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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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金大官人跟了我前来,也是让周姐姐和姐夫相看之意。”
夏老爷子和周氏闻言都愣住了:“啊这……可我们家的玉娇,已经定了亲事呀!”
周氏还怀疑地盯着宋嫂子看,就凭宋嫂子的口碑,怎么会不了解清楚女方的情况,就这样贸然上门?
夏老爷子则盯着络腮胡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凭他这副模样,怎么就敢肖想自己的女儿?
宋嫂子看了一眼络腮胡子,转过头笑道:
“好教周姐姐知道,前些时日,那与令爱定了亲事的谢家小子跟人出去玩,结果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那小子本来就是个药罐子,又经过这一遭,受了风寒、吃了惊吓,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谢家人正张罗着,要给那小子选坟茔呢!”
“什么?”
老两口和夏玉娇脸色剧变,都大吃一惊。
若是当真出了这样的事,谢家人为何不给夏家捎信?
谢家宝和夏玉娇既已定了亲,谢夏两家原就应该比旁人亲厚。既出了这种事,于情于理,谢家都该第一时间给夏家捎信啊!
夏稻花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想得比老两口更多一些——怎么偏偏那么巧,络腮胡子新近丧了妻,而夏玉娇的未婚夫,也恰到好处地掉进了冰窟窿?
这里面的事儿,怕是不简单哪!

宋嫂子见了老两口的脸色,试探地问道:
“那谢家人,不会直到现在,还没来退亲吧?难道……他们这是打算让玉娇姑娘守望门寡不成?”
夏老爷子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他敢!”
老爷子手劲儿不小,这一下,桌上盛着待客糖水的两只碗都被震得跳了一跳。
夏稻花缩了缩脖子,瞅了瞅夏老爷子和周氏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夏玉娇,趁着没人搭理自己,赶紧贴着墙边、一小步一小步,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往屋门口挪动去了。
夏玉娇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甚至有些发绿。
周老太太的脸黑了:“谢家人若是真敢这样不近人情,我们夏家也不是吃素的!”
宋嫂子一脸同情地点点头:
“这事儿,谢家人办得确实不地道。周姐姐,若是需要跟谢家退亲,却又谈不拢的,你就到镇上官办的牙行来找我,我去帮你说。”
周氏眼里的狐疑一闪而过:
“宋嫂子,你真是个好心人!我周素英但凡还剩一口气,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我的闺女!您且先请回吧!这事儿,我非得找谢家人要个说法不可!”
络腮胡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会儿忽然起了身,“咣当”一个头就磕在地上:“岳父岳母在上,小婿虽没什么出息,却也有个小旗的官职在身。那谢家再有钱财,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若是他们家肯讲道理、知情识趣还好,若是他们胆敢胡搅蛮缠,小婿势必要他们好看!”
络腮胡子这冷不丁一跪,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快要挪到门口了的夏稻花,都被他这一通操作给震惊了。
媒婆宋嫂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金兄弟,你也忒心急了!”
络腮胡子却不搭理她,依然跪在地上,只直起上半身,嗓门大得跟打雷一般:“岳父岳母且请放心,万事都有小婿顶在头里!”
他一脸凶相,声音又粗横,夏家老爷子和周氏都听得直皱眉。
夏老爷子板着脸,憋着气,强忍着把络腮胡子扶了起来:“你这是做甚?怎地凭空叫起岳父来?”
周氏黑如锅底的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颤抖的声音却依然难掩气愤:“谢家的事儿,我们还得去谢家商议。二位贵客先请回吧。今儿个,多谢你们来报信了。”
周氏一直只对着媒婆宋嫂子说话,对那络腮胡子,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络腮胡子的脸色似乎有点尴尬。
他期待地望向夏玉娇,夏玉娇却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夏稻花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一切,忍不住后背发凉。
这哥们儿,不会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两个人吧?
在他眼里,人命究竟算是什么?
