首道, “不错,就?是?你们。走吧,随我去见老爷。”
他带着司樾恒子箫去了书房,两人还没走到台阶下, 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吟哦调笑。
恒子箫起初听见“小宝贝”“乖乖”时, 还以为洪员外在和他的小女儿共享天伦之乐,可?再听下去,里面的话越来越怪,令恒子箫不由得皱起了眉,浑身都?不自在。
司樾斜眼看他, 促狭道,“臊了?”
恒子箫不解地看向?她, 他为何要害臊, 该害臊的不是?洪员外么。
司樾叹了口气, 失望道, “真没意思。”
恒子箫不是?普通的毛头小子, 他是?读过书?的毛头小子。
纵然青涩,却有雅操, 秉承的是?发乎情止于礼、是?眉眼含情休于言说,这样的白日?宣淫在他眼里和野狗.交.合没有区别, 自然是?露不出司樾想看的面红耳赤等窘迫之态。
管家带他们到门?口,喝令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
他自己叩了叩门?,轻声细语地唤道,“老爷,是?我。”
管家小心地推门?进?去,又把?门?带上,自他进?去后淫.靡声依旧不断,以筑基的耳力,能清楚听见里面的对话。
恒子箫站在门?外,就?听见管家在里面道,“老爷,那张悬赏令被?人接了。”
和对他们说话时不同,管家这时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在笑里滚了一圈的麻糍,甜腻又软和。
“什么…悬赏令啊。”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略带虚浮,中气不足,伴随咀嚼食物的含糊。
“就?是?遛狗的那个。”
“哦。”
管家没等到下文,遂又主动汇报道,“人已经来了,就?在门?外。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子。”
“女人?”洪员外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语间缠上了兴味,“什么样的女人?”
恒子箫眸色一厉,又听管家不屑地叹了口气,“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要不是?没有喉结,都?不知道她是?女的。”
“很丑?”
“那倒也不丑,不过连小的我都?看不上的货色,又何况老爷呢。”
“那就?算了。”
这两句顿时在恒子箫心中掀起一股怒意。
想师父在修真界也是?受众人敬仰的泰斗,元婴老祖们都?不敢在师父面前叫嚣,这两个凡人竟敢如此侮辱师父!
他立即想要破门?进?去,告诉那个洪员外这任务他不做了,却被?司樾拦住。
“罢了罢了,”司樾道,“你师姐也没少?说这些话。”
“师父!”恒子箫双手紧握成拳,不肯罢休,“他们如此羞辱您,弟子怎能无动于衷!”
他此时倒是?面红耳赤了,却是?被?气的。
忽然间,恒子箫脸上一凉,被?司樾双手捧住了脸。
他蓦地一惊,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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