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四个前任后我死遁失败了—— byfakir
fakir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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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知鼻子一酸,呆在阴影里?, 半晌没说话。
牧晏以为?按照周予知的性格,只怕又要出声嘲讽她几句,说出些过分?的话。没想到的是,向来一身?刺的少年,被她这样贬低,连句话都不说。
还?怪可怜的。
她不免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还?有些不习惯。
“你讨厌我就讨厌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与你分?开?。”周予知重?新抱住她,蛮不讲理的姿态,好像铁了心要赖上?她。
牧晏伸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不快地问道:“周予知,你亲就亲呗,怎么还?哭了。”
周予知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血气男儿大丈夫,岂能承认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哭鼻子。
“胡说,明明是下雨了。”
牧晏当然不信,可还?是下意识仰头,去感受一下有没有下雨。
周予知见她这般动作,又憨气又可爱,不由得忍不住胡言乱语逗她:“我说的没错吧,真的下雨了。”
“滚滚滚,当我是傻子不成,明明没下雨,漠北的冬天很难下雨吧。”牧晏手中还?拿着只啃了几口的冰糖葫芦,不耐烦地轻哼道。
她这话一说完,天边倏然闪过一道蜿蜒的白光,随即劈下一声惊雷,轰隆作响,好像天地都在撼动。
牧晏愣住了。
周予知也愣住了。
“不会这么巧吧,今天出门我可没带伞啊。”牧晏茫然地环顾四周,不明白这好好的大晴天,怎么会凭空劈出一道雷。
周予知却率先反应过来,拽起她就往外面?跑:“快跑啊,不然要成落汤鸡了!”
话虽这样说着,可跑已经来不及了,雨水噼里?啪啦地就落下,豆粒大的雨点,一滴一滴打在身?上?。
牧晏还?怀着孕呢,哪里?能跑的动,不过几步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死活不愿意跟他乱跑。
周予知生怕她淋雨生病,只能拉着她躲到一处廊檐下。
本来人群喧嚣的街道,因着雨水的降落,行人同样胡乱地开?始去找躲雨的地方,街边小贩连忙收拾物品,或是将摊位披上?雨布。
即便已经躲得很及时了,牧晏的头发湿了不少,好在外袄够厚,里?衣没有被雨水打湿,也并不是很冷。
这场雨下得很急,雨水顺着屋顶而?下,瀑布一般,即便是站在廊檐下,还?是会溅湿衣服。
周予知将牧晏揽入臂弯,用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
“周予知都怪你,都怪你胡言乱语,这下好了吧,咱俩今晚就要被困在这了。”牧晏习惯性地抱怨周予知,可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心中却是难得的宁静。
这段时间莫名的烦躁愁绪,好像都被这一场雨给?冲散了不少。
漠北冬日多雪但却少雨,如今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雨,只怕明日一早,地面?的积水就会凝成一层层冰。
周予知听着她毫无道理的埋怨,不怒反笑:“你呀你,你也就会欺负我了。”
“等会雨小些我们去找个客栈住下,不过明天怕是回不去了。”周予知望着这么大的雨不禁
犯愁,不禁又开?始忧虑起牧晏的眼睛:“陈晏,你跟我回京城吧。李大夫治不好你,但京城的名医这么多,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牧晏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想也不想就拒绝。
“不行,我不想回京城,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周予知你就陪我一起留下来过年吧。”她完全不禁思考又为?他编织一个甜蜜的谎言,“周予知,等我生下孩子,我们一起回京城可好,等回到京城我就嫁给?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控制地很好,既有些扭捏又有些羞怯,虚无的目光凝着他,好像对他真有了几分?感情。
牧晏伸手抱住了他,心中毫无波澜,对于说这些骗人的话更无愧疚之感。
这一句句话砸下来,砸的周予知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一瞬地狱一瞬天堂,莫过于此?。
