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这宗案子涉案的那几个人化成灰我都认识!”
顾平安从见到于富义时就开始怀疑他, 但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其他身份。
“他是顶替了别人,还是改名换姓了?于富义没有父母家人,那康永平有家人吗?”
杨前辈道:“他父母不在了, 跟着他叔叔长大,他叔叔也不怎么管他,十几岁就东跑西跑地在街上混,后来还是社区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 招工时把他推荐去了厂里。”
他说着拿起画像又端详起来:“这画像跟本人相似度很高吗?”
黎旭干脆说:“要不今天您先休息, 明天我们请您去队里见见他, 再确认一下。”
“也好!”杨前辈叹口气, “你看我这颠三倒四的, 到底是上年纪了,见见吧,我觉得肯定认不错,但万一呢。”
顾平安其实很想回家问问顾大眼,跟卫欣和康永平在没在一个厂里, 还有没有印象,不过太晚了,只能明天再说。
黎旭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小顾, 今天晚上你就不用去换班了。明天一早把卫欣和于富义于水萍夫妻俩带来市局调查,到时候你主审卫欣。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 你也听到了,卫欣和于富义都不好对付。”
顾平安想到今天跟卫欣的交锋, 知道他说的没错, 这两个人肯定不会轻易开口。
“那黎队也注意休息, 其实让治安大队的同事帮忙盯着就行,反正他们值班的人多,也有人能换班休息,咱们人太少了,明天还得接着查案,总熬夜真的会猝死哦!”
黎旭第二次被她的猝死言论无语到:“不安排你半夜盯梢你不乐意,安排了你又怕猝死?小顾,你可真麻烦。”
顾平安也发现自己好像太多嘴了,可能是黎旭太像以前的她了,安排这安排那,别人换班时他也不休息,让她总忍不住去提醒。
“黎队,我也不是怕猝死,就是提醒你别只顾着查案不睡觉。我要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就会去盯梢点吧。”
黎旭居然学着她的样子呵了一声:“顾平安,你分析嫌疑人就行了!猜什么猜?不是怕猝死吗?赶紧上去睡吧!”
顾平安没再说别的,反正她提醒过了,心尽到就行,管不了别人。
不过黎旭倒也听劝,第二天顾平安才知道,后半夜都是请治安大队那边支援,大家也算安安生生睡了几个小时。
冯娇跟顾平安说:“治安大队的刘队长让咱们黎队干脆从他们队里挑几个人,免得总跑过去借人。不过黎队可能想从警校挑新人,好像说治安大队那边的同志思维模式已经固定了,不适合干刑侦。”
顾平安突然想起七月份的统招,她最近都已经把自己当刑侦队的人了,甚至有时候恍惚觉得好像她还在上辈子,只是换了个工作单位。
直到这时她才想到原主身上还压着案子,而且关系还在长安镇,她得趁着市局招人赶紧进刑侦队,把关系也转过来。
吃过早饭,黎旭开会把案情说了,田副队带人接着排查车辆,寻找两名受害人的头部以及1号受害人的身份。
黎旭跟顾平安分头行动把两位嫌疑人和于水萍这个家属都带来刑侦队配合调查。
于水萍不知道为什么把他们找来,看着有些慌张,“不会是我弟弟出什么事了吧,我们跟杀人案又没关系,能配合你们什么啊?”
黎旭问她:“你知道你丈夫有曾用名吗?”
“什么曾用名?”于水萍更加慌张了,“他叫于富义,我认识的时候就叫于富义!”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顾平安问道:“于富义和你都是推荐上的大学,他没跟你提过怎么推荐上的吗?”
“没有!我问那干什么?”
黎旭:“那他在学校成绩好吗?”
“那时候只注重能力,成绩凑合就行吧,毕业的时候也宽松。”于水萍越说越不耐烦,“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顾平安道:“你家小涛两岁时,你拿住了于富义的把柄对吗?从此他才伏低做小,把你父母当亲生父母一样照顾。”
于水萍紧张地攥着双手:“什么把柄?没有的事!是富义跟你们说的吗?他不叫我说,他怎么自己说了呢?”
