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也是巧了,我的丫头小朵发现你摔倒在路上,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你身上这身衣裳,也是我的,我亲手给你换的。”
夏稻花忍不住脸红了:“我昏迷了多久?”
贺兰月安抚她道:“没多久,也就不到一个时辰。慕容家里有供奉的大夫,我已经请了大夫给你看过了,说是疲劳过度,让你好生歇息。
也不知你到底是在忙乎什么呢,竟然累成了这样。”
贺兰月的情绪很是欢快,看得出来,她真心实意地为了自己能够帮上夏稻花的忙,感到十分欢欣雀跃。
她根本就没问夏稻花为什么会出现在慕容家,也最大范围做到了没有惊动旁人——贺兰月在慕容家进进出出惯了,慕容家供奉的府医对她也很是熟悉,加上贺兰月性子跳脱活泼,对下人也十分亲近,至于请了府医给她的人看病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竟然完全没有引起怀疑。
夏稻花暗道侥幸,头一次认识到,过度使用空间,竟然还有完全失去意识、只能任人宰割的风险。
这一回真的是万分侥幸,得亏遇见的是贺兰月呀。
万一当时遇见自己的,是慕容家的三太太,那么此时,说不定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竟然身在水牢中呢!
夏稻花越想越觉得冷汗直冒,她身上的衣衫又已经换过了,此时要用袖子做掩饰,从空间里给贺兰月拿点什么小玩意出来,却是不能了,只好先口头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贺兰娘子,多谢援手之恩,夏稻花必将厚报!”
贺兰月摇了摇头:“夏娘子,你该知道,我帮你这一回,并不是为了你的报答。”
夏稻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
人情债不好欠哪!
贺兰月严肃地注视着夏稻花,说道:
“夏娘子,我不知你在忙什么,也不知这些事情是不是跟表哥有关……可是,我信你不会害表哥。希望你不要辜负表哥和我对你的信任。”
夏稻花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严格说起来,自己只是借用了李敢的招牌,实际上做的事情,跟李敢并没有多少关系。但李敢愿意把这招牌借给自己,自己又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这贺兰月,是不是也已经发现李敢失踪的事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哗。
贺兰月的贴身丫头红绫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们小姐在歇午觉呢,你们过会儿再来!”
贺兰月的另一个丫头红缎也大声嚷嚷道:“就算你们慕容家的规矩特别些,就喜欢闲着没事抄家玩儿,也断断没有搜到亲戚家小娘子房里来的道理!”
慕容家三太太的陪嫁嬷嬷宋嬷嬷呵斥道:“嘿呦你个小蹄子,怎么说话的?院子里遭了贼了,把看后园子的婆子和她侄女都打晕了,三太太惦记着怕各处的小娘子受到惊扰,吩咐老奴来察看察看,安抚安抚,怎么到了你这小蹄子嘴里,就这般难听呢?”
夏稻花暗赞贺兰月的两个丫头——这俩小丫头,还真够机灵的,虽然没及时跑进来给贺兰月报信,这番对话却是什么都说了。
贺兰月都没听完,就“嗖”一下跳上了拔步床,“唰啦”一声将帐子放了下来,顺手将头上的簪子一摘,把头发披散下来,又双手揉了揉眼睛,揉的眼睛有些红,才换了个慵懒的声调问道:“红绫,红缎,你们两个小蹄子,就这么见不得我歇一会儿么?吵吵嚷嚷的,闹腾什么呢?”
夏稻花被贺兰月这套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见贺兰月白了她一眼,对她做了个口型让她赶紧躲起来,便轻轻一笑,往下一缩,麻溜地钻进了被子里,连头发都用被子盖了起来。
贺兰月也笑了,紧接着,就听到红绫和红缎两个小丫头委屈地带着哭腔的声音:“哎呀,你们不能进去!”
却是三太太身边的宋嬷嬷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把身材圆润的红缎推了个跟头,把身材瘦瘦的红绫提溜到一边,就那么大喇喇地闯了进来。
见拔步床上放着帐子,宋嬷嬷凑到跟前来,一抬手就掀开了帐子帘:“诶呦,表姑娘这是在歇午觉呢?这才什么时辰哪,表姑娘歇得可够早的!”