他说话都是颤抖着的,结结巴巴地问她:“你方才……说了什?么……别……别骗我。”
牧晏却不愿再多说,只是掐了他一下:“听不见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周予知却傻傻地笑出声,捧住了她的脸,即便知道她眼睛看不见,可还?是很郑重?地对着她道:“我自然是听到了,你可说好的要嫁给?我的。陈晏,你可不许反悔,明年我一定向圣上?请旨赐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牧晏点了点头。
她心中想的是,不用等到夏天,春天的时候她就可以离开?了。
至于周予知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就怪幼稚的,十七岁的年纪只怕连情爱是什?么都不懂,才会轻易说出要成婚的承诺。
牧晏轻叹了一声,不由得想到自己前两次成婚。
她和沈照寒成婚时,她是作为?旁人的替身?,即便是凤冠霞帔,红妆十里?,牧晏也没什?么感触。
她和宋成玉成婚时,她彼时还?是温归暮的妻子,被宋成玉强取豪夺,强硬逼着拜了堂,牧晏更没什?么感触。
总之哪有什?么情情爱爱的。
牧晏虽不知周予知为?何这番容易就攻略下来,可有着前两次的经验教训,她对周予知是天然的防备和不信任。
“周予知,方才我在巷子里?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牧晏转移了话题,重?新询问她方才纠结的问题。
“为?何你如此?笃定我怀的是个女孩。”
牧晏满脸怀疑,隆起的腹部偶尔会有不适的感觉,好像皮肉之下真的有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茁壮成长。从前牧晏也曾做过梦,梦到一个女童总是在唤她,问她为?何要抛下她。
牧晏扪心自问,若是腹中真的有孩子,以她的性格,她也不会放弃回家。
抛夫弃子这种?事情,她肯定是干的出来的。
周予知没想到她又扯回了孩子的话题,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牧晏执拗得很,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大有一副不问出实情决不罢休的架势。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周予知心中慌乱,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含糊其辞道:“没什?么,我就是做梦梦到的,可能我比较喜欢女孩,故而?做梦梦的都是你生了女儿。”
牧晏却陡然道:“周予知你糊弄鬼呢,快和我说实话,不然我要生气了。”
“真的是做梦梦到的,我骗你做什?么。”周予知想起她梦中对“回家”的执念,不由得有些心酸,很多话想说出口又不知该不该说出口,生怕说出一些话,将这场难得的美梦搅成了一场镜花水月。
就让他活在永远梦中,不再醒来多好。
“梦。”牧晏轻声呢喃着这个字,听着雨水淅沥,思绪混乱,随着雨水沉沉浮浮,像是一张张被浸湿的纸粘在了一块,扯也扯不开 ?,理也理不净。
她伸手按住了太阳穴,有些难受,很想吐。
“姐姐,别胡思乱想了。”周予知连忙握住她的手,瞧着她不适的神情,不禁后悔自己多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即便周予知本身?也身?处一团迷雾重?重?中,可他心中却是清明的很,他自始至终执着的也就她一个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就好。
如果她不愿意的话。
周予知想,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是愿意成全她的心愿的。
只要她开?心就好。
牧晏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却没有再思考有关?梦境的事。
“你怎么叫我姐姐?”她随口问他,按理来说以他和她之间的相处方式,周予知怎么着也是叫不着她姐姐的。
周予知又不说话了。
牧晏累了,他不想说,那她就不再问。
“周予知,这雨怎么还?不停,我们一起冲出去呗。”牧晏抬手急促的雨水打在掌心,冷得从皮肤渗透进了血中,冷得心都被冻得僵住。
这样的天气。
孤男寡女,同处一处,天地昏沉,不搞出些暧昧情节都不合适。
可周予知虽然揽着她为?她挡雨,但言行举止无一处逾越,君子得很。
牧晏被他一番话,搅得心事重?重?,也没什?么心思谈情说爱。
当孕妇挺累的,当瞎子也挺累的。这两样堆在一起,她更心累得很,平时那点蓬勃的心思这些日子如同被这冻雨迎头而?下,扑灭得一干二净。
“冲出去,不行,若是你感染了风寒怎么办?你还?怀着身?孕可不能生病。”周予知连忙说道,想要打消牧晏这疯狂的念头。
牧晏头昏脑涨,恨不得淋些雨,让发昏的脑袋好好清醒清醒。
“无妨,不然咱俩还?要真困在这里?困到天明吗?不过就是生病,死不了人的,咱俩一起生场重?病如何?”