黎旭配合顾平安,诈道:“纸里包不住火,你真以为能一直瞒下去?”
于水萍叹口气:“其实这也没什么吧,就是他顶替了别人的名字去上的学。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总不能把他文凭收了吧,就算没文凭,他在水利局里兢兢业业也干了这么多年,再熬几年都要退休了。”
顾平安没想到于水萍这么容易就被诈出来了,不过这也证明她知道的不多,可能只知道于富义身份有假。
“这事是他自己跟你说的,还是你发现的?”
“是别人跟我说的!那天我跟他带着小涛出去逛公园,有个男的特别高兴地过来拍他的肩,嘴里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富义就说他找错人了,那人说不可能找错,两人一推一搡,那人就急眼了,差点打起来。我赶紧劝架,还以为那人喝多了认错了人。后来这人又找到家里来,不知道跟富义说了什么,富义就很焦躁。我问他那本资源由蔻蔻群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整理人到底是谁,他也不肯说,只叫我不要管,结果那天我一出门就碰见那个人,他跟我说我丈夫不叫于富义,还问他一个杀猪的怎么跑去水利局工作了。”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顾平安:“那天你跟另一个小伙子到我家,我听见你说屠宰厂,就想起那个人,所以利索地说不认识屠宰厂的人。其实用别人名字去上学的真不少,那时候查得不严,富义是不对,可这么久了,再翻旧账,有什么意思呢?”
顾平安有些疑惑:“你只知道于富义顶替了别人的名字去上学,就以此要挟于富义,他为了前程只能听你的?”
“我没要挟过他啊,他对我们一家好,主要是因为他人好。反正就这么点事,他真没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我也不会去杀人,你们不赶紧查杀人案,追着我们两口子不放干什么?他就算冒名顶替,也不用坐牢吧。”
黎旭又试探几句,见她确实只知道这些,连丈夫的原名都不知道,也就没再问下去。
顾平安让于水萍描述一下认出她丈夫的那人长什么样儿,她也说不清,“跟富义个头差不多吧,长方脸,你要让我见了我能认出来,让我说,还真描述不出来。”
“名字呢?你还记得吗?”
“他没说,富义也没说,只叫我不要再问了。”
“还记得那是哪一年吗?”
“七零年吧!反正是小涛两岁的时候。”
顾平安跟黎旭出了审讯室,就说:“七零年于富义差点被发现,也是七零年卫欣在钱家存储烟花爆竹,炸死一家三口,她获刑19年。这个差点发现于富义身份的人会不会已经死在了这场爆炸里?”
黎旭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卫欣在帮于富义灭口?”
“没错!为什么卫欣被老刑警逼问三天都不招?她还理直气壮,有没有可能人确实不是她杀的,她没撒谎,自然理直气壮。”
“于富义帮卫欣杀了她公公婆婆和丈夫,两人结婚,然后他被警察盯上,他死遁后换了身份又结了婚,差点被熟人发现,于是卫欣帮他杀了这个熟人!”
顾平安拍掌,“这样逻辑链是不是就清晰多了!”
黎旭道:“确实清晰多了,不过于富义换了身份入赘到别人家还有了两岁的孩子,卫欣居然还这样帮他?甚至为了他入狱十七年,有点不可思议啊。”
“是啊!要是两人真的相爱,于富义走了,卫欣把房子一卖也跟着走,换个地方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留在豫东呢?于富义还是康永平的时候认识不少人吧,难道还能把认识他的人都杀了?”
黎旭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他们两个能说清楚。”
两人正说着,邹卓和小郭也从隔壁审讯室里出来。
邹卓沉着脸,没好气地说:“于富义什么也不肯说,更不肯承认他就是康永平,小冯已经在找康永平的叔叔,要不等找到人再审?他用于富义的名字工作生活这么久了,很有底气。”
顾平安道:“于富义媳妇已经招了,他确实是冒名顶替。七零年被人发现后还申请调离原单位,去某水利工程工作了七八年才回来。”
黎旭道:“都别急,一会儿杨前辈来了,先让他确认一下。于富义面对他曾经害怕的老刑警,没准心理防线瞬间就崩了。”
可他低估了于富义的心理素质,见了杨前辈,他也还是那个态度。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直问来问去,我都说了我不认识谁是康永平!更不认识你。”
杨前辈昨天看的只是画像,其实当时他就已经确认了,又怕画像有失误,这才决定过来亲眼看看。
“长相能变,身材也能变,嗓音变成熟了,可还是能听出来,康永平,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叫于富义!”
