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国师—— by想见江南
想见江南  发于:202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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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如星:“……”姐你未免太机敏了。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冼如星起身,刚要离去,便听后面福安轻声道:“是他跟你挑明,之后你拒绝了吧。”
冼如星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转头望向福安,震惊道:“你……你……”
福安一脸“果然如此”,见冼如星表情骇然,无奈道:“他那点小心思,旁人看不出来,难道我们自己家的还看不出来吗。”
冼如星有些尴尬,“那这么说,太后她也……”
“诶,母后也知道,而且她还断定你对我哥没那份心思。”福安点头,旋即安慰道:“莫要太担心,陛下这个年纪,慕少艾是正常的,你只要把话说开,过上一段时间他自己也就想清楚了。”
“但愿吧。”冼如星勉强点头,心里总觉得这事儿不算完。
福安劝了她两句,话锋一转,继续道:“你来的刚好,之前不是说等我这些书看完要给我介绍点新鲜的东西吗,现在也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冼如星微愣,之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自打在对外出家,福安可以说就成为了整个皇室最自由的人,既不用处理政务,又不用操持家事,于是她闲下来后,索性开始研究起医学。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整日与汤药为伴,时间久了自然也对此起了兴趣。在这之前就懂一些药理,如今有时间了,更是整日沉浸其中。冼如星见此与她简单介绍了下现代医学,她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依然兴致勃勃。
于是冼如星让她先熟悉下现在手头的医书,等看得差不多了两人再讨论。
今日刚巧遇上,于是冼如星便不再犹豫,与其陈述了下现代医学的知识点。
冼如星上辈子也不是学医的,只能从最基础的血液循环理论入手,之后又简单讲了下解刨学与科学防疫,不过只是这些,就足够让福安着迷了。
“……我说的你可能半懂不懂,想要真的了解,还得去亲身体会,毕竟医学应以实验为依据,而不应以典籍为依据。”
福安沉思:“所以,我是应该去找几具尸体给解刨了?”
“还是一点点来吧,冒然经历这种事儿,我怕你也遭不住,你先尝试着见血再说。”冼如星喝了口茶,接着道:“我那里还有张人体解剖图,等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你自己研究一下。假如要实在不行,也可以去研究药理学或者防疫,这两点在现在一样重要。”
福安犹豫了下,表示自己还是想往外科这方面试试。
冼如星见她坚持,于是想了想,表示自己最近研究出样手术工具,正好这两天想实验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观摩。
福安当然点头,为了保险起见,冼如星还特意去找蒋氏请示了下。
现在对于这个大女儿,蒋太后总觉得亏欠,所以基本上已经处于放养的状态,听她说要去给人看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人一起出了宫,之后冼如星带着她走到某个胡同里,对着某户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看见冼如星眼前一亮,脸上堆笑道:“仙师,您来了,正好,陆家娘子也差不多,快些进来吧。”
冼如星点头,带着茫然的福安一起仔细洗了手,又套了身白色的衣服。
听到屋内隐隐传来女子的闷哼声,福安有些纳闷,“里面是在干嘛?”
“生孩子啊,”冼如星回答得理直气壮,“不然你觉得我上哪儿找手术现场,接生手术也是手术吧。”
福安目瞪口呆,讷讷道:“咱俩还没成亲,进产房是不是不太好。”
“啊,确实有说未婚女子进产房会影响气运以后生不出孩子什么的,不过这种纯属胡言乱语,再者你不是都出家了吗?”