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扫了一眼拔步床上。
发现夏稻花那边的被子鼓鼓囊塞,她冷不丁就一伸手,扯住了那被子的衣角,猛地往下一拽,贺兰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夏稻花这个本来不该出现在慕容家的人,偏偏在慕容家的院子里昏倒了,这本身就不寻常。背后说不定牵扯到什么事儿呢。
自己敢把她留下,还请了府中供奉的大夫来给她看诊,就是仗着自己这张表小姐的脸面。贺兰月笃定了慕容家的人,行事不会毫无章法,不大可能踩着自己的脸面,硬要搜查自己的屋子。
现如今,却被宋嬷嬷和那两个粗使婆子,堵在了被窝里……
虽说在被窝里藏了个姑娘家,不至于会传出什么太难听的丑闻,影响到贺兰家小娘子们的名声,但总归是不大好听的。
更何况,若是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阖府搜查,找的就是夏稻花……贺兰月顿时急了,嗓子眼儿都有些冒烟,忍不住怒斥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只是被子虽然被宋嬷嬷扯下了床,她脸上那表情,从胸有成竹到僵硬尴尬,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贺兰月忍不住瞥了一眼夏稻花那半边——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不见了?
她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涌到嘴边的惊呼也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转头怒视宋嬷嬷:“你这老货,这是要冻死我么?”
忠心护主的小丫头红绫和红缎已经含着眼泪冲了进来,见贺兰月披头散发地半坐半躺在拔步床上,宋嬷嬷手里提溜着被子不肯放,却有些呆愣愣地,就径直冲到了前面去:“宋嬷嬷,你们慕容家就是这样待客的么?”
“慕容家的规矩,竟然如此松散,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在亲戚家的小姐身上动手动脚了?”
两个小丫头,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
可是宋嬷嬷虽然生气,却是不敢发作——贺兰月这个表姑娘是府里常来常往的实在亲戚,不管是在老太太面前,还是在几位太太面前,在几位小姐少爷面前,都是说得上话的。
虽说跟三太太对上,未必能有多大分量,但若是要对付自己这样一个老仆,却是不在话下。
宋嬷嬷用了两三息的时间,想明白了,便给贺兰月行了个礼,笑得满脸谄媚地表达了她的歉意:“今个儿是老奴的不是,冲撞了表姑娘,老奴这老眼昏花的,竟然把您这床锦被,生生地看成了个贼人了!
老奴的错,老奴给表姑娘赔不是,可是三太太教我们挨个屋子查探查探去,却实在是一片好心。
三太太只怕那贼人躲在哪间空屋子里伤了人。
哪怕没有伤人,惊吓了哪个主子,也不好啊!
是老奴办错了事儿,害得三太太原本的一片好心,反倒惊扰了表姑娘,还请表姑娘宽恕。”
贺兰月沉着脸,不阴不阳地问道:
“冲撞不冲撞的,且不去说它。我爱几时歇午觉,也得宋嬷嬷准了,才成么?”
宋嬷嬷的汗都快下来了:
“表姑娘说的哪里话。今儿个惊扰了表姑娘,实在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走,还请表姑娘息怒,好生歇息。老奴再不敢了!”
贺兰月点了头道:
“别的也就罢了,宋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行事若是如此没有章法,说出去,丢的也是三太太的脸面。
今儿个这好在是闹到了我面前,若是闹到那一位头上,你看人家还会这样轻轻放过么?
怕是不出半日,整个吉祥县,就没谁家不知道的了!”
贺兰月说的“那一位”是慕容家的另一位表亲,三太太的娘家妹子的女儿。
只是,宋嬷嬷再怎么奉了三太太的严令搜查整个府里,也不会搜到那一位头上。一来是那一位本就是三太太的娘家人,二来么,自然是那一位是个相当能折腾的主儿。
宋嬷嬷被贺兰月说得,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等到贺兰月松了口,才抬起袖子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退了出去。
夏稻花躲在空间里,对外头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宋嬷嬷带了她的人走了,听到红绫回报说宋嬷嬷他们已经出了夹道,过了角门,走得远了,夏稻花才悄悄从空间里出来。
夏稻花从拔步床床脚的角落揉成一团的被子里探出头来,贺兰月顿时吃了一惊。
夏稻花的身材虽然不算胖的,但也并不是多么瘦小,怎么能缩在那个角落,不被人发现呢?