顾平安马上道:“你妻子说你跟她承认过你冒名顶替别人上大学。”
于富义叹口气:“那是我骗她的!我做了不太好的事,被那人要挟,那人还要找我媳妇,我只好骗她,说我顶替别人上大学。”
黎旭问:“不太好的事?你指什么?”
“我没必要跟你们说,反正不违法,你们要是有证据能证明我就是康永平,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否则我没必要透露我的隐私。”
顾平安冷笑:“杨刑警就是证据,当初他一直在调查你跟卫欣,我们都把他请来了,你还不承认,难不成让我们把你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请来。”
“人有相似,那有的人八竿子打不着,却长得跟双胞胎一样。再说你们找这么大年纪的老头来,他说的话可信吗?他那眼还能看清东西吗?想找别人也没问题,可就算他们说我是康永平,有证据吗?空口白牙说了,你们就信?可我凭什么要认呢?”
于富义不急不躁,却把杨前辈气得不轻,差点就要骂人。
顾平安赶紧把老爷子劝出来,“您放心,交给我们吧,已经有人去找康永平的叔叔了,就算他叔叔认不出来,还可以去省城验DNA,他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还在嘴硬而已。”
“我怕你们没证据啊,这两个人可难缠得很。”
顾平安道:“卫欣那边我们也在查,她要运尸体肯定得有代步车,证据总会有的,他们扛不住。”
黎旭也在一边说:“没错,我们已经申请了搜捕令,还派人在找他们两人名下的房产,或者废弃的无主之地,下大力度肯定能找到凶案第一现场,他们这次逃不了。”
好说好歹把老爷子给劝住了,他长叹一声:“这俩人是真像啊,他刚才那样子,让我想起当时卫欣也是这样,振振有词,好像都是我们没用抓错了人,还说我们是为了立功硬要把意外办成案子!”
黎旭见他情绪一直很激动,干脆先把人送回去了,“您别急,放心回去等着,一找到证据,马上通知您。”
顾平安他们说得挺好,可于富义就是咬死了不说,之前的案子早找不到证据了。
卫欣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而且她的住处和服装店也都找过,没发现血迹,显然她还有其他地方来藏匿凶器,切割尸体。
冯娇又跑过来说:“联系不到康永平的叔叔一家,他们好像都消失了。”
顾平安皱眉:“消失了?什么意思?康家的近亲和远亲一个也找不到吗?”
“康家是从别处迁来的,没有别的亲戚,康永平婶婶赵霞的成分好像有问题,他们想躲去她乡下的老家,结果房子卖了,人也从豫东市走了,可要接收他们的云凤村,一直没等到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只来了封信说去别的城市了,就再也没回来过。赵霞家也没什么亲近的人,嫁出去的女儿受了家里牵连不回来,也都觉得是正常事。”
顾平安跟黎旭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平安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一家子可能也被杀了!亲叔叔死了,于富义就能高枕无忧。杨前辈说他变化很大,一身腱子肉都没了,就算其他人说他是康永平,他不认,谁能拿出证据来?”
邹卓道:“可于水萍不是说有人认出他了吗?难道那时候他还没这么大变化?”
一问于水萍,于富义还真是被认出后才不锻炼的,硬把自己饿成个瘦子,还说是帮着带孩子累的,甚至还换了发型。
“他当时说练出肌肉要保护我,哪想到后来又变成文弱书生了!”