不知夏玉娇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看起来脸色苍白、身形微晃,甚至有几分摇摇欲坠。
络腮胡子一脸关切,若不是顾忌着现场还有别人,怕是就要冲过去扶着她了。
夏稻花有些不忍直视。
那家伙为何明晃晃地做出这副样子来?真的不怕老两口儿看出破绽么?
答案很明显,络腮胡子似乎是巴不得别人能看出来他俩关系不一般,但夏玉娇却怕得要死。
她颤着声音开口道:
“爹,娘,人家好心来报信,我们这般不客气,似乎不大好吧?咱们是不是该留人家吃个饭?”
老两口儿倒是没有多想,只当她得了谢家宝重病的信儿,受了刺激、心里难过,嗓音都止不住发抖了。
两人点点头,异口同声安慰她道:
“乖女儿,你且回房里去!”
“好孩子,礼数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夏玉娇忐忑不安地走了,临走前,祈求地看了那络腮胡子一眼。
络腮胡子和宋嫂子,到底还是被老两口儿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不过,经过最初的惊诧与愤怒,此时老两口的情绪,似乎稍稍平复了些,说辞也委婉了许多。
两人刚一离开夏家,夏玉娇就呜呜哭了起来。
周氏心疼坏了:
“好闺女,不哭不哭哦!你放心,有娘在呢,老谢家要是敢逼你守望门寡,娘就去掘了他们家祖坟!”
夏稻花一激灵,这老太太,挺生猛啊!
夏玉娇也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哭了,急忙反过来劝周氏:“娘,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谢家虽然同样是百姓人家,但人家是本地大族,已经分了七十多个房头了!
咱们夏家,连伯父家都算上,才几个男丁?
您若是掘了他们家的祖坟,这事儿就得不死不休,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夏玉娇又转头去跟夏老爷子求助:
“爹,您也劝着点啊!”
夏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道:
“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这些个没有用的!咋?你就那么放不下那姓谢的臭小子?”
夏玉娇急道:
“我哪有?我这不是怕闹出事来吗?”
夏老爷子摆摆手:
“用不着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家人若是不肯痛痛快快退亲,那就是他们理亏!哪怕闹大了,爹娘也断然不会让你去守那望门寡!”
夏稻花这会儿,已经挪着小碎步,溜到了门外。
既然老两口儿没有冲她发火的意思,她就站在外头,多听了一会儿。得知老两口儿全心全意为了闺女着想,夏稻花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再一想,自己能得到这个重新活一回的机会,不也多亏了老两口心疼孙女,舍得掏出白花花的银子,来救原主的性命么?
虽然救回来的是个西贝货。
但,面对这样子有情有义的老两口儿,自己要扮演一个乖巧懂事孝顺的亲孙女,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对不对?
夏稻花沿着老两口儿的墙根儿,缓缓地踩着小碎步溜走了,正打算撤回四房的地盘,一转身,就见迎面走过来一群人。
为首的一男一女,年纪看着跟夏老爷子和周氏差不多。
两人面色哀戚,身后还跟着同样一脸难过之色的小伙子,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些用麻纸包裹起来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像点心。
夏稻花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今儿个家里怎么净来些莫名其妙的人?
她转身跑回到老两口儿屋门前,亮亮堂堂地喊了一嗓子:“爷、奶,来且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家宝的父母。
这两人亲自上了门,还带来了个没见过的小伙子,结合之前刚刚得到的消息,老两口儿心头,顿时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夏稻花见了老两口儿的脸色,顿时就不想回四房了。她悄悄溜回了老两口房里,好在这会儿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倒也没人分神来管她。
来人几乎连客套都省了,进了屋子,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撂。
面色青白、脸颊瘦削、下巴尖尖的谢家老太太,十分不见外地扯住了周氏的手,就开始哭天抹泪:“周姐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跟谢家老太太一样干瘦的谢家老爷子,也扯住了夏老爷子的手,长吁短叹,一句话里得打上三个“唉”:“唉!唉!不知我谢家,唉!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两人这一番做派,倒是把夏家老两口儿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谢家宝已经挂了?