……也是,福安反应过来,她又不成亲,还担心这东西干嘛。于是深吸一口气,跟在两人后面进了产房。
屋内,一名只穿了单衣的女子躺在一张古怪的床上,见了三人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满头大汗道:“仙师,婆婆,我这还要多久。”
稳婆低下头看了眼,“还早呢,不过你胎位正,应该没啥子事儿,还有仙师送下来的神器,放心吧,熬不住了一会儿吃点东西。”
女人姓陆,丈夫是冼如星工厂的老员工,年前被派去南方做技术指导,谁曾想才走没几个月妻子就检查出怀孕。他俩长辈都在安陆老家,现在返回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写信请求冼如星派人照顾。
冼如星收到员工的求助后,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考虑到此时孕妇生产的危险程度,紧急命人将产钳研发出来。
这东西其实没太大科技含量,就是两个弯曲程度与胎儿头部附和的分支叶片组成的夹子,生产过程中可以牵拉胎儿头部协助母亲分娩。是的,只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却能大大降低孕妇生产的死亡率。
冼如星上辈子是在读到一个叫“钱伯伦”的家族传记中知道的这点。这钱伯伦家族依靠着偶然发明出来的产钳,在助产行业名声大噪,不过几十年就变成当地的巨富家族。不过对于这一点,他们是严格保守秘密的,就连接生的产妇都被蒙着眼睛,目的就是为了搞垄断。直到十九世纪有人无意见弄坏了钱伯伦家的地板,方才在下面发现产钳,此时这东西才暴露在众人面前。
冼如星觉得有趣,便留意了下,没想到穿越之后反倒用上了。
请来的稳婆有三四十年的经验,本身就极少失手,再加上产钳的协助,整个生产过程非常顺利。
完事之后,稳婆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对冼如星道:“仙师,这神器也太好用了!等之后老婆子我找个托盘给它供起来!”
冼如星挑眉,“好用就用,你供起来做什么,记得每次使用前多用开水煮一会儿消毒啊。”
“是.是,”稳婆连忙点头,她们接生一般情况下只要母子平安给的钱总会多一些,现在有了产钳,估计日后每月收入能上个台阶。
冼如星又交代了几句,旋即转身想与福安说话,然后就看到一张呆滞的脸。
“喂喂.回神了!?”
福安如梦初醒,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道:“原来生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儿吗!?”
“不然你以为呢,”冼如星摇头,“这还算顺利的,按照稳婆的说法,生产过程中直接一尸两命的概率少说也有十之一二了,不过等之后产钳普及了应该能降下去不少。现在女人几乎没有学医的,而男大夫又不进产房,你日后要是真的做出番成绩,培养出一匹女医师也算造福整个大明了。”
听完她的话,福安一下子怔住了,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安静下来,她学医或许最开始只是因为闲来无事,但听完冼如星的话,再加上目睹了这场分娩,倒是真的想为其他人做点事儿。
冼如星收回视线,她确实有心在引导对方往这条路上走。主要现代医学很多东西放到如今看来都颇为大逆不道,寻常人根本无法接受,冒然的走这条路,恐怕会引起很大风波。但福安如今已经出家,本身这个时代僧道就经常治病救人,再加上其皇室的身份,由她来掀起这场变革受到的阻力会比寻常人小很多。
最后安抚了下陆娘子,冼如星让稳婆留在这里照顾对方一段时间,一切都万无一失后,方才带着福安离去。
先不说福安那边学习进度如何,既然提到医疗,那么冼如星觉得是时候将城建一事搬上日程了。
众所周知,紫禁城是一项极其伟大的建筑工程,彰显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冼如星自打住进来,无数次为其惊叹。这里不光建筑美轮美奂,关键即使是细节也非常在意,每条石板路上都有地漏,所以即便下再大的雨,道上也极为干爽。
在此处居住是一种享受,不过紫禁城外的人可没这样的好生活了。
事实上,此时的京师,环境可以用“恶劣”两个字来形容。
首先就是气味,这时候的人大多没受过什么教育,随地大小便现象极为严重,不光如此,就连个人家的恭桶,有时候懒得去排污沟便随意倾倒。最要命的是,因为迷信风水,许多商家也不制止这种行为。