于水萍感叹两声,还在追问:“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不就是顶替上学了吗?你们说该怎么办,就算告到水利局也不能直接就辞退他吧。”
顾平安简单把康永平的过往说了,于水萍震惊不已,“你们一定搞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肯定是认错了人,我自己男人我还不知道吗?他人很好,不可能杀人,更没结过婚!卫欣是他几年前才认识的,怎么可能在我们结婚前他就跟卫欣在一起过?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丈夫曾经是杀人犯,还有过一段婚姻。
会议室里,黎旭道:“于富义就算没有家人,上学时也会有朋友吧,先查一下于富义的生平。如果这个身份是真的,康永平又是怎么让别人相信他就是于富义,还推荐他上大学的?”
顾平安顺了下时间线,“我觉得被推荐上大学的可能不是康永平,而是真正的于富义!六七年下大雨,康永平被水冲走,七零年他已经以于富义的身份跟于水萍结婚,儿子都两岁了。然后他被钱某发现身份,卫欣帮她解决掉钱某,自己入狱十七年。”
邹卓疑惑道:“这效率也太高了吧,被水冲走后,换个身份立马结婚的吗?”
“于水萍的母亲说,两人认识时都在学校,毕业后才结婚,不确定她在撒谎还是于水萍在撒谎。”
黎旭道:“我看于水萍不像在撒谎,不过还是先把这个时间搞清楚吧。看看康永平到底是怎么变成于富义的!”
顾平安跟他再次去见于水萍,两人却发现她状态好像不太对。
顾平安叹口气:“知道真相后,是不是越想越不对劲?你都想到什么了?说吧!”
于水萍眼里含着泪,拼命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想到!今天跟我一起被带来的就是于富义!他是我丈夫,我跟他生了两个孩子,一起养育孩子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他是谁吗?我刚才说他冒名顶替,也是随口一说,可能有误会,他是怎么说的?”
黎旭无奈道:“你猜他是怎么说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会来问你吗?”
顾平安道:“于女士,我知道你为了孩子,也得维护他,可如果维护不住了,你难道要包庇他吗?早点跟他撇清关系,才能保护好你跟你的孩子。”
于水萍只是哭,顾平安就从一开始问了:“你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一年?”
“我不知道!”
黎旭道:“连这种一查就清楚的基础问题你都拒绝回答,于女士,你这是非要包庇他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平安叹口气:“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也不知道于富义跟卫欣曾经是夫妻吗?卫欣还曾经到你家做客,他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要照顾她报答她,当时你知道他们早就认识吗?”
“别说了!”于水萍怒道。
果然能让她破防的只有于富义跟女人的关系。
顾平安又激了几句,说到卫欣跟康永平好的蜜里调油时,于水萍突然大哭起来。
她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顾平安和黎旭都吓了一跳。顾平安想给她拿点纸,可刑侦队穷的根本没有抽纸,只能从冯娇那里借了一卷卫生纸过来。
于水萍拿着那卷纸一边哭一边擦,好半天才停下来。
黎旭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我猜你已经想通了,于富义肯定有不少事情瞒着你,真的不想跟我们一起弄清楚?”
于水萍哽咽着,“我……”
她好像还是开不了口,顾平安道:“难道你真想跟他们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可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乐意让你同舟吗?”
于水萍叹息一声:“只能怪我太蠢了,可跟我过了二十几年的就是他啊。”
顾平安好像明白了,“难道跟你谈恋爱的人不是现在的于富义,但跟你结婚的人是他?”
于水萍又是一声哽咽,难过地点点头。
黎旭皱眉:“他们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吗?”
于水萍看起来神情有些恍惚,“很像!现在想想,其实我就跟真正的于富义见过一面吧!”