可是看看他们身上的装束,也没有带上丧家的标志啊……
再者说,北关镇的风俗,讲究家有丧事的人家,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里去的。
哪怕是亲戚也不行。去报丧的,都不能大喇喇地直接进屋,只能找人传话。万万没有儿子死了,父母亲自去人家家里,上门报丧的道理。
但,如果谢家宝没出事,这两口子,又何必做出这么一副哭丧的模样来?
谢家老两口又哭了半晌,东拉西扯、绕来绕去的,却一直扯不到正题上来。
这下子,不但夏家老两口儿一头雾水,就连跟着他们一块儿过来的那个年轻人,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懒得再听几个老人家在那里絮絮叨叨,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我表弟前些日子被人暗算,掉进了冰窟窿里。
表弟不会凫水,他一张嘴呼救,就吃了一肚子冷冰冰的河水。
所幸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起来。
只是表弟吃了这样一场惊吓,又在冰水里浸了那么久,身子骨自然禁受不住。虽说喝了一大碗熬得浓浓的姜汤,但当天夜里,还是发起了高烧。
我表弟这一病,我舅舅和舅母急坏了,连着请了好几个大夫,银子像流水一样淌出去,苦药汤子也不知给表弟灌下去了多少,只是不见好。
眼见表弟这病一直不见好,人也越来越瘦,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炕上,老两口儿特意去了黄桃村,求了胡半仙。
胡半仙给驱了邪祟,之后说,光驱邪不够,还得要冲冲喜才会好。
我们给表弟选了坟茔地,还置办了上好的棺木,拿上好的织锦青缎子,做了装老衣裳。
但表弟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始终起不来炕。
到后来,就吃不下饭了,这几天更是连粥水都吃不进。
甚至连那苦药汤子,都灌不进去了。
整个人瘦得,就剩下一副皮包着几根骨头,那叫一个可怜!”
说到这里,谢家老两口儿的哭声都猛地大了起来。
一直等他们的激动劲儿稍微平复了些,那年轻人才继续说了下去:“表弟病得这样重,眼见着是不成了,我们家就觉得,该把这婚事给他办了。
毕竟这冲喜的事项里头,就只剩下这一件没有做了。
这一冲喜,表弟说不定就好了!”
年轻人道明来意的时候,谢家老两口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谢家老太太就只顾着牢牢地扯住了周氏,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拿周氏的袖子擦自己的眼泪鼻涕。
谢家老爷子也一直死劲儿抓着夏老爷子的胳膊不放手,只一声接一声地“唉”、“唉”,“唉”个没完没了。
老两口又生气又无奈。
这老谢家,可真是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
若是他们拒绝冲喜,那就是背信弃义、见死不救。可若是他们答应冲喜,那就是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
老两口儿都是十分疼爱孩子的。
见到谢家老两口儿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老两口儿说不出直截了当地拒绝的话。
可若要答应,这等坑害女儿的话,他们同样说不出口。
看着老两口儿左右为难的模样,谢家那个年轻人说道:“这婚事毕竟是我表弟和表弟妹之间的事,行不行的,总得问问我表弟妹的想法。嫁是不嫁,让我表弟妹说句话吧!”
夏老爷子和周氏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这是见自己没有表态,开始逼迫玉娇了么?
夏玉娇脸色痛苦不堪,泪水顺着两颊滚滚而落。她把眼睛一闭、牙关一咬、一脸决绝,就要张嘴说话。
夏稻花眼疾手快,抄起桌上一个缓出了一层白霜的冻柿子,“噗”一下,就塞进了夏玉娇半张的嘴里。
夏玉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和甜润给吓了一跳,已经到了嘴边的“我”字,都被噎在了嗓子眼儿里,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呜呜了几声。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唰”地一下,集中到了夏稻花脸上。
夏稻花一脸懵懂地问: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这位哥哥,你表弟生了病,你为什么不带他看医生,反而要给他冲喜呢?
你其实不是真想治好他吧?
不然,明知道他这个病不好治,你为什么不去找王太医?