冼如星之前特别喜欢去一家旧书店淘古书,亲眼看到许多人在书店门口便溺,而老板还得意的表示这叫“百鸟朝凤”,自己店里生意这么好多亏了此招聚财,恶心的她一整天没吃饭。
除了人粪外,还有牲畜粪便,尤其是最近城里商业发展得较好,用畜力愈发的多,虽然每天也有挑粪工将这些清理出来,但更多的则是流入沟渠,造成堵塞。
其次则是路面,因为不同于紫禁城铺得起石板路,京城外城都是些土路,每到雨雪天泥泞不堪,与其他污物混杂在一起,光是行走都是件难事儿。再加上城里排水系统做得不好,每到下雨天,水最深甚至能到腰部。“燕山积雨泥塞道”已经成为京城百姓最厌恶的事儿。
因为这点,还诞生出一个新职业,叫“人背人”。每到下雨天,穷人就会在酒楼饭馆门前蹲着,等有钱人出门后背他们过街。相传前几年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还曾经写文章怒斥过此事,骂他们以人代畜,结果某雨日上朝,自己不小心掉进臭水沟,险些丧命,从此再不过问。
最后一点看似是小,实则最为要命,那便是风沙。是的,虽然现在是古代,但黄土高原的沙漠化现象相较之前就已经很严重了。京城因为是才兴起百来年的大城市,倒是还好,像西安洛阳这样的古都,周围树木被砍伐得非常严重。再加上道路还是土路,遇上风大的时候,飞沙走石,隔着十米人们互相看不见。
冼如星来京师后,就常听幼童们唱着这样的顺口溜,“燕市带面衣,骑黄马,风起飞尘满衢陌,归来下马,两鼻孔黑如烟突”,就是说别管你多潇洒官多大,哪怕是骑马的贵人,在城里走一圈,鼻孔跟烟囱一样黑黢黢的。
之前冼如星曾经研究过明末那场大鼠疫,如此看来,就算现在人不吃耗子,以这个卫生状况,得传染病也是迟早的。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冼如星叫上她所有的账房,窝在一起算了笔账。虽然没有北京城的详细数据,但早在几十年前,宪宗曾经于皇陵修了条两丈宽的石板路,一共大概两公里,总计花费三十万两。也就是说平均每平米需要二十二两白银,刨除中饱私囊的.吃空饷的,再加上冼如星如今发明除了水泥,她有信心将成本控制在六两左右。
虽然这个价格已经便宜到不可思议,但想将这个北京城翻新一遍,初步预计怎么也要千万两白银。
而大明朝每年的中央税收,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平均在六百万左右,像去年年景大好,又实行了一堆新政,勉强能达到八百万。用整整一年的税收去修城,无论如何朝廷都不可能同意的。
这点冼如星自己也清楚,但此事又必须去做,不光是鼠疫疾病防控的问题,最主要历史上北京城在明朝可不止被围了一次,从保命的角度也得重修。
思来想去,冼如星又再次去找了杨一清。
虽然费宏是首辅,而掌管着户部的是王琼,但这俩一个看自己不顺眼一个滑不溜手,还是杨一清更好说话一点。
杨一清知道她来后,也没有犹豫,直接让人将冼如星领到前厅。两人寒暄几句,冼如星紧接着就说明了来意。
“我的想法是,朝廷拿出一部分钱,之后以税收的形式分摊给商户们,毕竟修了路受益最大的就是他们。”
杨一清捏着胡子,目光炯炯有神,好奇道:“那天我们走后,你有跟陛下再碰过面吗?”
“额,见面了。”冼如星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当然了,一下子派发这么重的税百姓们肯定不乐意,所以我们可以将这个钱分摊到五年十年,这样一来负担就轻很多了。”
“然后呢?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这不重要谢谢。其实还有更省钱的方法,之前陛下提出过想要重组营缮所,工匠们如果缴纳足够的征银可以免除当年徭役。目前还没开始实施,如果朝廷放出话,这次参与修路的匠人可以直接免除之后三年劳役,然后再将此事公布,想必匠人们定会更加感恩戴德,管理得当就可以进一步缩短工期。”
“哦,那你怎么不答应呢?陛下年少英俊,还对你全心全意。”
冼如星:==
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杨一清,“阁老要是这样,那咱们就改日再说,贫道先告辞了。”
“诶——等等,我不问了还不成吗,主要也不是光为了自己,你这主动过来找我,等明天内阁里肯定都得跟我打听,主要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吗。”杨一清讪讪道。
冼如星想到一帮位高权重的老头儿,在工作岗位上不干别的,围在一起打听自己的感情状况,不由打了个寒战。
要不要这么八卦啊!?