顾平安道:“那就从这一面开始说吧。”
“我大二那年,我爸来找我,他没出过村,在城里迷了路,是他把我爸送到我学校。他长得很帅,也很绅士,总之跟学校的男生都不一样,我都不好意思看他,后来我俩一直写信,没几个月他就开始给我写情诗。我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只盼着赶紧毕业跟他结婚,可后来快毕业的时候他突然没了消息。我很担心他,写了很多封信也没人回。结果等我到单位报到时,他也分配到了豫东市水利局!我就以为他是想给我个惊喜,我很感动,也不怕别人笑,马上冲过去抱紧他。可我激动过后发现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壮了很多也黑了,可他说是为了保护我才把自己练得那么壮。”
顾平安实在没想到那个年代的人谈恋爱这么简单,见了一面一直鸿雁传书就定了终身。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于水萍哭道:“他虽然不会做诗了,但很会说甜言蜜语,我……我虽然觉得不太一样,也只以为是距离产生美,我以为写信的时候那个他是我想象出来的,真实的也不错,再说都能天天见面了,还写什么诗啊。正好单位要分房,我们就马上结了婚。”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等以后有了存稿会加更的。
◎是不是想用杀猪刀杀了他◎
只见过一面, 全是通信联系,两人长得也很像,于水萍认不出自己谈的对象换人了, 好像也情有可原。
顾平安还是问她:“那你爸呢?他也见过真正的于富义啊,于富义还送他去学校,他肯定对真的那个印象深刻,他也没认出来吗?”
“他们长得真得很像, 只是他壮了些, 我在领他去我家前, 又跟他说我爸算是我们的媒人, 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就把他送我爸去学校的事说了,还说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忘了,所以他见了我爸很轻松应付过去。”
可顾平安却想起他们一去于家调查,于老爷子就避出去了,直到他们离开也没回来, 这老人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黎旭问于水萍:“于富义给你写的那些信还留着吗?”
“那些信我一直留着,按照通信日期放在夹子里,特别宝贝,我还说等孩子大了, 让他们看看父母的爱情,可哪知道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再也没找回来。”
顾平安问:“那还有没有其他细节?让你觉得你丈夫不是你在信上谈的那个。”
“太多了, 比如我们在信上讨论过冰糖葫芦,讨论过豫东的婚葬习俗, 他还跟我说了他爸妈去世的细节, 可后来我问有没有他爸妈的照片, 逢年过节还有忌日的时候祭拜一下,他说没有,甚至说记不清忌日了,还是我从信里翻出来给他看。”
于水萍越说越后怕:“现在想想他的反应和那些眼神,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信里都谈过什么。后来信丢了,他反而想起来了。”
“你怀疑他偷看了那些信,记住了细节,然后故意把那些信给扔了!”
“没错,我真不敢信,可刚才越想越害怕,他在信里说了他的成绩,还说老师怎么夸他,可于富义在单位什么也不会,差点调去后勤,是巴结上了领导最后才成了科室主任。”
于水萍哭道:“那时候我肯定是真的跟他失去联系了,我在水利局碰见的是假的,可为什么假的手里会有他的各种证件还有报到证和户口关系?他是不是已经遇害了?我爱上的究竟是谁?”
顾平安叹口气,这还不明显吗?谁得利,谁就最可能是凶手,不过显然于水萍不敢往哪方面想。
有了于水萍的证词,于富义脸色难看多了,但还是不肯认,“我妻子神经衰弱,她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猜你们一定诱导过她吧,这真得太过分了,小心我投诉你们!”
黎旭笑道:“欢迎监督投诉,于富义你真以为不开口就拿你没办法了?证据和证人只会越来越多。”
于富义扭过头去,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顾平安又让人请来了于老爷子,这位老爷子分不清逮捕和刑事传唤、留置盘问的区别,他还以为自己女儿女婿都被抓了。于是马上做了取舍,一来就喊冤枉,说于富义不管干什么都跟他女儿没关系。
看来这位真有可能是知情人,黎旭好笑地看了顾平安一眼,把于老爷子请进审讯室里,“那就说说于富义都干了什么吧。”
“我怎么知道他干了什么?反正跟我女儿没关系。我早就觉得他不像好人。”
顾平安纳闷了:“什么情况?当初不是你迷了路,于富义把你送去你女儿学校的吗?”
黎旭问:“当时你就觉得他不是好人?还是说你女儿把他领回家后,你发现他不是当初帮你的人?”
于老爷子叹气:“我当时迷了路,又渴又饿,那小伙子还给我吃了他带的干粮,又去国营饭店里给我讨了口热水喝。你说我能认错吗?可我那傻姑娘已经怀上人家的孩子了,两人手拉着手肩靠着肩站在我面前,说为了分房已经参加了单位的集体婚礼。”
老爷子越说越气:“水萍领他回家的时候,他都已经在水利局工作四个多月了,跟我女儿结婚也三个多月,孩子都有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顾平安皱眉:“既然你说送你的那小伙子对你很好,你就不想问清楚他的下落吗?”