你看看我这个后脑勺,破了这么大一个洞,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当时人都说我马上就要死了。
结果,我爷奶把我送到普济堂,人家普济堂的王太医就把我救活了。
我们家也没有说给我冲冲喜就好了啊!”
年轻人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夏稻花,怒气冲冲呵斥道:“你小小年纪,心眼儿怎么这样坏?竟然血口喷人!”
夏稻花一脸疑惑:
“我让你找王太医给你表弟治病,怎么就成了血口喷人啦?
还是说,你其实真的不想把你表弟治好?
反正没了你表弟,你舅舅、舅妈,就只能靠你了,家产也都得给你了,对不对?”
“你!”年轻人气坏了,捋胳膊挽袖子,简直想要冲过来,狠狠地揍夏稻花一顿。
夏稻花一脸害怕,躲在了夏玉娇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来:“喂!你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心思,要杀人灭口吧?”

无论是夏家老两口儿,还是谢家老两口儿,都听得呆住了。
谢家老两口儿也不再死命抓着夏家老两口儿的袖子,慢慢地撒开了手。
年轻人涨红了脸,气哼哼地道:“你胡说八道!”
又急急地对老两口儿解释:“舅舅、舅母、俺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二老是知道的!你们可不能信这个小杂种的挑拨呀!”
老两口儿望着小伙子的脸,沉默了很久。
小伙子的五官还算端正,身材也高高大大的,一看就知道,身子骨壮实得很。
谢家宝却一年四季都病怏怏的,常年脸色青白,有时候还会浮肿。
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长寿之相。
谢家宝的曾祖父是很有些本事的,据说曾经做过前朝的官。
后来大楚建国了,谢家就搬到了北关镇来。
再后来,谢家人开枝散叶,每隔两代就分一次家。这些分散开的谢家人,已经演变出来七十多个房头,占据了北关村附近好多个村子。
每次分家,每个房头,都会分到一份在村里人看来价值不菲的祖产。
谢家老两口儿分到的这一份,是一百亩土地、一箱旧书、一套自住的大院子,外加一间镇上的铺子。
老两口儿连生了三个闺女,到四十多岁,才得了谢家宝这个儿子。
不过,谢家宝倒并不是生来便体弱的。
他是十来岁的时候,被拐子拐走了。谢家人得了消息,几乎全族都出动了,把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给追了回来。
但不知拐子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还是因为骤然被拐走受了惊吓。
反正打那之后,谢家宝就一直病病歪歪的。
老两口儿为了给谢家宝治病、调养身体,是花了许多心思、也搭进去了许多银钱的。
只是,这孩子虽然没有夭折,磕磕绊绊地长大了,身子骨却一直没有调养过来。
稍微吹点冷风、喝口凉茶、吃口冷饭之类,他就会病上一场,喝几天苦药汤子。
之前就有人劝他们,早点想想别的办法,不要一条道走到黑。
谢家老两口儿对这个打小就跟跟他们亲近的外甥十分疼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意无意地,暗暗把他当做嗣子来看待了。
万一将来谢家宝过世了,却又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他们就要把这个外甥养在身边,收做嗣子,将来指望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其实在此之前,老两口儿也考虑过,从谢家族人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的事情。
但从那之后,谢家宝就有惊无险地出过好几次事儿。
一次被花盆砸到、一次被野猫吓到、一次被推下山……
说起来都是巧合。
但老两口儿觉得很可疑,就放出风声,不再从谢家族人中挑选嗣子了。
若是谢家宝身故,他们就让小女儿招赘!
但其实老两口儿心里清楚,招赘根本招不到什么好男儿。与其便宜了不知哪里来的赘婿,还不如便宜了这个打小就跟他们很亲近的外甥呢。
最关键的是,夏稻花是个只有八岁大的小丫头片子,她能懂得什么?
她一个小屁孩,总不会是在挑拨离间吧?!