轻咳两声,杨一清收回探究,正色道:“虽然你提的这几点都不错的,但我个人还是不看好最后能成功。”
“为什么?”冼如星有些讶异。
杨一清思索片刻,缓缓道:“论语中有句话,叫‘唯上智与下愚不移’,意思是说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可以改变的,唯有上等的智者和最下等的愚笨之人,不容易改变。虽然现在京城许多百姓都能认识几个字,但也不过粗通文墨,归根到底是民智未开。你跟他们说什么防疫.什么排水,这帮人根本看不到那么远,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要花钱了。所以别说将税收分派到五年十年,你就是分派一百年,让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板,老百姓也是不愿意的。到时候有心人再这么一闹,朝廷很容易被架在半路下不来台。”
“这是下面,再说上方,如今许多官员住的地方,包括购置的房产都铺的石板路,京城再淹也淹不到他们。对于这帮人来说,巴不得其他地方乱糟糟,如此自己手里的房产才愈发值钱。这帮人不能用聪明去形容,确切的说是精明,一个两个鬼精鬼精的,想让他们点头可不容易哦。”
冼如星听完他的分析沉默了,不得不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情世故,对方要比自己强得多,自嘲地叹了口气,“好家伙,想要做点事儿是真难啊。”
“你也不用心灰意冷,”杨一清端着茶水嘿嘿笑道:“既然修不了城,那重新建一座新城不就好了。”
67. 第67章 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永定门上,豆芽儿伸了个懒腰,拿着水桶走到外面打水。
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位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曾经因为流浪而饿的头大身子细瘦的病态模样也渐渐消失。当年跟着费劲来到京城住进费宏府上,费宏妻子前些年病逝,之后一直没有再娶,费劲平日里要温书,也抽不出时间来照顾他。在与其商量过后,将他送到一户姓万的友人家领养。那家是做车马生意的,夫妻俩感情很好,三十岁了也没孩子,对待豆芽儿视若己出,而豆芽儿本身也争气,虽然读书一般,但小小年纪就能帮家里照顾生意,还很孝敬养父母,现在还有了个新名字——万平。
万家居住的地方虽然不在北京城,但离永定门并不远,越过护城河,走个一刻钟就能到,大家都管此地叫“关厢”。
关者,城门也,厢者,侧也。合在一起就是指城门外的大街和附近的地盘。许多商人都认为这些地方是生财宝地,因为此为交通枢纽呀,每日车水马龙来往甚多,此外还是城里高官.有钱人及皇家去城外游玩的必经之地。长此以往,居住在此地的人就越来越多。
万平打水哼着小调边接水边给自家的马车刷洗,此时两个高个子壮汉走了过来,万平见了亲切地喊了声:“豹子哥,二表叔。”
两人扫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万平不以为意,只继续回去刷车,这两位都是万家的远房亲戚,而那个叫豹子的男人实际上今年才十七,原本族里的意思是想要将豹子过继给万家夫妇,但万家夫妇觉得这孩子年龄太大了,再加上平日里斗鸡走狗的不学好,便一直没答应。等万平来了后,豹子就记恨起来,寻日里见了他也没个好脸色,现在跟着这位二表叔靠收租过活。
“他娘的,你听说了吗,好像是朝廷要修建外城,这城一扩咱们住哪儿?”二表叔嘴里骂骂咧咧,一边骂还一边脱裤子,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在墙根底下撒起尿来,“呼,总算解决了,也不知道那帮官老爷最近发什么疯,好好的衙门不坐,整天巡街抓拉尿的,有病吗这不是!”
“是呗,不过最近城里气味儿确实好闻不少,我看挑粪的那几家最近挣疯了,每天拿两份工钱,这么下去都快要能买房了吧。”豹子有些羡慕道。
二表叔抓着裤腰直接给了他一脚,“羡慕你也去挑去,死农奴,都是那姓冼的女道士把咱们害成这样!现在还想征地,八成也没按好心!”