刚刚不管是来势汹汹的宋嬷嬷,还是满心担忧的自己,都没有发现,那角落里竟然还藏着个人哪!
夏稻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对不住了,刚刚一着急,就躲起来了。”
贺兰月跟夏稻花其实不算熟悉,总共也没见过几回。
但因为谢芳兰的事,贺兰月对夏稻花有种不自觉的偏袒和心软,这一回之所以明知道可能惹来麻烦,还是对夏稻花施以援手,就是出于同样的心理。
更何况,夏稻花是李敢信任的人,贺兰月觉得不管是看在谢芳兰的份上,还是看在李敢的面子上,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稻花陷入麻烦。
此时见夏稻花这副样子,她叹了一声,没有追问。
不管夏稻花是用了什么法子,躲过了她们的视线,总归是一件好事。
没有跟三太太撕破脸,贺兰月就还是慕容家的座上宾。
即便得罪了宋嬷嬷,这老婆子一定会在三太太面前进谗言,但既然没有当场搜出来那老婆子要找的“贼人”,三太太纵使对自己有几分疑心,也得维持住面上的客气和礼貌。
慕容家固然是著姓大族,贺兰家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啊。
三太太敢惦记夏稻花的店,是因为知道李敢向来与李家不睦,再加上听说了李敢近期又失了盛宠,所能仰仗的,差不多只有慕容家了;而李敢日常做的事情,又往往是火中取栗,随时都有可能陷入致命的危险……
慕容家既然给了他庇护,要他一两处产业,也不算多么出格。
再加上,夏稻花那间店里的东西,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牵系着不止一个秘方,涉及到不止一种财源……
三太太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胆大妄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功夫,贺兰月心念电转,已经想透了三太太的心思。
贺兰月还真没猜错。
三太太对夏稻花的“稻花香”早已垂涎三尺了。
之前碍于李敢,一直没敢下手。
这回,夏稻花教训过慕容家不长眼的门子之后,三太太借题发挥,在三老爷面前没少给夏稻花和李敢上眼药。
几经试探的结果是,她给夏稻花上的眼药,三老爷多少听进去了一些——至少不会因为她抱怨夏稻花,而冲着她发脾气了。
但她一旦说到李敢头上,三老爷的脸色就会变得极为难看,而且会毫不留情地喝斥她。
其实三太太心里也知道,李敢的母亲当年在慕容家,是全家人的心头宝,比如今的慕容娴,慕容婧,都要得宠许多倍。
再加上这个小姑子嫁的早,死得也早,慕容家的人都觉得亏欠了她,在她生前对她关心不够。
而她留下来的一子一女,又只剩下了李敢这一根独苗。
慕容家的这些个主子,都恨不得打个板儿把李敢这小子给供起来,又怎么会跟他计较一间店铺?
最关键的是,李敢这个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敢为了妹妹,舍了侯府的富贵,自己跑出去自立门户,宁可吃尽苦头,也不愿与继母同流合污,而是把继母害死妹妹的事情捅到了明面上。
慕容家的几个男丁,都觉得这外甥从骨子里肖似自己——尽心尽力地护着自己的妹子的那股子劲儿,一看就是慕容家的人!