夏稻花还真不是挑拨离间。
她只是不信“冲喜”,外加随口一猜罢了。
刚刚夏稻花急急忙忙拿了桌上的冻柿子,堵住夏玉娇的嘴,就是怕夏玉娇受不得激,一口答应下来。
夏稻花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但必须得是当事人经过深思熟虑的真实心意,而不是应激反应,或者迫于压力的违心之言。
小伙子见谢家老两口儿似乎起了疑心,急道:“舅舅、舅妈,你们别忘了咱们今天来是干嘛来的!冲冲喜就好了,这话可是胡半仙说的!”
夏稻花这时候又插嘴了:
“若是冲冲喜就好了,那也不见得非得我小姑姑不可呀!你们换个人给他冲喜呗!”
小伙子怒目而视:“这人选怎么好随便换的?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家的少插嘴!”
夏稻花道:
“人家指名要我小姑姑冲喜了么?若是没指名,你们就换个人呗!若是指名道姓,非得要我小姑姑,那我告诉你,我们夏家的姑娘,不给人冲喜!”
夏稻花铿锵有力的声音,把一屋子人都镇住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夏稻花这样一个头发短到怪异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能这样气势逼人。
见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夏稻花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怎么?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么?”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小伙子轻蔑地呵斥了一句,便转向夏家老两口儿:“您二老也是这个意思么?”
夏稻花嗤笑道:
“哼,你也用不着搁那将我爷我奶的军。
我跟你说,我们夏家姑娘不但不给人冲喜,也不受人摆布!
那个什么胡半仙要是再敢说我小姑姑什么坏话,我就去把他家房子点了!我看他夜里能不能睡得安稳!”
“稻花!”三道嗓音异口同声响起来,喝住了夏稻花,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是夏家老爷子、周氏,还有夏玉娇。
夏老爷子和周氏对视了一眼,果断开口道:
“亲家,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我这个小女儿,一直都是我们老两口儿的心尖尖。
我和老妻,是断断不舍得让她去给人冲喜的。
我看,咱们两家,还是退婚吧!”
那小伙子一脸不敢置信:
“退婚?退婚的女人,名声不好听,以后怕是要嫁不出去的!
就算有人来娶,多半也是给人做填房,给前头原配生的孩子做后妈!
比起冲喜来,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吧?”
夏老爷子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我的闺女,嫁不出去也不怕!我乐意让她搁家里做老姑娘,养她一辈子!”
夏老爷子这话一出口,连夏稻花都有些吃惊。夏老爷子平日里脾气软和得很,今儿个怎么抢了周氏的台词?
周氏正一脸感动地看向夏老爷子,再一次感慨自己当年看人的眼光。
这老头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几十年的日子过下来,但凡需要他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退婚的事情,差不多就这样定了下来。
不过,谢家老两口儿提了个条件。

第029章 退婚(下)
因为退婚是夏家人提出来的,夏家不但需要退还谢家的聘礼,还得额外再出一笔钱,算是赔礼。
经过简单的商议,赔礼定为十两银子。
不过,谢家老两口儿提出的条件,却不是这赔偿,而是另一件事。
倘若谢家宝迈不过去这一道坎,那么夏玉娇不能马上嫁人,必须得为了谢家宝守一年,一年后才能再说亲事。
这个条件,夏家老两口儿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对,夏玉娇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夏稻花全程目瞪狗呆。
谢家人竟然这样轻易答应了退婚的事,没有继续纠缠,就很出乎夏稻花的意料之外。
她还以为谢家人会盯准了夏玉娇,非得要逼迫她嫁过去不可呢!
再之后,她有些忐忑地想道,会不会谢家人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退婚的准备,只是打算让夏家人先开口呢?这样他们就可以占住道理,方便让夏家赔钱!
不过,夏稻花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她听到了老两口儿安慰夏玉娇的话了:“玉娇啊,好闺女,莫哭莫哭。你爹你娘,还能没有你侄女懂事么?