牧晏话说的轻松,她对现在的日子本就没什?么归宿感,从未想过有什?么珍视的东西,反倒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昏个几个月才好。
她这样说着,也这样做了。
牧晏抬步就走?进了磅礴大雨中,雨水迅速打湿了发髻,衣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很冷很冷,冷到血液好像都要凝滞。
她伸手试图接住雨水,也就在这个时候,牧晏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她的眼睛确实是瞎的,身?体确实是冷的,而?隆起的肚子确实是有胎动的……
周予知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在暴雨中停留的女子,她仰着头任由雨水倾洒,甚至提着裙角转了一个圈。
好像此?情此?景他曾经同样见过……
那是……那是满山遍野都是枫叶如火的秋天,秋雨萧瑟,一身?单薄白裙的她同样就这般站在雨中起舞,口中时不时轻哼着他听不懂的歌声。
本来满腹抱怨,想着要立刻赶走?陈晏的他呆在原地。
刚满十七岁的少年……怦然心动。
周予知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最终轻轻地唤出萦绕在梦底许久的名字:“牧晏……”
他的声音太轻了,被雨水拦住了。
牧晏听不见。
周予知同样庆幸牧晏听不见。
他不明白这似是凭空出现的名字,可心中久久的疑惑却在此?刻轰然解开?,不禁回想起护国寺的初见,不由得神情恍然。
当时看似是彼此?的针锋相对,如今看来更像是久别重?逢的不知所措。
好像第一次见面?,就毫无道理地心动,毫无理由地置气。
周予知走?入了雨中,每走?一步,每靠近她的一步,都好像走?了一生又一生,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
他看见她巧笑倩兮一次次骗他沉沦。
他看到她次次生产大出血死在他怀中。
他看到她歇斯底里?崩溃,提剑指向他,诅咒他去死。
他抱住了她。
雨下的那么大,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全都浸泡在雨水当中,将他与她彻底淹没,吞掉。
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好像只有这样她就不会消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实实在在的真切。
“你个骗子。” 他道。
周予知有很多话想与她说,可最后说出口的,也就只有无奈又苦涩的一句。
牧晏无所谓一笑:“周予知,带我回家吧。”

“谢瑜, 既然人已经找到,就跟为兄回家吧。”
谢端撑着油纸伞,替谢瑜挡住了风雨,平静的目光顺着谢瑜的视线, 落向雨中紧紧相拥的男女。
倾盆的雨水阻拦住谢瑜的视线, 让他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他推开了谢端, 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水痕, 滚着银狐毛边的披风孤零零地躺在雨地,谢瑜衣着单薄淋着风雨,自罚似地盯着牧晏与周予知。
“谢瑜,够了。”
谢端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声线若寒潭涌动, 隐隐有了发怒的迹象。
“你若是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兄长?现在就去?为你讨个公道。”
谢瑜转头去?看他。
周遭雨水淋漓溅出?了一片雾霭沉沉,谢端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 身姿欣长?,身材高大, 英气蓬勃的眉宇间是沉稳的持重?, 这让谢瑜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丝警惕。
“你莫要多管闲事,也?别私自?去?见她。”
谢端常年领兵打仗目光锐利,自?然没错过谢瑜眼底的警惕还有……嫉妒,他缓缓走近谢瑜:“谢瑜,你的疯病莫不是又?犯了。”
“疯病?什么疯病,兄长?我没有病,我好的很……你若是真心帮我就不该现在逼我回去?, 而是该将周予知杀了。”谢瑜将发髻上?的玉簪取下,神情骇然, 下一刻好像就要冲出?去?将周予知一簪子捅死。
谢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跃跃欲试的赴死。
“谢瑜,那女子对你本就无情,你这般执着又?是何苦。”
“胡说,晏晏怎么会对我无情,她对我很好。”谢瑜想也?不想反驳,一双美眸怒视着谢端,好像他在诋毁他与牧晏之间的情意。
谢端见他这般,倒是无法再?气,只是问?道:“那你可有告诉她,你是个男儿。”
这话像是一道锥子,瞬间扎进了谢瑜内心最隐秘了角落,扎得他血肉模糊,痛不欲生,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苦苦支撑像是个笑?话。