而且,李敢做到了慕容家几个爷们儿没做到的事儿——慕容家几个爷们儿想指着东乡伯的鼻子痛骂他一顿很久了,然而死老婆又不是他愿意的,这样做难免会给皇上留下胡搅蛮缠的印象……
而李敢借着从东乡伯府离家出走的那一出,虽然一个脏字没吐,却无异于当着整个京都达官贵人的面儿,狠狠地打了东乡伯的脸。
当初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慕容家的爷们儿,集体大醉了一场。
慕容家和东乡伯府从东乡伯娶了继室之后,几乎就没了来往,李敢当初也没对慕容家抱有什么指望,不料他自立门户之后,除了皇帝对他网开一面,还给了他宅子和工作,就顶数慕容家给他的支持最多。
于是李敢就跟慕容家恢复了联系,虽然平日里往来不多,但慕容家的人不止一回对李敢说过,有什么事情可以放心托付。
迄今为止,李敢还真没让他们办过什么事儿。
所以,虽然三老爷在三太太的枕头风和上佳的唱念做打连续输出之下,对夏稻花产生了一些偏见,却依然不让三太太去动这家店——因为李敢曾经给慕容家写过信,也曾经给慕容家带过话。
三太太心里不是不气恼的。
但再气恼,也不能为了慕容家爷们儿的底线,不然哪怕是得了一注大财,到底也还是得不偿失。
于是三太太打算曲线救国,从夏稻花这个人身上下手。
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夏稻花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越查越觉得迷雾重重。
这个小丫头,一开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跟李敢搭上,最初也不过是因为李敢在她家借宿了一回罢了。
直到李敢在渤海郡失踪的消息传来,她才下定决心对夏稻花动手。而她选择的突破口却不是别处,而是“普济救援”。
一想到夏稻花竟然有闲钱散给那些流民乞丐,以及那些因为这样那样的污点,被家族赶出来的女人,而不舍得往慕容家走礼,不愿意来孝敬她,三太太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当然,遇到什么水旱灾害,慕容家也是要摆粥棚是施粥的,只是,那是做在明面上,而且施粥可以用陈粮,也可以掺沙子……
哪里像她夏稻花,救济那些个下等人,用得竟然还都是一等一的好粮食,半点沙土都不舍得掺?
这岂不是钱多了烧得慌?
有那么多钱,也没见她感念慕容家的恩情,到她店里买东西,竟然次次都要收钱!虽然她说了给打折,让利了一部分,但是哪有这样对东家的?
三太太理直气壮地觉得,李敢的店铺和掌柜,就该认慕容家做东家。
毕竟李敢自己在慕容家,那也是晚辈!
身体状态不佳,请个假,调整两天……最多三天。爱你们,(づ ̄ 3 ̄)づ。
“这么说来,倒是我失礼了。”夏稻花笑笑,不以为意。
这慕容家的三太太,把自己当成那种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了,不,还不是穷亲戚,而是穷亲戚的家奴。
自己没把她当回事,只依着普通合作的关系给家主送年礼节礼,这就相当于打了她的脸。
她又垂涎三尺地惦记着自己的产业,脸大没边儿地把“李敢的东西”当成了慕容家的东西,可不就跳出来了?
夏稻花跟贺兰月闲聊了几句,心里就有数了。
再问清楚了三太太的院子所在,夏稻花就跟贺兰月告辞了。
贺兰月还有点不放心:
“要不,我还是让红绫送你出去吧!这丫头聪明伶俐嘴巴也巧,道路也熟,若是遇到什么不好打发的人,也好帮你遮掩一二。”
夏稻花笑着婉拒了:“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还是让这两个俏丫头好好歇歇吧!刚刚我看她们都吓着了,这小脸儿上,都冒汗了。”
两个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红了脸。
贺兰月看了看,发现还真是,两个丫头鼻尖上,都沁出来了几粒细细的汗珠。
贺兰月也看出来了,夏稻花是不想让自己的人跟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就放下了,洒脱地说道:“那就随你。回头若是遇到什么不好打发的人,拦着你不让走,你就说是我的人。”
夏稻花真的有些被感动了。
她再三道了谢,告辞了去,一路走,一路慢慢地感受着体内的能量流动。
这一回她晕倒,还真不是坏事。
不但更进一步了解到贺兰月有多么真心诚意地惦记她,还加深了对空间超市和自己身体状况的认识。
准确地说,那是一种有点玄妙、近乎直觉的感觉。
她这一回晕倒,主要是因为“违规操作”——突然大批量收了很多人进入空间超市储物区,耗能太高导致的。
但空间超市并没有因此面积缩水,也没有功能减弱。
除了她自己的身体能量一瞬间就透支了,而且因为补充不及时,导致了晕眩与昏迷。但这个过程,似乎莫名地加强了她的身体与空间超市之间的联系。