虽说冼如星这两年的一些列举措提供了许多岗位,给无论在什么地方,有过得好的就一定有过得不好的。因为工厂的开设,许多人选择拖家带口住了进去,使得京城附近大量房屋被空置下来,于是房租便降下来些许。如此想二表叔这样有两三间房产靠收租过活的肯定要受影响,于是心中十分仇恨冼如星。
豹子有些犹豫道:“这要是成功了,咱不就是京城人了吗,到时候叔你那房子不得猛涨啊……”
“涨你个头!”二表叔怒骂:“你见过几个从官身上占到便宜的!城里人又怎么样,到时候一扩,大家都是城里人!”
“那.那怎么办?”
二表叔面上阴晴不定,犹豫片刻,咬牙道:“不行,我得多找几家聊聊,联合起来,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征地成功!”说罢直接快步离开。
在他们没注意到角落,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万平望着两人的背影,迟疑片刻跟了过去。
当听到有人想要闹事儿的消息,冼如星并未觉得太惊讶。从古至今,拆迁都不是项容易的工作。记下了领头的那些人的名字,冼如星打算跟他们逐一谈,虽然不能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不过她有信心达成大部分百姓的心愿。
事实上,在听到杨一清提起修建外城的消息之时,冼如星还微略有些讶异,不过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解决办法。
首先扩建外城比较省钱,如今的北京城外还有许多元大都时期留下的土城遗址,倘若充分利用这些,朝廷可以省出一大笔开支。
其次京城如今的布局其实已经不太适应现实了,当年朱棣迁都此处,除了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更是从防御蒙古的角度出发。所以当时城建主要考虑的是巩固皇权和军事需要,但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北京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有必要向市民社会的转变。如今的内外城加在一起百万人口,着实是拥挤了些,城里脏成那样,其实也跟管理起来也有难度有关系。
最后还是国防,北京城对于北边的蒙古来说,能守的险并不多,很容易被人一鼓作气拿下,到时候虽然能闭城不出,但外城还有这么多百姓又不能不管。
所以这个城市一定要修建的,不过在此之前,冼如星还是得先整顿一下能管的。
她与杨一清商量后,借由对方之口向朝廷上书,请求在京城各条街道修建免费公厕,由政府出钱维护,另外还要再雇一帮人及时清扫街上粪便淤泥,禁止百姓们随便扔垃圾,派专人监督。
最开始当然也有许多人不同意,毕竟这一套下来也要花不少钱。
但杨一清当场就算了一笔账,倘若不这样做,那么每天清理沟渠的钱要比这多得多,更别提还有脏污容易使人患病这些麻烦。
如此一来,质疑之声就小了许多,毕竟这也只是件小事,城里干净一点大家都享福。
嘉靖同意了,于是不过几周,城里的茅厕就多了起来。当然了,即使这样人的习惯也很难改变,不过现在锦衣卫在城中到处抓,谁也不敢惹这帮朝廷鹰犬,只能乖乖听话。
时间一久,百姓们也都发现周围的环境稍微好些了,遂开始逐渐自发维护起来。
有了这个在前面打底,之后再提出想要扩建北京城便容易多了。
冼如星不方便露面,只写了计划书,主要发言的依旧是杨一清,他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修外城,朝廷不光不用花钱,闹不好还有进项!
按照冼如星所设计的,外城总长计七十里,南北各筑十八里,东西各筑十七里,设城门十一座.敌台一百七十六座,建好之后,整个京城呈“回”字形。城墙道路皆用上水泥,修好后北京城不说固若金汤防御度也能提升好几个档次。
至于所需要的钱财,完全可以由朝廷组织卖商铺位置来向社会集资。冼如星挑挑拣拣,又将之前的计划写了一遍,大臣们听完后面面相觑,如此这样,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无论是主持建城还是招商,都是肥的流油的差事,要是能在其中掺上一脚,那必定能吃得饱饱的。于是众人互不相让,直接在朝堂上便争执起来。
朱厚熜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什么文武大臣国之栋梁,这副丑态跟狗也差不了多少,狗们争肉骨头的模样可能还比他们好看些。少年甚至考虑着,先随便选两个废物,看着他们犯错再收拾了,如此这帮狗也就不敢再叫唤。不过想到此事乃冼如星一手推动,不知耗了女道士多少心血最后才敲定,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往常若是遇到这种事,她肯定第一个来与我商量的。
朱厚熜心中酸涩,转头再看下面撸胳膊挽袖子的官员们,觉得愈发厌恶。
“筹钱一事有王琼带领户部解决,修城交给工部,既然是杨阁老与冼真人提出来的,那你们俩就负责统筹全局,有事情随时向朕禀告。”不容分说地下了命令,嘉靖阴沉着一张脸离开朝堂。
再说冼如星那边,接到圣旨后有些愣住了。她原本以为之前拒绝了朱厚熜,对方怎么也要闹一阵子别扭,为此特意让自己在这件事中隐身。结果没想到其好像没事儿人一般,依旧按照之前的态度对她。
这么一来,小心眼的不就成自己了?