他骤然失去?了力气,摔倒在了雨地之中,洁白的裙摆顷刻被污水沾染,狼狈得可怜。
谢端叹了声气,摇了摇头:“谢瑜,回家吧。”
牧晏与周予知并未去?找客栈留宿,而是骑着马淋着雨一路飞奔回军营。
等进了营帐,两人的衣服全部湿了个透,黏在皮肤上?又?冷又?潮。
周予知刚想去?包袱里找几件干净的衣服,牧晏却陡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刚刚平稳下来的心又?开始急促跳动。
她不安分的手隔着潮湿的衣物乱摸着,呼吸凌乱:“周予知……我们认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
牧晏没有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方在在雨中抱了那么久,又?骑在马上?飞奔回来,牧晏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样兴奋过。
她潮湿的棉袄早就被她随手丢弃,只剩湿漉漉的中衣贴在柔嫩的肌肤,将该看的不该看的,尽数呈现在了周予知面前。
周予知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他后知后觉,她竟然……没有穿小?衣。
“周予知,周予知,快亲亲我嘛。”牧晏踮起?脚主动要去?吻他,但却被周予知连忙避开,这让她不满地掐了他一下。
“你搞什么?周予知,你要是不配合就滚开,别跟我在这耽误时间。”
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个性,周予知算是看透了。明明前一秒浓情蜜意要他亲她,不过是没有听她的话,她遍毫不留情让他滚蛋。
周予知委屈巴巴地用手捂住她的小?腹,柔声哄她:“晏晏,你还怀着身孕呢,我们不能这样的。”
牧晏才?不管这些,她本就旷了许久,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某方面的欲/望比平时更强,要不然上?次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在冷风中做那种事情。
“无妨的,大夫说了只要胎象稳的,可以做的。”牧晏难得耐心跟他多说几句话,即便如?此她的手也?没有停下来,还在解他的腰封。
周予知还在犹豫,牧晏已经粗暴地亲了上?来,她亲他也?是极为敷衍的,但周予知还是被她弄得晕头转向。
等反应过来时,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她的发带缠住,来的路上?牧晏嫌弃缠着手疼,便让周予知拿匕首将死结割开。
但周予知觉得牧晏给她的每样东西都是宝贝,故而就又?在手臂上?缠了几圈,并没有丢掉。
这下才?好方便了牧晏,牧晏将他亲得迷迷糊糊,凭着感觉硬是把周予知的双手给捆得严严实实的。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周予知身体一个失重?,就被她推到了床上?,他眼神胡乱地飘着,好像飘到哪里都不对,皮肤上?布满了殷红的痕迹,像是抹了艳丽的胭脂。
牧晏像条灵巧的蛇,爬到了床榻上?,手指轻勾他的鼻尖:“你说我能做什么,我一个孕妇还能对你做什么。”
周予知哪里能见得她如?此撩拨,可担忧她的安危,还死死守着最后的防线。
“不行不行不行,你快把我放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牧晏不由得轻笑?:“你装什么装,出?事不正?好,正?好可以怀一个你的孩子呀。”
她qi在了他腰/腹间,垂着头与他脸贴着脸,轻柔地握着他的手,将他温热的掌心贴在了腹部,轻哼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关心这么多可真假。”
周予知不太乐意了:“胡说,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是孩子爹我能不关心嘛,更何况我明明是在关心你,你要是又?肚子疼怎么办。”
牧晏歪了歪头,想了一会,骤然露出?古怪的笑?容。
她葱根般的手指轻抚他的唇瓣,即便是不说话,可周予知却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从前周予知定然是不敢想也?不会想这种事的,在他的心中,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为区区一个女子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去?取悦他。
可如?今周予知不仅是心甘情愿的,更为此感到一种隐秘的幸福还有满足。
牧晏本想今晚定要好好玩弄他一番,可眼睛看不见属实少了很多乐趣,好在耳朵还是能听见的,她少年情动时的喘/息厮磨得她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周予知,你不许动。”
她慢慢挪动身体。
坐了下去?。

第107章 叫爹
这场雨下了许久, 好像随着寒风穿过千百年的时间缝隙,千里迢迢才赶到漠北,在此刻尽数洒落。