她目前再操纵超市做什么,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她可以不需要亲自进入空间超市,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每个货架上摆放着什么物品,也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货物提取出来。
当然,账户上的超市币该扣除还是会扣除的,空间超市算账一直很勤快,而且连小数点后面的零头都不给她抹。
只是整个操作,都不需要她一步一步在交易平台上按确认了。
而且只凭着意识、或者说心念,就可以轻松完成。
在空间超市中操纵物品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溢出”了空间超市的范围,蔓延到了现实世界。
将空间超市中的物品取出后,她可以将它们轻松放置到自己的意识指定的地点。
只是这个距离,离她不能太远。
一开始,夏稻花以为这种良性的变化,是自己这次晕倒的“功劳”。
直到她跟贺兰月告辞离开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多宝阁,才发现多宝阁上的几个原本应该放着玉石摆件的地方,只留下了几层细细的灰烬……
想来贺兰月他们的心神都在“三太太抄家捉贼”和“夏稻花大变活人”这两件事情上,一时半会的,还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
红绫和红缎陪着贺兰月,静静地看着夏稻花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直等到那个背影拐到了一旁的花木后面,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这主仆三人,才压低了声音,说起悄悄话来。
“今儿个的事儿,你们从此就要烂在肚子里,谁问也不能说,不能提,不能透露哪怕一个字!”
贺兰月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冷得仿佛带着冻死人的寒霜。
“是!”
红绫和红缎两个丫头齐齐地应了一声,将头低了下去。
夏稻花消失在了贺兰月的视线之后,就悄然进了空间超市。她淡定地操纵着空间超市,缓缓地靠近了三太太的住处。
看得出来三太太平日里,算是个管家本事不错的。
起码三太太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主人明明不在,丫头婆子们却依然在各司其职,也没有说笑、打牌、吃酒……
夏稻花操纵着空间超市,进了三太太的卧房。
因为主人不在,卧房这边没有留人,倒是方便夏稻花“作案”了。
夏稻花想了想,拿了一把电钻出来,调成静音模式,在三太太的拔步床床架上,刻了两行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字体朴拙粗糙,谈不上多好看,但十分清晰,刻得也挺深。
三太太的下人到底听到了动静,过来查看,夏稻花将电钻收了起来,自己也闪身进了超市。卧房的门打开了,屋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丫鬟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简直怀疑刚刚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不识字的丫鬟没注意到拔步床上多了两行字,扫了两眼没发现哪里不对,就关上房门出去了。
夏稻花却把三太太屋里所有的玉器都打包了。
既然这位三太太敢太岁头上动土,勾结了丐帮的人把自己的人给拐走了,还下药毒死了自己的狗……
自己亲手拿点补偿回来,不过分吧?
既然三太太大张旗鼓地抓了一回“贼”,自己总不能让她白折腾一场。夏稻花坏笑着,悄悄地离了慕容家的府邸。
夏稻花在折腾慕容家的时候,李敢也没轻了折腾,不过他在折腾萧鲁不花。
多亏了槐树娘娘香案上的供品,和夏稻花的超级伤药,李敢的手下们伤都好了,他们几个人吃完了自带的干粮,也靠着供桌上的馒头、点心和水,熬过了搜捕最严密的阶段。
渤海郡内也有不少汉人,不愿服从北蛮的统治,纷纷拉帮结伙上山为匪、落草为寇,甚至还有直接打出了反旗的。
萧鲁不花要保持对渤海郡的控制力,当然不能容许这些事情发生。
渐渐地,对李敢一行人的搜查就放松了下来,萧鲁不花注意力的重点,都放在了那些造反的势力身上。
李敢带着他的手下们蛰伏了许久,一个个瘦得都变了模样,反倒更像是渤海郡的土著了。当他们终于从槐树娘娘庙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萧鲁不花带兵剿匪的事儿。
他们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李敢带着几个兄弟,不但混进了渤海郡的首府,还摸进了渤海郡一位叛将家中,把那叛将给刺杀了。
之后,他们还挑衅一般,把那叛将的脑袋,挂到了城墙上。
萧鲁不花差点被李敢这一手给气疯了。
第313章 他们来了(上)
萧鲁不花忙着镇压起义军都有些焦头烂额,哪里还倒得出功夫,收拾李敢他们这几个流窜作案的家伙?