“我见他跟那小伙子长得特别像,就以为是亲兄弟或者堂兄弟,我就怕是他们家里商量好了,让他来顶替。当时为了接班或是上学、招工名额,一家子打破头,抢一个工作的太多了。可他又说家里没别人了,我就又试探,他又说他是过继出来的,原来的家里还有别的门路,想着先给他安排好,就不管他了。我就更觉得我猜对了,可能是他亲生父母把他过继出来,这边父母没了,那边又觉得对不起他,就把这个工作机会先让给他了。你说我再找那小伙子干什么?非得告诉我女儿,当初见的不是你嫁的这个,他是冒名顶替的?她还能把孩子打了离婚吗?”
黎旭道:“你就没想到帮你的那位已经被你现在的女婿杀了吗?”
“不能吧!就为个工作?”
于老爷子皱起眉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想了想,他又道,“我这女婿虽然不至于杀人,但确实不老实,我外孙两岁的时候,我看见他跟一个女的拉拉扯扯,他跟我保证绝不再犯,他还跪下求我,说他有多爱水萍,多爱孩子。我当时以为是那女的纠缠他,就说给他次机会,从那以后他倒是很感激我,一家子再没闹过,就是吵也是偶尔绊个嘴。”
顾平安马上给他看卫欣的照片,“是她吗?后来卫欣还去过你家,你当时不觉得她眼熟吗?”
于老爷子接过照片看了眼,“来过我家吗?我没什么印象了。当时离得挺远,我没看太真,就见那女的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人挺瘦的,扎着辫子。”
顾平安觉得于富义一开始说有事隐瞒,说的就是老丈人知道他跟卫欣有过牵扯,不过于老爷子简单的以为是女婿搞外遇,还可能是被动的。
可不管是于老爷子还是于水萍的证词,于富义都不理会,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于富义本人。
田副队那边已经找到了2号受害人的身份,是个退休的环卫工,十七天前失踪。
田副队说:“她女儿生了孩子,她去照顾月子,结果丈夫跟后街卖香油的寡妇搞到了一块。她跑去把寡妇臭骂一顿,从此再没人见过她。”
严国华补充道:“她女儿住开发区那边,她丈夫以为她一生气又去女儿家看孩子了,她女儿忙着照顾孩子,以为她回自己家了,也没找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失踪。”
黎旭问:“她失踪时穿什么样的衣服?”
“就是尸体上那身!”田副队叹气,“只是这两位受害者的头部都还没找到。”
顾平安道:“1、2号受害人都是在认为丈夫跟其他女性有亲密接触后,才吵架,然后失踪的!区别是年龄,还有就是1号是跟丈夫的疑似出轨对象吵架后失踪,2号是跟她丈夫吵完架。”
黎旭把两名受害人的相似处和不同处一一写出来。
田副队就问:“到底是不是那个卖衣服的?你们还没审出来吗?”
邹卓叹气:“受害人身上找不到指纹,也找不到凶器,连受害人死亡的第一现场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审?”
顾平安道:“倒也不是不能审,主要是她心理素质太好,二十年前被审了三天三夜都不肯说实话,所以我们想先晾着她。
黎旭道:“差不多了,两名受害人都已经确认身份,康永平如何变成于富义也基本查清楚,去会会她吧。”
顾平安跟黎旭一进审讯室,就发现卫欣的与众不同了。
被抓来又不审,嫌疑人自己就会头脑风暴,来猜测警方查到哪一步了,找到了哪个证人。有经验的嫌疑人已经开始组织语言来狡辩和推卸责任了。没经验又胆子小的,会在招与不招间疯狂徘徊。
可卫欣坐在那里就像坐在她的服装店里,听着歌等着客人一样,十分悠哉自得。
见他们进来,她也不急不躁,往后一靠,只等着他们先开口。
顾平安也不急着问案子,笑道:“卫老板,我同事说从你店里买的衣服很好看,没想到一个杀猪的会有这样好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