两个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牧晏嗓子哑了, 喉咙火辣辣的疼, 半句话都说不出, 在暴雨中淋了这么久, 不生病才奇怪。
周予知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上次受的伤就没好利索,陪着牧晏淋了这一场雨,又被她绑住双手欺负这么久,如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周予知, 我?要?喝水。”牧晏在被子里踹了踹周予知的腿,又随手想推开周予知,但根本推不开。
木板架起的床睡一个人才好, 现在两人睡在一起就显得这床格外的狭小,尤其?只要?轻轻一个动作木板床就咯吱咯吱地晃, 晃得牧晏心惊胆战, 生怕床塌掉。
好在这床足够结实,到现在也没?有散架。
周予知顾忌她怀孕也不敢反抗,但牧晏力气不多,她主?动一会就累了,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最后?还是周予知挣脱了绳子……
牧晏整个人几乎被周予知抱在怀中,她踢完周予知后?发现他没?反应, 又出声催促:“周予知,听没?听见啊。”
周予知这才晕头晕脑地起床, 刚踩到地面时站不稳还差点摔一跤,艰难地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捏着水杯凑到牧晏唇边喂她。
牧晏没?有立即喝水,而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由得吓了一跳:“周予知,你发高烧了。”
周予知眼前模模糊糊,脑袋昏昏,就这样还怕牧晏担心,嘴硬道:“你都没?发热我?怎么会发热,我?身体可比你强多了,别?担心我?,快喝水。”
牧晏肯定是不能要?他喂的,她接过?杯子啜了几口,润润干痛的嗓子。
“周予知,天亮了没?,要?是天亮了,你快去找李大夫看看。”
周予知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床边,听到牧晏这样说也不动弹,反倒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牧晏,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牧晏随口道:“这不是怕你死了。”
她话音刚落,陡然愣住了,她又没?发烧,脑子还是清楚的。
方才周予知唤她什么?!
“周予知,你刚才叫我?什么?”牧晏试探性地问他,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攥紧,脊背控制不住绷直。
周予知脑子烧成了浆糊,见她紧张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叫错了名字。
他看不得她这副提防的样子,好像他要?害她:“我?刚才叫你陈晏啊,不然还能叫你什么,莫非你也发热了。”
他这样嘀嘀咕咕地说着,还用手背碰了碰牧晏的额头,好像牧晏真的听错了。
牧晏推开了他的手,神情有些?烦躁:“不对,你方才就是唤我?别?的名字。”
“姐姐,那你说我?唤你什么名字了。”周予知这一句话把牧晏问的哑口无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气鼓鼓地将水杯砸在了周予知身上?。
周予知连忙接过?,可因着生病动作迟钝许多,还是一个不慎将茶水弄湿了衣襟。
“姐姐,你也就会欺负我?。”他有些?哀怨道,并不为她这般动作而生气。
“不许叫我?姐姐,显得我?好像很老。”牧晏闷闷不乐地躺回?床上?,思绪还在牵扯着周予知方才那声“牧晏”,她并没?有觉得是自己听岔了。
周予知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想起两人的从前。
说是从前,其?实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与陈晏虽然自幼有了娃娃亲,但很早陈父就被调遣至洛州做司马。
周予知雨中枫林前的一瞥,实际上?算是他与她之?间的初见。
周予知与她相处下来,这才发觉她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与枫林前的惊鸿一瞥的灵动大相径庭。可周予知即便如此却也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她父母俱亡,只能来投奔他。
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很快相识相知,周予知对她的万般柔情,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他就向皇帝请求了赐婚,哪料婚前皇上?忽然下诏,派他到漠北平定战乱。他那里舍得她,只得求她一同与他去漠北,
她是疼惜他的,哪里会拒绝他的请求。
周予知也一直以为他的姐姐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姐姐,对他最好的姐姐。