可要是放着不管,也不行。
于是,这压力就转嫁到了渤海郡的官衙。
渤海郡原本的郡守殉职了,后来上任的郡守是个土财主,姓韩。
这位韩老爷为人精明,家资巨富,是渤海郡的坐地户,跟原本的渤海郡本地人,和挨近渤海郡的北蛮人,都有些关联。
但他坐在这个郡守的位子上,却只是个摆设,一丁点实际的权力都没有,自然也就没人真正把他当回事。
这会儿凭空飞来一口大黑锅,这位郡守韩老爷自然是接不住的。
韩老爷被萧鲁不花的手下喷着唾沫星子,跟教训三孙子似的教训了一通,末了还得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去。
转过头,韩老爷便慷慨激昂地签发了海捕文书,在四门城墙上都贴了捉人的悬赏告示,派出衙门里的捕快们,大张旗鼓地满大街巡逻去了。
这一系列命令发布了下去,韩老爷自己便装病,躲回了家里,搂着新纳的第十三房小妾快活去了。
至于那些差役捕快们,到底有没有真的去巡逻,他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说起来,韩老爷根本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后悔了。特么的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原本韩老爷只是打算捐个官,有个身份在身上,一把年纪了,见了县太爷,不用跪来跪去的,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倒霉催的,竟然赶上了改朝换代,自立为王,通敌卖国这档子事儿啊!
他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么!
自己怎么就那么走运,掏银子捐个官,竟然还能捐到个郡守的位置?!
郡守啊!
那可比县太爷这父母官还大啊!
他对北蛮倒是没什么信心——一帮蛮子,能成什么事儿?
更何况,就算北蛮最终当真成了事儿,还能有他这种土生土长的富户啥好处咋地?
他就是一块牌位!摆着好看的玩意儿!
倘若真被那北蛮成了事儿,自己乃至于整个韩家,就是那待宰的肥羊!
将娇娇嫩嫩的第十三房小妾打发了出去,给心意相通的大老婆打了招呼,郡守韩老爷便躺在床上,头上敷着热乎乎的帕子,装起病来。
只是这韩郡守人在装晕,脑子里却没轻了转——这回这帮闹事的,看来是一伙有本事的,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城墙……这帮人,可万万不要摸到自己府上来才好……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做了一堆噩梦,吓出来一身冷汗来。
要说这韩老爷,平日里便是个谨慎的人,他那个黑眼睛只认得白银子的大老婆,治家也还算严谨。
他被噩梦惊醒之后,便下了令让家里人都守好门户,倒也没人偷懒。
只是虽然再三吩咐了下去,家下人等都不敢怠慢,可这些家丁护院的本事,到底不能跟训练有素的锦衣云骑比。
李敢带着自己的手下,当天夜里,就摸到了郡守大人韩老爷的床头。
韩老爷见了李敢,第一印象就觉得此子气势惊人。
虽然相貌平平无奇(李敢化了妆),但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散发着慑人的精光,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锋锐迫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
郡守大人当即便幡然悔悟、弃暗投明,一脸悲悲切切地讲了自己那种种不得已的苦衷,还干脆利落地把李敢一行人,留在了自己的卧室里藏身。
第314章 他们来了(中)
韩老爷的态度这般好,李敢他们却没有放松警惕。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老头儿面上这副谦卑的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谁又能知道,人家心里到底是向着那北蛮朝廷的人,还是向着咱们大楚?
李敢犹豫了一番,一脸肉痛地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倒出来一粒红彤彤的药丸来:“你把这个吃了,我就信你。”
韩老爷的汗都下来了:“这是啥呀?”
李敢微微一笑:“这是毒药,但有解药。你吃了这个,我就放心信你。你若是不吃,我就一刀结果了你,省得你把我们兄弟骗进圈套。”
韩老爷的鼻涕眼泪都一块儿流下来了,却还晓得捏着嗓子压低了声量说话:“哎呦喂,几位军爷,小老儿这一大家子人呢,哪里敢骗你们?这东西是真用不上……再好的刀口药,那也不如不割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