冼如星有些尴尬,想着要不要去找对方聊一聊,但紧接着就被繁重的工作搞得焦头烂额。
托方平的福,她现在可以精准地知道到底是哪户人家在拆迁一事中意见最大。对此冼如星倒是没有使用什么强迫手段,而是尽量去满足对方的心愿。好在这次给的条件确实优厚,在确认无误后,那些人也就点头了。最后只剩万家二表叔一个人死犟,冼如星条件已经开到最高,对方依旧贪得无厌。于是也懒得与其废话,直接找锦衣卫帮忙关上两天,最后果然老实了。
万家所居住的南关厢是最繁华的地点,除此之外其他几门人并不是很多,逐一沟通后总算全部解决。
至此,准备许久的京城大扩建终于可以开工了。
68. 第68章 新城
解决完拆迁的问题便好办多了,跟冼如星预想中的一样,在知道朝廷打算修外城卖地段后,不少商贾巨富都心动了。
京城如今发展得一年比一年好,随之而来的便是城里房屋商铺越来越贵,要是真能在新城里便宜买上一些,就算自己不用,送出去出租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然而当他们去问价的时候则有些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外城的地段虽然相较于城内便宜许多,但依然远远高出大家都心理预期。
这.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面对群情激愤的商贾们,负责此事的王琼虽然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其实也没底,于是私下去找冼如星商量:“你说咱们这么定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那帮人联合起来都不买,这事儿不是瞎了,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
“王尚书,这么大个事儿,就算贫道想全揽在身上,朝廷也必定不会同意啊。”冼如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这是想让自己放话担责,暗骂一句老狐狸便笑嘻嘻地打起太极。
见冼如星不上套,王琼讪讪笑道:“当然.当然,你看我这也没说什么,主要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要是办不好咱都面上无光是不是。”
冼如星摇头,“就这个价,一份都不能少。咱们现在主要就是南边和东边两个地方开商铺,全指着这些回钱呢,现在已经是最低了,再少,那么工程款项没办法集齐,到时候就得跟朝廷要钱,这可比从百姓手里拿要难多了。”
“这样吧,你可以先跟商户们透露一下,这里面的钱有的是要修路的,到时候他们门口的路会跟石板路差不多,纤尘不染又平整,稍微机灵点儿的自然能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什么?”王琼纳闷道。
冼如星解释:“对于外城的而言,竞争对手并非是身边的户主,而是内城那些店铺,假如说真有一个好环境,那最后内外商圈倒挂也不是没可能的。”
王琼点头,接着又反应过来什么,好奇道:“既然如此,只有东.南两面作为商圈岂不是太可惜了,不如把四面都卖出去岂不更好。”
“物以稀为贵,如果那样反倒不好要价,再说了南城东城关厢本就是人口稠密的地方,百姓也习惯从那两个门出城,”冼如星摇头,“再说了,剩下的也有其他作用,你像西边,按照最开始的城建,除了要安置其他地区迁移的百姓外,还打算多修建些个人才公寓.额,也就是廊房。”
此时的“廊房”大意就是现代的公租房。公租房这种东西起源于唐代,当时长安洛阳寸土寸金,于是朝廷出资,专门圈起一块地方租赁。最兴盛的时候是宋朝,毕竟当时的汴梁房价不是一般的贵,像大文豪苏轼的弟弟苏辙,一生也算官运亨通,结果最后也没在首都落户,临死前于二线城市许州买了个屋子,兴奋得作诗道;“平生未有三间屋,今岁初成百步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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