如果不是,他看到他的表兄与他未过?门的妻子藏在假山后?……交缠在一起的话。
周予知从来不知,他心中如山巅之?雪般的女?子,会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
他那贵为帝王高高在上?的表兄,一句句柔情地唤她的名字,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牧晏……晏晏……”
“我?不许你嫁给他……”
周予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灵魂都被重重敲了一下,堪堪想起表兄从前的皇后?也是叫“牧晏”的。
他以为最为温柔的女?子,清冷的面容骤然浮现出一丝媚笑,嗓音勾缠:“沈照寒,你若再坏了我?的事?情,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周予知有些?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可隐隐约约却明?白过?来,她对他的温柔她对他的好,原来都是别?有企图。
她一切的一切包括她说她爱他,其?实都是假的。
假山里的两人又开始了,愈来愈烈。
他那个连牵个手都会害羞的姐姐,在今夜已经彻底在他心里死去了……
周予知站在冷风中心如死灰,连夜骑着马独自奔赴了漠北,再也不愿意见她。
漠北三月,他打了无数次胜仗,临近年关当地官员特意宴请,周予知在宴会上?烂醉如泥。
宴席刚过?一半,参军说今日有胡姬献舞,他拍了拍手,一位衣着纱罗,腰缠金铃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随着鼓声舞动。
周予知无心欣赏,一味饮酒。
可有胡姬一边起舞一边推去桌案上?的瓜果,如蛇般爬上?桌案,靠近他,就要?解开他的腰封。
周予知立即抽刀,可她面纱落下,他手中的刀却陡然掉落。
“姐姐……”
周围的人早就识趣地退下了。
他早已酒意上?头,不免想起她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的模样,不再心生怜惜,将她按在了桌案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夜。
那夜之?后?,她如往常待他那般温柔体贴,可他却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的冷待嘲讽,她全部接纳,好像她对他有无限的包容。
这并没?有让周予知变得好过?,反倒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好像她才是他需要?杀尽的死敌。
以至于她生孩子难产时,周予知都没?去见她。
他还在恨她。
他恨她欺骗她。
他恨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让他当冤大头。
可周予知没?有想过?。
她会死。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时,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抱着她哭。
她却好像如释重负,还轻声安慰他:“别?难过?,好好活下去。”
她这话说的可真轻松。
怎么可能不难过?。
又怎么可能活下去。
他将襁褓之?中的牧璟托付给了母亲。
在她下葬那天,他抱着她的尸身,一把火将他与她烧了个干净。
他与她死之?前是怨侣。
死之?后?他也该与她交缠在一起,生生世世,至死也不休。
“周予知,你傻了么。”牧晏晃了晃周予知的手,让他回?过?神来。
周予知百感交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问她:“我?不叫你姐姐那我?该叫你什么。”
牧晏抿了抿唇:“叫我?爹。”

第108章 孕期
周予知?哑口?无言, 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因为高热而引发的不适。
“叫你爹我有什么好处?”
牧晏收回了手,赌气不给他握, 没有好气道:“没有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 我一穷二白, 是?个瞎子,肚子里还怀一个拖油瓶,你说我能给你什么好处。”
“我叫你爹,你会?开心不。”周予知问她。
“啥?”
牧晏有些没听明白周予知?这什么意思,她开心不开心又关他什么事情。
她还以为周予知?会?提出什么让她亲他之类的话。
“唔, 就是?你开心,我就开心……没什么。”他说这话时脸都红了,显然是?不擅长说这种煽情的话的, 支支吾吾半晌张口?真的就要喊牧晏“爹”。
牧晏及时捂住了他的唇,嫌弃道:“真没出息, 我叫你唤你就真的唤啊, 你这种怕娘子的男人可不行。男人在娘子面前?膝盖这么软,还怎么折服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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