你八岁大的侄女,都知道要护着你,你爹你娘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一把年纪,还能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两家的亲事,竟然就这么波澜不惊、顺顺当当地退了。
中间唯一的小插曲,是二伯娘孙氏似乎试图反对,但被二伯悄悄地给了一胳膊肘,把她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二伯娘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就见到谢有贵拿眼刀子往她脸上一阵乱飞,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
夏家老两口儿默默地把聘礼整理了出来,跟里正家借了马车,将聘礼装了车,带着谢家宝的婚书和庚帖,也带了二郎哥一起,去了谢家退亲。
谢家已经分了家,散布在好几个不同的村子里。但跟谢家老两口儿住在同一个村里的族人还是有不少的。
老两口儿一路上遇见的谢家族人,大部分态度都很差。
两家要退婚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
他们见了老两口儿驾着马车、拉着聘礼过来了,大部分人都扭过脸去,不搭理他们,只当没看见。有几个脾气大的,不但摆出冷冷的脸色来,还照着夏家老两口脚底下吐口水。
夏家老两口脸色难看地低头忍了,其实心里却浑不在意。
他们最初还真觉得有几分对不住谢家宝——那孩子是个好的。
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但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想必以后玉娇嫁过去,不会受气。
当初谢家来提亲,他们之所以痛快地同意了这门亲事,其实最主要的,就是看中了谢家宝的性情脾气。
然而,这会儿见了谢家族人的态度,老两口儿顿时觉得,自己做出退亲的选择,再正确也没有了。
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迟早有入土的那一天。
而且,多半会走在玉娇前头。
玉娇若是给谢家宝“冲喜”嫁过来,虽然同样是明媒正娶,“冲喜娘子”的地位,却实在低得可怜。
谢家宝若是能长命百岁也就罢了。
可若是冲喜之后,他依旧短命呢?
到时候,谢家族人倘若仗着人多势众、合起伙儿来欺负玉娇,哪个能替她做主?
她孤零零的一个儿,这日子可怎么过?
老两口儿隐忍不发,跟谢家老爷子匆匆见了一面,默默拿回了夏玉娇的庚帖。
祖孙三人,就一块儿坐着空荡荡的马车,回了北关村。
谢家的大宅子,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两家的交情,也到此为止了。
听说,谢家老两口儿最后真的去了普济堂,跪在普济堂门口的大街上,泪流满面地哀求王太医出手救命。
王太医一来是有些可怜这老两口儿,二来也是对谢家宝的病情感兴趣,不但亲自接收了这个病人,还破例允许他“住院”了。
王太医给谢家宝做了第一场针灸之后,谢家宝的脸色就好了不少,也开始有点食欲了。
王太医干脆让他住在普济堂里,持续接受针灸治疗。
还吩咐谢家留下一个伺候陪护的人。
夏稻花听了这个消息,颇感意外。
这年头儿,竟然也有住院这一说么?
在此之前,夏稻花一直以为,这时候的病人,都是在自家照顾的呢。
谢家宝若是能躲过这一劫,也是一桩好事。
不过,听说了谢家的一些事情之后,夏稻花倒是觉得,自己说不定冤枉了那络腮胡子。
他面目虽凶恶蛮横,也有谋害谢家宝的动机,却未必一定就是暗地里害谢家宝落进冰窟窿的那个凶手。
想到这里,夏稻花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身上。
后脑勺的伤口最近一直在发痒,为了避免感染,她真的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不去挠痒痒。
但醒着的时候还好说,睡着了可就保不准了。
昨晚上她就没忍住,睡着以后,挠了伤口一下,结果很痛,硬生生地把她痛醒了。
这个伤口的存在,时不时地提醒着她,自己的处境,也许并不安全。
原主受伤,到底是不是意外,还不知道呢。
最近夏稻花一有空闲、有机会,就反复探索超市的用法,终于让她找到了办法,可以不用整个人都进入超市,就随手拿出来里面的东西。
但这个办法,却始终只适用于储物区。
也就是说,只适用于两种物品:一种是她从超市里买来以后,放进储物区保存的;另一种则是她从外界拿到超市里,存到储物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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